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 《何必轻言流年》 作者:洛惜遥 文案: 何轻眠这辈子只有两个愿望,一个狠,一个毒. 一愿自己能在衰老之前死去,二愿亲眼看着郑亦言死在她面前。 她曾夸下豪言壮语,若是郑亦言娶了个她不喜欢的女人她便会像泼妇一样大闹他的婚礼, 即便血溅当场也在所不惜。 可老天好似故意为之,痛快的让她英年早逝,在郑亦言的婚礼上满脸带血的死在他面前。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如是想到:不管他乐意或不乐意,他还是陪伴她走过了她的花样年 华,她的似水流年中始终有他。 她曾经想过自己是否就是那么没出息的会爱他一辈子。 如果不是死得这样早她还能保证她会一辈子爱他么?那么,他呢? 罢了,既然年华似水,何必轻易言说?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轻眠,郑亦言 ┃ 配角:祁越,任苒,乔雨蔚,楚暖阳,王璇静,周靓靓,吴冕,吴冠,陆之涵,郑黛言 ┃ 其它:   ☆、Part 1-1 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      卷一:《人生,就是这么丧心病狂》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读书时的我们哪个不是阳春白雪,可是生活他就是有本事以不同的方式把曾经愚蠢的我们变成相同的下里巴人。   何轻眠刚回到家便一屁股坐在玄关的小板凳上,费劲的弯下腰,揉了揉已经肿了一圈的脚踝,不由得“嘶”出声来,心中暗暗骂娘,他妈的月经又不调了的王白骨,肯定是相亲又失败了才这么虐待她!   她好不容易才把那双闪亮的,能刺瞎她钛合金狗眼的刑具从脚上拔下来,接着便一瘸一拐的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又一步一挪的爬进洗漱间卸妆,配合着水流的哗哗声,今天的qq居然格外活泼的响个不停。   用最快的速度泡完澡,何轻眠坐在化妆镜前大大咧咧的用手挖了一块面膜,直接拍在脸上糊满,然后便摆了个大字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只消等敷面膜的时间够了她就可以赶快把脸上那团绿色的黏黏糊糊的东西洗掉,然后便可以轻松畅快的去见她的周公老情人。   像是立刻知晓了她此刻的想法一般,何轻眠为王白骨设定的专有铃声“恰时”的响了起来。   Oh,shit!   何轻眠在心中骂了无数遍王白骨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起电话:“喂,璇静姐。”   “何轻眠,你下午给我交的那份报告写的是什么东西,我完全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脑子再好使也得从你身上找个口把你那些个想法倒出来吧,我不管你用嘴巴还是鼻孔,就算是肚脐眼我都认了,你能交给我一份人类能看懂的报告么?”   何轻眠开着免提,王璇静有如连珠炮一般的话语响彻了她的整个房间。   靠,你那为人妖的本质属性,就是我用屁股上那眼拉一份报告出来你也看不懂啊!   想归想,嘴上还是不能这么说的,于是何轻眠深呼一口气,嘴角上扬用很是阳光的语气回答道:“好的,璇静姐,我会尽快重写一份,明天早上交给你。”   “重写一份?我没听错吧?你今天下午在会场崴了脚的时候顺便把脑子也给崴了么?明天上午‘远通’那边的人就要过来谈项目了,您大小姐就算熬夜给我赶出来一份指不定有没有我手上这份好呢,而且,你准备顶着两个大熊猫眼给我丢人现眼么?我已经让祁越把你的报告修改过了,我打这个电话就是要告诉你,何轻眠大小姐,你以后什么事都给我上点心!早点睡觉,把你那张脸给我保护好了,脑子本来就不好用,要是连脸都毁了,不用我说,你还是自己递辞呈吧!”   在听到电话里传来“啪”的挂断声后,何轻眠瞬间暴走:“靠,王白骨,我忍你已经很久了,你脑子才不好用,你才丢人现眼,我好歹一正统的A大硕士毕业生,你母亲的你居然这么说我,要不是看在司学姐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抽屉里的卫生巾都扔到你家马桶里了!”   说起何轻眠与王白骨,以及她口中的司学姐的渊源,便要从何轻眠的硕士毕业说起,在硕士毕业的前夕,何轻眠对于未卜的前途感到很是迷茫,于是,她做了一个相当惊悚的决定——她要考博士!   当她把这个想法和周围的人说了以后,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本来就不是个爱学习的材料,如此这般,不是要把她自己活生生的逼死的节奏么?最后,还是比她高几届,已经留校当老师的学姐,司挽溪,给她推荐了她目前工作的这个公司——怀旗,她告诉何轻眠,她大学时代的好朋友现在已经成为了部门经理。明里暗里的透漏着一股从后门走进去的猥琐气息。   可,原本满心欢喜前去上班的何轻眠,崩溃了。   怎么就没人告诉她,司挽溪口中的这个老校友十足的吃人不吐骨头,她现在最多也就是一小秘,凭什么工作都让她干?左手她得把技术部编的那堆破程序看个大概,右手还要不知廉耻的说自家的东西做的多么好多么好,实在是让人减寿十年。除此之外,她还得成天陪着王璇静跑场子,刚刚进公司的时候,何轻眠就对自己的工作性质产生了严重的怀疑——陪吃饭,陪喝酒,陪唱歌,何轻眠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成了三陪小姐!   还记得王璇静曾送给她一瓶看上去很是高档的精华液,但当时的何轻眠还不大识货,只是那个价格……应该是高档货吧?自那以后,王璇静再没送给她其他东西,后来何轻眠才知道,那是王璇静自己用不了又快过期的精华液,但此时何轻眠已在护肤保养的道路上一去不返。在王璇静的威逼之下,她那每月不算很多的工资至少得拿四分之一花在她的身上和脸上。   瞧,这是一个多么要求严格又抠门的妈妈桑!   至于王璇静刚才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祁越嘛……哼哼,想到这里,何轻眠拨通了祁越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已经睡着了的样子,没什么逻辑思维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答着话。   “喂,今天王白骨又向你施加淫威了?这么令人欢欣鼓舞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祁越翻了个身,口吃依旧不算清晰的回答:“我就知道你是这种反应,也不知道我每次是在替谁擦屁股。”   “这可不能怪我,王白骨她是专门挑我的刺,好多赚取一些垂涎你的机会。”   听了何轻眠的话,祁越睡意立刻散去,不知该气该笑:“所以你就一直在为你的顶头上司提供榨取我美色的机会?”   “NO,NO,NO,你不知道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么?只能说,在觊觎你美色的这件事上,王白骨她时刻准备着而已。”   “你是在怪我过分美丽?”祁越坐起来没好气的说,“何轻眠,你还是不是我女朋友?!”   “祁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能过分美丽,但不能过分霸道。”   “那你也不能过分大方吧?”   听着祁越的口气好像真的生了大气,何轻眠才觉得玩笑开过了,于是急忙转移话题:“王白骨今天下午让我去看着展会那边的事你知道么?”   “当然知道,如果不是你实在忙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我怎么会迫于她的淫威给她这个接近我的机会?”   何轻眠恬不知耻的借机撒娇装可怜,道:“你也知道王白骨多要脸面,我们这些她手下的姑娘们如果敢不按她的要求穿大高跟就会被她打断狗腿,我今天不小心老马失蹄,把脚崴了,回家才发现都肿成大腿了。”   知道何轻眠的小伎俩,但又太过清楚何轻眠实在没什么说谎的本事,虽说她的脚腕有没有肿的像大腿那么粗还值得考量,不过想来她这跤该是摔得不轻,祁越觉得自己的心又在某人的算计下很是不甘愿的软了下来。   “外边的人不了解你,放眼望去总是误把你当做好人家的姑娘,也就王白骨够精明,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这才死活拦着你不要再外表女神内心女屌的路上越跑越远,你也要明白她的良苦用心,”说到这似乎又觉得自家女朋友已经摔成了“铁拐何”,再这么埋汰她也勉强说的上是不大人道,这大大不符合他做人的准则,于是转而又道,“还疼不疼,要不要我现在过去?”   “不用不用,这么晚了,明天还上班呢,只要越少您不生气,我这点小伤明天就好,不和你说了,我脸上这面膜都干的掉渣了,你早点睡,晚安。”   虽然电话那头的男人说话如此欠揍,但何轻眠心里还是清楚此人为自己做的果真不少,且不说他手头还有着大把的工作,就说改她写的那份东西他也得先看完所有资料才能进行修改,一想到那天周靓靓奉王白骨之命给她送过来的那一大摞资料何轻眠就不由得抖了一抖,看看墙上挂的钟表,已经是2点,想来祁越也该是刚刚忙完,才睡下不一会儿就被她一个电话闹腾了起来,嗯,祁越摊上她果真是倒了大霉。   思及此,何轻眠不由得想到,如果当初她读了博士是不是就不用像现在这般成天累的像狗一样?   从前的何轻眠是个很容易陷入回忆的人,可近两、三年她去回忆往事的时间越来越少,快节奏的生活已经逼迫着她没有任何闲工夫想些什么,哪怕诸如泡澡这样应该静心享受的事情她也处理的如打仗一般,雷厉风行的像是在完成任务,要不然人家都说职场女性衰老的快,还是有一定根据的,这样看来,王白骨让她好好保养自己大概只是为了能多多压榨她的青春?果然是个吸人精元的老妖精!   洗掉面膜,挂着一脸的水珠,何轻眠倒在床上,身体疲累着脑子里却一直想着未完的工作,就这样纠结了许久,何轻眠又看看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于是何轻眠板着手指头开始计算着自己还能睡几个小时,算来算去总也算不够,而且越算越清醒,一边骂着自己是贱骨头,一边摸进书房准备查看邮件。   坐在电脑前,她才恍然惊觉王白骨竟已在潜移默化中将自己的奴性训练的出神入化了,何轻眠啊何轻眠,你真该给自己起个俄罗斯的名字,就叫不工作不舒服斯基!   她把下个月的工作进度安排下载了下来,粗粗的浏览了一遍。   嗯,王白骨迫害员工的本事更加精进了些。   其实何轻眠不是没想过,在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忍不住把祁越扒光了,用被子裹一裹直接扔到王白骨的床上去卖友求荣,怪只怪祁越的牌坊太过坚贞,而她的良心也还仍旧未泯,这项计划才迟迟未被她实行下去。   又看了好几份文件,何轻眠觉得眼皮开始有了不受控制往一起粘的趋势,很好,这样的感觉很好,她还记得,上学的时候睡不着,只要拿自己的英语书出来看看,不出10分钟就可以妥妥的进入梦乡了,比安眠药都管用。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招放在她身上依然屡试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踊跃留言~多多收藏~存稿很多,求包养~~~   ☆、Part 1-2 莫非我是透明的?   就知道不该多看那十分钟的邮件!   何轻眠慢慢的移动着自己已然麻痹了的双脚,恢复一些知觉之后立刻奔向洗漱台,以席卷之势风风火火的进行着整理自己的工作。   昨天晚上太过疲倦,她居然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晚上,若不是她的手机每天都会响起那雷打不动的公鸡打鸣声,她今天还不知道要怎么被王白骨收拾呢。   她凑近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睁大眼睛再看看,相信她,她真的要绝望了。镜子里的那个人黑眼圈忒明显,明显的可以和熊猫拜把子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想都不用想了,王白骨肯定会狠狠收拾她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今晨王白骨看到她脸的第一刻愣是半天没说出半个字,只是盯着她,直至盯的她浑身上下都发了毛,她才打了一个哆嗦,轻轻叫了一声:“王总?”   王璇静没什么反应,何轻眠壮壮胆子,又试探的叫了一声:“璇静姐?”   仿佛此刻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般,何轻眠的这一声终于换得王璇静的一声冷哼:“别,轻眠姐,您这幅模样叫我姐我可是担不起,您这粉底是用您家面粉和的还是用您家墙灰刷的,您当您是日本艺伎呢?您是叫小百合么?不不不,该叫您小翠花吧?”   听到这,周围已经有不明事理的群众绷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王璇静一记眼刀过去,那人立即低头,转过身去面壁思过。   王璇静骂人骂的很有水平,别人骂人是让人悲痛不已,王璇静骂人是让你泪中带笑笑中带泪,站在旁人的角度笑笑倒也没什么,但若是当事人自己也跟着笑也忒没脸没皮,更能让你觉得自己着实不争气了些,为了保全自己不要碎上一地的节操,憋出内伤也是常有之事,王璇静此举着实高明。   自然,何轻眠早已习惯王璇静骂人的调调,心中感到万分屈辱——你才是小翠花,你全家都是小翠花。   “何轻眠,你别以为你涂个和城墙拐角差不多厚的粉底我就看不出来你眼皮子底下那俩圈,我要是把你右边的眉毛再给你化长点你是不是准备给我凑个100分出来?你今天是给‘远通’的人准备了马戏想要娱乐大众是么?人家以后一叫你名字,你马上回个‘为吓人’也算是礼尚往来了,你今天坐公交的时候别人没有问你是不是从窗户外面爬进来的么?看来T市市民最近心理素质有所提高嘛。我没闲工夫说你,‘远通’的人马上就到,你赶快给我滚回你的办公桌去,别抬头,下次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给你七毛钱,我也拿上七毛钱,咱连俩凑个‘一块死’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说罢,王璇静拂袖而去,只留下站在过道中供人瞻仰的何轻眠。   看到王璇静确实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才有人敢移动。   何轻眠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向自己的座位飘去,半路上被周靓靓截住,周靓靓自下而上的仔细端详了一阵何轻眠的脸,不由得“啧啧”个不停。   “周靓靓,你别以为我会顾念着同学的情谊不抽你。”   何轻眠一眼白过去,周靓靓只觉得背后一阵阴风掠过。   “王白骨说的对啊,你是怎么顶着太阳穿过小半个T市从你家来到公司的?不是都说妖魔鬼怪白天都不敢现身的么?”   “周靓靓,你够了。”   “好好好,我不说,不过,你脸皮越来越厚了,值得嘉奖。”   “你是在夸我么?”   周靓靓使劲点头,道:“是是是,当然是。”   “那我谢谢你全家?”   “那倒不用,如果你真的感谢我的话大可以包个红包什么的给我,我不会介意的。”   何轻眠“呵呵”一笑,脸上的干粉飘然而下,果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周靓靓,说:“看在你对我一片痴心的份上,送给你,别客气。”说完就飘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靓靓拿着红包有些犯楞,一种感动莫名从心头升起——原本就是开个玩笑,怎么还动真格的了?转而又想,这家伙随身携带红包……这这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为防有诈,周靓靓套了一双一次性手套才小心翼翼的把红包打开,可红包里却只有一串数字,周靓靓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又奇怪这串数字是什么,于是给何轻眠发了信息。   ——你这是什么东西,银行卡密码?   不久便有回复。   ——是密码,不过是比银行卡密码还要重要的密码。   ——我没想到我居然对你这么重要,小眠眠,我以后会好好对待你的~~   ——嗯嗯,好姐妹~~   ——不过比银行卡密码还重要的密码是什么密码?保险柜的密码?   ——是我家的wifi密码   看到这,周靓靓内伤的想当场喷血。   何轻眠看着周靓靓翻着白眼七窍生烟的样子很是爽感,笑嘻嘻的收起手机,觉得总算是搬回了一城。   ——何轻眠,你去死好了。   ——我死了谁给你烧纸?   “何轻眠,你怎么还在这儿,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远通’的代表马上就来,要是让他们看到你这幅鬼样子,我保证立刻把你变成真正的鬼样子!”王璇静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何轻眠的脸,再也不想看第二眼的样子是有多嫌弃她,然后,王白骨敲敲周靓靓的桌子,“姑娘,别乐呵了,接客。”   何轻眠眉毛一挑,心里爽翻了,想着:好你个周靓靓,你也有今天,这下看你还敢不敢再嘲笑我是二鸨子!   不等何轻眠再继续窃喜一阵,王白骨一道指令把她发配进了厕所,贵宾走前不许出来。   何轻眠拎着化妆品一边往卫生间挪,一边碎碎念:王白骨你有没有人性,给我发配这么个地方,不玩坏我你不歇心啊,王白骨你有没有智商,你怎么就知道“远通”的女眷们不会人有三急?   站在镜子前卸妆,卸着卸着,何轻眠就听到了点奇怪的声音,有人在哭,有个男人在哭,有个男人在女厕所里哭!何轻眠立刻打开了自己脑袋里的搜索引擎,3秒之后,只听何轻眠大喊一声:“赵晓阳你给我滚出来!”   又过了3秒,一道厕所隔间的门被打开,里面出来的可不是梨花带雨的赵晓阳?   “你又哭什么魂啊,不知道女厕所里是鬼故事的多发地带啊?而且,赵晓阳,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管你是不是爱好男,但你的性别不是女!没事别往女厕所跑,不,有事也不能往女厕所跑,这不利于公司内部的安定团结,把鼻涕擦擦快点出去,这回我就当我没看见。”   “如果我去男卫生间哭的话,我会被笑话的,小眠眠……”   何轻眠狠狠的一拍洗漱台,转过身来向赵晓阳怒目而视,道:“你再说一遍这三个字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我……我……”   “有屁快放。”   “他们说我娘!”   说着,赵晓阳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就钻进了何轻眠的怀中,何轻眠觉得自己的身体瞬间就起了反应,浑身酥麻,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被赵晓阳恬不知耻的行为激发了出来,何轻眠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滚,开。”   只见赵晓阳迅速站好,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幽幽的望着何轻眠,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看的何轻眠又打了一个哆嗦,好半天才回了魂魄。   “赵晓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这‘娘’的病吧,好治。你赶快结婚,娶个媳妇,保证就不娘了。”   赵晓阳揉揉眼睛,一脸的迷惑。   “相信我,不成功的话你来找我,我再给你个绝招。”   赵晓阳迷迷糊糊的被何轻眠拉回了座位,嘴里一直嘟囔着“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但又看到何轻眠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看到他这幅样子,何轻眠那个开心啊,心想说:“你这个笨蛋,连‘娶了媳妇忘了娘’都不知道,真是没文化。”   何轻眠看看时间,心想,“远通”的各位大爷们应该已经被迎到20层的会客室去了吧,于是便乐呵呵的与赵晓阳勾肩搭背着回办公室。   “眠……”赵晓阳咽了一口口水,“轻眠,那你说,要是我娶了老婆,她要是出轨了可怎么办?”   “哎呦,凡是都要往好处想,媳妇出轨了,以后生出孩子或许能好看点呢?”   “……”   何轻眠觉得眼前石化的赵晓阳可能被她刺激大发了。   “晓阳啊……”   “何轻眠!”   她猛然回头,眼前的那个人让她有点腿抖伴随肝颤。   “吴冕?”   “我还当我认错了。”何轻眠看着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又向前踱了几步,他的眼神从她的的脸移到她的肩膀,又移到赵晓阳的手,何轻眠咽了一口口水,与刚才赵晓阳的表情如出一辙。   “何轻眠,你说说你都堕落成什么样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和个小白脸从女厕所里勾勾搭搭的出来,啊,祁越知道么?”   “我想,他大约是不知道的……”   “看来我得告诉他老兄一声,让他好好锻炼锻炼身体,他家女人猛如虎啊,因为他伺候的不好都学会爬墙了。”   “滚蛋吧你,你小子回来了也不吱一声,怎么,现在混的人模狗样了就不认识老朋友了是吧?”何轻眠一把推开摊在她身上的赵晓阳,带着很是甜美的笑容走到吴冕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嗯,不错,比以前结实了不少,这下你姐姐我就放心了。”   “我姓‘吴’,我可不记得我有个姓‘何’的姐姐。”   “瞧你那忘恩负义的样子,不过我原谅你,中午想吃啥,我请,别说姐姐不大方!”   吴冕一乐,道:“那敢情好啊,您何轻眠大小姐愿意出钱请人吃饭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不过今天不行,你们公司的高层已经安排好中午那顿了,我刚才碰到祁越了,他告诉我你在这我才来见见你,再过……10分钟吧,我们就走了。”说着便按下了电梯。   何轻眠微微一愣,今天头头们都在忙着接见……   “你是‘远通’的人!”   吴冕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疑惑道:“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是这次两家公司合作项目的销售代表么?”   何轻眠恶狠狠的反问:“你告诉过我吗?”   吴冕揽过她的肩膀一边拍着一边和她打哈哈:“哈哈哈哈,见到你太高兴,忘了,忘了……”   听完他的话何轻眠恨不得把眼球翻出来。   饶是这般,何轻眠还是很够意思的继续陪着这人等电梯,“叮”,电梯门渐渐打开,看清里面杵着的那位,何轻眠这才觉得她真的可以直接挺尸了。   里面那人正是四年未见的……   “哟,郑亦言,你们这么快就下来了啊?”   吴冕没心没肺的和电梯里的人打招呼,电梯里面那个也如同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回着吴冕的话。   “嗯,细节都谈得差不多了,现在大家都下楼了,你,有事的话先忙,不过尽量快点下来吧。”说着,他便伸出他修长的手指把电梯门关上了。   何轻眠在电梯门口愣了好半响才扭过头对一旁的吴冕说:“我……是透明的么?”   闻此,吴冕立即摇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也来了?”   “啊,我没告诉你么?呵呵呵……”   何轻眠觉得吴冕近两年装傻充愣的功夫倒是见长,于是叹口气,挥挥手,示意他快点滚蛋。   “额,何轻眠?”   她回身,看着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吴冕。   “我有没有告诉你郑亦言这次回来是要结婚的,和任苒。”   何轻眠身子一顿,转而又笑出了八颗牙:“这贱人走了这么长时间,一回来就是要钱的,你准备包多少,唔,我不能和你比,我一没工作多长时间的小员工,你说我给他包个你的零头不会太失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霸王我啊。。。   ☆、Part 1-3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   何轻眠本来以为自己会大哭一场的。   至少也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被子里没出息的掉几滴林妹妹的眼泪的。   可事实却是,除却在初闻郑亦言要结婚这个消息的那几秒她的心电波微微异常之外,她就和个没事人似的安然度过了整整三日的大好时光。何轻眠觉得,这都要多谢王璇静,如果不是她把她使唤的连思考自己事情的时间都没有,此时的她一定已经顶上了一对猪眼睛。   连夜奋战之后,何轻眠终于改完了那份极为紧急且相当重要的合同,她整个人向后仰去,摊在转椅上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要知道,她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何轻眠看看已经指向“6”的时针,再望向窗外,原本空旷的马路上已然有车在飞驰了。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何轻眠给王璇静去了个电话:“璇静姐,我这边的工作做完了,刚刚给您发了一份,小赵的那份合同我也做好了,应该可以赶得上下午的签约。”   电话那头静了十几秒,何轻眠知道,王白骨正在看她发给她的东西,但凡合格,她就彻底解放了。   “嗯,轻眠,你做的很好,现在你赶紧回家休息,下午4点半来公司,哦,不,还是6点直接去‘圣江庭’吧,我们在那碰面。”   听完这话,何轻眠呆愣了几秒,王璇静这么温柔的和她说话……她真是……受宠若惊啊!她刚才叫她啥?轻眠?王白骨这是又想了啥阴招来整治她?不过,既然她已经说了让她赶紧回家休息嘛……嘿嘿嘿嘿,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飞速收拾完毕,何轻眠拎起包包便一路狂飙回家,开门之后便直接冲进卧室,妆也不卸衣服也不脱的直接躺倒。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看着镜子里那个带着残妆、浮肿到一定境界的自己,何轻眠觉得她在一瞬间起了好多的鸡皮疙瘩。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赶紧补救,生生的灌了两杯黑咖啡之后,何轻眠把浴缸里放满热水,敷好面膜之后便浸到水中,两手也不闲着,顺着淋巴做起了按摩,希望能有点用处。   半小时后,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有了些人样子,何轻眠这才大大的呼了一口气,一边化妆一边想,照这么下去过不了多长时间自己这张脸就能和搞卫生的李阿姨拼上一拼了。   一切准备就绪,出门的时候已经是5点多了,何轻眠有点着急,再过不长时间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虽然路程并不算长,快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可是……你能给我来一辆出租车么!接着何轻眠开始第n次怨念自己的科三成绩。   正当何轻眠急的跳脚之时,吴冕的一个电话恰如久旱逢甘霖般的滋润了何轻眠那颗干涸的小心脏。   “你还在上次的公寓住着呢吧,我现在正在去圣江庭的路上呢,要不要捎带上你?”   “要的要的!”   挂断电话,何轻眠才觉得自己似乎少了点节操,不过这世道,有节操的越来越少,像她这种虽然不小心把节操摔碎但仍然坚持捡起来粘粘继续用的人也不多了,想到这里,何轻眠顿时舒服不少,她甚至觉得今天晚上将会非常愉快。   如果没有碰到郑亦言的话。   吴冕的车太拉风,停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扫了扫四周,发现没人看她才放心的打开车门,然后她便看到后排的座位已然有个人坐在那里了,她想转而坐到前面,吴冕却说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给他妈带的一堆点心,何轻眠一瞄,还真没撒谎,点心盒都快摞到吴冕肩膀的位置了。   讪讪的坐进后排,郑亦言就坐在她旁边却一句话都不和她说,这让何轻眠很不舒服,她想,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就算过不去咱也得走走场面不是?   于是,她带着点尴尬,笑着和郑亦言主动攀谈起来。   “郑亦言,你回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们啊,前两天去我们公司也不告诉我,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的。”   郑亦言看她一眼,一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的冷哼落进她耳朵里,然后便听他说:“我提前通知你,你大概就该在那天生点病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她?何轻眠愤愤的想着,嘴上却道:“你说啥,我怎么听不明白?不说这个了,听说你和任苒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我,还把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放在心里么?你不告诉我吃亏的是你,反正我结婚的时候肯定会叫你的,人不来钱也得到!”   “你和祁越准备什么时候办事,我肯定上礼。”   吴冕也插嘴道:“那郑亦言肯定得比我们包的多,郑亦言从小就护着你。”   “不,大家包多少我就包多少,不能坏了规矩。”   郑亦言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一句话让车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何轻眠再也提不起兴致说些什么,她本就是个骄傲的人,既然他连台面上的话都懒得说了,那她也就不需要煞费苦心的讨好他了,对,现在他凭什么还要去让她讨好呢,他又不是她的男人,爱上哪玩就上哪玩去。   三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语的到了饭店,何轻眠借口要和怀旗的人碰头就先下了车,吴冕和郑亦言则是把车开到停车场后再上去。   车内只余下吴冕与郑亦言,看着面无表情准备下车的郑亦言,吴冕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从前你们那么好,如果不是我们这帮朋友了解你们,还真的和外人一样以为你俩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呢。”   “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郑亦言斜睨他,“吴冕,你真是几百年才难得一遇的明白一次。”   吴冕心下了然,他果然又被郑亦言鄙视了。   两人到时人已经齐了,怀旗的负责人陈经理笑眯眯的迎上来,王璇静也站起来冲二人微笑,何轻眠觉得自己的屁股好像不该这么沉,于是也不怎么情愿的慢慢站起来,做出一副恭候大驾的姿态。   在众头头热情寒暄之后郑亦言被迎至上座,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何轻眠觉得她好像听到了郑亦言鼻子里发出的那声轻微的冷哼。   你又不是猪,哼哼你个大头鬼!   由于早前做过调查,知道郑亦言不喜欢过分的酒桌文化,所以在何轻眠看来,这顿饭吃的也算是难得的宾主尽欢,至少她这个主,很欢。   可,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自己人。   今天最大的头头,她上司的上司,在最后居然建议他们年轻人再续个摊,说是增进感情,实际上就是想让她“以色事人”!她平时对陈经理没什么看法,今天却分外觉得他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惜毁掉别人家姑娘清白的禽兽!   “我今晚还有事,就不去了。”吴冕看出何轻眠的千百个不愿意,赶忙替她解围。   果然是好兄弟,何轻眠对吴冕使了个眼色便开始盘算着回去继续睡觉。   “好啊,多谢陈总的美意,那么何助理,”郑亦言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腕,“跟我走吧。”   何轻眠愣了一下,没琢磨过味来,你们这架势是……强抢民女么?!   ==============================分割线==================================   眼前无数着装性感的姑娘让何轻眠觉得很丢脸,她这一身放在这么些人里显得相当突兀,旁边坐着的人她完全不认识,那是郑亦言叫来的朋友,她蒙住脸,灯光晃得她有点晕。   “哟,亦言哥哥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这么久不见都想死你了。”   亦言哥哥?   刚刚还在犯晕的何轻眠瞬时清醒了过来,她抬头看向郑亦言,喝了一杯酒,没说话。   “这女的是谁啊?你的新相好?”   过了一会郑亦言身旁的女人才注意到何轻眠,何轻眠也是听了这句话想起去看她的样貌。   见何轻眠打量自己,女人不由自主的挺挺胸,道:“看什么看,看了你也没有,亦言哥哥就是喜欢我这点,是吧?”说着便看向郑亦言。   郑亦言没看她,只是微笑,在何轻眠眼里便算是默认了   一股真气上涌,何轻眠一笑,拿起面前的酒杯,优雅的喝了一口便慢慢说道:“嗯,你的确胸涌澎湃,但是腰粗,胸大还显得腰粗,你这身材……呵呵,还真是维持的不错,妆嘛,有点浓,你和你的亦言哥哥接吻的时候就不怕你三层厚的假睫毛戳瞎他的眼睛?不过总体来说,就你的长相和身材来说能倒腾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还有就是你气质差了点,不过俗人俗骨,这些深入骨髓的东西是很难改的。”说罢,何轻眠往后一靠,又喝了一口手中的红酒,不再看她。   “你……”   哟,捡到便宜了,是个胸大无脑说不过她的,何轻眠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但她没想到的是郑亦言居然开口了。   “Nancy,你要知道有的人她在言语上攻击你不过是因为嫉妒你,也许她比你更糟,腿粗脸大,心眼还小,知道自己不如人还不知道努努力,做了不认,逃避责任,毫无羞耻之心,玩弄感情,将别人的真心踩在脚底,只会呈口舌之快,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嘴上不饶人的女人。”   女人倒进他怀里咯咯的笑了,他就势揽住女人的腰,而他的朋友们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何轻眠心里却在想,这女的果然傻缺,没听见郑亦言说的是更糟么,在他心里你比我强不了多少,被人骂了还在那美,你可劲美吧你就。   “那么说,她的胸很小喽。”   妈的,除了胸你还能不能关心点别的,果真是胸大无脑,因为你那脑子里装的只剩胸了。   何轻眠在心中暗骂着,却见郑亦言摇摇头,道:“Nancy,这么说可能会让你不高兴,她的胸……”他举起手展开手掌,五指略微弯曲,“我有点握不住,不过她的身体倒是很柔软,是小时候学跳舞练的,事实上,她并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么纯情。”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向何轻眠。   此时的何轻眠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读他眼神中的意味,她只觉得全身冰凉,他在他的朋友面前,在别的觊觎他的女人面前,把她说的一无是处,但她对此并不在意,唯一让她心寒的是他毫不在意的将两人过去的隐秘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那段她守了这么多年的,苦涩却又甜蜜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Part 1-4 你记得?我忘了   何轻眠站起来,耸耸肩,摆了个略显妖娆的姿势,伸出手掌略略弯曲,话语魅惑道:“他用说的你们能理解么?如果有谁想切身体会的话,我在洗手间等他。”她将头发胡乱打散,喝掉手中的酒,又把酒杯随手扔掉,“我只等十分钟,先生们,机不可失。”   待何轻眠走远,郑亦言身边的一个朋友便打趣他:“这个小姑娘不简单,能让你吃鳖的我还没见过呢。”   “那是你没早认识她。”说完,郑亦言也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离去。   何轻眠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大步流星的出了门,即便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装孙子,她还是不能坦然面对郑亦言的那番冷嘲热讽。或许这就该是他与她最后的关系,永不相见才是让两人都能得以解脱的方式。   清冷的街头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萧瑟的秋风也将决绝的气氛渲染的更加狗血,何轻眠蹲下,将头埋在手臂中,确定没有人知道是她之后,放声痛哭。已然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不能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恣意,她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许自己随意的哭泣。从前她一哭就会想到他,他最烦她哭,便得想尽办法的哄她,所以,当他已经不再在她身边,她的泪水也便随着他的离开而再难停下来。   “何轻眠。”   她抖动的身体一顿,哭声也戛然而止。   “跟我走。”   待她发现自己已经被牵着走了很远才回过神来,一把将他甩开,声嘶力竭的冲他大喊:“我干嘛跟你走,我有男朋友。”   郑亦言冷笑,道:“不是说机不可失么?现在还不到十分钟。”说着便一把将何轻眠扔进车里。   “郑亦言,你怎么那么好骗,我说十分钟就十分钟?那好,我现在说姑奶奶不奉陪了,你能怎么样?”再看何轻眠,已然换了一副无赖表情,“喂,你还想说些什么来刺激我?近二年我的脸皮修炼的愈发厚了,所以,你想看我失控抓狂什么的,还得再狠些。”   “你把自己看太重了。”   “嗯,大概是。最近吃得有些多,您要是饥不择食我也没有办法。”   郑亦言斜斜的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继续开车,道:“嗯,你说的很对,不过我不介意,这种事情只要关上灯母猪天仙差不了许多。”   何轻眠气极,却只能恶狠狠的挤出两个字:“禽兽。”   郑亦言听后倒是勾勾嘴角,很不知廉耻的回了她一句:“过奖。”   闻此,何轻眠干脆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不是她大人大量,只是她知道再这么不自量力的和郑亦言斗下去,必定会内伤,他的话不多,但句句都能插上她的心窝,从小就说不过他,现在依旧如是。   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何轻眠开始试着回忆四年前那段混乱的日子,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老天爷泼在她身上的那盆狗血也忒实在,至今她都未能理出思绪,那场大梦仿佛宛若一团随意团起的毛线,剪不断理还乱的恨不得自己直接被车撞成失忆才算干脆,于是她就懒得再想了,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用祁越的话说这些年她的日子就是糊弄别人,糊弄自己,一团浆糊,凑合着过。   直至某日,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时被一坨麻雀屎砸了个清醒——那些该忘掉的自然会被忘了,该记着的也自然会一直记着,能过去的就那么随随便便的过去了,而那些该算的帐,你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你。   那个时候何轻眠觉得自己真是越发机智了,这样的大彻大悟一般人怎么能做得到呢?   郑亦言看着她宛若弱智一般的嘴角带笑,着实给不出什么好脸色,很是勉强的挤出两个字:“下车。”   何轻眠抬头一看,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反应半天才小声问道:“郑亦言,你这是要带我开房么?”   郑亦言下车,绕到何轻眠那边的车门,说:“不带你开房难道把你领回家么?任苒还在家呢,不方便。”接着,便毫不客气的把何轻眠一把拽了出来。   何轻眠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顿时怒火中烧:“郑亦言你他妈放开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强抢良家妇女你还要不要脸了啊?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我知道你不要脸,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何小姐,其实我还可以更不要脸的。”   说罢,郑亦言便将何轻眠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的走过大堂进入电梯。   电梯中郑亦言也不放她下来,抱着她的姿势亦是毫不温柔,甚至连她的后脑勺磕到电梯墙壁上发出的那声巨响也装作没听见,何轻眠自然不再客气,照着郑亦言的脖子就是狠狠一抓,四条红痕立即出现在郑亦言的皮肤表层。郑亦言“嘶”了一声低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却还是大慈大悲的没松手以免让何轻眠直接摔在地上作打击报复。   何轻眠看看自己带了皮肉的指甲,有点心虚,微微抬眼瞄了瞄郑亦言,见他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顺势翻了个白眼,心想早知道就该下手再重点才对。   电梯到时何轻眠才大梦初醒般的想起挣扎,如泼妇般闹腾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郑亦言哪里会信,以他对她的了解,他放下她的下一秒,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给他出各种幺蛾子。   但她并不气馁,脑洞时常大开的她却出乎意料的想到该换个思路,郑亦言瞥到她转了转眼珠,然后就听到她说:“喂,郑亦言,你不是要和任苒结婚么?”   “我是要和她结婚,但这和与你上.床没有关系。”   “无耻!”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十分钟?洗手间?你倒是不挑,不过,和别人比起来咱俩应该更默契才对。这事你又不是没有做过,和我,和祁越,和陆之涵……何轻眠,你来说说,除了我知道的,你还和多少人做过,我倒是低估你的实力了。”   何轻眠觉得自己炙热的大脑被一盆凉水狠狠拍晕,瞬间短路,不受控制的蹦出一句:“我的实力不用你操心,不过你的功夫若是还很从前一样那还是需要加强才是,如果任苒在新婚之夜睡了过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以为今天找你来做什么,做.爱?你真高估你自己,我今天找你来不过是为了我的新婚之夜做试验,最多就是上.床。”   看着郑亦言嘲讽的笑,何轻眠觉得心脏停了两拍,中烧的怒火也瞬间冷却,她不由得笑出声来:“郑亦言,你知不知道,每当我觉得你不可能再无耻的时候,你总有本事让我大开眼界,”她做了个深呼吸,心平气和的说到,“我现在都被你带到这儿了,难道还会跑了不成?你不累我还累呢,不就上个床么,以前又不是没上过,至于的你这么防着我么,况且你也知道,我技术不怎么样,你着哪门子的急啊!放我下来吧,我真不跑!”   郑亦言站定,半响才答:“何轻眠,我不信你。你该知道,四年之前,我就已经不信你了。”   他放下她,打开门,定定的看着她。   她低着头,却知道他在看她,一如从前。   时间仿佛停滞了,可两人的内心却在各自翻腾。   漫长的沉寂之后终是她先开口。   “那,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何轻眠心思百转,心中有许多的话想说,可一开口还是问了一个蠢问题。   郑亦言轻笑,没有说话,走进房间。   何轻眠也鬼使神差的随着他走了进去。   他将她当作隐形人,自顾自的在卧室与浴室间走来走去,仿佛她并不存在一般的换鞋,放水,脱衣。   她也很有自觉的做着隐形人,站在门边,不出一声的看着他在卧室与浴室间走来走去,换鞋,放水,脱衣。   他好像没怎么变,四年过去,他的面庞依旧如记忆中的那样清新俊逸,看到他裸.露的上半身她依旧有种要喷鼻血的冲动,在不了解他的人面前他还是那么风度翩翩,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错觉,可实际上呢,他毒舌的功力似乎比以前还要厉害一些,是以她才会如此应接不暇。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看到他就想扑上去吻他,可那时她不能吻他,于是她就选择几个月几个月的不见他。后来她终是忍不住的吻了他,在那之后她就熟能生巧的一次又一次扑向他。再后来,她再也没见过他,如果运气好她还能在梦里抱抱他,亲亲他。   而现在,她只能站在这里,听着他浴室中的水声,等着他拿自己为他的新婚之夜,做试验。   不知何时,郑亦言走了出来,递给她一条浴巾,示意她去洗澡,她脑子一热便朝他冲了过去,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归属感。   耻辱的,归属感。   然后,她听到了郑亦言那微不可闻的叹息,好听的男声透过宽阔的后背传入她的耳中。   “大约是因为恨你入骨,所以才对那些过往念念不忘。何轻眠,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总归做了这么一个选择,我渴望着从今天起你也能恨我入骨。”   何轻眠缓缓松开拥着郑亦言的双臂,绕道他的面前,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一吻。   “郑亦言,你还记不记得高考完我在‘无忧’喝的烂醉的那个晚上,你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在我家门口和你说了什么?”   郑亦言一怔,良久才道:“我忘了。”   何轻眠微微点头,冲他微笑:“哦,既然你忘了,那么,我恨你。”   第一卷:《人生,就是这么丧心病狂》.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给某洛爱的力量吧~   ☆、Part 2-1 你可有青梅竹马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高中的青涩回忆开始了哦~   卷二:《那年夏天,你在我家门前》   你有没有试过这样的经历——有一个人,不是你爸,不是你妈,也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你在你那与弱智无异、连屁大点事都记不住的婴儿时期便认识他,在你突变为一个有记忆能力的行为人时起便记着他,他在你记忆的最初便入侵了你的大脑内存,然后就像病毒一样变态的繁殖,最后这样一个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竟然成了你血肉的一部分?   我们通常叫这种人为发小,再说的文艺恶心一些便是——青梅竹马。   你与他出现在同一个空间的时间大概比和你爸你妈在一起的时间都长,尤其是,你们竟然还撞了鬼似的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在一个班。   思考着这如悖论一样让人难以解答的问题,何轻眠失了骨头似的半瘫在桌子上,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前方向自己走来的身影,恶狠狠的咬了咬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钢笔,在心中无限愤恨哀怨的大喊着:冤孽,这他妈的就是天大的冤孽!   又在心中将来者咒骂了千万遍,何轻眠这才把胸口堵着的气给捋顺了,来人则是完全无视何轻眠的面目狰狞向后排自己的座位走去,何轻眠倒是乐得见到这种情况,心想着:您别搭理我,您可千万别搭理我,我谢谢您八辈祖宗。   就在何轻眠谢天谢地,外加谢隔壁家那只缺了腿的大黄狗谢的不亦乐乎时便听见前排没把声变利索的贱人吴捏着嗓子喊她,活脱脱的就是个大太监。   “何轻眠,楚暖阳找你。”   吴冕坐在门口笑的很贱,叫她的语气更是贱上加贱。即便是一路念着清心咒走到门口,路过吴冕桌前的时候,何轻眠还是没忍住,扭头对吴冕说:“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猥琐,再这么猥琐你这一辈子都得坐在第一排!”   吴冕揉揉鼻子,一脸的满不在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见到美女我才会发挥失常,要是看见你我连个屁都不放。”   “好啊,有本事你就别放,地球上又少了一个污染源,皆大欢喜。”何轻眠抱臂站着,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又好好的将吴冕鄙视了一番才走出教室。   “真不知道楚大美人做什么要和这种男人婆这么要好……”吴冕喃喃自语着翻开语文书,然后,呼呼大睡。   何轻眠虽然已经一只脚踏出了门,但她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吴冕的话,回过头又将已经睡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贱人吴从头到脚的再次鄙视了一番,冷哼一声道:“我和楚暖阳合起伙来欺负你哥的时候你还拖着两串奶嘴吃鼻涕呢!”   若得条件允许,何轻眠本打算继续鄙视他一阵的,但碍于楚暖阳实在是太过风骚,啊,不,应该是太过吸引雄性生物的眼球,如果她不赶紧出去他们高二8班的教室门口大概会发生一场动静不小的小型围观。   “骚骚,来找我干嘛?”何轻眠把手搭在楚暖阳肩上,做出调戏良家妇女状,语气轻挑的抛了个媚眼,十足的痞子样。   楚暖阳微微一笑,就是那种人如其名的微笑,她很是优雅的将何轻眠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然后温和的如朗诵诗歌一般的开口:“何小二,你他妈的是活腻味了么?”   站在远处的人大约是想不到的,自家女神一边露出如阳光般温柔的笑容,一边在骂娘。场景太不和谐,让何轻眠觉得自己大概是在上节数学课上给睡傻了。   “啧啧啧啧啧……”何轻眠摇摇头,重新站好,“真想让大家知道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说女大十八变是没错,可是您这干脆就是大变活人啊,想我何轻眠当初在大院里面那是公认的漂亮活泼美丽可爱啊,你这小丫头片子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让我带你玩,还笨的直摔跤,现在居然出落成这幅鬼样子……真是世态炎凉啊,人心不古啊,天怒人……”   “何轻眠我没心情听你瞎贫,我找你有事!”   何轻眠也被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开玩笑,也严肃了起来:“怎么了,啥事这么重要?”   “陆之涵要出国了。”   这话楚暖阳说的很平静,平静的就像在问她“你说我今天的眼线是不是画粗了?”一般,但毕竟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何轻眠还是太了解她,此时,这双含水美目之后藏着的冰冷大概可以用来缓解一下南极那些急着自残的冰川。何轻眠完全相信,如果她现在递上一把刀,楚暖阳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接过,然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刀捅死陆之涵。想到这,何轻眠又一个哆嗦。   “喂,你……没事吧?”何轻眠咽了一口口水,仔细观看楚暖阳的反映。   “能有什么事?”楚暖阳依旧笑靥如花,是罂粟花,“他做的够狠的,为了逃我都逃到国外去了,当我真找不着他了?他以为我没了他不能活么?”   “就是就是,没了他还不能活了?”   何轻眠像个狗腿子一样的阿谀奉承着,她顺着纵向的栏杆往下看了看:妈呀,真高,楚骚骚你可别一激动跳下去。   正想着,何轻眠就觉得周遭忽然出现一股力道,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靠,楚骚骚,你要跳就跳,别拉着我一起跳啊。   感受到胸前被猛的一压,她这才察觉,楚暖阳这是一激动扑进了她怀里,她没站稳,直接被楚暖阳扑倒在地,后背狠狠的撞在了柱子上,疼得她直想骂娘。   “他妈的,我没了他还真是活不了!”   眼前这人哭的凶狠万分,何轻眠也顾不上自己那让她疼的呲牙咧嘴的后背,本能的将胸前的人抱住,一边安慰一边骂:“没事没事,不就是个臭男人么,干嘛那么没出息?你看那边的男生,有多少都在看着你流口水?你看贱人吴,他垂涎你很久了,每次提起你就和发了春的公猫一样。”   “滚一边去,那就是一小屁孩,你就可劲儿的拿我消遣吧。而且,你消遣就消遣,干嘛把我的脸按在你的胸上?”   何轻眠瞪大眼睛心里不住的火大:真是把颠倒黑白的功夫练到家了,幸亏我这胸货真价实,要不然不爆你一脸稀呼呼的硅胶我都对不起你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想归想,但要真把那番豪言壮语当着楚骚骚的面说一遍何轻眠还是没那么丧尽天良的,毕竟是个刚失恋的,再刺激她倒显得自己多小人似的。   “是是是,我错了,那就罚我今天去你家侍寝怎么样?”   何轻眠一边惊讶于自己狗腿子的功力怎么能进步的如此神速,一边继续狗腿的讨好卖乖,一边还心想着得找个机会重振雄风才是。   好说歹说的把楚美人送回了班,一个大课间已经过去大半,何轻眠飞速的去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回到教室的时候晚自习刚好开始,看到讲台上没人何轻眠才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太后没来。   “何轻眠,你在教室门口站岗么?还不快点进去?”   闻到此声,何轻眠的皮立刻绷紧,一旁的贱人吴明显在偷偷贱笑,身体一抽一抽的像是得了小儿麻痹。   “啊,刚才有点急,去厕所了,我这就进去,好好学习,好好学习……”   何轻眠正欲拔腿开溜却被太后拦住,道:“何轻眠,你这回要是考不进年级前五名就叫家长!”   又叫家长?!   如若不是实在侦查不到太后身上不知道是否曾经有过的女性荷尔蒙,她都要怀疑她对自家老爸心怀不轨了!   太后当然不知道何轻眠心里正想着要不要约她出来洗澡探探虚实的邪恶想法,正意气风发的朝下一个班级走去,何轻眠无限颓废的走进教室,斜睨贱人吴,果然,他依然在偷偷贱笑。   坐回座位,何轻眠根本无心学习,于是她开始回忆,那段回忆有关陆之涵,有关楚暖阳,有关贱人吴……还有关……何轻眠往她身后45度角的方向精准的看去,然后又迅速收回目光。   那时候何轻眠还没有现在这么邪恶,楚暖阳也没现在这么标致,几个同住一个大院里的小孩每天只知道在院子里疯跑,没心没肺,快乐无边。   没过多久院子里又来了一个长相俊朗,气质出众的大哥哥,那时候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帅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只知道这个大哥哥好像一道光,现在想来此种形容真是恶俗至极,但事实证明,没被教化过的小屁孩们都是如此恶俗的。   比光便是陆之涵。   听老妈说,陆之涵的老爹是留美的博士后,副校长同志亲自从B大挖过来的,于是,在被陆之涵优质的外貌震到之后,众小屁孩再次被其在家长口中传的神乎其神的家庭背景震到。   接下来的日子,A大家属区上演了很久的诸如《后宫XX传》之类的争斗——一开始他们只是像小孩子争糖一般的想要得到陆之涵的注意,再往后便是变相的不争馒头争口气了,你在我的水里加点料,我就在你的作业本上加更多的料,你拉着之涵哥哥给你讲题,我就干脆在之涵哥哥面前晕倒……那真可谓是一段开发人心智的大好时光啊。直到今天,那段你争我夺的日子仍会被大人们津津乐道,而其中的主角们但凡听到有关当年的一个标点符号都想掩面逃跑。   可,楚暖阳除外。   她非常乐意以任何方式同陆之涵扯上关系。   在那波对于陆之涵盲目崇拜的大潮退去之后,唯有楚暖阳对陆之涵依然崇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楚暖阳对陆之涵的心思,偏偏陆之涵啥态度都没有的装瞎子,即便如此仍然浇不灭楚暖阳的一片爱火,用贱人吴的话说,那就是和嗑了药似的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何轻眠是很少会同意贱人吴的言论的,但这话说的的确是形象生动简洁干练,让何轻眠也不得不服。何轻眠也和楚暖阳很是肯切的谈过一次,那叫一个苦口婆心,把下辈子能讲的大道理都讲干净了,到最后楚暖阳只回了她一句话:“我就是生孩子也得生陆之涵的孩子,否则我就当一辈子的老处.女!”听的何轻眠只想喷出一道血筑成的万里长城,打那以后,何轻眠彻底放弃了对于楚暖阳的规劝,同时开始助纣为虐。   “难,真难,相当难,太他妈难了……”   何轻眠正在感叹楚暖阳一片痴心喂了狗,前排的人就给她递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今天晚上他送我回家,你要不要和吴冕一起回去,这样比较安全。”   妈的,装什么圣母玛利亚,这哪里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这纯粹是为了恶心她!   将纸条团成一团,直接扔进垃圾袋,何轻眠气呼呼的想:你们爱干嘛干嘛,干老娘屁事,老娘爱怎么回就怎么回,干你屁事!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何轻眠拿起书包就往外走,半个身子刚出门便被拉住。   “我今天不和你一起回家,你和吴冕一起走吧。”   听到这话,何轻眠的火蹭的就冒起来了,她一把甩开抓着她手臂的手,力气大的差点把书包也一起甩出去,她抬起差点脱臼的胳膊,狠狠的推了来人一把:“滚一边去,别拿你那脏手碰我,郑亦言,见色忘友也没你这种见色忘友法,你还有脸说陆之涵,你俩都是一路货色,卖相挺好人忒次!”      ☆、Part 2-2 那女孩曾洁白如卫生巾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何轻眠一定不再愿意在那个时候意外的与乔雨蔚相识,那样她就不会知道自己与郑亦言自小就有的那将近16年的情谊那样的脆弱,或许,不是乔雨蔚,别的一个什么人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让她看清事实,但,毕竟不是此刻。   何轻眠还记得在自己急需帮助时乔雨蔚怎样笑容满面的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那是初三的某次模拟考试的课间,何轻眠抓紧一切时间跑去上厕所,好死不死的,大姨妈居然来了,那时她也刚来没几次,于这件事情根本没什么经验,再加上前几日刻苦读书早就那啥不调了,她压根想不到暴风雨会来的如此突然,听到外面预备铃无比嚣张的大吵大闹,何轻眠差点哭出来,厕所里空空荡荡的,她试着叫了两声,居然还有回声,何轻眠屁股很凉,心里更凉,即便这么凉,额间还是硬生生的被自己逼出了涔涔的冷汗。   乔雨蔚就是在这个无比让人绝望的时候出现的。   她敲敲何轻眠隔间的门,柔声的问:“同学,你怎么了?”   所以,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何轻眠都叫乔雨蔚为天使姐姐,若不是之后的事,或许,乔雨蔚在她的心中将永远是那纯白如卫生巾般的姑娘。   ==============================分割线==================================   被何轻眠狠狠推了一把的郑亦言一个没站稳顺势磕向了用铝合金包裹着的的黑板角,再回头时已经渗出了血。   何轻眠瞬间呆楞,嘈杂的教室也瞬时安静。   打破这份静止的是乔雨蔚的尖叫声,她歇斯底里的如琼瑶剧女主角般的冲向郑亦言身边检查伤势,复又向呆楞着的她大喊:“何轻眠,郑亦言做了什么事情你要对他这样,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你也太无情无义了!”   无情无义?   若她无情无义,那眼前这对那啥夫那啥妇岂不是见利忘义、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个中翘楚?   想到这何轻眠忽然觉得没什么好骂回去的了,现如今的这番场景实在狗血,大抵不是她这个年岁的人该喜欢的调调,如果她在冲动之下配合乔雨蔚化身成为苦情女主,那么等她清醒过来还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悔不当初与她演了一出三流剧本,故而何轻眠意思一下的冷笑一声,收回在下意识下迈向郑亦言的腿转身就走。   自然,对于何轻眠来说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比憋住一个屁,额,就是那种窜稀时绷不住的那种,还是要难一些的。   毕竟,她曾经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到头来只换来一个无情无义她还是觉得很亏。   越想越觉得亏,步子越来越快,下楼梯时撞到不少人,那些人飚出的脏话都像耳旁风一样的从何轻眠耳边飘过,只有那句无情无义在她脑袋里嗡嗡作响。   郑亦言这样满脸是血的样子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巧的是,上一次也是因为她。   那大概是她四、五岁的时候,爸妈白天忙着上课就把她扔进A大附属幼儿园,可是那时候的何轻眠智力超常的觉得幼儿园里这帮小土豆那就是一群小弱智,和他们相处忒费劲,于是就怂恿着另一个叫做楚暖阳的小土豆和她一起“越狱”。   计划很周密,可想法太天真。   两人趁着老师带大家逛花园的时候偷偷遛掉,还和家长说是楚暖阳她妈去买醋的时候把她们带回来了。   每每想起这件事何轻眠想往地缝里钻,不是因为为自己偷偷跑掉的行为感到羞耻,而是为自己无下限的智商感到没脸见人,这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智商是硬伤啊!买醋?你怎么不编个打酱油呢?现在想来她何轻眠真不该瞧不起同班的小弱智,那时的她显然与那帮小弱智是一个档次的。   小弱智策划的 “越狱”行动后果自然是完美失败,下午被遣送回幼儿园她们被抓去狠狠批了一顿,有时候何轻眠自己都会不自觉的忘记,她竟然从这么小就开始“作奸犯科”了,如果回忆没有错,她的记忆在老师教育她的时候出现了断片,据她估计,那个时候她应该是站着睡着了。   而故事到这里才刚刚开始。   被老师们遣送回班级,她们被迫要在众小朋友面前作为反面教材以作警戒,那时候孩子们还小,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在他们心里,何轻眠已然成为了电视中常说的“不良少年”,其实连少年都谈不上,只能是个“不良小朋友”,何轻眠那叫一个被排挤啊,简直是生不如死。   只要火山是活的就有爆发的一天,某日,何轻眠再也受不了某小朋友的侮辱而与其厮打起来,都是小孩,下手也没轻重,何轻眠被那小朋友一个猛扑就倒向了教室门口的落地玻璃窗,那时候的何轻眠还不知道毁容是个什么概念,只是单纯的想着我一会把这玻璃撞烂了就说是你推的,让你再说我!   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何轻眠很是大无畏的朝玻璃撞去,却在最后一刻被人拉住,等她睁开眼的时候,郑亦言已经晕过去了。   据说,郑亦言是在拉她回来的时候装在了门把手上,她后来还常常拿这件事笑郑亦言:“你说你那会儿得多矮,能把脑袋撞在门把上,流一堆血不说还留一个疤当纪念。”   每当这时郑亦言就会说:“那你说你那会得多傻,毁了容还挺享受,不过对你来说,毁容和整容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郑亦言小朋友看多了西游记才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那个年幼时他时常用来扮演孙大圣的木头棍子现在还在她卧室放着用来拉窗帘呢。   可如今,孙大圣的金箍棒还在,可是,已经修炼成斗战胜佛的孙大圣已经再也用不上金箍棒了。   原来,她比想象中还要更难受一些。   何轻眠停下脚步突然的放声大哭,终于,金箍棒失去了孙悟空。   至于她与乔雨蔚从所谓闺蜜到如今的水火不容那如同光速般的关系转变,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的月考,何轻眠发挥失常,看着贴在墙上的成绩单,何轻眠不止一次的怀疑为什么自己的语文竟然只有68,等到卷子发下来上面赫然写着86,放学的时候她想去办公室找老师说清楚,却听见一旁的乔雨蔚硬生生的说出七个字:“都是作弊作来的。”   何轻眠揉揉自己的耳朵,回过头又问了乔雨蔚一声:“什么?”她不相信与她那样亲密的朋友会用这样恶毒刻薄的语气说出这样的尖锐的语句。   她,不是比卫生巾还纯洁的天使么?   事与愿违,乔雨蔚见何轻眠听到了就更加什么都不在乎的,如释重负一般的第二次吐出那七个字。   “你以为你和楚暖阳交换卷子被老师发现只要让楚暖阳出卖个色相就大功告成了么?我告诉你,全年级都知道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天楚暖阳发烧,写题写的很慢,都要交卷子了答题卡还没涂,何轻眠一着急就直接拿过楚暖阳的卷子给她涂答题卡,但老师不是吃白饭的,这样明显的动作也太过嚣张,自然是要没收卷子以示权威的,在A大附中作弊是要记大过的,所以就算是把头磕破了她也得把这件事拦下来。   “老师她今天发烧,我只是帮她,涂一下卡,老师……”   这样的好话不知道说了多少,监考老师看楚暖阳的确面色不好,终于放了她们一天活路。   可是现在这件事被人光明正大的讲出来,何轻眠只觉得自己像是穿着新装的皇帝——自欺欺人,满城裸奔。   “怎么了?没话说了,早就知道楚暖阳骚,没想到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本来转身欲走的何轻眠在此刻猛的靠近乔雨蔚,眼神狠厉:“你说什么乔雨蔚,你再说楚暖阳一句试试看!”   骚骚,她最亲最亲的骚骚,凭什么让人这样侮辱?   乔雨蔚吓得不敢说话,毕竟,平日的何轻眠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和气样子,这样的暴怒她还从未见过。   教室里本来就所剩不多的人见此场景更是没几个愿意淌这趟浑水的,干脆走为上策,到最后也就剩下了何轻眠,乔雨蔚还有一个天天和何轻眠一同回家的郑亦言。   “乔雨蔚,我不知道你吃错了什么说出这种话来,但是,我原谅你一次,只有这一次。”   何轻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内心深处不断的感叹,啊,何小二啊何小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酷这么有范儿了,真是自己都要被自己迷倒了!   如此不切合场景的脱线思维止于已经吓得不受大脑控制的乔雨蔚的一句不知死活的话。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楚暖阳就是……”   那个字还未说出口,何轻眠已经来到了乔雨蔚身前,并且她还有时间举起巴掌。   如果她再快一点,那么他就不会握住她的手腕,或许那一巴掌下去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的不甘心,毕竟她曾经赏过她一个嘴巴,那么她就可以在受到任何委屈时都拿那个嘴巴来安慰自己说:“看,何轻眠,你曾经赏过她一个嘴巴,并不吃亏。”   ——“郑亦言,你放手。”   ——“何轻眠,别闹。”   两句话同时响起,他们的目光也同时聚在对方身上。   “有话说话,别动手。”   何轻眠试图挣开他的手腕,没挣开,她气的跳脚:“郑亦言,你聋了啊,她刚才说什么你没听到么?她说我作弊!”   “事实是你真的做了不符合考场纪律的事,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可以任性妄为么?”   何轻眠大大的呼吸了一口空气,抽回手:“好,这件事我无话可说,那么,她那样说骚骚呢?”   “她是不该那么说,不过那也是话赶话吧。”   “哎呦我说郑亦言,你今天吃错药了吧?替她说话说上瘾了是吧?你赶快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因为她和你吵架。”   郑亦言没有回应,他垂下手臂,但仍一直抓着何轻眠的手腕不放,默不作声了好长时间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何轻眠,我怎么能不管呢?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所以看在咱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算了吧。”   女朋友。   这两个人是怎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偷偷摸摸走在一起了呢?   对于乔雨蔚她无话可说,遇人不淑时常有之,但,郑亦言呢?他也说他们有这么多年的交情,他那么了解她,他该知道她最忌讳的是什么,可……现在,他正与她的忌讳站在一起,忌讳她。   何轻眠只觉得,郑亦言的话就像橡皮一样,慢慢的,慢慢的,将他们之间的一切逐渐擦去,不留痕迹。   ……   蹲在校外的大树下,何轻眠一边哭一边将脑子里的这些破事又一个一个倒了出来,不是说坏肉就要剜掉,否则会死人的么?   她站起身,看向教学楼,心想:现在是乔雨蔚体贴的把郑亦言送到了医院,还是,郑亦言不管自己的伤把乔雨蔚送回了家?   不过这一切干她鸟事,何轻眠狠狠擤了把鼻涕,流完眼泪我何轻眠又是一条好汉。   ==============================分割线==================================   此时的教室中,因为何轻眠就这样没个后文的离开,又重新恢复正常,马克思同志说得好,此处没有热闹看就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去别的地方找热闹看。   郑亦言额边的血迹的确比较触目惊心,吴冕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去追已然不见踪影的何轻眠。   “亦言,我陪你去医院吧。”   乔雨蔚温柔的声音都能掐出水来,若是何轻眠仍在当场,免不了会更加火大。   “不用,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没什么大碍,不过,今天你和其他同学一起回家吧,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郑亦言背好书包,用手背微微触碰已经开始凝固的伤口,拍拍挽着他手臂的乔雨蔚的手,如是说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多多留评多多收藏吧~某洛是勤奋的小透明哦~   ☆、Part 2-3 这就是血债血偿 不知道是哪个所谓高人说过,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对于这种没有理论依据和实验数据的人文研究课题何轻眠总是很难轻易相信。   这和神棍有区别么?哦,大概是有区别的,神棍光明正大的骗钱,情感专家偷鸡摸狗的骗人,而且捎带着乱点鸳鸯谱,如果不是这样,那么现在有没有人来告诉她,楚暖阳是脑袋长泡了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投进他人怀抱?如果这个他人是别人就算了,怎么偏偏是吴冠?   疯了,都疯了。   “贱人,你说你哥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我一直以来都以为惦记着楚骚骚的那个是你呢。”   “我是惦记楚暖阳啊,现在也惦记。”   何轻眠大惊,紧走两步,跟上吴冕,道:“你哥真的夺你所爱啊?太不够意思了,我以前一直知道吴冠做人够狠,没想到居然对自己弟弟都能毫不留情,你也不差,现在还在惦记大嫂,一点不比你哥差,都是狠角色,哎?你俩是亲兄弟么,别是什么同父异母的八点档吧?”   “何轻眠,你能不能闭上你的瓢?要不是看在你大病初愈,我肯定抽你。”   抽她?   这小屁孩居然要抽她?   “我借你两个胆子……哎哎,吴冕,你去哪儿啊,不一起回家啊?”   何轻眠虽然很不愿意被吴冕一句话就把自己说的哑口无言,但是,自打楚暖阳和吴冠在一起之后吴冕整个人都性情大变,以前何轻眠总觉得吴冕不会生气不会打架,只是嘴巴坏一点,而且只对她一个人坏,八成也是因为小时候就斗嘴,长大了也改不了的习惯,可是最近吴冕很少搭理何轻眠,他不损她她还真是觉得浑身不自在,难道贱人吴在上次输血的时候把他的贱贱的特质全都传给她了?   还是得从那个郑亦言破相的晚上说起,何轻眠过了很长时间才晕晕乎乎的回了家,她爸早就坐在沙发上等她了,见她没魂似的进了家门,语气不善的问她:“你说,你又给我闯了什么祸?”   何轻眠一愣,道:“没有啊。”她遵守纪律,表现良好,成绩也没退步啊……   “你再给我说一句没有!院子里都传开了,你是不是把老郑家的孩子给打了,还破了相,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每天在外面给我惹事生非,不给我长脸是小,丢了你自己的脸是大啊!老郑家那小子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也能下的了手,我真是把你惯坏了,你现在就赶快去你郑叔叔家去赔礼道歉,人家原谅了你才准进家门!”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仅传千里,还是以光速传千里!要不然说,这个世道连扛着牌坊的贞烈女子也有一颗听八卦、传八卦的心。   “我不去,我没错,郑亦言他自己磕到黑板上的关我屁事,还有,什么叫他对我好,他哪对我好了?他做的那么绝我已经不计较了,让我道歉?门都没有!”   “反了你了!”听到何轻眠这么说何老师干脆站了起来,拎着何轻眠的衣领就往门外拖,何轻眠誓死反抗,扒着门框不松手,何老师更生气了,心想着非得治治你这头倔驴不可,一瞬间也忘了自己手底下的这是个姑娘,使出全力来,到最后何轻眠确实没了力气,便松了手,何老师不知道啊,结果何轻眠就这么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何老师当场傻眼,正赶上吴冕来找何轻眠给她做思想工作,吴冕看到这副场景二话不说的背上何轻眠就往医院跑,何老师看到吴冕此番举动才回过神来赶快跟了上去。   后来,何轻眠在医院住了3 天才回学校,事实证明不管郑亦言要求不要求,亦或是她愿意不愿意,到最后她都会一个不剩的把欠他的都还给他。对于这一点何轻眠是早有觉悟的,可是,她想不到,居然是这样赤.裸裸的血债血偿。   可,另一方面,对于吴冕的英勇行径何轻眠是大大的想不到的。   吴冕大概是这帮人里最小的孩子了,他和郑黛言,就是郑亦言的妹妹同岁,因为学习好,小学跳了一级初中跳了一级,结果,竟然和他们成了同学。   所以,在何轻眠的印象中,吴冕就是个弱小的存在,如果不是那天他一把将自己背起,继而感受到他宽阔的后背和结实的肌肉,也许到现在何轻眠还是会误以为他仍是记忆中那个到处找妈妈的秀气的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小孩子。   至于他大哥吴冠……说实话,何轻眠怎么也想不到吴冠竟然是喜欢楚暖阳的,小的时候吴冠就属于那种不大说话,内向的不得了的小孩,和陆之涵一般大却得不到同院的小嘎嘣豆们给以的其万分之一的崇敬之情,今年考上了和A大叫板多年的B大,大家还开玩笑说是这是咱们A大派过去的间谍,打探好敌情之后好把B大一锅端。听了这话,白白净净的吴冠只是笑,一脸的温和,让无数少女暗悔不已,当初竟看陆之涵了,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么一个优质男?   可,就算吴冠再怎么怎么的好,楚暖阳怎么就和吴冠在一起了呢?说好的老处.女呢?   不想了不想了,她怎么这么倒霉,交了一帮这样的朋友,看来她得抽个时间去烧个香拜个佛什么的,去去晦气。   想到这里,何轻眠狠狠的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头,以此发泄心中呕了许久都散不去的恶气。   巧不巧的,那颗过分活泼的小石头竟然砸到了一个拿着北京奥运会旗帜的小学生,何轻眠这才反应过来——再过些日子奥运会就要开幕了啊!自申办成功已有七年之久,何轻眠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尘封的记忆像是被撕开了裂口,往事如电影一般一幕幕的在她脑中回放,她惊讶于自己竟然还能记得与那年有关的那么多事情,什么陆之涵来到A大家属区啦,郑亦言放烟花燎掉她一根眉毛啦,她掉了两颗门牙被众人耻笑啦,楚暖阳每天墨迹陆之涵给她讲题居然墨迹出了一个奥数奖啊……。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这个小学生该怎么办?大概确实如人所说的倒霉的喝凉水都塞牙,他们放学都是七点半了,这个时间竟然还能遇上一个小学生……额,好吧,不知道是自己倒霉还是他倒霉!   “小朋友,你没事吧?”   何轻眠还是很有良知的,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对小朋友的伤害,但在小朋友的怒目而视下还是有所觉悟的。   那个小朋友明显的很不高兴,看来那个石头砸的还挺准,要是篮球赛的时候她也能这么准,那她们班就不至于打了4场吃了3场的鸭蛋,还有一场拿了两分还是她豁出老脸采用了一招“端尿盆”式才拿到的,真是比吃鸭蛋都丢人现眼。   “喂,小朋友,你别不说话啊,如果你伤着哪了姐姐带你去医院还不成么?”   小朋友看着她眨眨眼,她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这一笑小朋友可要哭了,就听那小朋友像见到鬼一样的大喊:“哥哥,快来救我,这儿有怪阿姨要带我走!”   靠,居然有帮手!叫帮手就算了居然敢叫我阿姨!好小子,咱走着瞧,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下次我踢的石头砸不死你我就不姓何!我倒要看看你哥是哪个还在流鼻涕的小毛孩!   就在何轻眠摩拳擦掌之时小孩的哥哥也过来了,看到来人她惊了惊,来的不是别人,就是上次她“端了尿盆”还输给的班级的班长,他叫什么来着?对,祁越。   何轻眠打小就看不惯各路非民主选举出来的班长,在她眼中这些班长忒早熟,和打了催化剂似的实在心眼大大的多,尤其是像眼前这位似的,学习好的不像话,怎么可能有时间处理班级的日常事务?肯定是被老师内定的!   “欸?何轻眠?”   居然被认出来了,何轻眠先是一愣,遂又想到大概是上次的笑料太足才让人家记忆深刻。   “你是他哥啊?”何轻眠指指哭的如狼似虎,连鼻涕都好不内敛的流了一脸的小孩,极其嫌弃的问到。   祁越点头,微笑着蹲下身子给小孩擦鼻涕,动作十分自然,没有半点不乐意。   何轻眠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说不大清楚,只是忽然觉得这个刚才还被自己鄙视的死去活来的男生瞬间高大了起来。   “祁翔,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现在是男子汉,别没事就哭,你说你哭就哭吧,还流这么多鼻涕,太丢人了,照你这样怎么让姑娘们喜欢上你,我真为你在能不能在通往高富帅的道路上顺利前行的这个问题上感到十分担忧。”祁越一边给自家弟弟擦鼻涕,一边对其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听的何轻眠都傻了,她心想着这货这么教育孩子他爸妈能答应么?   心里正在琢磨,恰赶上嘴上把门的也让他给吓跑了,于是何轻眠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是他亲哥啊?我是说一个爹妈生的那种。”   “我有时候也怀疑我是不是父爱泛滥,这家伙是我小姨家的,可是谁见了都会问这个小东西是不是我亲生的,哦,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这时候小东西也回过味来,拉着祁越的衣角好好把鼻涕蹭了个干干净净之后表情越发坚定起来:“哥哥你说的对,下次我不哭了,就算是我脑门被石头砸穿了我都不叫一声。”   “哎哟喂我说小祖宗,你脑袋被砸穿了还怎么当高富帅啊,如果真的没救了,你就把那个始作俑者拉开当你的童养媳好了,”祁越抬头,冲何轻眠笑,“你说呢,他媳妇?”   “祁越,我觉得你弟弟应该改名叫‘奇强’,至于你,”何轻眠清清嗓子,“你就改名叫‘奇葩’好了。”   “咦?你居然知道我叫什么,你不会是故意把这小家伙的头给踢坏了好吸引我注意的吧?”   “你也忒自恋了,要不是你上次把我挤出年纪前五我才不想知道你是谁!”   说到这让人有心理阴影的年级前五,何轻眠其实是很不能理解太后的心理的,在她心中但凡何轻眠考不到年级前五她必然认为何轻眠一定出了问题,包括生理的和心理的,上次考试她就是被眼前这人挤出年级前五,由此过了一段很是痛苦的日子。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今天这小子得去上补习班,我先送他去,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再来找你算账吧,弟媳妇。”。   “祁越,你嘴里肯定永远也吐不出象牙!”   ☆、Part 2-4 正大光明跟随的理由   大人们经常会有意无意的在孩子们面前提到他们从前单纯简单快乐无边的童年生活,其中必不可少的元素便是一路陪伴他们长大的血浓于水的兄弟姐妹们。   大人们常常会说他们这些独生子女们虽是得到了更多父母的关注但也多了一份孤独。   于是,何轻眠的妈妈经常会问她这样在何轻眠眼中极其愚蠢的问题——   “小眠,妈妈再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你好不好,就像亦言和小冠一样?”   每当听到自家老妈这么说,何轻眠总是会无比淡定的摇摇头,说:“妈,如果你想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你就应该像张阿姨和赵阿姨那样在我小的什么事都不懂,且无法反抗的时候就利索的把这件事办了,如果你现在做这件事,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一时冲动的把那个小东西扔进马桶冲走。”   她怎么会需要老妈那么大费周张的找个人陪她呢,她有郑亦言,有楚暖阳,还有好多人陪她。   不过,她对于郑亦言和郑黛言的那种不同于他们之间朋友式陪伴的关系还是有些向往的。   郑黛言这个小姑娘从小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和她的模范哥哥比起来她可以说是让她爹妈操透了心,学习成绩一直在中下游飘着,脾气也忒大,如果只有这样也就罢了,如果她不是个惹事篓子常常会祸及她哥从而祸及自己,何轻眠还是觉得她的那些毛病还不算那么难包容的。   何轻眠到死都忘不了郑黛言那个小蹄子不要命的招惹了学校里的小混混,结果被小混混看上之后在学校门口被众混混团团围住的那个场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佩服郑黛言,她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其实,何轻眠是很了解自己的,她表面上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一副老子就是女汉子的死皮样子,可事实上呢?她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怂包。   那天她刚想回头问郑亦言要不要告老师,就发现身边的人早就没了影子,她再一回头,刚才身后那个人已经出现在前方被混混们包围着的郑黛言旁边,然后他拉起郑黛言的手撒丫子就跑,如同成群的蜜蜂过境一般,混混们一拥而上,见此场景何轻眠不由自主的也跟了上去。   郑亦言拉着郑黛言在前面跑,混混们在后面追,她追着混混们跑。   何轻眠一边跑一边想,自己的脑袋一定是让门挤了,万一混混们掉头她岂不是正好被他们抓个正着?郑黛言有哥哥,她可没有!   算他们运气好,也或许是混混们吃多了胃疼跑不动,这两人总算逃过了混混们的围追堵截,何轻眠看到混混们作鸟兽散状迅速刹住脚步,转身开溜。   回到家的时候,她在楼下的凉亭里看到了这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郑家兄妹。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郑亦言发这么大的火,他个子很高,俯视着自家这个刚上初中的妹妹,厉声说道:“郑黛言,你能不能不要成天的惹事生非,你以为你能幸运几次,如果你再这么不知收敛你总要吃大亏的,我回去会把这件事和爸妈说的,你也好好想想该怎么和爸妈解释吧。”   郑黛言倔强的呡着嘴不说话,就这样,两人无言了好久。   那时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刚才因为奔跑而暖和起来的身体也渐渐冷了下来,他们这样的相顾无言看的一边的何轻眠瑟瑟发抖。   正考虑着要不要先回家,郑亦言终于叹气,走到郑黛言身边拍拍她的肩膀,道:“这两天和我还有何轻眠一起上学吧,别那么倔强。”   此刻,或许连郑亦言自己都忘了,他也才是个初三的学生。   郑黛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郑亦言怀里,小女生的口气表露无遗,仿佛此刻才真正从恐惧中解脱出来,放肆的发泄着,她喊他:“哥。”不停的喊。   收了眼泪,郑黛言才说:“哥,一直以来我都不和你们一起走,是因为我觉得你觉得我这个妹妹不像轻眠姐姐那么优秀,所以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是你妹妹……我……”   “你傻不傻,我和何轻眠关系亲归亲,可是你是我亲妹妹,那能一样么?”接着,他给了郑黛言一个父亲般的拥抱。   天更冷了一点,何轻眠不由得将手缩进袖子里,那个时候何轻眠也无比希望她能有这样一个如父的长兄,可是,有些事情是努力不来的,就比如,她娘亲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给她造出一亲哥哥来。   若是亲哥哥,大概便有了可以正大光明跟随的理由。   看着一前一后从教室走出去的两人何轻眠如是想到。   收拾好东西,何轻眠晃晃悠悠的往门外走,临出门就看到了面无表情、面容枯槁、面如死灰、面部僵硬的吴冕。   看来,楚骚骚又造孽了。   “喂,贱人吴,你别告诉我你还在为楚暖阳伤心啊,忒假了。”   吴冕白她一眼,不耐烦道:“滚滚滚,小爷是那种为情所困的人么,小爷心烦着呢,好心提提醒你,到时候当了炮灰别说小爷欺负妇女不敬老。”   “你才妇女,”何轻眠又上下将吴冕打量了一番果然是越看越像,于是忍不住继续说,“贱人,你这样子怎么和姑娘来事了一样,莫非我一直错怪你了,原来您是女儿身啊!”   吴冕正欲发作,门外就有人叫她:“何轻眠,有人找!”   她回头一看,居然是祁越。   “真是邪门了,你找我干嘛?”   “祁翔说了,你上次砸了他,他这两天总是昏昏沉沉的,所以他让你赔偿他。”   “让我赔偿门都没有,还有,”何轻眠疑惑的看向祁越,“谁是祁翔?”   ……   “何轻眠,你到底砸过多少人……”   “谁知道呢?”   “祁翔对你的评价果然没错……”   “啥?”   “为老不尊。”   “……”   据祁越说,祁翔所在的班级有什么风采展示,他们小组排练的是白雪公主的英语短剧,他们组女生奇缺,一共就俩还都不愿意演恶毒的王后,于是一个挑了公主另一个挑了侍女后便再也没出现过,惹得组长祁翔同学很是苦恼,在他万般无奈之际,忽然想到了那日恶行恶状的何轻眠,祁翔同学顿时觉得世界都亮了。   “什么?让姑奶奶演巫婆,老娘才不干呢,除非本小姐疯了!”   虽然如此不分人称的叫嚣着,但或许她是真的疯了,到了星期天她鬼使神差的按着祁越给她的地址找到了他家,一进门就听见一群小孩吱哇乱叫,吵的人脑仁生疼。   谁能受得了这个我叫他祖宗!   巧不巧的,那个叫祁越的祖宗偏偏在这个时候笑眯眯的出现在何轻眠面前,道:“王后殿下,您可来了。”   何轻眠看着一脸悠然自得的祁越,从牙缝中挤出六个字:“祁越,你可真闲。”   祁越贱贱的摇着手指头,一脸坏笑:“NO,NO,NO,我这叫热心,耐心,有爱心。”   未等何轻眠毒舌的反击,祁翔便冲过来抱她的大腿:“石头姐姐你可来了,快来看看我们的剧本。”   石头姐姐?!你才是奇强洗衣粉弟弟呢!我就是来看看,谁说我要演巫婆了!   何轻眠心中想着,但看着祁翔光亮的脑门上渗出的汗珠,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任他将自己牵入众熊孩子之中。   看着剧本上清秀的字迹,颇具条理的内容,何轻眠怀疑的看向祁翔:“这个……是你写的?”   “不是我,是我哥。”   顺着祁翔胖胖的手指看去,祁翔正在准备饮料没有注意他们,那一瞬间,何轻眠觉得祁越的背后有道光,灼的她想赶快避开。   于是,她低下头,假装看着剧本,心突突的跳,她想,这大约便是独属于哥哥的光芒。   “喂,喂,石头姐姐,看完了没啊?”   “啊?啊……祁翔,你一定要让我演巫婆么?”   祁翔摸摸脑袋,道:“我也不想麻烦你的,可是,我们组实在没人……”   “其实我觉得,如果巫婆让一个富有喜剧感的男生来演可能效果会不错。”   “这……”   “我觉得她的主意不错,”祁越端着果汁走过来,他看看何轻眠道,“再说你们演出那一天我们学校要补课。”   何轻眠一愣,顿时心领神会,随即附和道:“是啊,祁翔,你要不要试试看我的建议?”   祁翔显然不是很乐意,但看看面前两人真诚的表情还是小声嘟囔着回答:“好吧。”然后拖着剧本默默离开。   “我怎么觉得我很罪恶?要不然我答应他算了……”   “好啊,你去吧,我倒是乐见其成,何巫婆。”   何轻眠一翻白眼,看向祁越:“喂,骗人也有你的份,别想全赖在我身上。”   “好心当做驴肝肺啊,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快去告诉祁翔你愿意演那个巫婆,”祁越指指那个正在搔首弄姿的小胖子,“你肯定比他演的好。”   “……”   看着熊孩子们异常带劲的排练,何轻眠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悄悄往祁越那边靠了靠:“喂,祁越,我能跟你商量个事么?”   “什么?”   “他们演出那天你能不能能有多远躲多远,让祁翔以为咱们真的补课啊?”   听何轻眠这么说,祁越慢慢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将何轻眠打量了一番,轻咳一声,慢条斯理的回答她:“那,下个星期天陪我去省图吧,何巫婆?”   唔,这大概是被暗算了。   何轻眠如是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2-5 止不住的流鼻血   生物书上说,如果你总是在给小狗喂食前摇摇铃铛,那么,总会有一天,即便你不喂它食物,只要摇摇铃铛,它也会冲你摇着尾巴流口水。   生物学家们定义这种行为为——条件反射。   何轻眠听到祁越的建议之后本能的退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祁越,你这叫趁火打劫。”   “So?”   “So,”何轻眠快把眼珠子都转出来了也没心生一计,只得叹气,“你都把我逼到这份上了,我要是说个不,你不得把我整的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么。”   然后,何轻眠便看到祁越小人得志的笑容,他挑挑眉毛,她的24k钛合金狗眼也仿佛看到了祁越肚子里的那团坏水开始兴风作浪,他对她说:“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要不,咱们先去做点好事?”   何轻眠下意识的双手护胸后退一步,道:“你干嘛?”   “我干嘛?”祁越皱着眉头看他,“应该说是你干嘛吧,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打扫卫生好么,你做出那种良家妇女的才做的动作干什么,你看上去挺聪明的一姑娘啊,怎么对自己的定位有这么大偏差?”   “是啊,老娘就是良家妇女你要咋的?”   闻此,祁越同学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这问题比相对论简单点……额,妇女勉强,就是这个良家怎么凑也凑不出来啊……”   “祁越,我觉得你基本上可以去见爱因斯坦了。”   “那么,小妇女,咱能打扫卫生了不?”   “祁越,”何轻眠接过拖布,白了眼前这人一眼,“你应该去和吴冕拜把子。”   “你是想说我们俩智商都挺高?”   “呵呵,”何轻眠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到,“我是说你俩都是武林高手,就是刀枪棍棒使得不咋地。”   时值盛夏,干家务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感觉到身上的粘腻,何轻眠闻了闻自己,强按下想把自己扔进下水道的冲动擦干净最后一块地板后把拖布往祁越身上一扔,叹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祁越看她气的跳脚,嘿嘿一笑,转身揽过她的肩,故意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用极其诚恳的语气对她说:“你看,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要不要我报答你啊?”   “不要。”   “确定不要?”   “废话,不要。”   “本来想让你先去冲个澡去去汗的,不过既然你这么意志坚定,那,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先去洗个澡了。”说完还在她身上使劲闻了闻,表情意味深长,祁越拍拍她的肩,和多为难他一样,何轻眠心里暗骂,你以为你是司马迁要去受X刑么?   与此同时,客厅里那帮熊孩子的节目也初步成型,祁翔硬是要她观看指导,何轻眠心想,你真以为我是张X谋么?就算我是,我怎么可能去拍这么粗制滥造毫无内容的少年儿童才能欣赏的了的玩意?   何轻眠想不到,两年之后,张导果然不负众望的拍了一部《五六枪》让她看的找不着自己智商的下限,她想,如果不是她太缺乏幽默细菌故而看不清如今大电影的潮流走向,那么大概就是两年之前的乌鸦嘴在那刻终究得以应验。   “嗯嗯啊啊”的应付着祁翔的各种提问,听着浴室里祁越洗澡时哗哗的水声,何轻眠有种想拔了他们家热水器电源冻死这厮的邪恶念头。   要不然说小朋友都天真无邪呢,何轻眠的这几个“嗯嗯啊啊”听在小朋友耳中便是极大的褒奖,何轻眠一边微笑着把熊孩子们送出门,一边感叹孩子们还是历练太少啊,忒不懂人情世故,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就这样伤害了众多祖国花骨朵的弱小心灵她便造了大孽了,有此功夫不如去找找祁越家的热水器插头来的实际。   “祁翔,你们家热水器在哪安着啊?”   “额,这我不知道,石头姐姐,你找热水器做什么?”   “没啥,我就关心一下你哥洗澡洗的爽不爽......”   “哦,”祁翔猛地回头冲着浴室的方向大喊一声,“哥,石头姐姐问你爽不爽!”   然后,何轻眠便听到“嗒”的一声,再然后,她就看到祁越裸着上半身,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   他在她身前停下,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叉起腰,若有所思的回答她:“嗯,挺爽的,如果你来帮我搓个背什么的可能会更爽。”   “呵呵......呵呵......”   “呀,石头姐姐,你怎么流鼻血了?”   “啊,天干物燥,上火上火......”何轻眠擦了一把鼻血,拍拍祁翔的脑袋,说,“祝你演出成功哈,我先走了。”   “哎,等等啊,我送你。”   何轻眠是万万想不到祁越竟然会追出来的,果然,还是她的脸皮薄些,旁边这人双手插兜、大步流星似是方才并未见红一般。   “额,那个,祁越,你不用送我了吧?”   “虽说你是个女汉子,但汉子前面那个定语毕竟是个女,况且,刚才让你看了我的身子,害你......我还是要对你负责到底的,不过,何轻眠,你这么血气方刚的,实在是不在我的预料之内。”   何轻眠忍不住的在心里说了一个靠,这货小学语文怎么学的,你才血气方刚,你全家都血气方刚!   不过算起来,这倒不是她第一次如此豪迈的血如泉涌。   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夏天,何轻眠闲来无事,于是便跑到郑亦言家准备和其探讨一下下午看的那部电视剧中女主角不合常理的“你说,不是这样的!”“哦,我不听我不听!”到底是个什么逻辑。   不曾想郑亦言出去打篮球了让她扑了个空,接着便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被郑妈妈留下来给脑袋一直就短路着的郑黛言讲一元一次方程,何轻眠深深的觉得,郑妈妈此招忒狠,这一定是在就上次她与郑黛言差点将厨房点着的事情做的迂回的打击报复,就连郑黛言教高等数学的老爸都说了,要是能把郑黛言的数学教到80分,那必定是一项举世无双的科研成果,可以立马调到中科院。   在经历了一番“眠姐,您饶了我吧。”“言妹,还是你饶了我吧。”......的车轱辘话辩证之后,两人终于双双举白旗向郑妈妈投降,郑妈妈则是无辜的举着锅铲,道:“我,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么?”   故而,当郑亦言带着浑身的臭汗打球回来的时候,何轻眠用了强大的念力才抑制住了自己想要冲过去抱郑亦言大腿的冲动。   郑亦言看到何轻眠眼睛带光的看着他,不由得毛孔一紧,提防着说:“何小二,你,干嘛?”   “不干嘛,就是......觉得你好象黑了几分。”   “我天天出去打球,黑了很正常。”   “那你晚上出去安全么?哦,应该安全,犯罪分子都找不着你......”   “......”   “所以,郑亦言,你还是在家待着吧,没事就教教黛言,她是数学界的一朵奇葩,需要你这个做哥哥的细心雕琢。”   “你是想让我吐血而亡么?”郑亦言冷笑两声,又道,“你来找我?”   “嗯,问你借本书。”   “那你去我房间找找看吧,我先去洗个澡。”   何轻眠乐得颠颠的站起身,大概是刚才吃西瓜吃的有些多,肚子有些疼,不过能早点离开郑黛言的数学书,她还是很开心的。   进到郑亦言的房间,何轻眠一屁股坐在郑亦言软和的床上,摆了个大字直挺挺的躺下去,觉得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便顺手拿了郑亦言的枕头抱在怀里,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许是死了太多脑细胞,没两分钟何轻眠就睡了过去。   待何轻眠被郑亦言拍醒已经快8点了,算起来竟睡了小半个钟头,她抹了一把口水,在郑亦言的枕头上擦了擦,站起身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才发现郑亦言竟然没穿上衣。   “流氓,你怎么不穿衣服?!”   何轻眠大怒,好歹她也是个母的,她妈从小就教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郑亦言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的用他的腹肌强.jian她的眼睛!   腹肌?   背过身去的何轻眠这才恢复思考的能力,仔细回想了一番方才她看到的场景,顿时脸如火烧。   “喂,何小二,你流鼻血了么?”   何轻眠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鼻子,哪里有血,他居然又诓她,于是便将男女大防之类抛之脑后,怒气冲冲的扭过头,说:“你真当我没见过男人的裸.体怎么着,你才流......”   眼睛定格在郑亦言的床单上,何轻眠腿都软了,和滩泥似的堆在地上,嘴里无意识的说着:“血......血......”   郑亦言赶紧去扶她,现在想想,或许郑亦言并不是好心扶她,只是不想她一屁股坐下去染红了他心爱的白色地毯,之后,在郑亦言的帮助与提点之下何轻眠方才惊觉,这大约便是那个叫做月经的玩意。   再后来,她狼狈逃窜,至于那条被她弄得喜气洋洋的床单,何轻眠至今仍不知郑亦言到底是如何将它处理掉了。   多年以后,何轻眠再想起此事仍觉得万份丢脸,记忆犹新。   所以她此番有这样的生理反应......何轻眠理了理思路,终是想通了一些,这大概是从郑亦言那件事留下来的后遗症,让她条件反射的看见男人的裸.体,尤其是卖相不错的裸.体就会不自觉的血崩,思及此,何轻眠又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定时的补补血,以防自己失血过多又当场晕倒,那才是真正的丢了大脸。   “祁越,其实老师没教过你么,定期放血有益身心健康。”   “哦,”祁越恍然大悟似的点头,递给她一瓶番茄汁,壮士扼腕般的对她说,“老师还说过,有些东西可以以形补形,这个你拿着喝,千万别客气,我刚才翻了翻冰箱,家里没有猪头肉,这个你先凑合着用吧。”   何轻眠忍住了没将眼珠子翻出去,她呵呵一笑,道:“老娘不是吃素的吸血鬼。” 作者有话要说:  收留某洛吧,某洛看着自己惨淡的数据很伤心呢。。。   ☆、Part 2-6 你的一见钟情   A大附中准高三的学生们是在断断续续的补课中度过他们美妙的假期的。   也不知道学校是抽了哪门子的疯,非要以人为破坏的方式打乱他们这帮高三学子的学习步调,似是为了体现他们附中学生的全面发展,意想不到的要在他们年级举办以“行为,习惯,命运”为主题的演讲比赛,平时总是叫嚣着“好好学习才是王道,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抓紧时间不要做和学习无关的事情”云云,现在又自扇嘴巴的装模作样,直到比赛那天何轻眠才终于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市里的领导来检查了,学校的各级领导在采用不同的方式装十三。   站在后台,何轻眠解开一颗领口的衬衣扣子,看着坐在第一排坐的端庄无比,眼神却早已涣散的太后,在心里暗暗念了几遍三字经。   这太后忒不上道。   因为期中考试将近,A大附中的精英们自是雷打不动的不愿参加这种没什么营养的演讲比赛,除了寥寥无几的平时就能说会道的像找到组织般的同学积极响应之外,众人根本没人愿意淌这趟浑水。   结果太后一声令下,不管不顾把上次考试年级前十的学生都报了上去,你们不是学习好么,一个演讲比赛也耽误不了你们多少事情,如果誓死不从的话,哼哼,就从你们的总成绩里扣掉一百分!   变.态之人的变.态之举总是让人想情不自禁的自主变.态。   台上,郑亦言正念着他的演讲稿,何轻眠暗自腹诽,道:“装,真能装,中午才东拼西凑出来一篇演讲稿,现在就给我装模作样的说的好像多真挚的样子,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如果这稿子里除了你的自我介绍之外有一句真话,我就当场咬舌自尽给你看。”   “知识改变命运,获得知识的途径就是学习,如果想要更加有效的学习便要有好的学习习惯……”   我呸!   待郑亦言演讲完毕,迎面向她走来时,何轻眠很不客气的再次送给他一记白眼,她看了看手中的演讲稿,几秒之后忽然将演讲稿撕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挑衅的看着郑亦言,郑亦言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与她对视的眼中也未有波澜,与此同时,主持人已经在说“有请何轻眠同学上场”了。   何轻眠走上台,定定的站了几秒之后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开口道:“我今天并没有准备演讲稿,因为我觉得连自己真正想说的话都不愿说的人,别人是不会愿意相信你所说的话的,所以,在上台的前一刻,我把通篇写着假大空的话的演讲稿撕碎了扔进了垃圾箱,这多亏了上一位参赛者郑亦言同学的演讲,那些不走心的话语实在是让我耳不忍闻。首先谈谈这个学习的问题,学习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优秀,不是为了满足内心的虚荣,更不是为了几个一百分去换零花钱,我们学习是为了一件很单纯的事——活着。”   ……   刚开始还有些紧张的何轻眠渐渐放松了下来,看着太后变化多端的脸色,何轻眠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感。   眼看着太后已变为仿佛在说着“何轻眠你再这么给我大放厥词,我就把你手里的话筒塞到你嘴里信不信!”的神情,何轻眠这才话锋一转,无比生硬的歌颂起了人民歌颂起了党。   接下来的胡吹乱侃把台前的领导整的有些找不着北,何轻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您这各位老人家们可千万别听懂我说的话,对您好,对我也好。   那番开场时的反动言论似是已经被他们抛之脑后,于是何轻眠在晕头转向的领导到最后都没回过神来,故而只有些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走下了台。   难得装一次的13的何轻眠心情大好,蹦蹦跳跳的从后台的小门开溜,正跳着开心,就感觉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她一回头,好么,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你拍我干嘛?找抽是不是!”   因为乔雨蔚的关系,他们已经冷战了很久,甚至于一整个暑假都没有见面,大概是因为那怨恨沉积的忒久,何轻眠的小宇宙终于得以爆发。   很久没对何轻眠笑过的郑亦言抓住她想抽他的手,难得的嬉皮笑脸了起来:“上次没拦住你那招‘排山倒海’摔得破了相就够丢人的了,整个A大家属区都知道我被你给揍了,这次要是再被你抽一顿我就别混了。”   听到郑亦言这么说何轻眠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还是强忍笑意恶心他,道:“我看你就是肾不好,太虚。”   “是,是,我虚,我说,何小二,你有时间么,咱俩好好聊聊?”   何小二,每逢郑亦言心情好的时候或者何轻眠心情不好的时候,郑亦言总会这么叫她,若换做是何轻眠,那大约便是她发横时才会如此这般的自称两句。   “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咱们十几年的革命情感可聊的多了去了,走走走,哥哥请你吃冰激凌。”   连拉带拽的把何轻眠拉到了学校门口的甜点屋,郑亦言拉着何轻眠坐下,自己又去了前台点了何轻眠最喜欢的冰激凌,笑眯眯的端到何轻眠面前,服务不可谓不周到。   何轻眠怪异的看着郑亦言:“喂,我说,你不是吃错药了吧?”   “滚,你才吃错药了呢,你之前不是进医院了么?这是迟来的慰问,别好心当作驴肝肺。”   “哎呦喂,您这慰问可真够及时的,我这疤都快没了您才想起来慰问我,要不你这是觉着我摔得不够惨干脆给我下个毒?”   闻此,郑亦言笑呵呵的推了一把何轻眠的脑袋,道:“何小二,你想的忒多。和你说正紧的,你还记得我初中的时候和你说过我看上一姑娘么?”   “嗯,记得啊,你说她面如桃花,美得掉渣,气质一流,人见人夸。”   “嗯,语文功底越发深厚了,你知道那姑娘是谁么?”   何轻眠面无表情继续吃冰激凌,随口说了一句:“乔雨蔚啊?”   听何轻眠这么说郑亦言的眼睛瞬间放光,一把握住何轻眠的手,没有一点风度,像是找到组织一般激动不已,道:“靠,闺女,我就说你聪明,可你怎么能聪明成这样呢?”   “滚,谁是你闺女,把你的手给我拿开,少占我便宜!郑亦言我告诉你,乔雨蔚这人,我是不可能和她再有什么关系了,你要和她好就别在这和我腻歪。”   郑亦言把何轻眠的手抓的更紧,再接再厉,道:“闺女,你得理解我,我遇上一个喜欢的姑娘不容易,我没让你对她好,就是你别因为这个对我不好,成么?”   “狗屁,郑亦言,你就是色.欲熏心,你不觉得这女的人品有问题么,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瞎了眼啊?托我给你递情书的姑娘都能从咱们班排到校门口了,你千挑万选的就选了个她?而且,”何轻眠塞了一大口冰激凌,“我看着你狗腿子的样子特别难受,尤其是为了她狗腿子。”   郑亦言不说话了,坐在对面拉着何轻眠的手,微微低着头,何轻眠也不理他,继续吃自己的。   “我说,你准备这么拉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你知道的……”   “我知道个屁,去,再给我来一份,放下就赶快滚,别让我看见你,我仔细考虑考虑,你老在我眼前杵着我心烦。”   听到这话,郑亦言利索的奔向前台又买了一份,端给何轻眠,二话不说立马滚蛋。   何轻眠也不看他,低下头继续奋战,听到郑亦言的脚步声渐远,她才终于放慢了动作,抬起头来,她掏出手机,给郑亦言发了一条短信。   ——“老师说坏人姻缘者会遭天打雷劈,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不一会她便收到了回复。   ——“闺女,有了你的支持,我一定会在通往幸福的道路上策马狂奔。”   何轻眠笑出声,抬头已是红了眼眶。   刚才郑亦言和她说的那件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运动会刚刚结束,她换下湿漉漉的衣服,拿着4乘100第一的奖状喜滋滋的往回走,路上遇到了还没换掉运动衣的郑亦言,那天天很晴,晚霞漂亮的过分,他就看着前方站在原地,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让人有种莫名的想要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   于是,何轻眠就冲了上去,跳到他背上,从后面狠狠的将他抱住。   知道是她,郑亦言笑着放她下来,拍拍她的头,说:“闺女,你是真想要我的老命啊!”他回头看着额间飘着几绺湿发的她,笑道,“你这是掉进河里了么?”   “你不知道,刚才我被……算了算了,不说也罢,倒是你,”何轻眠“哼”了一声,跳上他的自行车,说,“在这傻站着干嘛,跑了1000和4乘100都不累啊?”   “我在想一个姑娘。”   何轻眠半开玩笑,说:“好啊,你想人家姑娘干嘛?是不是对人家图谋不轨?”   “你太猥琐了,我只是对她一见钟情。”   “真恶心,”何轻眠忽然觉得心里莫名的很难受,恶心,对,就是恶心,她强按下心头的恶心,继续问他,“有那么喜欢么?”   “嗯,非常喜欢。”   何轻眠觉得自己快吐了,她恶心他以哥哥的身份自居还叫着她“闺女”,她更恶心他没心没肺的和她说着他的一见钟情,她恶心的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直至郑亦言来看她时说他找不到他的一见钟情了她才开始好转。   看来,他活该永远是该在她身边的。   如果没有乔雨蔚的再次出现,现在她可能还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中走不出来。可为什么要让她走出来的那么血淋淋,现实让她清醒,让她在她无法挽回的那一刻清醒,何其可笑,何其悲哀。   亦言哥哥,你爱她什么?   这句话她终究是没能问出来,因为她知道,答案大约与她不想再叫他哥哥的情况一样,想破脑袋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从前郑黛言不喜欢她叫郑亦言哥哥,因为郑黛言觉得那是她一个人的哥哥,而这个姓何的凭什么和她抢哥哥,后来在大家都习惯了的时候,她忽然改口不再叫他哥哥,又让大家适应了好一段时间,那么现在呢?那句哥哥,她是否还能叫的出口呢?   “有那么喜欢么?”   何轻眠喃喃着,吸吸鼻子,背起书包出了店门,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扯短又拉长,就在这短短长长之间,何轻眠觉得她好像又回到了吃过晚饭后被郑亦言拉着偷偷去小卖部买好吃的的小时候。   亦言哥哥,你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此刻,我是如何默默无语,毫无指望,自欺欺人的喜欢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2-7 孤单可耻   何轻眠曾不止一次的试图回忆自己对郑亦言的感情是何时开始变.态的,因为她觉得如果她找到了那个根源她便能彻底断了自己对郑亦言的念想。   第一次让她感觉到郑亦言与她男女有别的事大概发生在幼儿园大班,那时候的六一汇演要排练大型团体操,他们大班的小朋友要跳的是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女生全部穿可爱到粘腻的粉红色连衣裙,男生则是带着小熊耳朵和小熊尾巴扮小熊,她当时就奇怪道:“亦言哥哥,你怎么不穿裙子?”   “何轻眠你个大笨蛋,小爷是男的,当然得扮小熊,倒是你怎么穿裙子,丑死了。”   “你要是想穿我脱下来给你好了。”说着,何轻眠小朋友作势准备拉自己的衣服,现在想起来何轻眠都觉得后怕,差一点,她就在那样纯洁的年纪如此大方的给郑亦言看了自己的裸.体。   还好,那时的郑亦言不在乎的一翻白眼,道:“我才不穿你的破裙子呢,小爷要扮小熊,和王依依跳舞去。”   王依依是当时他们班上最漂亮的小朋友,每个小男生都喜欢向王依依献殷勤,对此,何轻眠小朋友感到很不屑,只觉得这是一帮没眼光的傻小子。   前些日子,何轻眠在路上巧遇了王依依,现在的王依依带着厚厚的酒瓶底,身材圆滚滚的,吓得何轻眠差点下巴脱臼,她火急火燎的找到郑亦言,指着王依依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郑亦言,你看你看那是谁?”   郑亦言皱眉看她,一脸疑惑的问:“谁?”   “王依依啊!”   “王依依……是谁?”   ……   要不然说男人总是无情无义的,不说别的,就算是他们的“初恋”也能说忘就忘。   自那以后,何轻眠终于在男女问题上,除了上厕所时有所区别这个短浅的认知之外,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可以说,是质的飞跃,所以在“好基友,好朋友”大行其道的今天,何轻眠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来颠覆自己的曾经视之为真理的事实。   如果这么看,他们这样的关系,挺好。   只是,现在那个每天送她回家的人忽然不见了身影让她有些不习惯,有天她走在路上,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郑亦言”,反应过来时何轻眠才觉得自己太矫情,羞愧于自己的琼瑶范儿,   冰激凌吃的有点多,何轻眠胃里不舒服,一回到家就钻回自己的房间蹲在电脑前面看“华美之声”的重播,看着风头正劲的新生代偶像凌然,那个曾经的A大附中校草,活生生的将第二名甩出去十几万票,何轻眠摇摇头心想着,这是又得有多少人把MONEY搭给了移动公司呢?   疯狂,太疯狂。   多喜欢就有多疯狂。   其实,她是佩服着这些人的,最起码他们可以为自己喜欢的做些什么,而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窗外毫无预兆的下起大雨,何轻眠懒得关窗却又觉得有些冷,她打了个哆嗦,然后蜷起腿坐在椅子上,手一抖,节目倒播,停在那首《往事随风》。   他唱——你的影子无所不在,人的心事像一颗尘埃,落在过去飘向未来,掉进眼里就流出泪来。   何轻眠皱皱眉,关掉电脑,只留一盏台灯,继续呆坐在椅子上。   她记得他曾经对他说过,何小二,如果我现在就死了,我想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那时候有关世界末日的谣言四起,各类有关世界末日的电影也应运而生,他们也在楚暖阳的强烈推荐下看了一部《后天》。   影片结束,两人纷纷感慨着要爱护地球,珍爱生命,之后的话题便脱离了现实的教育意义,何轻眠大放厥词说如果世界末日现在就来她一定会把课本撕得粉碎,然后大吃大喝,快乐的死过去。   听她这么说郑亦言却忽然严肃了起来,他拉正何轻眠的身子,微微皱眉:“何轻眠,你也太没良心了,你这么高兴的死了也不想着带上我?”   何轻眠微愣片刻,忽然笑了出来,她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只是做个假设而已,何必那么当真?那我问你,要是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肯定比我更过分。”   “我才没有你那么没良心,”郑亦言白她一眼,“何小二你听好了,如果我现在就死了,我想,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快拉倒吧,男人的话能相信猪都能上树。”   “你可真聪明,我这话的后半句还没说呢,我放心不下你是因为怕你把为数不多的人类也给祸祸没了,那样人类可就真的灭绝了。”   ......   男人,那大抵就是她第一次把他当作男人。   现在想想,若他真的有心,那大概会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听到如此如意的温言暖语。   接着,一年之后,他便告诉她,他对另一个不相识的姑娘一见钟情。   想到这里何轻眠打了个寒颤。   不该任性的不关窗户的,明天她大概要感冒了。   之后,便沉沉睡去。   ==============================分割线==================================   何轻眠是被自己的梦吓醒的。   梦中郑亦言怀里抱着的那个不是乔雨蔚,不是郑黛言,也不是她所希望的自己,甚至不是一个女人,难以压抑心中的错愕,何轻眠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一把拽开郑亦言,回过头去却发现那人居然是慕天翔!   在遇到乔雨蔚之前,不,在郑亦言与乔雨蔚成为男女朋友之前,除却何轻眠,郑亦言似是和其他那些一起在院子里长大的熊孩子们并未走的很近,若真要说有谁是郑亦言可以为之两肋插刀的生死之交好像只有初中上了一半就被其母打包快递到国外念书的慕天翔了,他一年能回来一次实属难得,难得的何轻眠差点忘记了她还有个青梅竹马叫慕天翔。   怎么会忽然梦到了慕天翔?   刚才还躺在床上做大梦的何轻眠一个激灵的坐起来,阳光已经从窗帘缝中露出,正巧照上何轻眠的眼睛,被晃了这么一下何轻眠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此时,门铃响起,何轻眠赶紧下床找鞋,摇摇晃晃的跑去开门,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的,大周末的扰人清梦。   “郑黛言,你大清早的来我家叫魂作甚!”   门口郑黛言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死皮赖脸的挤进门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的打开电视机,说道:“小二姐啊,不是我说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十点了好么!”   “郑黛言,这不是你作风啊,你哪次中午前起过床的?你说说我妈我爸好不容易一起出趟差,我好不容易得个睡懒觉的机会,你非要这么祸祸我啊?真是和你哥一样不让别人好过啊你,如果你有良心的话就别来烦我,你想看电视看电视,不行就去书房玩电脑,反正别来打扰我,走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对了,冰箱里有冰激凌,想吃自己拿,我要去补觉了,你做人厚道点。”说着,何轻眠打了哈欠就往卧室走。   “哎哎哎,别啊小二姐,”看何轻眠真有想再回去睡个回笼觉的打算,郑黛言赶紧拉住她,“你当我今天怎么这么早起的,还不都是被我哥和来我家的那位闹得,我今天来是要给你爆料的!”   来我家那位?   何轻眠下意识的便认为是那位郑亦言念念不忘终成正果的那位,脸瞬间就垮了下来:“那你就好好去伺候那位,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喂,你不要这么无情无义啊。”   又是无情无义?!   “喂喂喂,郑黛言我告诉你,我本来就是有起床气的,看在是你的份上我不计较,可是你要是在就对‘那位’的问题上对我的态度有这种意见那我真是生熟都不能忍了,你们语文水平也忒次了,除了无情无义还有没有点别的新鲜的词?要不要我把那个成语词典借你看两天?”   说完之后何轻眠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毕竟郑黛言什么都不知道。   郑黛言被何轻眠说的这一大通搞得有点蒙,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出几个字:“轻眠姐姐,天翔哥哥得罪你了啊?”   什么鬼扯的天翔哥哥……啊?天翔哥哥?不是这么巧吧?她刚刚才梦到他,他就在隔壁单元的郑亦言家安营扎寨了?鬼扯,纯属鬼扯,这一定是鬼扯,他又没有任意门!   “慕天翔怎么可能会回来的,一不是春节,二不是他自己的忌日,如果除去要躲风流债的这个客观因素之外,我想不出任何他甘愿冒着被他妈的口水淹死的风险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动机。”   “额,轻眠姐,你神了,真是他妈。”   “他妈?”   “嗯,他妈。”   “真他妈?”   “嗯,真他妈。”   ……   两人对视几秒之后,何轻眠立刻冲进洗漱间,火速将自己清洗干净,让郑黛言前面带路,慕天翔他妈不是非一般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把慕天翔急招回来的,如今老佛爷下了圣旨,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人听了都会浑身振奋的事情,这两个月来她都太压抑了,她急需一些能刺激人身心的八卦将再身体里如猪般睡去的自己赶快唤醒。   开门那一瞬间,何轻眠还是很兴奋的,只见沙发上,慕天翔端着咖啡听着交响乐,无比小资,看来这厮受帝国主义迫害很深啊。   正当何轻眠一边摇头一边扼腕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另一个人让她不由得想说一句鲁迅先生的名言——真的猛士敢于正视惨淡的鸟人,而且还是一折了翼的鸟人。   鸟人看到何轻眠的出现也是一愣,连个笑模样也懒得摆,也是,她们两个算是已经撕破脸了,还要那个门面功夫做什么,何轻眠也不是没想过,乔雨蔚是吃错了什么要非要来招惹她和楚暖阳,她明明知道,自己、楚暖阳与郑亦言之间的关系,却还是要演这么一出让郑亦言难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莫非自己与楚暖阳的狼狈为奸真的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以至于本来与她们关系还算不错的她要用这样惨烈的方式与她们划清界限,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清白?显然不是,在何轻眠的印象中乔雨蔚并不是这么个没脑子的,即便心中再不认可也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所以,一定还有其他事情,只不过她不知道。   乔雨蔚从她面前径直走到慕天翔身边,娇娇弱弱面若桃花的说她今天有急事就不妨碍慕天翔休息了,改天大家一起出去玩云云,何轻眠则是翻着白眼一屁股坐到慕天翔身边,毫无顾忌的脑袋一歪,靠在了慕天翔的肩膀上,打开电视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慕天翔倒也配合,没有直接推开她的脑袋以表示自己要为郑亦言守身如玉的坚定信念,他冲乔雨蔚点点头,很是官方的对她的“邀约”进行了回应,谈话内容积极向上,融洽有礼,新闻联播里用于两国领导人亲切谈话的辞藻用在这里也不显过分。   何轻眠也很有默契的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在女主播的话语中,她隐约觉得他们的对话又进行了一次升华。   他们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客套到郑亦言收拾好出来,何轻眠有预感,如果郑亦言再晚个十几秒的,他那个折翼之后坠落到凡间的天使这辈子估计不只是冷手冷脚的问题了,大概会有内伤。   想到这里,何轻眠又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巧的是,这个白眼一点不落的落在郑亦言眼里,他走到何轻眠身边,狠狠的把她的头发揉乱,一边揉一边说:“何小二,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可得把我们家天翔伺候好了。”   从郑亦言的魔掌之中挣脱出来,何轻眠没好气的重重“呵呵”了两声,就差卡出一口痰了。   看到何轻眠这幅惨状,站在一边的郑黛言笑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换来的就是何轻眠狠狠瞪了她一眼。   风水轮流转,没过多久郑亦言又招呼起了在一旁观战的观不亦乐乎的郑黛言:“别以为我忘了你今天的数学补习班,记得拿上高老师上次给你布置的作业,我亲自送你过去。”   刚刚还在幸灾乐祸的郑黛言转眼就变了脸,一脸的愁云惨雾,万分不情愿的拎着包走出家门,临走还不忘回瞪何轻眠一眼,要知道,郑亦言说的这个高老师是他们家老头的老同学,现在在A大附中当老师,这可是位传说中的名师,何轻眠初中班上的同学也有幸在初三那年得到了这位高老师的指导,以至于他们班那年的数学成绩出奇的高,这位高老师的课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看在外人眼里兴许会狠狠的将郑黛言嫉妒一把,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郑黛言的那个数学水平……何轻眠经常会想,和蔼可亲的高老师,您是怎么活过来的啊!   好不容易等到那三个人出门,慕天翔直接瘫倒,干咳两声,道:“这姑娘哪来的,忒能说!”   何轻眠趴到沙发的另一边,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斜靠着继续换台:“她能说的时候你没看见呢,对付她你不能用嘴,得靠拳头。”   “何小二,我们这才一年没见,你竟然又暴力了不少。”   “过奖过奖,人家有护花使者,我这是双拳难敌四手。”   “我也觉得郑亦言是疯了才一口咬定她是他的梦中情人。”   何轻眠不由自主的从头发丝颤抖到脚趾甲,道:“梦中情人?郑亦言他还能再恶心点么?”   “你的亦言哥哥你是了解的,他能恶心到的程度你永远也想不到,来,叫个天翔哥哥听听,我孤身在外总会想想我的这些好妹妹们。”   “慕天翔,比恶心,郑亦言永远比不过你。”   “何轻眠,你也忒没良心,你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容易么?”   “哎呦喂,承蒙您的恩情与错爱,您看您可劲的造了这么些年的屎尿,除了这个啥都没干,我知道您最爱吃的就是红薯,但有气总憋着也不成啊,不如今天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大家都干净,您看怎么样?”   慕天翔终于忍不住的破了功,哈哈大笑起来:“何小二,一年不见,你这嘴还是那么损,损完别人损自个儿,真是一个都不落下。不和你逗闷子了,和你说点正经的?”   “哎呦喂,今天刮得什么风,慕公子居然想和我说点正经的?你是想说东家的张小姐还是西屋的李姑娘?”   “何轻眠,你忒胆小了,”慕天翔靠得进了些,“每次说到要害你都要犯怂。”   “您可说对了,我就是怂包一个。”   “你这么说让我怎么往下接,做人吧不能这么不厚道,总得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啊,”慕天翔掰正按着遥控器却一直看着窗外的何轻眠,“你和郑亦言……”   “我就知道他又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何轻眠没有一点预兆的暴跳如雷,让早该习惯此番场景的慕天翔也不由得抖了三抖。   “他哪有说你坏话,只不过……何小二,你还喜欢他吧?”   何轻眠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像是被投放了一颗原子弹一般,净化的干干净净。   “喂,吓傻了?奇怪我为什么知道?那次咱们一起去郊游的时候你不是生病了么?你一个人在帐篷里睡着,我们定时定点的轮流照顾你,要死不死的,轮到我照顾你的时候你睡得正晕菜呢,我就想着做你旁边看会书得了,您老人家倒是好,睡着睡着就趴我腿上,一口一个‘亦言哥哥’的叫着,还差点把我染指了,幸好我跑的快,要不然……”   慕天翔所说的那次郊游她是记得的,其实郊游前一天晚上她已经不太舒服了,但是还是决定挺挺再说,不曾想这一挺竟然挺出了许多麻烦,如果没记错,那时候她改口不叫他亦言哥哥已经很久了。如果慕天翔知道了的话……遭了,那天几乎每个人都照顾过她,谁知道她晕晕乎乎中说的不该说的话被多少人听去了!   “慕天翔,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慕天翔摸摸自己的鼻梁,慢条斯理道:“嗯,其实这件事情……恩……反正已经发生了,都过去那么久了,就不要计较了,重要的是现在,何小二,你这是因爱生恨么?”   “去他的因爱生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爱他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我说,你们不能一直这样,做人不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平,你不能一直躺在那装死啊,要不把他抢过来,要不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你们现在这么别别扭扭的关系看得我肾忒疼。”   “我也想过,如果我和黛言一样,是他的妹妹,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   “你也太天真了,没了郑亦言还会有王亦言,张亦言,又或者,你看上了我也不一定呢,我这么玉树凌风、风流倜傥……”   “你可以再不要脸一点么?”   “好好好,我不说,何小二,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相比于喜欢他这件事,你可能只是觉得孤单了所以才不习惯?”   “你才孤单!”何轻眠没好气的把抱枕扔进慕天翔怀里,然后双手环住坐在沙发上,下巴猛然放在膝盖上,有点疼。   “瞧瞧,又炸毛了,其实我倒更希望你只是因为孤独,你不知道,他和我说他的梦的时候那种表情,即便我们都觉得很荒谬,但它就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是孤独么?如果不是与郑亦言有着这份自小相伴的情谊,此刻的她,还会孤独么? 作者有话要说:  唔...大家多多留评收藏吧...难道是文里这几个娃不招人待见么...唔,那我好好修理他们一下...   ☆、Part 2-8 篮球是个球   一年一度的女子篮球赛如期而至,于何轻眠而言真可谓是又到一年丢脸时。   像他们这种在学业上人才济济,在其余方面穿肚拉稀的学霸班,体育真可谓是一大硬伤,而娇滴滴的女学霸们,尤是如此。每逢这种要丢脸的体育赛事季到临之时,班内的学习气氛总是空前高涨,各位学霸都作思想者状的埋头苦读,似是在告诉老师——我要好好研究书本,我要好好备战考试,那种流汗流血又会留下人生阴影的事情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唔,对于上个楼都会大喘气的女学霸们,尤是如此。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班主任的脸总会如便秘一般的难以抉择,到最后也只能随手点几个身体素质看上去不错的女生凑个人数,以体现重在参与的体育精神。   恰巧,何轻眠个子高挑,肥瘦均匀,总能不幸的被班主任钦点为——主力。   何轻眠只能在心中无数遍的怒吼着:老师同志,我只是看上去身体素质不错好么,只是看上去不错!   虽说她跑步不算慢的,弯腰抬腿啥的也没障碍,但是,和其他班带了外挂的生猛女汉子一比,她就是个弱不禁风的林妹妹好么!   但生活不是红楼梦,她也不是真正的林妹妹,并不会因为自己假惺惺的悬泪欲泣而得诸位同门的怜惜同情,他们只会挑眉窃笑,然后对班主任竖起大拇指,暗叹一声:干得漂亮。   放学时,与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薛姗默默的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少女,你要淡定,你现在要担心的不是丢脸的事,而是,我们又要打全场了,我们又会累成狗啊,少女!”   一年前她们五人累的如丧家之犬般的噩梦再次打击了何轻眠脆弱的内心。   “啊!”   何轻眠放声大吼,引来白眼无数,于是,何轻眠的头更低了,她跨上自行车,如游魂一样的往家骑。   忽然,眼前窜出一辆自行车,吓得何轻眠赶紧双脚撑地,饶是她反应还算迅猛还是差点摔倒。   “那个不长眼的挡姑奶奶的路,活腻歪了是么?!”   “呦,几天不见,你这辈分可升的够快的。”   何轻眠定睛一看,眼前这个一脸不正紧笑容的不是祁越又是谁。   “滚蛋,姑奶奶心里烦着呢。”说着重新上车,继续沿着马路晃晃荡荡的往前骑。   祁越也跟上她的速度,嬉皮笑脸的问她:“遇上什么烦心事了,让小的帮姑奶奶解忧吧。”   何轻眠白他一眼后仰天长啸:“姑奶奶又被班主任揪去打篮球比赛了!”   看到她这幅鬼样子,祁越大笑出声,腾出一只骑车的手在何轻眠的后脑勺上一拍:“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你又不是没比过,一回生二回熟,你还纠结什么?”   何轻眠瞪他,转过头去不理他。   “好了好了,别拿那副眼神看我,好像我摔碎你的节操一样,其他的帮不了你,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指导指导你,就算进不了球也有个打球的架势,不会像去年那样……咳咳,不说了,不说了。”   何轻眠将祁越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不屑道:“你?你觉得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把我指导成什么样子?”   “何轻眠,你太小看我了,这样,明天周末,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何轻眠耸耸肩,道:“祁越,你何必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祁越哈哈一笑,说:“那明天上午9点,我去找你。”   “好。”   我倒要看看你这有多大本事。   何轻眠如是想着,一脸狡诈的笑着。   次日清晨,何轻眠被像是要来索她性命的手机铃声吵醒,心情十分不悦的接起电话:“喂。”   “我就知道你还没起,限你半小时到你们家后面的篮球场来,超过时间小心我放狗咬你!”   何轻眠一边试图将自己的脑袋与枕头分离,一边毫无逻辑的想着:祁越,姑奶奶一点也不怕你放狗,姑奶奶只是为了一星期后不丢脸,唔,不丢脸,姑奶奶不是怕了你,嗯,不怕你。   意识不清的何轻眠想着这几句话,将自己收拾利索后,晃晃悠悠的来到了篮球场。   看到何轻眠的这幅样子,祁越心中窃笑,将自己手中的篮球冲她一个招呼。这一招呼不要紧,只见那滚圆的篮球像按了火箭筒似的擦着何轻眠的手臂飞了过去,这下,何轻眠同学困意去了大半,小心肝“嘭嘭”的跳了数下之后,满身颤栗的汗毛散出的凉气终在心头汇成了一团火气,冲着不远处那个也有些愣神的人怒吼一声:“祁越,你作死啊!”   祁越还没反应过来,何轻眠已然调动了全身上下所有的不良因子冲向某人,在他胸前重重一记。祁越胸口传来一声闷响,何轻眠握着手,欲哭无泪的说:“你丫在里面穿了什么,怎么硬的和个石头似的,疼死我了!”   “喂喂喂,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祁越揉揉胸口,“幸亏我胸上还有点肌肉,要不然不被你一拳打得我心脏停跳才怪。”   “你……”   何轻眠同学泪眼汪汪,无语凝噎。   “好了好了,女金刚,赶快办正事。”   祁越把球捡回来,摆出投篮的姿势,对何轻眠说:“首先,你得把你那个‘端尿盆’的奇葩姿势赶快忘掉,现在我教你投篮。”   “把球托到右肩前上方,手臂屈肘,肘关节稍微往里收,上手臂与肩基本水平,前臂与上臂大概垂直。手指自然张开,手腕向后弯,把掌心空出来,用左手扶住球的左侧。双膝微屈,瞄准之后,跳投。”   “刷”,篮球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入筐。   “不过你们女生手臂上力气小,所以持球的时候也可以把两只手的五指都自然张开,用指根以上的部位握住球的后侧,两拇指相对成“八”字形,两个肘自然下垂,肩关节放松,把球放在胸与下巴之间,然后……”   “刷”,又进了。   祁越把球传给她,笑嘻嘻的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八式’,你用,实至名归。”   何轻眠接过球,咬咬牙,不搭理他,按照祁越说的把球奋力扔了出去,只见篮球砸到板后大力的向她反弹而来,祁越左手将她一拉,右手拦住球,笑道:“你还真是不愿意辜负你女金刚的美名啊。”   何轻眠觉得自己的牙马上就要被咬碎了。   “注意力道,再来一次。”   何轻眠翻白眼,再投。   “注意准头,再来一次。”   何轻眠翻白眼,再投。   “你可以打板啊少女,再来一次。”   何轻眠翻白眼,再投。   ……   被某人操练的气喘如牛,汗如雨下,何轻眠看了靠在篮筐旁,抱着手背优哉游哉的某人索性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篮筐下。   祁越慢慢晃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何轻眠同学,你辛苦了。不过打球就是靠练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手感。”   “那这该死的手感我得练到什么时候去啊?”何轻眠喝了一口水,有些垂头丧气。   “你别忘了你的初衷,你不是要赢比赛,你要的只是在比赛的时候不要太丢脸就好了,我记得你的运球还算不错,只要把投篮的姿势掌握好了,能打住板了,得不得分的已经不重要了,等你再练两天投篮,我再教你个三步上篮,足够了。还有,何轻眠同学,”祁越弯下腰,笑着揉揉她的头发,“作为初学者,你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棒了。练了一上午了,足够了,要不然手臂会酸的。”   何轻眠抬起头,眨着眼睛问祁越:“这么说,我在篮球上还是有点天赋的?”   “是,有天赋。”   然后,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噌”的站了起来,和发了疯似的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蹦蹦跳跳的往家走,边走边说:“啊哈哈,本姑娘是个天才!祁越,明天你来教我那个三步上篮,本姑娘是天才,哈哈!”   祁越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几近癫狂的背影,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嗯,明天见。”   ==============================分割线==================================   每天练球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星期三,后天就是正式比赛,本来祁越和何轻眠说好了要进行一下实战演习,在祁越大放水的情况下来一次攻防对抗,就在两人拉开战线时祁越的电话响起,电话那头洗衣粉弟弟的爸妈说因为有应酬不能去接晚上上补习班的洗衣粉弟弟,所以……   “你去吧,我这几天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况且,不是还有明天吗,明天我可是死活都不放你走的。”   何轻眠挥挥手,如老佛爷一般的允了。   祁越背起书包,把球给她,说:“你也别练太晚,一女的大晚上的在外面晃来晃去也不怎么安全。”   “我借他两个胆子,好了好了,快走吧,一会你弟弟该哭着找妈妈了。”   祁越走后何轻眠练了一会就觉得无聊了起来,正准备回家就感觉有人在看她,她心中一紧,捡球的动作也慢了起来,屏住呼吸定身一听,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更加突兀,四下无人,何轻眠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定定心神,何轻眠一咬牙,转身将手中的篮球大力一扔拔腿就跑,可没跑两步就被来人抓住。   “何小二,你跑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何轻眠心中大石落地,拍拍胸口回身道:“郑亦言,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求评,求收藏求手藏~亲爱的你表羞涩啦~么么哒~   ☆、Part 2-9 真爱是个屁   来人轻笑出声,道:“何小二,你半夜出来就是来吓人的吗?”   “才不是,我是在为班级荣誉而努力!”   “哦?”   “没看见我在练球吗,后天咱们班女篮比赛你不知道啊?”说着,何轻眠夺回郑亦言托着的篮球,一跳,球进了。   “yes!”   经过这几日的练习她的准头提升的极快,让她的自信心急速爆棚,所以她很是不知死活的对郑亦言说:“要不咱俩来单挑?”   郑亦言眼睛一眯,看向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嘴角一勾:“你确定?”   何轻眠心底一虚,郑亦言篮球打得好她是知道的,不过,他一男的总不至于和自己抢,于是她恬不知耻的说:“当然,不过你只能用一只手,而且,要放水,放很多的水!”   看着两眼放光的何轻眠,他笑说:“想赢我?”   “废话。”   “好,十分钟内你能进球就算你赢。”   “一言为定,”何轻眠靠近郑亦言,一把夺过郑亦言手上的球就往篮下跑,运球时还不忘得瑟一把,“郑亦言,这叫兵不厌诈。”   正说着,郑亦言已经跑到她面前,在她还没搞清楚他是怎么出手之前就干净的把球抢断,运出三分线外,只见郑亦言右手持球,眼见着就是投三分的架势,何轻眠赶紧张牙舞爪的向着郑亦言扑了上去,不曾想郑亦言居然诳她,从她头顶绕过后继续运球,然后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球进。   “哼!本姑娘不发飙你还真把我当宠物了!”   可不知为什么,这篮球就和与她反冲似的亲不起来,在郑亦言手里她压根碰不到,在她手里的时候却总往郑亦言那厮的手中跑,不一会何轻眠已经满头大汗。   于是何轻眠大小姐开始发挥自己撒泼打滚的本事,蛮不讲理道:“郑亦言,让你放水你听不懂啊!”   郑亦言耸耸肩,把手中的篮球传给何轻眠,很是无辜的说:“我已经放水了,再放就只能放血了。”   何轻眠接过球,心里一发狠,快速运球至篮下,郑亦言来防,她忽然换手改变方向,瞄准,起跳投篮。   这招她看祁越使过,不过自己的水平一直不怎么地,一直学不会,没想到在郑亦言的压迫之下居然就这么行云流水的用出来了。   可,球在半空被郑亦言拍飞了。   何轻眠皱皱眉,出乎意料的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沉声说:“再来。”   很奇怪,自那次“转向”之后,何轻眠似乎开了窍,祁越之前教过她的很多她一直做得不怎么协调的招式竟然顺手了起来。   “何小二,打得不错嘛,那我就来真的了。”   何轻眠也是满心欢喜,道:“放马过来。”   说话的功夫郑亦言已经将球运至三分线内,找到了他最熟悉的点开始投篮。   何轻眠心中暗爽,心想,我就知道你这家伙爱在这儿投篮,早早做好防备的她使劲一跳,用尽全力想要封住他的投篮路线。不曾想,这家伙居然把球收回胸前,在她往下掉的一瞬再次投篮。   如果她没理解错,他是不是拉了个杆?   “不玩了不玩了,咱俩差着好几个级别,让我赢你一次不行么,至于的连拉杆都用上了么!”   “呦,不错啊,你还知道拉杆呢,”郑亦言拉起坐在地上耍赖的何轻眠,“何小二,想赢我你得用实力,不过你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做到这不简直令我大开眼界。”   “那都是祁越教得好。”   “祁越?”   “嗯,你们俩认识?”   郑亦言摇头,说:“知道,但不熟。你们俩最近走得很近?”   “你这口气怎么怪怪的,”何轻眠冲他眨眨眼,“吃醋啊?”   郑亦言脸上有一丝窘意,复又笑说:“我吃什么醋啊,最多就是帮你把把关。”   何轻眠一翻白眼,道:“你是我谁啊就帮我把关,我帮你把关你不是也当耳旁风么,这么晚回来又是和乔雨蔚逛小树林去了吧?放心,我嘴很紧的,不会告诉你爸妈,不过你得防着你妹妹,她那个大嘴巴,啧啧啧……”   “何小二,你真是越来越猥琐了,什么小树林,满脑袋豆腐渣小心以后没人要。”   “要我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我不稀罕。”   “一看你现在这幅德行就是没遇着真爱。”   听他这么说,何轻眠心里说不出的窝火,于是便口无遮拦起来:“去他妈的狗屁真爱,郑亦言,你怎么就知道我没遇上真爱,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似的做个春.梦就成真爱了,真爱是放在心里的,你这种俗人怎么可能明白,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觉得你哪都好,现在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把你生成了个睁眼瞎,看不见我……算了,多说无益,我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既然说了不管你这当子破事我就肯定不会再和乔雨蔚有什么纠缠,不过,不是我唱衰你们,是我觉得你即便是个睁眼瞎也是个睁着眼睛的,如果你和乔雨蔚能好到大学里去,我这脑袋就看下来给你当球踢。”   郑亦言站在原地,很久都没说话,空荡荡的球场只有他拍着的球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像是心脏的跳动,沉闷有力。   “你真的喜欢他么?”   “谁?你是说祁越?郑亦言你这人真奇怪,想象力忒丰富了点,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特不待见你,走开走开,别挡着我练球。”   郑亦言摇摇头:“算了,”他微微一笑,搭上何轻眠的肩膀,一把将她揽在手臂中,“走吧,何小二,我带你回家。”   她本想和郑亦言死磕到底的。   可,纵然她竖起全身的刺,下定了决心,到最后仍然敌不过他的一句“何小二,我带你回家。”   她困惑,很困惑。   ==============================分隔线==================================   何轻眠被郑亦言送到楼门口,他看她进去了才回了自己家。   她叹了一口气,甩甩脑袋按下电梯,电梯门开恰巧看到吴冠送楚暖阳回家,何轻眠愣了愣才微笑说:“吴冠哥,好久不见啊。”   吴冠一脸的温润如玉,也冲她微笑:“轻眠啊,是好久不见了。”   “你们两个别在这寒暄了,忒做作,”楚暖阳看不下去了,终于出面打断,“他明天有课,今天晚上还得回学校呢,何小二,你可别在这给我耽误他时间,再晚就不安全了。”   这什么情况?!对除却陆之涵以外的一切男生都会摆出高冷姿态楚骚骚……转性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啧啧啧,这小眼神得勾掉多少男人的魂啊!   何轻眠心中暗暗想着,嘴上却道:“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安不安全的,又没有女色狼!”   楚暖阳懒得理她,转身对吴冠说:“我都安全到家了,你也早点回吧,别理何小二,她有病!”   吴冠浅浅一笑,道:“好,那我先走了。”说罢,进了电梯。   盯着电梯上的数字终于变成了“1”,何轻眠这才回头一脸猥琐的看向楚暖阳,嘿嘿笑道:“小娘子,我之前以为你是一时意气用事拿吴冠当个幌子,今日一见,仿佛不是那么回事啊,装的和个良家妇女似的,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你这是皮又痒了的症状么?”   “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嘛,我还以为你吃错药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到底唱的哪出啊?”   “我也不知道我唱的哪出,”楚暖阳无奈道,“我现在唯一确定的是,我还是忘不了陆之涵。”   “那你还……”   “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吴冠,和他在一起很轻松,他很照顾我,甚至,我能在他身上看到另一个我,那个爱着陆之涵的我。”   这一瞬间,何轻眠用她发达的大脑开始计算自己的价值观是否跑偏。   结果就是……   “……这事……还能这么干啊?”   看着她那副“囧囧有神”的表情,楚暖阳“扑哧”笑出声来:“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似的。忘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尝试一段新的感情,陆之涵没皮没脸的虐我,我总不能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他虐啊,我也得给自己找条活路不是?”   “所以为了忘掉陆之涵你接受了吴冠?”   “是。”   “所以,你对吴冠的感情可以称得上是喜欢?”   “是。”   “所以……”   “别所以了,快回家吧,我的作业还没写完呢。”说着,楚暖阳把何轻眠推到她家门口,转身回了自己的家。   站在门前,何轻眠依旧在思考。   所以,她是不是也该谈个恋爱?   ==============================分隔线==================================   祁越在何轻眠的眼前晃动手掌,示意何轻眠回神。   “我说,你昨天没睡好啊,今天这么无精打采的一直发呆,要知道明天你们班课比赛了,我们现在的这幅场景让我想到了一个特别伤人自尊的俗语,皇帝不急,急死……”   “太监。”   “啧啧啧啧,”祁越摇着头,指着何轻眠,道,“你说说你,一提到损人比谁都积极,这话接的,节奏把握的也忒好了。”   何轻眠不理他,呆呆望天:“祁越,我觉得我好想困惑了。”   祁越一听,咧嘴笑了,像发现了美国总统内裤的颜色似的凑到何轻眠跟前,说:“来来来,小妹妹,有什么困惑哥哥来帮你解答呀~”   何轻眠嫌弃的看他一眼,还是开口说道:“你说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   “呦,思.春了,这是个好现象,证明你还算半个姑娘。要说喜欢一个人嘛,人和人表现不大一样,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和某个人相处的很开心,在他面前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同时也能接受最真实的他。”   “唔,这样啊,”何轻眠托着下巴,“这些你也符合啊,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你?”   祁越扬扬脖子,无比得瑟道: “那是,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那你喜欢我么?”   祁越闻言一愣,没有回答。   何轻眠转念一想,估计这问题问的有点突兀,于是又换了个委婉的,说:“那你讨厌我么?”   祁越摇摇头,和个二傻子似的。   “既然不讨厌的话,那离喜欢也不远了,所以,”何轻眠转过身子,带了一点认真的看向他,“祁越,要不然你当我男朋友吧?”   “啥?”   “至于那么惊讶么,不久是被表个白么。”   “何轻眠,你说,这是不是你想出来的陷害我的新招数,够狠的啊,我这一时半会还真破不了了。”   何轻眠有些火大,在祁越胸前来了一拳,道:“不是你说的么,和一个人相处的很开心,在他面前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同时也能接受最真实的他。莫非,你丫带了面具?”说着就直接上手去揉他的脸。   看着伸向自己的魔抓,祁越本能的一把抓住,道:“我的小姑奶奶,我还没说完呢,我再问你,你会时常想着我么?你会依赖我么?你会因为我而心跳加速么?你看到我身边有别的姑娘的时候会嫉妒么?”   何轻眠继续托腮望天,道:“唔,我会时常想着你,想着你会不会考试的时候又把我给超了,我会依赖你,因为只有你愿意天天带着我打篮球,我会因为你而心跳加速,因为你训练我训练的太他妈累了,至于嫉妒别的姑娘嘛……”她满脸困惑的看向祁越,“那啥,你能不能告诉我啥叫个嫉妒?”   祁越觉得,自己,内伤了。   “嫉妒就是,你看一姑娘比你美,你不高兴;你看一姑娘比你身材好,你不高兴;你看一姑娘比你有才,你不高兴;你看一姑娘霸占着你喜欢的男人,你不高兴。”   “楚骚骚经常说,我脑袋上一个洞,心里一个洞,这俩洞就决定了我这辈子都是犯二无极限的命运,照理来说我脑袋里应该是没有你说的那么一姑娘的,如果非要说的话……”   啊,乔雨蔚。   原来,她之所以会和乔雨蔚便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不仅仅是因为楚暖阳,还因为郑亦言啊。   她在嫉妒她?   嗯,她在嫉妒她。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2-10 她钟爱着阿Q   古语有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故而,像何轻眠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也就能爬几百米,像她们班女生这样连佛脚都懒得抱的最多能汇成个小水沟。   每当提起篮球赛,何轻眠总会浑身一颤,原谅她,那画面实在太美,美得让人无法回忆。   好在,他们现在正值高三,这个一波考试未平,一波考试又起的美妙时节,于是,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也在这一波又一波的考试中逐渐的烟消云散了。   “这次的考试大部分同学都发挥的比较不错,不过,有些人,”站在讲桌前的语文老师若有似无的看了何轻眠一眼,“总共就没几个课文默写,你还给我一错错俩,白给的分不要,和把饭都咬碎了喂到你嘴里你死活不往下咽有什么区别?和白痴有什么区别?”   看看自己的语文试卷,何轻眠心中唯有泪千行,她想,你咬碎了喂我我还张开嘴吃,那我才是真正的白痴。   同桌的吴冕向她这边探探脑袋,看着何轻眠卷子上那两个红红的叉笑的无比放荡:“哟,那位张嘴不吃嗟来之食的就是您啊。”   何轻眠瞪他,抬手就想在他胳膊上掐一把,却被吴冕一把抓住,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不知道吃了什么,这半年吴冕的个头猛蹿,以至于原本一直死守第一排的他居然和自己成为了同桌,而且,以他抓住自己的力道来看,这厮力气也是成倍的涨了不少。   “好了,不动手,你放开我。”   看见何轻眠揉揉手腕,吴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大老爷们下手每个轻重,是不是把她给弄疼了,不至于吧,眼前这货不是一顶天立地的女汉子么?   “你说你怎么老跟我动手动脚的呢,吃亏的总是自己又何苦呢?”   何轻眠挑挑眉,问他:“吴冕,你说这庄子为什么要写《逍遥游》呢?”   吴冕看看她默写中“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写错的那个“徙”字,答道:“大概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写这个‘徙’字?”   何轻眠摇摇头,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问:“孟子为什么要写《劝学》呢?”   吴冕继续往下看——“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   背非加长也,而见者远?!   乖乖,你的后背再加长也爬不了了那么高啊……而且,何轻眠这幅样子是干嘛,你一爷们装什么女人还在这给我撒上娇了?!看来她因为这个默写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是不是该发发慈悲,不要补刀?   “额,大概他是想在考试分数上与你为难一下?”   何轻眠又摇摇头,眨眨眼睛后复又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老子为什么要写《道德经》么?”   吴冕一愣,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问题,这卷子上没考道德经啊,于是,摇了摇头。   “呵呵,那是因为啊,”只见刚才还装可爱卖萌何轻眠瞬间变了表情,嘴角一勾,顿时面目可憎起来,就听她缓缓说道:“老、子、愿、意。”   “呃啊,噗!”   他内伤了,想他吴冕使贱无数,今天居然以这种方式被何轻眠算计到,吴冕顿时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卷子呢已经发下去了,你们好好看看你们都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才出了那些不该出现的错误,好了,开始早读。”   语文老师大手一挥,班里面循序渐进的响起了各篇课文此起彼伏的声音。   在强大的背景音中,何轻眠暗暗吐槽:“啥叫不该出现的错误,每个错误的出现都有它该出现的理由,假若有一天男人生了孩子,你也不该说这件事不该出现,或许,人家女人味就是比你足呢?”   复活之后的吴冕幽幽的飘到她的身边,说:“你是在讽刺讲台上的那位一直生不出娃么?”   “哎呀贱人吴,你的心地怎么能如此的险恶,人家不就是结婚晚点嘛,至于那么歹毒的诅咒人家吗?”   眼前的何轻眠满眼的真挚,如果不是太了解这个女人,他一定会被她再次骗过。   “何轻眠,今天让我更加深刻的了解了什么叫做‘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你这是逼着我在搞基的路上越走越远,语文老师太可怜了,我要去安慰她。”说着,吴冕拿着卷子和语文书走上讲台,开始和他亲爱的语文老师探讨,咳咳,学术问题。   “呸,连30岁的女人都不放过,吴冕你丫实在是太万恶了!”   鄙视完贱人吴,何轻眠继续低头看书,她就不相信,她这个数理化都能轻松攻克的大闹居然会现在语文课文这滩烂泥里爬不出来!   正当她在各路“之乎者也”中陶醉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何轻眠侧身一看,居然是郑亦言趁着吴冕调戏语文老师,溜到了吴冕的座位上。   “你看看你那脸肿成什么样子了,早晨又睡过头了是么?喏,先把这个吃了。”   “你过来干嘛,这上课呢!”说着,何轻眠就作势将郑亦言往外推。   “推什么推,把你卷子给我看看。”   何轻眠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卷子递给他,打开面包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含糊不清的说:“你赶快回去吧,你看乔雨蔚一副恨不得把我当做这面包吃下去的样子,您大人大量,别影响我名节!”   “扑哧。”   郑亦言笑出声,挥挥手中的卷子:“敢情老师刚才说的那朵奇葩是您老人家,你能不能长长心,我知道你从小没心没肺惯了,可是还有两个多月就考试了,你安个狼心狗肺都比没心没肺强不是?”   “切,我也是很有文学底蕴的好么?”   “在哪呢,我瞅瞅。”   何轻眠一扫眼前的课文,唔,《邹忌讽齐王纳谏》……于是,她向郑亦言抛了一个媚眼便道:“吾与楚氏骚骚孰美?”   郑亦言一挑眉,问她:“你说呢?”   紧接着,何轻眠不甘心的继续道:“我与后排雨蔚孰美?”   郑亦言沉思了一阵,才说:“其实,你的心灵很美。”   妈的,人家都说,女人不貌美就要夸她的身体美,身体也不美就要夸她的气质美,好嘛,到了他嘴里,她就剩下个心灵美了?!   “啪。”   何轻眠大力的插管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她略带窘迫的像赶苍蝇似的冲郑亦言挥挥手:“滚滚滚。”   然后,郑亦言同学神不知鬼不觉的窜回了自己的座位。   何轻眠叹口气,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翻书,有些心不在焉。   吴冕回来看她这幅样子,大喜。   “何轻眠,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啊?”   “你还嫌自己不够开心,你看你那个酒足饭饱思淫.欲的样儿,下流。”   “你才酒足饭饱呢,”吴冕抢过何轻眠手里的面包咬了一口继续说,“郑亦言给的吧?你说他为毛每天只有给你买早餐不给我买呢?我才是在长身体的少年啊!”   “喂喂喂,注意措辞好不好,什么叫只给我买,乔雨蔚不是也有么?”   “快拉倒吧,有好几次我都看见是乔雨蔚给他买的,而且就算郑亦言给乔雨蔚买,那是多正常一事儿啊,可是换成你嘛……嗯,这不科学。”   “有啥不科学的,他就是把我当成一宠物养着,有本事你也去拽他衣角,无比娇羞的和他说‘爷,人家想当你宠物’,保证他也天天给你买。”   “哦,这样啊,”吴冕贱贱的笑,“那也就是说,你曾经拽过他的衣角,然后还无比娇羞的对他说过‘爷,人家想当你的宠物’?咦~~~何轻眠,我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好这口。”   “你……”   “好了,无需多说,我懂我懂。”   吴冕小爷窃笑,哈哈,终于搬回一城。他喜不自胜的翻开书本,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的开始读课文。   “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   未等吴公子继续读完,一旁的何轻眠一声冷笑的接到:“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吴冕怒视何轻眠,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吴冕就是知道,这死婆娘在骂他,她在骂他,可他还不敢回嘴,因为他还知道,但凡他一回嘴她一定会立刻来一句,我又没说你,你干嘛那么着急的对号入座?   于是,吴公子脸上忽青忽紫的再度内伤。   看到贱人吴一脸吃了大便的样子,何轻眠的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连带着翻书的节奏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唔,《阿Q正传》   她还记得,他们学这篇课文时还组织观看了这部小说的老电影。当阿Q满怀深情的说出那句“我想与你困觉”,何轻眠同学的内心沸腾了。   多么真诚直接的告白啊!   喜欢他便想睡他,想睡他还不止,还要把这心思如此简单粗暴的告诉他,这是得有多爱他?   何轻眠同学觉得自己彻底败了。   即使背着女汉子的本质属性,她还是没有阿Q的强大,她只敢在书上写下那排字以表致敬。   “XXX,我想与你困觉。”   那个XXX,在她写下这句话的那一刻便被她涂成一片漆黑,让别人无法辨认其实体。   唯有她自己知道那个名字,那个刻在她心底的名字,她也曾试着在心中将他涂黑,但是她似乎忘了,她手中拿着的是刻刀,那个名字在她心底只会越刻越痛、越刻越深。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2-11 出幺蛾子的越野赛   早说过A大附中就是个爱出幺蛾子的中学,而且,每逢领导莅临检查,必出幺蛾子。奇怪的是,就这么个出幺蛾子的频率,A大附中还是保持着全省前三的升学率,这让何轻眠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何轻眠终于灵光一闪的想到,丫每年往自己的上级——A大保送多少好苗子啊!而且,这死上级每年还给多少分数不那么好的学生提供了三本的机会啊,啧啧啧,太腐败了!由此观之,世界上最动听的话不是“我爱你”也不是“在一起”,而是,“我上面有人”啊!   不过谁能告诉她,为什么A大每年总是大奖小奖无数,顺便还会有不少研究成果呢?   何轻眠同学陷入了又一轮的头脑风暴,莫非那些幺蛾子活动真的派上用场了?   而眼前,A大附中即将举办的这项有益身心的活动便是——   “什么?越野赛!魏大川你没搞错吧,越野赛啊!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了?我要万一跑挂了怎么办?而且明天早晨就要比赛你现在才告诉我,你是打定了要让我救场如救火的主意了是吧?学校脑袋长泡了你脑袋也长泡了?”   何轻眠指着体委魏大川,唾沫星子喷的天花乱坠,正卑躬屈膝、双手合十的魏大川同学觉得他很幸运,居然在大白天看到流星雨了。   “何轻眠同学,何小姐,何奶奶,何祖宗!求你了,每班至少出两个女生,来来来,”魏大川把何轻眠拉到讲台上,做一览众山小状,“你看看,你看看,放眼望去,除了你,谁还能担此重任?”   “可是我……”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魏大川一口气将这一串背下来后才猛烈的进行呼吸,然后居然含情脉脉的看向何轻眠,“所以,少女,高考路上多艰险,A大附中更是一片穷山恶水,作为我们八班的英雄,你要挺住啊!”   “那个,魏大川……”   “怎么呢?”   “你的语文怎么比我还差,那话是这么用的么,不就是一个越野赛么,至于么……哦,对了,你刚才说要两个人,那另一个是谁?”   “额,另一个是……乔雨蔚……”   “啥?乔雨蔚?她那小身板上5层楼梯都得咳上半水缸血,5公里不得直接送进太平间?”   “是是是,所以我说,这件事你是舍我其谁啊!所以……你参加么……”   何轻眠无奈叹气,道:“还好只是5公里越野,我就当扶贫了。”   看着眼前的体育贫困重灾区,何轻眠觉得扶贫这词怎么用的这么精准,何小二,你他妈就是个天才!   “这么说,你同意了。”   何轻眠不能继续忍他了,魏大川一米八五的大个半蹲在她面前星星眼……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但为免伤害眼前这个大汉的少女心,她只得转过身,默默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轻眠!”   “你别……”   “轻眠啊……”   “你……”   “轻……”   “魏大川我告诉你,你再这样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原本吵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何轻眠抬眼环绕四周,唔……看来她的用词功力似乎还是有待增强啊……   =============================分隔线===================================   何轻眠躺在床上,在心里默默的抽了自己第一百零一个耳光。   都是这个“越野赛”惹的祸,在身体上虐待她还不够,在精神上虐待她,在脸面上也要虐待她!还有那个乔雨蔚啊,她在凑什么热闹?   烦呐!   何轻眠翻了个身,看看已经指向“2”的时针,顿时生出了一种不想的预感,继而……更精神了。   第二天早晨,一夜未睡的何轻眠同学挂着浓重无比的黑眼圈站在了起跑线上。   “哎哎哎,同学,你别往我身上靠啊!”   站在何轻眠旁边的女生无比嫌弃的推开她摇摇晃晃的身体,她觉得自己真真的倒霉透顶,怎么会有个貌似是宿醉未醒的安排在她身边起跑呢,着实晦气。   被她这么一推何轻眠也清醒了一点,晃晃脑袋准备起跑。   “啪!”   清脆的发令枪响,接下来,A大附中的众多师生们目睹了A大附中历史上最为诡异的一幕——众女汉子如狂奔的野马一般朝着校门外奔腾,平整的水泥地上竟也被踏起了薄薄一尘埃,因为人多,众女为了抢个好位置小动作不断,肘击的,拽衣服的,还有胆子大的竟然拽起了别人的头发……看来女人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女子大军扬尘而去之后,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从高三起跑区才开始慢慢晃荡出起跑线,犹如龟速。   观众区的众人呆愣几秒之后便听到教导主任拿着大喇叭朝她大喊:“喂,那个女生,说你呢,快点跑,后面的男生还等着起跑呢,你听见没?不管了不管了,男生准备了,快点!”   此时,站在观众区的魏大川捅捅吴冕,疑惑道:“你说,何轻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你想多了。”   吴冕的回答无比淡定。   “哦,你比较了解她的情况,你知道她为什么是那副鬼样子么?   吴冕抱着手臂,若有所思道:“嗯,以我对她的了解……”他拍拍魏大川的肩膀,“她大概是在报复你。”   又是一声枪响,众男瞬间消失。   只听见那教导主任的声音又从大喇叭里传了出来:“好了好了,回去了回去了,都给我上早读去。”   穿着短袖的吴冕打了个哆嗦,他想,下次出来应该多穿点。   “哎,吴冕,你别走啊,你说的是什么报复我啊?你等等我……”   那边,刚刚跑出校门口何轻眠隐约听到了后面的响动,暗暗想着,我们刚跑出去你们就回去上早读了,连过场都走得这么不负责任,学校忒抠门了。   然后,继续闭着眼睛龟速前进。   第一个男生跑过她身边……   唔,肌肉挺发达的……   第二个男生跑过她身边……   唔,腿倒腾的挺快……   ……   第N个男生跑过她身边……   唔,腿挺长,身材也不错……   不过,这背影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耶?他怎么扭过身子来了?   哦,停下了……   哎,看来他还是缺乏锻炼,跑这么点路就跑不动了……   嗯,绕过他……   哎?这家伙怎么和故意挡着她道似的?   嘿,跟我较上劲了是么?   “何轻眠,你这样缩着脖子低着头晃晃悠悠的往前挪的造型是龟仙人上身了么?”   恩?声音有点耳熟……   她满眼迷蒙的抬起头……   “靠!郑亦言,你要死啊!”   “认得人,看来没有忘带大脑嘛,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昨天夜里失眠,我现在正在补觉!快点滚,别耽误我睡觉。”   “何轻眠你有病吧,昨天一晚上没睡今天早晨还来越野跑,你赶快给我滚回去。”   “你少管我,你……”   “郑亦言,乔雨蔚在前面摔倒了,你快去看看吧。”   正当郑何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同年级的孙宇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就是,快点去管你的女朋友吧。”   “你别跑了,我一会儿要是发现你还在跑我肯定把你扛回去。”   “好好好,快走快走。”   待郑亦言跑远,何轻眠冷哼一声,小声道:“好个屁!士可杀不可辱,我一运动员,死也要死在跑道上,这就叫体育精神!你们这些成天纠结于情情爱爱的凡人怎么能够领会!”   于是,我们的何同学继续哼着小曲,闭着眼睛,打着瞌睡,慢慢挪,慢慢挪……   与此同时,不慎扭伤的乔雨蔚就没有何同学那么悠闲了,她坐在路边,脚腕已经肿的粗如小腿,刚才她求好心切的往前冲,却不想她的实力差别人差的忒多,一个心急没有看到前方的石头一脚就踩了上去,然后……   “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到声音,乔雨蔚抬头,看清来人后瞬间落泪。   她不算是娇弱的女生,虽然她晓得女人应当适时柔弱,但她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含泪欲洒,以此获得男生的怜惜,那样的做作让她瞧不起,她的性格虽然不似何轻眠那么犯傻般的不知温柔,但也有着倔强与独立,这大概就是当初能于何轻眠成为好朋友的原因。   可,此时,她再也忍不住要将自己的脆弱与他分享,这是她喜欢着的男生,他在她万般无助之时如同她的救世主一般携光而来。   “亦言,很疼。”   郑亦言在她身前蹲下,拭去她的泪水,笑着说:“怎么还哭了呢,我这不是来了?”   “嗯。”   乔雨蔚连连点头,刚才无措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我现在去找医务组的工作人员,你再忍忍啊。”说完便起身跑走。   不大一会郑亦言就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背着医药箱的校医老师,那老师看了看乔雨蔚的脚腕,在她的伤处喷了点云南白药,便说:“没什么大事,过两天就好了,这位同学,你来帮老师背下她吧。”   “好的,老师。”   乔雨蔚听他这么说,心跳竟有些加快,虽说他拉过她的手,抱过她,甚至还浅尝辄止的亲吻过她,但他从来没背过她,她……不会很重吧?   没等乔雨蔚犹豫完,郑亦言已然背起了她,跟在医务老师的身后往回走,她窃喜着,同时怀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女心事。乔雨蔚觉得自从和郑亦言在一起之后,她好像每天都会做着不一样的美梦。   可她的美梦很快就碎了。   “何轻眠,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这是乔雨蔚大梦初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2-12 如何心甘情愿   何轻眠同学从来没有喝过酒,自然,也从来没醉过酒,但,此刻,何同学深刻的体会到了醉酒的感觉。   她步履虚浮,机械的向前迈着步,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即便是身体各项机能警戒值已然爆表,她还是忍不住的“呵呵呵呵”的笑出声。   耳边忽然传来气喘吁吁的呼吸声,由远及近,咦?怎么没有由近及远呢?   她歪头一看,又“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她用胯侧顶了一下身旁来人上下晃动的肚子,道:“赵老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报名参加越野赛啦,嘿嘿嘿嘿,不错不错,很有运动精神,值得表扬。”   这个赵老胖是何轻眠他们班的,大名赵希希,他的成绩一马当先,稳居班级前五,可是每逢体育达标必然科科不及格,是出了名的体育老大难,再说他那雅号来历更是别致,微胖的人一般会让人觉得他肉肉的很可爱,所以人们通常称这些人为“小胖”,若是分量再足点的,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架势,大家便会给其一个“大胖”的霸气称呼,可眼前这位仁兄,那分量也忒足了点,每天看着他那副光是上个教学楼就好像是要要他老命的劲儿,大家总会一阵阵心寒,这是连老头老太太都不如的节奏啊,故而赵希希同学便很荣幸的有了这样亲切中又带着浓浓怂包气息的别称。   万幸,赵老胖没有辜负“心宽体胖”这个浓缩了中华名族上下五千年博大精深文化精髓的成语,听到这个雅号后觉得颇为贴切,于是便欣然接受了。   “何……何轻眠,你……怎么跑的……这么慢……我还以为……我肯定是全……全校的最后一名呢。”赵老胖已然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要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把话说完。   “我这不是等你嘛,让你一个人当倒数第一多不好,所以我舍己为人,咱俩一块倒数第一,怎么样,够义气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恩……诶?何轻眠,你……怎么了?”   “我就是有点晕,没事没事,跑步跑步,嘿嘿嘿嘿……”   还没笑完,何轻眠同学便光荣倒地,昏迷了过去。   “何轻眠,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赵老胖同学停下脚步,可能是想到没有人陪他当倒数第一,力气竟然也恢复了几分,大声喊道。   就在赵老胖同学不知所措之时,郑亦言出现了。   那时的赵老胖觉得,郑亦言就像是天使,将他解救于危难之中。   “何轻眠?何轻眠?!”   郑亦言将何轻眠扶起抱在怀里使劲拍打她的脸,原本略带惨白的脸都被他抽的通红,可是我们的何同学还是没有半点反应,郑亦言没办法,只得询问傻在一旁的赵老胖。   此时校医也赶了过来,一看何轻眠的脸色就有了计较,她急切的对郑亦言说:“她这应该是低血糖,看这怎么叫都叫不醒的架势得赶快送医院……”   没等校医把话说完,郑亦言一把抱起何轻眠就往医院跑。   何小二,你他妈真是二到家了!等你醒了再找你算账!   郑亦言心中如是想着,脚上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些。   ===============================分隔线=================================   啊,这觉睡得好舒服啊。   这是何轻眠同学清醒后的第一个想法。   还没等她睁开眼睛,她就听到有一个异常严厉的声音好似在叱喝谁似的,何轻眠心想,哪个孙子这么倒霉?   “你知不知道她这是非常严重的低血糖,她先前就已经有了软弱无力,面色苍白,精神恍惚,想要睡觉的症状了,你们还让她去参加越野赛,直到她昏迷才送来医院?要是在严重点,昏迷六个小时以上,很可能会造成不能恢复的脑损害,进而引起死亡你们知道么!”   “恩嗯,您说的对,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谢谢你啊医生。”   咦?那倒霉的孙子,是郑亦言!   何轻眠这下可不敢睁眼了,谁知道她睁了眼这医生会不会连自己一起骂一顿,还是让郑亦言一个人扛吧,她这不是不够义气,她这是……资源优化配置,嗯,优化配置。   看郑亦言被自己这么一通说也没反驳什么,医生的口吻也软了一点,道:“她摔倒的时候摔出来点脑震荡,还需要再观察两天,你好好照顾。”   哎呀呀,事情闹大了,何轻眠心里打鼓打得更厉害了,这下,她死都不能睁眼了。   听到医生出了门,何轻眠这才不动声色的大喘气,脑子飞速运转着想对策。   没过一会,她感觉自己的脑门上被轻轻一弹,就听那郑亦言说:“都醒了还装什么睡。”   何轻眠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嘀咕着:“我都脑震荡了你还弹我,忒没人性了,话说,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连你的三围我都知道,你还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瞒得过我?”   何轻眠赶紧把被子拥在胸前,摆出一副紧张兮兮表情:“你怎么知道我的三围?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禽兽的事情?”   “我再禽兽能比你禽兽么?熬了夜去跑步,你真是有创意啊,我不是让你回去了么,不听我话玩昏迷,昏迷好玩么?”   何轻眠摇摇头。   “下次还玩么?”   何轻眠再次摇摇头,道:“不玩了。”   “你别不玩啊,下次想玩的时候叫上我,咱俩一起玩。”   就看何轻眠一撇嘴,将被子再次紧了紧,一副小白兔看见大灰狼的惊恐表情:“你要和人家玩什么?”   一直抱着手臂靠在窗前的郑亦言乐了,他弯腰凑近她的脸,阳光就那么撒了下来,何轻眠觉得有些晃眼。   郑亦言将何轻眠的被子一扯,勾勾嘴角:“别在这给我装纯洁,你那脑袋里想的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他给她倒了杯水,扶她起来,“刚才我给你爸妈打电话,他们说马上过来,所以我就先回学校了,放学再来看你,警告你,你要是再给我出幺蛾子,我就把你塞进马桶里冲走。”   这回何轻眠出奇的没有继续她的恶形恶状,而是乖巧的点点头,郑亦言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你要一直这么听话该有多好。”   透过窗户,看着郑亦言远去的背影,何轻眠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了那场轰轰烈烈的非典。   人们常说,本命年不是大火就是大衰。很遗憾,何轻眠遇上的,是大衰。   时间回到2003年4月中旬,那时的电视新闻被一种叫做“SARS”的东西疯狂占据,此后的很长时间,每天的新闻中都会有一张表格,上面写着各个省市的感染人数与死亡人数,那时的何轻眠觉得那不是表格,而是生死簿。   然而,这场疫情发展之迅猛让人难以想象,人人都是谈“非”色变。   所以,即便他们面临着小升初,学校还是不得不让所有学生回家,将上课的日子无限延期。   能够不上课孩子们自然都高兴坏了,何轻眠也不例外,再加之父母齐齐出差,除却时不时的去隔着一条街的阿姨家蹭个饭之外,她完全可以说是放养的状态。这让她觉得幸福的生活正在向她招手。   可不久之后,何轻眠深刻的领悟到了,“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果真是个惊天动地的好句子。   放假后的某天傍晚,何轻眠照例吃完晚饭,之后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的喝点冰镇后的绿豆汤,这两天她不知怎么了,嗓子特别不舒服,寻思着可能是有点上火也就没当回事。到了半夜,何轻眠居然被热醒了,她扶着晕乎乎的头拿出体温计一量,居然有39度。   这下何轻眠的思维清醒了,她这不会是得“非典”了吧?   脑子里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找郑亦言,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她在外地出差的爸妈。   当时已经是凌晨4、5点,冗长而单调的电话等待音让何轻眠更加惴惴不安,她想,要是连郑亦言都不接他的电话她该怎么办。   就在何轻眠万念俱灰之时,电话“哒”的一声被接通了,那头传来郑亦言低哑的声音:“何轻眠,你午夜凶铃啊。”   听到郑亦言声音的何轻眠“哇”的就哭了,她死死捧着电话像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亦言哥哥,我要死了!”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哎,你别哭啊,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少年急促的声音传来,电话这头的何轻眠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不一会,她家的门铃就响了,何轻眠赶紧冲过去开门,差点被茶几绊倒。   门一开,穿着睡衣的郑亦言披着一件外套站在她的面前,头发乱糟糟的,看着同样狼狈的她,一脸的急切:“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高烧39度,好像得非典了。”   郑亦言的面色瞬间凝重,思考了一阵才问她:“你有没有咳嗽或者呼吸困难?”   何轻眠摇摇头。   “那你身体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何轻眠抽泣着回答:“我嗓子不舒服,就是这。”说着她指指自己下巴和脖子交界的地方。   郑亦言稍稍舒了一口气,伸手去摸。   冰凉的指尖触到何轻眠的皮肤,她下意识的一躲,却被郑亦言重新捞回,在她所指的地方按了按。   嗯,果然有些肿。   “你这大概是扁桃体发炎,应该不是非典,不过保险起见,等天亮了我们还是去趟医院……”   “不,不去医院!如果我真的得了非典,他们会把我关起来的!”   “那总得告诉你爸妈吧?”   “不,不能告诉我爸妈,谁都不能告诉!”   现在想起来,何轻眠觉得自己那时也太幼稚了,不过小孩子似乎都是这样,在外面受了伤也不敢告诉家长,只是因为害怕说了之后会得到更加严厉的处罚。   郑亦言看着何轻眠满脸的泪水却态度坚决,低头又思考了一阵,方才说道:“那好,我不告诉你爸妈,你运气好,我爸妈前两天带着黛言去我外婆家了,没个3、4天的回不来,我这两天过来照顾你,如果这两天你的病还是没有好转,我们必须去医院。”   听郑亦言这么说,何轻眠才妥协的点了点头。   “都5点多了,你要不要先睡一会,我先给你煮点粥,等天亮了再去给你买药,到时候再叫你?”   “不,”何轻眠有气无力道,“我难受的睡不着,在沙发上躺着就行,顺便看着你,防止你给我爸妈打电话。”   郑亦言笑出了声,在她脸上掐出一团肉晃了晃:“你以为我是你啊,还会玩无间道?”   “哼,我生病了你还欺负我……”说着还真的哭了出来。   生病的人大多脆弱,所以,女人们才容易在生病时被人打开心房,让有的人趁机住了进来,有的能住一两天,有的一住好多年。   直到今天,何轻眠还是能回忆起那天晚上那个在厨房为她忙上忙下的侧影。明明就是12、3岁的孩子,个子还未抽高,五官也未完全张开,更别提他身上穿着的笨重睡衣,做着普通的家事,但这在少女何轻眠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玉树临风。   她昏沉的脑袋清晰地记着每个点滴。他的动作很有条理却略显笨拙,他煮出来的粥清汤寡水喝下去却很舒服,他触摸她额头的指尖很凉看她的眼神却很温暖,他明明可以把她直接丢给她的阿姨却还是一夜一夜的照顾她直到康复……   即便她再迟钝,这样的郑亦言也迟早会让她爱上,即便她再怎么控制自己,她始终不能隐藏的彻彻底底,即便再怎么想方设法的去讨厌他,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爱上了他。   郑亦言,如果你不爱我的话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你可知道,那些心甘情愿叫着你“亦言哥哥”的日子,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时有点想哭......抹泪飘走......   ☆、Part 2-13 女人都有第六感   一直以来何轻眠都坚信着有些事情它必然会发生,比如太阳从东方升起;有些事情则是很有可能发生,比如她那些还未泯灭良知的同学会来医院幸灾乐祸地慰问她;有些事情没多大可能发生,比如她能有在一年里进两次医院的本事;有些事情却是必然不可能发生,比如乔雨蔚拎着一大篮水果,自觉自发的独自一人来医院看望她。   可这件在何轻眠看了必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确实发生了。   何轻眠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乔雨蔚百思不得其解。   有道是高手惯爱后手出招,此番才能看出对手的破绽,从而给其致命一击,是以她们两人此刻皆是沉默无语,就这么各怀心事的对视了好长时间,谁也猜不出对方在想什么。   尴尬的气氛还是进来换吊瓶的护士小姐打破的,看着满屋子诡异的寂静,护士小姐干咳两声,换好吊瓶之后笑眯眯的对乔雨蔚说:“她这两天恢复的不错,明天就能出院了。”   “嗯,”乔雨蔚微笑着点头,“您先忙吧,一会儿她这瓶输完了我去叫您,我先和她说说话。”   “好的。”   只见护士小姐踩着少女般轻快的步子出去了,她大约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好事。   看到这一幕,何轻眠不由冷哼:“乔雨蔚,装的不错啊,和咱俩关系有多好似的,你不害我我就烧高香了,我要真指望你为我做点什么,我早死十八遍了。”   “你倒是看的通透,不过依我看来,你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才更加让人防不胜防。”   何轻眠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你才扮猪,你才是猪,我老虎想吃什么就吃了,用不着像你一样。”   听何轻眠这么说,乔雨蔚更加不屑:“和你说这些没用的话实在是浪费时间。”   她翘起二郎腿,抱起手臂靠向椅背,一副老娘鄙视你的表情,由于她坐的高,斜睨着何轻眠的眼神让何轻眠觉得自己像个养在罐子里被人玩弄的傻缺蟋蟀,这让何轻眠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心想,本姑娘欠你的啊,这些日子本姑娘忍辱负重的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现在这是看本姑娘落难准备蹬鼻子上脸是不?   “别用那副表情看我,其实我也不待见你,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我和郑亦言分手了,做人不能太造孽,你们这对狗男女祸害我一个就够了,以后少祸害别人。”   分手了?!   这是几个意思?!   何轻眠的脑袋就和被雷轰了一般,她定定心神,方才开口:“你和他分手和我有屁的关系,我……”   “啪!”   脸上传来轻微的疼痛,何轻眠觉得刚刚才清醒了一点的自己又变得有点懵。   “何轻眠,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在这给我装,郑亦言他也在那装,你们这么装来装去的有意思么?不知道装13遭雷劈啊!”   “啪!”   何轻眠慢慢放下扬起的手,看着同样被打的愣在当场的乔雨蔚,道:“乔雨蔚,你少在这给我歇斯底里,你说我们在装,那我问你,为什么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都抵不过他看你的那一眼,你说他喜欢我,可你会对这你喜欢的人说你对别人一见钟情么?这一年以来他抱的是你,亲的是你,别人口中他那温婉贤淑的女朋友也是你,所以,你是怎么会认为他喜欢我的?连我自己都不敢这么认为。”她无力的垂着插着针头的手,一字一顿道,“乔雨蔚,你们为什么会分手我不知道,但,郑亦言的喜欢,从来与我无关。”   乔雨蔚终于回过神来,竟然轻笑出声:“命运真是妙不可言。”   “少在这给我装深沉,刚才那巴掌我想了很久了,上次被郑亦言拦下来了,就算这回的代价是被你抽,能够得偿所愿我也认了。”   “能够看这么一出好戏,被你抽一巴掌我也认了,”乔雨蔚看看吊瓶,又道,“既然被你抽了,不做点什么好像不符合你心中我的形象吧?所以,何轻眠,一会儿你就自己拎着吊瓶去找护士给你拔针吧。”   何轻眠没能理解她口中的好戏,但之后的报复的确符合她的性格,于是翻了个白眼:“我也没指望你。”   “切,翻白眼也没用!我走了,最后,祝你久病不起。”说完便转身离开。   看着乔雨蔚有些一瘸一拐走向门外的背影,何轻眠忍不住叫住了她。   “乔雨蔚。”   她停下,背对着她,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我们,回不去了吧?”   乔雨蔚的身子僵了僵,何轻眠似是听到了她那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嗯,回不去了。”   她始终都未扭过身来,夕阳将她纤瘦的背影放肆的渲染的无比孤寂,何轻眠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在她的眼前慢慢消失,以至于几年之后,她们的再次相遇,何轻眠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潮中的背影,只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得到了她的幸福。   再见,那个在我生命中曾经洁白如卫生巾的女孩。   “哎呀呀,你的手都肿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不知道叫护士呢?”   何轻眠在护士小姐的叫喊声中重回现实,她低头一看,插着针头的地方已然肿的让人目不忍视。她忽然想起她刚开始认为的不可能事件,现在终于解释的通了,乔雨蔚来看自己就是为了陷害自己的。   乔雨蔚知道这结局却没猜中过程,而何轻眠猜中的是过程,却没有猜中是这个结局。   所以,当她看到郑亦言还能平心静气的坐在她的病床边为她削苹果时,她感到意外万分。   郑亦言该是很喜欢很喜欢乔雨蔚的吧?那么,他现在的这种表现是不愿接受现实,抑或是已然被现实摧毁,崩溃至毫无情绪了呢?   想到这里,何轻眠不由得一个机灵,她缓缓开口,怕刺激到他似的问道:“郑亦言,你……们分手了?”   她不敢提乔雨蔚的名字,生生的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你……没事吧?”   何轻眠继续小心翼翼。   “能有什么事?”郑亦言抬头,把苹果递给她,“何小二,你怎么这幅表情?真是越长越丑了。”   何轻眠大口的咬着苹果,含糊不清的说:“嗯,长得随你。”   “哈哈,”郑亦言笑出了声,“女朋友没了就没了,我还有你这个闺女不是?”   滚,鬼才是你闺女。   可最后,何轻眠还是没忍心把这句话说出口,她知道,此时的郑亦言需要另一个寄托,他更加需要一个借口,一个不去伤心的借口。   她忽然觉得生活是个大故事,即便你的故事停滞,别人的故事也依旧会上演。大抵是因为她并不知道他们的故事是如何细水长流的进行着,所以当她知道结果时才会如此震惊,反观当事的郑亦言与乔雨蔚却能淡然处之吧。   何轻眠猜得没错,在她还因为脑震荡在医院呼呼大睡时,另外的故事正在A大附中上演。   郑亦言回到学校时课间操都上完了,他赶紧跑回教室,想要赶在上课前看看乔雨蔚的状况。   可,乔雨蔚异常淡漠的态度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他想,大概是因为他抛下了她去照顾何轻眠的缘故,可当时何轻眠昏迷不醒,两者相较……但他也该和她说明一下的,这件事是他做的有疏漏,他责无旁贷。   终于挨到放学,由于行动不便,乔雨蔚并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慢慢收拾着书包,似是故意等着他。   待同学走光,郑亦言才走到乔雨蔚桌边,接过她的书包,对她说:“今天是我做的不好,因为何轻眠把你忽略了,别生气了,对伤口不好,来,我背你下楼。”   乔雨蔚意外的没有拒绝,她扒着他的肩,只是仍旧没有说话。   两人一路无语,任谁都看得出其中的尴尬。   直到郑亦言背着她来到车棚,取了车子让她坐在他的后座之后,乔雨蔚才开了口。   “郑亦言,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背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一定经常背你。”   “你还记不记得你对我说喜欢我的时候我问你,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你可不可以不再和何轻眠一起回家?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你只说了三个字,她怕黑。”   “她是我的亲人。”   “别和我说什么亲人,你们有血缘关系吗?可笑的是我当时肯定是爱你爱疯了才会说我喜欢你那个表明自己不是重色轻友之人的别致回答,因为我怕你就这么和我算了,现在想想我真是恨透了那个强颜欢笑曲意逢迎的自己,我从来不知道我能那么虚伪,”乔雨蔚轻笑,带着一丝嘲讽:“你知道你今天看到何轻眠晕倒之后是什么表现么?”   “我知道我今天的做法不妥当,下次不会……”   “你看着她的眼神像是丢了自己的命。”   乔雨蔚似乎没有听到郑亦言在说什么,只是幽幽吐出这句话。   “吱”   原本飞速运转的车轮停止了转动,不知过了多久,乔雨蔚才听到郑亦言的声音:“你想多了。”   乔雨蔚咬咬嘴唇,跳下单车,大力的拉过郑亦言的手臂让他看向她:“郑亦言,你够了!如果我想多了,那么在何轻眠把你推的头破血流的那个晚上,你为什么会让我和别人一起回家?你去哪了?你怕她出意外,所以不管你头上的伤一路跟着何轻眠回去!如果是我想多了,为什么在一开始以‘她怕黑’为借口坚持与她一同回家的你后来会一改初衷的同意我的要求呢?因为你害怕了,在与我相处的过程中你逐渐发现你对她的感情不是你所说的什么狗屁亲情,你发现你爱她!”   “够了,乔雨蔚,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是,从现在起,忘掉它。”郑亦言放开单车,双手死死的握住乔雨蔚的肩。   乔雨蔚盯着他的眼睛,擒在眼眶里的泪终于落下。   “亦言,你告诉过我你在那次运动会闭幕式上的举牌方阵中看到我后就对我一见钟情,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开心,因为在那一天,我也在众人之中一眼看到了你,曾经我以为那是老天给的缘分,可是看到你与何轻眠的相处我才知道事实不是那样的。你与她斗嘴笑骂,说起话来无须顾忌,你们了解彼此就像了解自己,但你还是会时常对她温柔宠溺,她对你的关心想必你也看在眼里。我想我是太嫉妒了所以才在那天与她用那么难看的方式决裂,但那天你是护着我的,我曾经还很得意,即使我做了那样任性的事你始终是爱我的,可现在想来大概就和家长们总爱在孩子们吵架时骂自家孩子,事后又暗自心疼是一个道理,我忽略了那段日子你偶尔会看着她的座位默默发呆的事情,或许我是故意忽略的,我害怕心中想的成为事实,可,事实终究是事实,不是我不想看它就不存在了。”   “雨蔚……何轻眠有喜欢的人,所以不要再误会了,好不好?”   “亦言,我们分手吧,不管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要不起这样的你,所以,分手吧,”乔雨蔚扶起倒地的单车,笑的很甜,“送我回家吧,郑亦言。”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2-14 不如私奔   匆匆一别已数年。   这是很多年之后,何轻眠再次见到乔雨蔚时发出的感慨。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前一刻还在眼前的那个人,下一次出现又是什么时候,总以为他一直在那里,却不知命运如此造作,矫情出各式各样的悲欢离合,正如眼前的乔雨蔚,又如当年的郑亦言。   故事再次回到09年5月,绿树成荫的A大附中。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步履轻快的何轻眠这才体会到原来有一种神清气爽叫做大病初愈。   哼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小曲,何轻眠同学如土匪一般一脚踹开高三八班的大门,双手叉腰,很是趾高气扬的样子。   “哈哈哈,同学们,我何小二又回来啦!兴不兴奋,开不开心?”   原本热闹的教室瞬时安静,两秒之后,被何轻眠造出的异常声响所吸引的同学们又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这让何轻眠很失落,想她可是为了班级荣誉住的院,要知道她冒的可是在最后关头不能参加高考的风险,那感觉可是和你饱受失眠之苦后终于睡着,却有人一脚把你踹醒,然后告诉你“姿势不对,起来重睡”后的几近崩溃一样的猥琐啊!   于是,强悍如斯的何轻眠同学……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个星期没来,她的桌子上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尘,何轻眠拿出纸巾,一边擦桌子一边漫无目的的环顾四周,今天她来的算晚,教室里的同学竟也来的不多,她想大概是有人选择自己在家复习了,毕竟都到了这个时候,在学校能学到的并不多了,倒不如在家,还能省去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对于这种现象老师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们去了。不过何轻眠的自控能力一向不怎么样,待在家那铁定废了,她更愿意做一只禽兽被老师挥舞的鞭子抽打着往前。   不过从不翘课迟到的郑亦言与乔雨蔚二人组居然没来,这让她感到很意外。   哦,他们已经不是二人组了。   这样看来,高考之前的日子果然是多事之秋,不仅仅是她被命运猥琐了一把,郑亦言与乔雨蔚大约也深刻感受到了命运他老人家的龌龊,所以才各自疗伤去了。   想到这里,心系国家大事的何轻眠同学又开始忍不住为他们的前途担忧了。   “呦,何轻眠,你回来了?”   抬头看到来人,何轻眠情不自禁的将手中的纸巾握紧,要知道,眼前这张笑的比窗外桃花海灿烂的脸,正是她这几日躺在医院时心心念念的那张脸啊,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想着把这个人的猪头撕个粉碎!   “魏大川!”   几近暴走的何轻眠同学从未有过如此雷厉风行的作风,她一个健步上前,抓住想要逃跑的魏大川,就开始用手在他的脸上肆意的蹂躏。   “你居然还敢来学校?!今天我不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脑震荡,我就不是何轻眠!”   一直以来都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一众学霸们,再次被她似是精神错乱般的何大侠风范吸引走了注意力。   被打的抱头鼠窜的魏大川心中默默流下两行少男泪,这哪还是比赛那天那个一步三摇的何病猫啊,这分明就是被医院治成甲亢的何老虎嘛!   “让你笑,让你笑!你真当自己人比花娇啊?你知不知道我的人生差点毁在你手里?你还好意思给我笑!”   “何大侠,哦不,何大美人饶命,何大美人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如果毁了你的人生,我会对你负责的!”   “魏大川你找死是不是,祸到临头还敢占我便宜,我用你负责啊!你以后千万别当官,因为你当了官也是个祸国殃民的糊涂官!”   何轻眠嘴上如是说着,却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只见魏大川较来时气色红润不少,却是一脸委屈:“我以后肯定不当官,当官也不当体育委员,好不容易办回事不仅办坏乔雨蔚一只脚,还把你办进了医院,罪过罪过。”   “乔雨蔚的脚怎么了?”   说到这个,魏大川瞬间变出一副八卦的嘴脸,如数家珍似的向何轻眠抖搂着他自认为独家的秘闻要事。   “乔雨蔚那天跑步的时候把脚给崴了,两三天都没法正常走路呢,”魏大川看看四周,故作神秘的小声了起来,“而且我听说,乔雨蔚和郑亦言分手了,乔雨蔚可能受了点刺激回Y市去了,不过她本来就不是T市的户口,在Y市高考也属正常,她初中就是这样,初三的时候回Y市中考,好像还考了个特别不错的学校,可奇怪的是,她高二的时候居然转到T市来上学,那时候咱们刚好文理分班,我那时候还以为她是别的班的呢,要我说啊,你们女人的思维方式真是搞不懂,不过,他俩也真有意思,估计现在各自在家疗情伤呢,高考之前演这么一出,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太强大是不是?你不是和郑亦言青梅竹马么,这些你都不知道啊?算了,继续和你说啊,我还听说……”   后面的话何轻眠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想,她知道为什么乔雨蔚要在没人理解的情况下还要回到A大附中,乔雨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喜欢郑亦言。因为她,乔雨蔚不得不带着牵挂,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彻底离开郑亦言的世界。   何轻眠从未有过这样的不安,方才她还说魏大川差点毁了自己的人生,那么她呢,她是不是也在不经意间毁了别人的人生?   放学之后,原本要回家的何轻眠鬼使神差的上错了楼,来到了郑亦言家门前,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按铃之时,郑黛言也恰巧放学回家将她拉进屋内。   “轻眠姐,你来找我哥啊,站在门口愣着干嘛,家里没人么?不对啊,我哥应该在家的啊。”说着就冲里屋大喊,“哥,轻眠姐来找你了”   何轻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转过身,背对着郑亦言房间所在的方向,大概是断了他的姻缘所以感到愧疚?   拖鞋声由远及近,何轻眠的心跳也逐渐加快。   “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罚站么?”   她低着头,侧了侧身子,入眼的是郑亦言常穿的那件棉布材质的灰色休闲运动衣。   “低着头干嘛?哦,我猜错了,你是在参观我家的地板?”   “嘿嘿,嘿嘿,”何轻眠微微尴尬,“是啊是啊,我今天才发现你们家地板不错,光滑整洁还养人,养的你长这么一条大长腿,嘿嘿。”   郑亦言疑惑的伸手,捏住何轻眠的下巴左看右看,端详了一阵之后才说:“何轻眠,你是不是哪出问题了,没事乱拍什么马屁?”   “额,今天来吧,我主要是有两件事,一件和你有关的,一件和我有关的,你要先听哪一件?”   “和我有关的吧。”   郑亦言边走边说到,何轻眠只得一路尾随着郑亦言进了他的房间。   “你和乔雨蔚现在是……”   “是朋友。”   郑亦言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   何轻眠皱眉,上前一步:“你以前不是掏心掏肺的和我说过你有多喜欢她么?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会甘心做朋友?”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脸,郑亦言眨眨眼,无奈的笑了。   “嗯,不甘心。”   “那你……”   “好了,考完试再说吧,不是还有一件事么?”   何轻眠本来想着郑亦言对乔雨蔚旧情未忘,她便可以顺水推舟的说他们可以去Y市找乔雨蔚,把事情说清楚,她也会告诉乔雨蔚自己以后不会再介入他们两个的生活,可如今郑亦言这一句“考完试再说”,着实让她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话。   “怎么了?”   “没,没怎么。”   何轻眠转身,慢慢的踱向电脑桌前的椅子,以便争取尽可能长的时间来思考如何自圆其说。她现在方才真正理解了曹植当年七步成诗的内心煎熬,成诗的话……他那步子不知道得慢成什么样呢。   接着,她缓缓坐下,做愁眉不展状,开始胡说八道。   “那个,我最近吧,比较焦虑……”   郑亦言也坐了起来,双手撑着床,衣服松垮垮的在他身上挂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又别有一般风流滋味,然后就听他懒懒的说:“你的脑震荡还没好?”   何轻眠咽了咽口水,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医生说我很健康,能跑能跳,吃嘛嘛香。”   “哦,大姨妈来了……”   ——啧啧啧,失恋的男人容易精神萎靡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萎靡成这样销魂的样子吧!   何轻眠心里这样想着,嘴上继续胡诌着:“额,差不多吧,就是莫名的……焦躁,嗯,对,焦躁。”   “焦躁?”   郑亦言猛地一探身,抓着何轻眠坐着的转椅把她拉到面前,两条大长腿随意的撇在转移两侧,让何轻眠不由自主的收紧双腿,大惊失色的将身子靠后。   ——他要干嘛?变身禽兽啊!?   何轻眠看着眼前忽然放大的脸,心跳指数连连爆表。   就听郑亦言一本正经道:“你不会是得了考前综合征吧?”   毛?考前综合征?   面对郑亦言的问题,何轻眠有点招架不住,只得……从善入流。   何轻眠瞬间摆出那副忧国忧民的脸,45度角仰望天空般的说道:“是,我是得了考前综合征,你会治么?”   何轻眠觉得自己的演技也忒好了,刚刚接到这个“考前综合征”的剧本就能演的绘声绘色,如果自己也早早去拍个电视剧什么的,肯定就没那个火透半边天的叫做梁韵的女明星什么事了。   “这个嘛,我好好想想,”郑亦言站起来,手搭在下巴上若有所思的踱了几步之后,忽然低头撑住了转椅两旁的把手,就听那个无限接近自己的脸的主人欢欣鼓舞的说道,“何小二,我们私奔吧!”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2-15 一句轻眠   “你说什么?”何轻眠大叫出声。   “我觉得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散散心,应该会让你的焦虑一扫而空。”   听郑亦言这么说,她顿时心花怒放,哈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郑亦言,你这只泼猴真是怎么样都飞不出姑奶奶的五指山啊!   即便何轻眠同学此时已经无法再压抑心中的激昂澎湃,但仍尽力装忧愁,说:“管用吗?”   “肯定管用。”   “那咱们去Y市吧。”   “怎么好好的想起去Y市,那里我们不是去过很多次了吗?”   ——废话,不去Y市怎么找得到乔雨蔚!   何轻眠自然没有笨到把她的预谋说出来,只得做撒娇状以求得蒙混过关:“人家好久没去了嘛,刚才你一说要去散心就忽然想起‘德瑞号’的糕点了,再说毕竟是要高考的人,不好跑太远,早晨去晚上回来,Y市正是上好的选择。”   “那好,今天晚上我就订票,明天一早就出发。”   Yes!   何轻眠同学在心中为自己狠狠地竖了一个大拇指。   看着何轻眠挂着愁眉苦脸却步伐略显轻快的回了家,郑亦言嘴角微微勾起,打开电脑买好票后悠然自得的走出房门。   客厅中,郑黛言正在抱着西瓜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在外努力维持的淑女形象早已全无,盘着腿驼着背,挥舞着手中的大勺,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滴上了鲜红的西瓜汁,另外还有不少的西瓜子做着点缀。   听到脚步声,郑黛言一回头,就看到她那有洁癖的哥哥向她走来。郑黛言心中一紧:妈呀,被这位大爷抓个正着我这一个夏天都别想再吃西瓜了……   “吃西瓜呢?”   做贼心虚的某人赶紧赔上笑脸,舀了一勺西瓜举到郑亦言面前,道:“哥,西瓜可甜了,你吃,你吃。”   郑亦言瞥了瞥那满地的狼藉,意料之外的没有戳穿郑黛言的小心思,笑眯眯的张嘴吃了下去。   一旁举着勺子的郑黛言瞬间呆愣。   小二姐是给她哥下了药吗?这几天一直散发着低气压的哥哥居然没有发飙?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没有嫌弃她用过的勺子啊!   郑黛言默默扭过头去,抱着西瓜惊魂未定道:“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第二天中午,车水马龙的火车站前,何轻眠挥舞着手中的车票问了和郑黛言同样的话。   面前的那个人看着她的眼神却好像是在嫌弃她的大惊小怪一般,递给她一杯柠檬水后不紧不慢的回答:“什么为什么?”说完将吸管插到自己的柠檬水中,泰然自若的喝了起来。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买的票是去C城的!”   像是并未看到何轻眠的直眉怒目,郑亦言抓住她的手凑近眼前,象征性的研究了一下她手中的票,淡定自若的说:“哦,是去C城的啊,大概是我订票的时候订错了。”   听他这么说何轻眠更是认定了他压根就没打算和她去Y市,于是更加怒火中烧:“C城和Y市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两个地方连字都没有一个是一样的,你居然说你是订错了,当我是三岁小孩没智商啊?你现在赶快去改签,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没有去Y市的车了。”   靠!果然被算计了,昨天晚上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去Y市的两趟车不是都在上午吗?郑亦言怎么会订了两张下午一点的票呢?都怪她涉世未深太容易相信别人,总也敌不过郑亦言的老奸巨猾。   “你是故意的吧你,你这智商总用在算计我身上太浪费了。”   “没有啊。”   郑亦言一脸无辜,一手插兜,一手举着柠檬水,耳机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脖子上,散发出一种欠扁的气息。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又或者你是想说你没算计我?”   “不,”郑亦言喝完最后一口柠檬水,准确的将瓶子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露出一丝微笑,“我是说我的智商用在算计你上不算浪费。”   何轻眠同学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你自己一个人去吧,本姑娘不奉陪了,我怕被你算计死。”   郑亦言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一把揽过何轻眠,从背后将脑袋搭在何轻眠的肩上,故作神秘的说:“昨天魏大川给我打电话说乔雨蔚现在在C城,所以,你坚持要我一个人去C城吗?”   乔雨蔚,在C城么?   “唔,C城好像也不错,既然都来了去哪都一样嘛,还有,你说什么乔雨蔚啊,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得了考前综合征和乔雨蔚有什么关系,你真逗……”说着,何轻眠同学甩开身后的郑亦言一溜烟的进了车站。   站台上闹哄哄的,南腔北调混杂在一起,熙熙攘攘的人群差点将两人淹没。好不容易挤过人潮上了车,何轻眠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郑亦言牵着,郑亦言却好像未觉,按着车票找到座位,指着靠窗的座位让她坐下。   伴着火车隆隆启动的声音,何轻眠看着窗外不由得想,郑亦言能多方打听乔雨蔚的下落就证明他还是想挽回乔雨蔚的,果然,他对于他们两个的事比自己更上心。她,想多了。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喂,郑亦言,我们下了车就直接去乔雨蔚那吧,想必你也知道我没有什么考前综合征,咱们速战速决,争取晚上回来,对了,你买的票是今天的吧?”   坐在一旁的郑亦言向她这边瞟了一眼,挑挑眉毛:“什么乔雨蔚,她家不是在Y市吗?”   “你刚才不是说……郑亦言,你又算计我!我要下车!”   “哦,那你只能跳下去了,火车不能随便停,”接着,他拉过何轻眠的手臂,“我困了,借你手臂一用,不到站不要打扰我。”   看着迅速进入睡眠状态的郑亦言,何轻眠在心中暗暗发誓,她要是再被他算计到她就是猪!   “喂,没真睡着吧?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啊,既然乔雨蔚不在,我们为什么要来C城?”   “因为,我订错票了啊,”此语一出便换来何轻眠一记肘击,郑亦言像是早就猜到似的伸手抓住,继续靠在她肩上懒懒道,“你是猪脑子么,难道不记得我外婆家在C城?”   “那你带我去你外婆家干嘛?……郑亦言,郑亦言?”   这回是真睡着了。   火车咣当咣当的节奏,着实让人困倦,不一会何轻眠也沉沉睡去。   待何轻眠再睁眼时,C城已经到了。她揉揉自己婆娑的睡眼,就见郑亦言指着他肩膀上的大片口水:“原本想让你到站叫我的,你倒是比我睡得还香。”   “这么快就到了?”何轻眠的声音中带着鼻音和少有的软糯。   郑亦言微笑,掐掐她的脸蛋:“嗯,到了。”   C城不大,却出门就是景,有着与T市,甚至Y市完全不同的气质。   恬淡,优雅,明明地处北国却硬是生出一派温柔灵动的江南风情。   “现在去哪?”何轻眠歪头问他。   郑亦言看她一眼,但笑不语。即便何轻眠此时已是满脑袋的莫名其妙,也只能不做声的跟上前去,随着郑亦言在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面前停下。   “林姨,好久不见了。”   “呦,小言回来了,都长这么高了,来看你外婆的吧?”女人很热情,寒暄一阵之后才看到了他身后的何轻眠,“这个小姑娘是……哎呦,阿姨懂的,懂得。”   这叫做林姨的女人显然误会了,何轻眠想要上前解释却被郑亦言打断:“林姨,还有船么?”   “有的有的,你们来的巧,还有两个空位。”说着就把两人引上了小船。   天色渐暗,夜色渐深,小船上也亮了一盏灯,风起水荡,温和而来,温和而去。   看着满眼的山山水水,何轻眠想她大概懂得了郑亦言带她来这里的原因,自然是最好的知音,美得时光,抚得心伤。   他的伤,亦是她的伤。   “郑亦言,和你认识了这么久第一次发现我不了解你,不,应该是越来越不了解你。”   也许是景色醉人,没头没脑的,何轻眠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哦?说说看,你怎么不了解我了?”   “你……”可惜她话到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何轻眠有些气恼,“一时想不起来,等我日后想起来了我就一条一条的寄到本子上,然后逐条控诉。”   “看吧,原本口无遮拦的何小二都学会了支支吾吾,人都是会变的。”郑亦言托腮,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何轻眠皱眉,难得的严肃起来:“喂,郑亦言,虽然我不曾说过,但是我的确是把你当做亲哥哥来看的,人是会变,可是一定要变成这样么?”   郑亦言苦笑,思考一阵才开口:“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哥哥了,你不叫我‘亦言哥哥’已经好多年了。”   闻此,何轻眠心头一震,紧紧抓着自己的书包,静默在原地,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她这样,郑亦言只是笑了笑,拍拍何轻眠的手,他指指前方,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轻眠,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2-16 那个夏夜   那是何轻眠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那么好听。   “轻眠,轻眠……”   何轻眠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不由得笑出了声。   “何轻眠,出来吃饭!”   门外的喊声让何轻眠回了神,赶紧爬下床,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大早晨起来就发.春,真是越活越回去。   门外,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何轻眠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外婆,您真厉害,这么多早餐都是您做的吧?来这一趟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有人能想着我这个老太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话说回来,小眠啊,怎么不多待些日子呢?”   “外婆,我们还高考呢,等我们考完试再回来看您,”郑亦言端着最后一份糕点从厨房走出来,摆在何轻眠面前,“这是我外婆自己做的桂花糕,比‘德瑞号’的还好吃。”   一旁的外婆笑了,直说郑亦言嘴甜,一顿早餐吃的其乐融融。   告别外婆,郑亦言带她来到镇子上,说这里的空气很好,有助于她排浊养颜。   “你才浊,你全家都浊。”   “何轻眠,别人我不敢说,但是郑黛言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顾何轻眠的怒目而视,郑亦言指着远方,继续说:“看见前面的拱桥了吗?那座桥旁边有大片大片的柳树,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只要一有不开心的事情就会去那里转转,转着转着心情自然就好了。”   “大概是树木的光合作用把你体内的浊气吸走了。”   “所以,你更该过去走走,瞧你脸上那痘,丑死了。”   “郑亦言,你居然敢说我丑,看我怎么收拾你,别跑!”   两人笑闹着,跑过了大半的街道,何轻眠终于体力不支,停了下来气喘吁吁道:“不追了,不追了,跑不动了。”   已然跑远的郑亦言看到她这幅狼狈样子,咧开了嘴角,迈着长腿得意洋洋的跑回她身边:“何轻眠,你体力也不怎么样嘛。”   谁曾想何轻眠将他一把抓住,嘿嘿的奸笑:“让你跑,知不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   郑亦言作势又要跑,何轻眠死死拽住,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方才问了那个困扰了她一晚上的问题:“你……昨天肉麻兮兮的叫我轻眠干嘛?”   郑亦言一愣,片刻之后恢复正常:“什么肉麻兮兮,你都说你当我是亲哥哥了,学着你爸妈叫你声轻眠都不行么?”   “你占我便宜上瘾是吧?那好,我也不客气了,”何轻眠清清嗓子,“亦言,亦言……”一边喊着一边跑开了去。   郑亦言没有追,只是看着何轻眠张扬的唤着他的名字,在绿荫之间像是一个跳来跳去的小精灵,望着何轻眠满面的笑容,他喃喃道:“春光灿烂果然是个好词。”   一月时光转眼过去,大抵是那片柳树林果真如何轻眠所说,吸过日月之精华,原本学习成绩就不错的何轻眠在回到T市后学的更加起劲,像是吃了大补丹似的,这令原本不愿让女儿在这个非常时期出门的何老师始料未及。当初郑亦言打电话和他说轻眠最近心情比较浮躁,想带她出去散散心,不曾想两人竟是一夜未归,还好没出什么岔子,反倒有了这样积极的作用,何老师也就没再说什么。   看着准备出门,奔赴考场的女儿,何老师不由得有些紧张。   “准考证带上了吧?2B铅笔呢?”   不想自己的提醒只换来女儿的一句:“老何,你真烦人。”   真是女大不中留。   坐在家中等待的何老师从未觉得两天的时间可以如此漫长。   但,对于何轻眠来说并不是这样,经过最后这一个月的巩固和突击,她觉得自己做起题来更加气定神闲,莫非去了一趟C城,她转运了?   顺畅的考完最后一门,何轻眠同学优哉游哉的走出考场,没走几步就碰到了面色不佳的魏大川,要知道,高考能分到一个学校已经不算容易,能在一个楼层那就纯属缘分了!   何轻眠蹦跳着走道魏大川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魏大川,干嘛摆出那副表情,要知道你发挥失常也比很多发挥超常的人要考得好,放心啦,相信自己的实力,考试过去就过去了,晚上带你去‘无忧’喝酒怎么样?”   A大门口的“无忧”,她宵想了很久的地方。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她该狠狠的放肆一回,尽管用吴冕曾经很鄙视的说她每天都在放肆,但成年之前没喝过酒,没醉过酒,这让何轻眠觉得自己的人生很不完整。软磨硬泡之下,郑亦言终于答应她,若是考得好便带她去一次“无忧”   他说的是带,不是陪,这件事让何轻眠郁闷了很久。   而今天终于让她找到个机会可以“带”另一个人去,何轻眠觉得自己很圆满。   “我们本来就计划好要去‘无忧’的。”   果然是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听魏大川这么说何轻眠心都碎了。   “我听说好多熟人都计划着去呢,他们没叫你吗?”   何轻眠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成渣渣了。   “不过你也别多想,他们肯定还是把你当做朋友的,也许只是觉得你的风格不适合去那里喝酒……”   “我,是,什,么,风,格。”   “简单粗暴又天真小白的汉子。”说完,魏大川大约觉得情况不妙,于是立马脚底抹油。   这几个形容词……是用来形容一个人的吗?还有,那个汉子是什么情况,连“女”字都给她省了?一阵风吹来,何轻眠同学不用想都知道,自己那颗碎成渣渣的心已然被吹得影子都找不着了。   气鼓鼓的回到家,何轻眠径直冲进自己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   她何轻眠今天不穿身让人称赞的衣服去亮瞎他们的狗眼她就白活了!   可临时的佛脚哪有那么好抱的,平时她都不怎么注重自己的着装,事到临头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于是何轻眠同学只得将魔爪伸向了无论何时都花枝招展的楚暖阳。   听何轻眠将来龙去脉说清楚,楚暖阳欣然同意,大方的找出几件合适何轻眠的让她自己挑,可就这几件也让何轻眠挑花了眼,还是楚暖阳大手一挥,随便拎了一件就往何轻眠身上套。   “哎,我说你慢点啊,我的头发,头发。”   楚暖阳帮何轻眠理理领子,退后一步,笑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何轻眠有点毛,忐忑不安道:“怎么了,不合适吗?我就知道我不合适……”作势便要把衣服脱下来。   “你干嘛啊,这衣服穿你身上正好,何轻眠,我还真是眼拙了,原来你是个衣服架子啊,少女,相信我,这身衣服保证你惊艳全场。”   “真的假的……要不你今天陪我一起去?”何轻眠揪揪略短的裙子,显得有些局促。   “我才不去呢,我今天要和吴冠约会,再说,要是我去了就没人看你了,我这衣服不白借给了么,这亏本买卖你肯做我还不肯做呢,”楚暖阳抬头看看表,“都7点半了,你是自己去还是和郑亦言一起去?”   “他考完试没回家,去A大他妈那办点事,说是一会儿直接过去,我们在那见。”   “正好,我也要去B大找吴冠,咱俩一起走。”   “就这么走着去啊?”   楚暖阳瞪眼,不解的说:“总共也就不到一公里的路你还要打车去?且不说这个时间得有多堵车,这点路连起步价都不够,又或者你觉得你可以骑车去?穿这身骑车?”   “没,我就是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这身你都不习惯,那你以后不得上吊自杀啊?”   不由何轻眠分辨,楚暖阳一路拉着何轻眠来到“无忧”与B大的分岔路口才分了手各走各路,临别前楚暖阳还将何轻眠一通教训:“你看你那是什么怂样,抬头挺胸撅屁股,平时怎么走路现在就怎么走了,别整的自己和犯罪分子似的,小心还没到‘无忧’就被抓到局子里了。”   “不损我你能死啊。”   看到何轻眠难得害羞的样子,楚暖阳不顾淑女形象的放声大笑:“何小二,你这幅小样子果真是我见犹怜,我亲爱的姐妹,祝你今晚美梦成真。”   美梦成真?她哪有什么美梦。   看了看楚暖阳窈窕的背影,何轻眠也转身,依然用这她那不太自然的姿势走向“无忧”。   当她推门而入的时候,果然见到了不少熟人,魏大川与同班的几个早已聚成一团喝了起来,想起下午的事,何轻眠决定先去找魏大川算账。   “魏大川!”   喝的正high的魏大川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的一抬头,瞬间清醒了不少。   “呦,轻眠姐,您来了,来来来,这边坐。”   不等何轻眠做出反应,旁边已经有人冲着他们这边吹起了口哨,就听那人调侃魏大川:“你行啊,从哪找来这么漂亮个MM?”   魏大川一边对那人说你别乱说,一边招呼何轻眠过来坐。   “我今天口不择言,你别介意,敬你一杯以示歉意,我干了,你随意。”   何轻眠接过酒抿了一口,就看魏大川一杯酒已然下肚:“看样子你是这儿的常客啊。”   “哪里哪里,恰巧这酒吧是我哥开的,我有时候过来帮忙而已,不过,不是我夸你啊,你今天这身行头可真不错,你说你一好好地姑娘就该这么好好打扮着嘛,同学们,你们说是不是?”   说完又敬了何轻眠一杯,何轻眠也不是扭捏的人,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喝就矫情了,于是举杯痛快喝掉。   这一杯下去不要紧,原本摸不清楚何轻眠心思的众同学也卸下了包袱,一杯一杯的向何轻眠敬酒。刚开始何轻眠还想着要控制点自己,毕竟她没喝过酒,不知自己酒量的深浅,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以后是个什么状况,可真正喝起来之前的顾虑全被她抛到脑后,熟悉的,不熟悉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律来者不拒。   所以,当办完事的郑亦言来到“无忧”的时候看到的情景便是这样的:何轻眠眼神迷蒙的与魏大川勾肩搭背,东倒西歪的举着酒杯,痛诉着革命家史。   好么,他就迟到了半个小时她就把自己喝成这副德行了,郑亦言不知道的是何轻眠为了找魏大川算账早来了半个小时。   郑亦言从未见过这样的何轻眠,今天的她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连衣短裙,昏黄的灯光下,衬得她皮肤越加白皙,脸蛋红扑扑的,原本清亮的眼神在酒精的作用下水样起来,如果说他从前把她当做妹妹,甚至当做女儿养着,那么今天就是他头一次想要把她当做女人来看。   他双□□兜,走到她身边,将几近瘫软的她一把拉起来,半扛在肩上,向在座的清醒的、不清醒的简单告别后便将她拖运回家。   站在她家门口,郑亦言的额间已然渗出了密密的汗,喘了喘气,扶正欲将倒下的何轻眠,抬起手准备按门铃。   但,手却被抓住了。   “郑亦言,你说话不算话,说好带我去‘无忧’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在那喝的酒。”   “我去了,只是我去的时候你已经醉了,你记住啊,一会进门的前掐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点,要是让你爸看见你这副样子,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你个大骗子!”   “……”   敢情他说的话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一心只想着他失了约。   “是是是,我是大骗子,”和喝醉的人吵架着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于是郑亦言连哄带骗,再次扶正即将倒下的何轻眠,“要不我先带你去楼底下吹风清醒清醒?”   没想到何轻眠还是完全无视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郑亦言,如果你以后娶了个我不认可的女人,我肯定会像泼妇一样去大闹你们的婚礼。”   这都哪跟哪啊,郑亦言不由得轻笑出声:“那我就找保安把你架出去,省的丢你的脸,丢你爸妈的脸,还丢我的脸。”   “你要敢叫保安我就血溅当场!”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原本吵闹着的何轻眠终于敌不过醉意,睡了过去。   郑亦言无奈的摇头,心想着这下可是不用带着去醒酒了,于是一手抱着何轻眠,一手去按门铃。   就在此时,已然不省人事的何轻眠竟然又开始下意识的呢喃,她的声音很小,吐字不清,甚至没什么逻辑。   但郑亦言还是听懂了。   “所以啊,亦言哥哥,你把我娶了才是万全之策,你的婚礼现场不会发生血案,而我也成了……”   郑亦言听到她最后的妙词金语,笑了。   第二卷:《那年夏天,你在我家门前》.完 作者有话要说:  唔,坚持日更3000+,现在20章已过,两卷都写完了,无评无收少点击,一定是我做的不好,略有一点小忧伤,没关系,某洛很坚强,很坚强,很坚强......   ☆、Part 3-1 女大当嫁      卷三:《人生,亦是那么丧尽天良》   你曾有过想回到过去的冲动么?   可,即便你用手捂住双眼,假装自己没有看见,那些属于记忆的美好过去仍会跳跃着奔流而去,残忍的一去不回。   你曾有过孤寂到死的挣扎么?   可,即便你用尽全力的大喊出声,试图用刺耳的尖叫安慰自己,但在那个死寂的世界已然连风声都听不到,唯有一束追光尾随着,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这个世界,只有你。   旧时光是个美人,她不施粉黛,一脸无辜的站在浓妆艳抹的你身旁,只是为了与其貌不扬的如今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果可以有如果,郑亦言愿用他一半的生命换得时间的停留,停留在那个风清月明的夏夜。   眼前的人冲他微笑,对他说:“哦,既然你忘了,那么,我恨你。”   没有胡搅蛮缠,没有恼羞成怒,她笑的云淡风轻,只是说着“我恨你”。   她还会记得吗?她还会记得她要做他的“郑何氏”么?   郑何氏。   正合适。   想到这里郑亦言久违会心一笑,何轻眠不明所以,虽有疑惑却不深究,自顾自的将他的浴袍整理好,才温柔的抱住他,靠着他的胸膛,轻轻开口:“任苒,我认可她,所以,祝你们幸福,好好待她,做个好丈夫,今天的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唔,过去的事情也当做从来没发生过吧。”   郑亦言不知道,时间如何残酷的雕刻了她美好的年华,才令她变成如今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岁月都教会了她什么?温柔、淡然、以及无以复加的残忍。好一个从没发生过,否定他的如今,还要抛弃他的过去。   人真的会变到如斯地步么?他以为她会吵会闹,会如她曾经的誓言一般决绝烈性,可,她终究不是从前那个霸道任性的女孩了。郑亦言不甘心,一把抓住转身欲逃的何轻眠,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凌冽。   “你是认为我是你的耻辱,又或是你认为我20年的时光很廉价?你一句没发生过就真的变成尘埃随风而逝了么?”   “那你要怎样?和我上.床?你不觉得我脏么?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脏。”   四年了,何轻眠本以为她什么都忘了,就在郑亦言离开的那一刻。   可记忆永远是最可怕的东西,你以为它被埋藏到深不见底,却不想有朝一日它会破土而出,嘲笑着你的愚蠢,讽刺着你的怯懦,还要通过你自己的嘴让它重现人间。   她无力的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在角落中默默哭泣。   郑亦言弯下身子,宽大的手掌抚上何轻眠的脸颊,何轻眠抬起头,泪眼朦胧的与他对视,一语不发,他用拇指将她的泪水拭去,却是微蹙着眉,若有所思。   “何轻眠,我从未见过你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果真是让人心生疼惜,告诉我,这样的你还有多少男人见识过?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觉得你脏,脏了你的身体,脏了你的心?哦,不对,你没有心。”   比坠落悬崖更可怕的是什么呢?那就是被你曾经最爱的人亲手推入万丈深渊。   何轻眠微笑,扬手,耳光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郑亦言,这辈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她拎起包,迈着优雅的步子,扬长而去。   这些年没有人见过她的脆弱,甚至在祁越面前她都不会如此毫无保留的掀开自己的伤疤,她任由那些伤口在她厚重的壳下发炎溃脓,唯有那样她才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可今天她居然像信奉神明一般,把遍体鳞伤的自己当做祭品献给他以示崇敬,世上还有这么愚蠢的人么?她竟然妄想着曾经被自己背叛的那个人能够以德报怨?   她不是圣人,郑亦言自然也不是。   何轻眠不愿相信自己的愚蠢,她宁可相信自己是输给了习惯。   更深露重,何轻眠立于空无一人的街头,满面的泪水早已风干。   是夜,何轻眠的内心波荡不断,可她却不知,还有更大的动荡在等待着她。   ==============================分隔线==================================   昨夜睡的太晚,何轻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还好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她坐在床上呆愣了几分钟,意识才重归现实。   肚子有些饿,她舒展一下筋骨爬下床,去厨房找东西果腹。   打开冰箱,何轻眠有些傻眼,她明明记得她在不久前屯了不少东西的,现在怎么会干净连个面包渣都没给她剩下?   她又努力的动了动有些生锈的脑子,这才忆起她所记得的不久前距离现在已经有半个月了。   想到这,何轻眠不由得叹气。   这都过得什么日子啊。   认命似的换了件勉强可以见人的衣服,只是勉强而已,宽宽松松的像极了睡衣,刚刚打开门准备下楼,却无意间瞥见了镜子中自己的邋遢模样,何轻眠停了下来,觉得实在过不了自己那关,于是回到房间拿出个帽子随便带上,又照照镜子,仍然没有什么好转,像极了一个月都未曾出门的宅女,于是她开始思考,不知道门口的保安看到她这幅样子会不会认不出来。   挣扎了许久,何轻眠还是决定把自己收拾成人样再出去,省的麻烦。   再次站在镜子前,看着妆容精致的自己,何轻眠深觉她果然堕落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   曾经信仰的随性都成了鬼扯,曾经毫不在意的形象已经变得不能舍弃。   她痛恨着,却又屈服着。   这种感觉很熟悉,想到这里何轻眠心中的无名火骤起,她将手中的钱包和手机摔在沙发上,站在原地喘着粗气,若不是墙上的时钟不懂的看人脸色的滴答作响,何轻眠甚至差点认为时间就在此刻悄然停止了。   再大的火气没有了发泄的对象也只能偃旗息鼓,何轻眠活动了一下站的有些酸疼的腿,走到沙发边上重新拿起手机和钱包,她检查了一下,没有摔坏。   看,她连发脾气都是有轻重的,什么该摔什么不该摔,就算一时气急全都摔了也知道该往哪摔不该往哪摔,一切都是她潜意识下的动作,或许她只是不想再有无谓的失去与牺牲。   换了一双鞋跟低一些的鞋子,何轻眠步行到了小区外几百米处的超市。   蔬菜瓜果,营养价值高,多拿点多拿点,唔,拿太多容易坏,算了吧。   方便面……热量太高,可是既能满足味觉上的要求还方便省时,还是屯一点以备不时之需好了,反正那里边防腐剂那么多,一时半会也坏不了。   唔,牙膏好像快用完了,还有……卫生巾……   ……   东挑西拣,何轻眠终于购物完毕,心满意足的领着一大袋战果往回走。   超市外日头很足,马路对面竖着的LED屏幕上正在播报着本市的新闻,车水马龙间主播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隐约间听到秉什么律师事务所,好像又是某某女星在打某某官司,这样的花边新闻早已屡见不鲜,何轻眠并不关心,加快脚步,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去。   到家时已是下午4点,何轻眠将东西放进冰箱,将乱七八糟的屋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总算在客厅给自己腾出了一个落脚的地方,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打开电视,准备迎接她的周末生活。   电视中的主持人说着不怎么有趣的笑话,何轻眠假意捧场的干笑了两声,她伸了个懒腰,总觉得这个星期天过得太过清净了一些,这才意识到,她的母亲大人今天居然没有打电话叫她回家。   正当何轻眠庆幸自己被遗忘了之时,母亲大人便好似有了心电感应一般,电话铃声响起,那个熟悉的号码可不就是她家的。   无奈的接起电话,何轻眠有些怨念。   “喂,妈,你这每个周末都会打电话叫我回家的习惯真是雷打不动啊。”   电话那头的何妈听女儿这么说难免不悦:“怎么,你这个不孝女不往家里打电话就算了,现在连给你打电话都不行了?”   “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昨天我加班,今天就不回去了。”   “加班加班,你把我们放在哪?”   听到母亲异常激动的口吻,何轻眠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遂赶紧安慰自家老妈:“哎呦,别生气嘛,我这就回去,好吧?”   “嗯,这才对嘛,你表姐来了,还带着你外甥呢,早点回来,我们等你开饭。”   这就是变相的要挟!她不回去就不开饭,饿坏了她那调皮捣蛋的小外甥责任可都是她的。   何轻眠看看时间,时针已然走向了5,再过一会儿肯定会赶上晚高峰,T市的交通一向是将那个“通”字辜负的干净,1个小时的路堵两个小时也是家常便饭,思及此,何轻眠只得赶紧出门,只为祖国的花朵能够健康茁壮的成长。   紧赶慢赶的,何轻眠终于得以在7点之前到家,看着小外甥那哀怨的小眼神,何轻眠知道,她还是来晚了。   倒是她表姐完全无视了自家儿子,热情的招呼她:“轻眠你总算回来了,小超刚才还一直念叨着小姨怎么还不回来陪他玩呢,小超,叫人啊。”   就听那小超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小姨”,此情此景恰似逼良为娼。   啊,现如今当妈的都练得一把颠倒黑白的本事么?她那小外甥是得念叨她,不念叨她他就得饿肚子不是?   “既然小超这么乖,那小姨明天带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小外甥的脸这才恢复了往日的阳光,乐的和朵太阳花似的:“小姨你最好了。”说完就继续玩玩具去了。   何轻眠看着小外甥身边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滑板车,没说话,她只是怕她脱口而出 “小超你真棒,把小姨12岁的生日礼物拆的这么细致?”这种让人内伤的话来。   放下刚才在楼下买的水果,何轻眠走到她表姐身边感慨道:“表姐,你有没有教过小超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教过啊,怎么了?”   “那他怎么会被我的一顿肯德基收买呢,要知道上一秒他还是活活的想把我吃掉的眼神,他这样很危险,如果有怪蜀黍拿糖逗他他肯定会跟着人家走的。”   “轻眠,你想多了,他只是在应酬你。”   ……   要这样么,你们要这样么,你们母子俩要这样联合起来在物质上剥削我,在精神上鞭打我么?!   正在厨房忙活的何妈听到动静,知道自家闺女回来了便毫不客气的使唤了起来:“何轻眠,端饭!”   “来了。”   不一会菜都上了桌,何妈心里那个美啊,还是自家闺女用起来顺手。   因为何老师出差,所以饭桌上只有三个女人和一个小人,何老师一向嗤之以鼻的家长里短说起来倒是方便不少。   “姨姥,你做的虾真好吃,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处!”   “这孩子嘴真甜,好吃就多吃点。”   大概是看着小超太过可爱,何妈想抱外孙的心思又被勾了出来,她的心思被勾出来不要紧,可为难坏了何轻眠,又要被母亲大人念叨。   “轻眠,你和祁越谈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结婚了,你年龄都摆在这了,万一哪天他跟别的小姑娘好了你哭都来不及。”   “他跟别的小姑娘跑了,他才来不及哭呢,妈,您就别操心了。”   “你……”   “好了好了,我心里有数,吃饭吃饭。”   知女莫若母,自家姑娘的脾气当妈的最了解,点到为止就好,再说下去她就该玩叛逆了,于是何妈也就不在多说,继续和小超逗闷子去了。   何轻眠一边刨饭,一边暗自观察何妈的表情,确认警戒解除后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这不是何妈第一次变相的逼婚了,可她却从未如今天一般真的去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结婚吗?   不结婚吗?   ……   何轻眠烦躁的揉乱自己的头发,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被大家喜欢的孩子只有被虐的宿命......   ☆、Part 3-2 如此升职   次日清晨,何轻眠照常去上班,一进公司便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不同于以往的热闹,取而代之的是人们的窃窃私语,窸窸窣窣的,好似一根羽毛在心头拂来拂去。   暴风雨前的宁静。   何轻眠皱皱眉,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复又将办公室环视了一圈,才犹豫着坐下。   她偏过头,一向踩着点来的周靓靓居然也难得的早到。   “周靓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大家好像有些奇怪?”   周靓靓坐在转椅上滑到她的办公桌旁,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何轻眠,公司内部人员大调动,你也包括在其中难道你会不知道?莫非你是准备装傻充愣这样就不必请客了?”   “周靓靓,你可不可以有点追求,每天指望着蹭饭过活,忒没皮没脸了……而且,我没钱。”   看何轻眠这么无耻,周靓靓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啧啧啧,这话你都好意思说出口,你那是钱包又不是摆设,找理由也不找个像样的,何轻眠,你说咱俩到底是谁没皮没脸?”   “周靓靓你别天真了,你见过鱼香肉丝里有鱼肉吗?老婆饼里有老婆吗?雷峰塔里有雷锋吗?所以你胸罩里没胸,我钱包里没钱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这么打击人好么?唔,周靓靓算不得人,嗯,算不得……   听何轻眠又拿她唯一的弱点说事,当然,只有她自己这么认为,周靓靓显然不服气,挺挺自己的小胸脯,有些气虚:“谁说我的胸罩里没有胸,我现在这是保B争C!”   好个……保B争C……   何轻眠看看那个保B争C,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唔,难道她这真的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所以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靓靓一脸委屈的样子,眼巴巴的望着她,于是何轻眠决定不再打击她。   “好了,不和你逗了,说正经的,你刚才和我说的我确实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周靓靓下意识的拿手中的笔点点下巴,若有所思道,“看来大家议论的是真的,人事地震啊!”   周靓靓自言自语的坐着转椅回到自己的位置,何轻眠也赶快开了电脑,打开公司的员工邮箱,点开最新的邮件。   邮件是凌晨4点发来的,自她进入“怀旗”还从未接到过在这个时间发出的邮件,她疑惑的点进去,瞬间愣在当场。   那是一份新鲜出炉的“怀旗”管理层名单。   原本像“怀旗”这样的公司,有人员流动实属正常,一段时间后就会换一些管理层的人员本就无可厚非,可今天这份名单着实太过诡异了一些,且不说元老级员工诸如技术总监徐力良等人的名字竟会在名单上悄然消失,也不说顶替了徐力良位置的居然是祁越,再不说王璇静等中层管理人员的鲤鱼跃龙门,单说,何轻眠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这份名单上的这件事情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再看看前面的职位更是让她觉得荒谬之极。   技术总监特别助理。   何轻眠进入公司不到两年,虽然她一直渴望着升职,但她心里清楚,她根本没资格升到那个位置。   再说这个职位,也是蹊跷的很。   虽然说何轻眠手握着A大的硕士文聘,也属科班出身,但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营销部工作,即使与技术部有专业上的往来,也难免对当初脑子里本就存储不多的专业知识有所生疏。退一万步讲,相较于那一堆每天埋头写程序的技术男,她根本就是纸上谈兵的小白一只,毫无经验可言,想她读书的时候就经常被同系的那帮男生小瞧,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职场不更是如此?毫无战斗力的空降兵,谁会服气?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做好。而且,特别助理这个称谓着实很尴尬,要知道,之前的技术部并没有这个职位。   况且……调任升职这种事,总该有人来事先谈谈自己的口风才对,明示暗示都会给上一些,这样突兀的人事调动会给一个公司带来多大的影响头头们不会不知道……   办公室忽然安静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璇静姐”打断了何轻眠一筹莫展的思绪,她抬头,王璇静脚上生风的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路过她的办公桌抛下一句话。   “何轻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重重的关门声颇具王璇静的风格,她头也不回的进入办公室,连看何轻眠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似的,没有半刻停留。   看来,“怀旗”果然出大事了,这场人事地震只是个开始。   何轻眠有种奔赴战场错觉,她理理衣服,带着一丝丝的忐忑,敲响了王璇静办公室的门。   “进来。”   何轻眠推门而入,恭敬道:“璇静姐。”   “嗯,坐吧,”王璇静指指沙发,端着一杯咖啡向她走来,“新的人事安排看了么?”   “刚刚看到,”何轻眠点点头,“璇静姐,这份人事安排太不合常理了,说是大换血也不算过分。”   王璇静像是早料到了她的困惑,喝了一口咖啡后点头说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与‘远通’合作的案子,上头的事情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想必你也注意到了,技术部总监早前就有了跳槽的打算,上个星期递了辞呈,昨天又有一些技术部的骨干也纷纷辞职,偏巧赶在我们与‘远通’签署完合同的这个敏感时期,想来是早有计划的,技术部现在几乎就只剩下了个空架子,即便这样,技术部的空缺也还好补,最近的案子并不复杂,找些新人也可以快速上手,最糟糕的是,昨天在同一时间辞职的还有创意部的副总监,而他手上恰巧握着我们这次要做给‘远通’的APP创意。所以,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变得玄妙了起来?”   “这不是玄妙,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还不算笨,上头的人虽然没和我说,但是我还是猜到了一些,”王璇静顿了顿,“一个月前,张岩张副总合同到期,并未续约。”   何轻眠瞬间了然,显而易见,副总带走了“怀旗”的人,是自立门户又或是改投他人旗下,无论是哪种对“怀旗”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上面的事情又岂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操心得来的,操心自己都嫌不够。   何轻眠思考片刻复又问道:“可是,璇静姐,为什么会调我去技术部作特别助理呢?”   听她这么说,王璇静面上浮出一丝讶然,道:“你没有注意到新上任的技术部总监是祁越么?虽说在这次人事调动中我升了营销部的总监,但毕竟根基不稳,你也知道陈经理是个什么水平,他明年就到了退休的年龄,这回提他上去当副总不过是为了先补漏子,那些位置到了一定程度的,水平也差不了许多,有几个不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加之徐力良闹了这么一出,技术部现在几乎等于是重建,对于技术部的任职更是重要万分,所以技术部那边我需要一个祁越和我都信任的人。再加之我刚刚与你说的那个‘玄妙’……”王璇静顿了顿,语重心长了起来,“轻眠,你我都心知肚明,照这种情况,‘怀旗’迟早会出大事,或许用不了一年麻烦事就会接踵而来,那就不仅仅是我们部门间的战役了,更有可能是公司间的战争,我们面临的挑战前所未有,给你个忠告,作为祁越的女朋友你更需要冷静,虽然你这回去技术部只是做个特助,但是董事长都看着呢,若是表现的好,才有资格进祁家的大门。”   何轻眠一愣,皱皱眉,不明所以的问她:“这与我是祁越的女朋友有什么关系,和董事长又有什么关系?”   王璇静难得的瞪大双眼:“难道你不想和祁越结婚?‘怀旗’不怎么鼓励办公室恋情,若是做得好就算是通过了考验,将来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你,若你这次做的不好,上面的大概会找这个理由开掉你,所以你这次参与到技术部的重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看着何轻眠那副茫然的表情,王璇静有些失态的提高了音调:“何轻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那如花似玉的男朋友是‘怀旗’的少东!”   祁越?   少东?   这都是些什么狗血剧情!   何轻眠觉得自己身上莫名的冒出一层冷汗,呆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王璇静有些恨铁不成钢,“真是抱着个宝贝不自知,这些天你赶快把手头的工作和周靓靓交接一下,下个星期去技术部报到,不过‘远通’的案子还是你继续跟,在这个案子结束之前你就辛苦一下,两边跑吧。”   何轻眠本能的点点头,起身推门而出。   看到何轻眠一脸呆滞的从王璇静的办公室走出来,周靓靓一脸奸笑的凑上前去:“怎么这幅六神无主的样子啊?是不是王白骨又对你做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啊~”   “你知道祁越是谁么?”   “祁越?那不是你男朋友么?”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啊,那我就放心了。”   “……”   这是什么情况?王白骨虐人的功力又有增长啊!唔,夹紧菊花,好好做人。   周靓靓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对着镜子拍拍僵硬的脸,如是想到。 ..   ☆、Part 3-3 青春迟到,爱情迟到   听说过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变公主的,没听过小职员升迁变少东的。   何轻眠窝在沙发里,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这个正在给她收拾着屋子的男人。   想来公司里稍微有点资历的头头们都知道祁越的身份,只是因为祁越为人低调也就从未说明。好在知道她与祁越关系的人并不算多,除了她原来所在部门的几个熟人便再无其他,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她才能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如今,平静的日子也到头了。   这件事她犹豫了好些天,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祁越,咱俩从认识到现在没有十年也有八、九年了,恋爱都谈了四年多,你说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四年,又有多少个八、九年?可我竟然一点都不了解你,是你太神秘,还是我这个做女朋友的太失职?”   听出了何轻眠的话里有话,祁越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走到沙发旁边一把抱住了那个阴阳怪气的小女人,笑着说:“我的大小姐,我知道我又罪该万死了,不过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你……有没有什么关于你的秘密没有和我说?”   “你是说技术部总监的事情?”   “挨边儿。”   “那是什么?”   “祁越,你别在这给我装失忆,”眼前人的无知状着实欠扁,何轻眠一个没忍住掐上了祁越的脖子,“说,你为什么没和我说过你是‘怀旗’的少东!”   眼前人很不怕死的摆出恍然大悟状,笑的那叫一个天真无邪。   “你说的是这个啊,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告诉过你吧,你进公司的时候我就暗示过你的。”   “狗屁,你当时哪告诉过我,你只是一个劲的劝我别去,你说我会把‘怀旗’祸祸倒闭,那样你就……”   靠,这贱人还真的说过!   “我就怎样?”   祁越笑的更纯洁了。   “那样你就倾家荡产,无家可归了……”   何轻眠越说越小声,有种自己的智商被祁越无视掉了的感觉,忒没面子,于是她撒气似的拍拍眼前这张白嫩的脸,恼羞成怒道:“滚滚滚,继续给我收拾屋子去。”   “不,”祁越翻了个身,用力的将她抱紧,背部的肌肉也紧绷着,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天下没有白吃的干粮,又怎么会有白来的苦力?”   何轻眠警惕的向后一缩:“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   祁越的脸缓缓靠近,笑容格外勾人,何轻眠有些不好意思,顺势闭上了眼睛。   “我想,你去给我做饭吃。”   被祁越如此逗弄一番,何轻眠哪还有心思给他做饭,一甩手翻了个身:“想吃饭自己做去,我身体不舒服。”   “怎么又不舒服了?”   “我怀孕了行么!”   何轻眠无比烦躁的大喊出声,偏开脑袋。   感觉身后那人握着他胳膊的手一紧,她转过头去,就看祁越一副蹙额愁眉的模样,然后像下定决心似的,声音有些颤抖:“谁的?”   这幅过分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何轻眠,她笑出声,抱住他的脖子,语气轻快:“骗你的,我哪有那劳什子的时间去怀孕。”   听完这话,身前的人如释重负一般的大喘一口气,接着她就被他紧紧抱住,好似要用尽全力,好半天何轻眠才听到他在她耳边说:“轻眠,我知道他回来了,可是,我不预备放开你,除非你先离我而去。”   不知是谁说过,有的人,他的青春一直在迟到,所以爱情也一直在迟到,所以注定未来遇到的她,心里也会藏着过去的人。   祁越,大抵如是。   所以,注定,当他爱上的何轻眠时,她的心里已然藏好了过去的人和他永远无法触碰的伤,那个人藏在他永远无法企及的深处,让他永远无法比较。   祁越还记得,当年她与他坐在篮筐下,湛蓝的天空之下,微风扫过她凌乱的发丝,她眯着眼睛,懵懂无知的问着他什么是喜欢,问他要不要做她的男朋友。   他早已忘了当时他说了什么,只记得那时的他很开心。   他或许早就爱上她,却无知无觉的过了四年,直到再次相见,可那时的她已然伤痕累累。   如果真的有魔力能让时间倒流,当她问出喜欢的时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搂入怀中。   所以,他可以后悔吗?   怀中的人静默的好像是陶瓷娃娃,祁越从未用言语表达过自己的感情,何轻眠也很少会这么文静,想必一时间还没想好该如何回应,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拍拍她的头,站起身继续收拾屋子。   事实证明,祁越还是了解何轻眠的。   何轻眠从未想过有一天祁越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有些发懵,那句情话让她感到有些温暖,又有些悲伤。   眼前,那个帅气的男人随意的将衬衣袖子挽起,然后弯下腰去搬她堆在门口的箱子,胸肌隐约可见,待他从书房出来时,已然满头大汗却仍不停着,他一边穿衣一边对斜靠在沙发上的何轻眠说:“宝贝,给我倒杯水,你冰箱里的存货不足撑不过明天,我准备去趟超市,你想吃什么?”   如果当初她爱上的那个是祁越,该有多好   如果,当初。   她急切的冲到他的身后,狠狠的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祁越,我们结婚好不好?”   祁越一愣。   片刻之后,他转过身来双手搭上她的肩,温柔的说:“轻眠,想清楚后再向我求婚,如果我还有机会再次听到这句话,我一定立刻娶你,即便你想离去我都不会放开你,一辈子。”   看着何轻眠眼中的闪烁,祁越知道自己很可能会为了今天的这句话而再次后悔,但,他最不想让后悔的那个人,是她。   何轻眠自然不知道门外祁越的想法,她只是为自己的求婚并未成功而感到挫败——她人生的第一次求爱与第一次求婚都竟然在祁越这里栽了跟头。   有些郁闷的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没有什么存货,除了一些熟肉、鸡蛋就只剩两颗生菜与三只圆滚滚的西红柿,想着祁越累了一下午,为了避免良心不安,晚饭还是她来做比较好。   唔,腊肉煲仔饭,蚝油生菜,西红柿炒鸡蛋.   荤素搭配,色香俱全,嗯,不错。   厨房中何轻眠忙得热火朝天,客厅内她的手机也不闲着的铃声大作。   将最后一道菜迅速装盘,何轻眠赶紧去接电话,动作太急连带着脚底也跟着拌蒜。   “喂,璇静姐。”   她拍拍胸口缓缓气,王白骨的电话总算是接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本以为是王璇静又要奴役她,却不曾想此次王璇静给她的消息比奴役她还来的严重。   “轻眠,出事了。”   即便隔着电话,何轻眠仍然能感觉到那头肃穆冷冽的气息。   “关于你的。”   “我的?”   像是在组织语言,王璇静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瑞岩’今天举办了一个发布会,推出了他们的新款手游‘刀剑笑’,而这款手游与我们即将推出的‘刀魄剑魂’相似的不是一点半点……”王璇静顿了顿,又接着说,“记得和‘远通’那边的人去‘圣江庭’应酬那天么?那天凌晨,有一份材料从你的电脑里发了出去,经过调查,那份资料就是有关‘刀魄剑魂’的所有机密资料。”   “怎么可能,那天……璇静姐,我只能说不是我做的。”   “我自然也相信不是你做的,但是现在调查组的人查到,那天晚上11点半,有人拿着你的门卡进了门,去调监控的时候才发现公司的监控在那个时间段出现了故障,而且‘刀魄剑魂’的案子也一直是你在跟……情况对你很不利,明天上班时你肯定会被叫去问话,近期的内部调查肯定也是躲不掉的。”   有人拿着她的门卡进了公司连监控都那么配合的出现了故障?   何轻眠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响,她的门卡一直都在她的包里,并未丢失。这么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自己倒霉,跟了“刀魄剑魂”的案子。前些日子纷纷辞职的技术部众人手上做着的正是这个案子,但由于“远通”那边也催的紧,她还来不及把最后一部分核心创意交给他们,所以他们只得想这种办法不问而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公司内部有人栽赃嫁祸,如果是这样那就难办了,敌暗我明,那就是活靶子。又或者有人里应外合,也未可知。   “所以,轻眠,现在你需要证明那天晚上你并没有去公司,我记得,咱们9点散摊的时候‘远通’法务部的郑律师好像带你续摊了是吧?如果你能找他来证明,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别,先别找他。”听到王璇静这么说,何轻眠急忙否决道。   “怎么?”   何轻眠想了想,方才解释:“家丑不可外扬,我们正在和‘远通’合作,如果让他们那边的人知道这件事会影响公司的形象,也容易让他们不信任我们,所以,我想再想想有什么别的办法,郑律师那边还是先不要惊动为好。”   “说的也是,但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这一步了,我看你和那位郑律师好像有些私交,想必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私交?   何轻眠苦笑,若是没那些私交她才不会在乎“怀旗”在“远通”眼里的形象,比起丢了案子,她更怕丢饭碗。   待祁越回来,何轻眠招呼他去吃饭,自己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失了胃口,吃了几口便起身离桌。   左思右想之下,她还是决定给在这次辞职中曾在“怀旗”技术部工作冯峰打个电话,冯峰是与她同期进入公司的,之前何轻眠跑技术部时也大多是和他联系,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朋友,冯峰职位并不算高,但是业务过硬,想必也是因此才会被徐力良招至麾下追随副总而去。   电话接通,何轻眠如实的将自己的境况和盘托出,虽然她也明白,这样的以诚待人并不是明智之举,让别人把你看透了你就只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再也抓不回主动权。   但她还是得赌一把,赌她曾经坚信的友情。   听到何轻眠如此直白的问他“刀魂剑魄”是不是副总带出去的人泄的密,冯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似是听出了他的顾虑,何轻眠又问:“冯峰,我不是要你承认什么,我们都是给上头的人办事的,各有苦衷,我只是想知道,这回的这件事我是被牵连,还是被陷害?”   冯峰想了想,最后只回答了她一句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   看来,她并不是倒霉而已。   祁越早就注意到了何轻眠的不对劲,那通电话让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他将桌子收拾干净,倒了一杯牛奶给何轻眠:“公司的事?”   何轻眠点头,无力的摊在祁越身上:“祁越,如果我失业了,你养我算了。”   “怎么了?”   何轻眠摇摇头。   她刚才一直在想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可笑的是,除了那个人,她居然没有任何证据。   她会坐牢么?   可为什么即使想到坐牢她也排斥着让那个人来为她作证呢?   想到这何轻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的叹息换得的是他的叹息。   祁越不明白,为什么何轻眠不愿把她的事与他分享,第一次,他觉得生性豁达的自己竟也小家子气的生出了一丝怨念,那句被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如今也有了一丝不同往常的味道。   “轻眠,我是你男朋友。”   ☆、Part 3-4 与秘密一起腐朽   何轻眠,你不如就这么一直躲下去,把你自己藏在子夜的寂寞和午后的狂欢里,这样你与你的秘密才好一起腐朽。   当祁越默然的走出她家时,何轻眠依稀想起曾经有人对她说过这样一番话。   可,那件事怎么能算得秘密呢?明天一上班,不只是祁越,只怕全公司上上下下都会知道这件事。   待她绕清楚这其中的道理,才急忙去追,可哪里还看得到祁越的踪影。   她急急忙忙的跑到阳台上向楼下看,祁越已然头也不回的开着他的座驾绝尘而去。   祁越生气了,从未与她置过气的祁越这回真的生气了。   何轻眠有些懊恼,她转过身双手撑墙,朝着前方,狠狠地将头撞了上去。   真疼。   她不由得大叫出声,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小跑至镜子前,只见她脑门上红红的一片,显得她格外滑稽,羞愤的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活该,何轻眠连桌上的剩菜剩饭都懒得收拾,直接跳上床,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身正不怕影子斜,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等她睡饱了,她这破罐别人爱怎么摔怎么摔吧。   =============================分隔线===================================   由于王璇静接二连三的带给她致命的打击……的消息,何轻眠惊觉王璇静大约是瘟神转世。   自然,王璇静也不辜负何轻眠送她的“神”称,果真料事如神。   第二天早晨,何轻眠刚到公司,还没把椅子坐热就被调查组的人叫去,美其名曰,开个小会。   她在调查组所在的“临时公堂”前做了几次深呼吸,方才推门而入。   会议室内坐着些或是闲来无事前来旁观的,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小头头。   为首的三个调查组成员倒是西装笔挺的,好似等了她很久,原本松软的靠在椅子上,看她进来才坐直了身子。   何轻眠冲众人点头,顺势将这三人打量了一番。   中间坐着的那个是人力资源部的总监,叫胡德忠,这个胡德忠长袖善舞,老奸巨猾,人人都叫他老狐狸,何轻眠与他关系还算不错……不过,胡德忠这种人,很难得会和谁关系错了吧?   左手边那个男人她并不熟,何轻眠依稀记得他姓张,是法务部的头头,任什么职她就不知道了。   再看右手边那个女人,眼生的很,倒是从来未见过。   胡德忠这个老油条笑眯眯的招呼她坐,似是看出了何轻眠的疑惑,简单的将两人介绍了一下:“这位呢是咱们公司法务部的张森,这位女士呢是咱们公司的特邀律师,‘秉言’律师事务所的夏洁夏律师。”   特邀律师?你以为你看猴戏呢?怎么不找个特邀嘉宾来?   胡德忠自是不知道何轻眠正在心里狠狠的吐着槽,继续说了下去:“今天找你来呢主要是因为公司机密文件泄露的事情,想必你的领导已经和你说了,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何轻眠微笑,不急不缓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但是,我只能说,不是我做的,其余的,抱歉,我也不知道。”   想来是早就料定了何轻眠不会说些什么有价值的话,胡德忠说起话来越发的语重心长,笑的那更叫一个假仁假义,一口一句“你是我们公司里极为优秀的员工,站在情理上我们是愿意相信你的”“你实话实说,我们不追究你的责任”云云,一脸的猥琐大叔相让何轻眠目不忍视,依旧不为所动。   看她这幅样子,旁边那个叫做夏洁的女律师坐不住了,和提前进入更年期一样,说出的话硬的能砸死人,这让何轻眠怀疑她在做律师前是不是在刑侦队干过些日子,那架势就差把何轻眠关进小黑屋,然后再拿1000瓦的大灯泡来晃瞎她的眼。   “何小姐,你该知道,目前的这些证据让你无法逃脱干系,现在我们是当做内部事件来处理,如果你不配合,那么将来我们对簿公堂受损失的可是你。”   夏洁在一通歇斯底里之后,才想起她是个律师,遂开始展示她的语言功力。   律师最擅长的是啥?律师最擅长的是用法律玩死你。   她想着何轻眠定会因为她的这番话而产生畏惧,从而一五一十的把幕后的人说出来,却没曾想,何轻眠根本不怵她的这番把戏。   何轻眠再次微笑:“夏律师果然懂得打心理战,可是我虽然不精通法律但也知道些皮毛,至今为止,你们都没有一份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干的,不是么?反正,不是我干的,你把天说下来也不是我干的。”   夏洁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何轻眠原本不想使出这种死不认账的招数,但是看到夏洁那张义正言辞、义薄云天、义胆忠肝、义愤填膺的脸,她还是忍不住耍起了无赖,不是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么?   场面就此尴尬了起来。   一直都未说话的张森干咳两声,试图化解尴尬:“何特助,今天叫你过来呢并不是为了证明是你做的,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证明是你做的,所以你能不能拿出证据证明不是你做的呢?这样我们好交差,你也不必在因此耽误了工作与生活的时间。”   闻此,何轻眠抬眼:“看来您是想到方法了?”   “只要何特助向我们说明你那天晚上11点到1点人在哪里,在做什么,有没有人为你证明就好了。”   “呵呵,”何轻眠轻笑出声,“这是在询问我的隐私么?我想,我有权保护我的隐私。”   张森大概没想到何轻眠是这副油盐不进的德行,顿时没了好脾气:“既然这样,咱们就在这耗着吧!”   那敢情好,不用工作还有工资拿。   何轻眠心中越发欢喜,抱起了手臂,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一派悠然自得。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何轻眠回头一看,竟然是祁越。   她皱皱眉,冲他使个眼色,像在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祁越并没有管何轻眠忙碌的眼睛,自顾自的走到她身边,俯视着面前的三个人。   “我刚才听说了何轻眠被怀疑窃取公司机密的事情,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胡德忠那是什么脑子,一下就反应过来越少这是来保人的,赶紧打哈哈说只是找何轻眠了解情况,张森刚来不久,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胡德忠的态度心下便知晓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于是干脆默不作声。   围观的头头们也小声的交头接耳起来,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王璇静则是狡黠一笑,悄悄地走出了会议室。   只有夏洁搞不清楚情况的冷冷一哼,才道:“这位何小姐一直不配合,不愿意证明自己的清白,你来能帮得上什么忙?”   胡德忠没想到夏洁是这么个没脑子的,顿时菊花一紧,直接闭嘴以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祁越一副了然的表情,看了何轻眠一眼后方说:“我想我可以给她作证。”   “哦?那你说说,你怎么给出她当日从11点到1点的不在场证明?”   夏洁笑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看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何轻眠不由得有些反胃,只见祁越一记眼刀甩过来,她一个肝颤把已经升到食道里的东西又咽了回去,然后学着老狐狸一起做小透明。   “那天晚上我住在她家,11点的时候我们大概洗漱完毕,”祁越一脸的淡然,“1点嘛,她应该正是睡在我怀里,这样的证据,够吗?”   夏洁一怔,又道:“那么说来你是她男朋友?那这个证据的可靠性似乎没有那么高了。”   “哦,这样啊,我想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祁越微笑,笑的及其无害,“我的父亲是祁怀正,不知道这样我的证词还是否可靠。”   祁怀正。   董事长。   原本窸窣作响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不管是以前知晓祁越的身份的或是不知晓祁越身份的,又或是知道何轻眠与祁越的关系的亦或是不知道的,听到祁越这番言论都有些消化不良,但毕竟都是些人精,连这个状况都搞不清楚干脆别混了。   夏洁也不傻,故而这下是真真正正的把脸色变了个通透。   一场抓内奸的戏码,就这样随着低调少东的自曝身世而草草落幕。   人群各自散去,何轻眠跟在祁越身后默默的走出来,祁越知道她在自己身后也不理她,径直回到技术部。   不曾想何轻眠没脸没皮的一路跟到了技术部,嘴里还一直含含糊糊的叫着“祁越,祁越”。   他彻底败了。   祁越终是受不了一直尾随在自己身后那个一直怯懦小声的叫着他名字的人,猛地转身,就看见何轻眠一脸的惊慌失措。   他一挑眉:“遇上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怕,倒是被我吓到了?你未免也太给我面子了。”   却不想她一副可怜相,像极了她家楼下的流浪猫,她拽拽他的衣角,示意借一步说话。   看看她抓着他衣角的手,祁越不由心软,拉着她进了他的办公室:“想说什么?”   祁越肯开口和她说话就证明他的气消了一半,于是何轻眠一改方才受气包的嘴脸,笑嘻嘻的贴上来:“我错了,还有,谢谢你。”   “还有呢?”   何轻眠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哦,对了,像是小时候犯了错误被老师批评教育,写个检讨书什么的她还是很擅长的。   “唔,通过这次的事情我深刻的了解到了一个道理,人不能被尿憋死,所以就算是尿裤子也要尿出来!”   祁越原本还算严肃的脸因着何轻眠的这句话瞬间抽搐了起来,他忍着笑,继续问她:“还有呢?”   “还有什么?莫不是要调整好心态,热情洋溢的迎接我即将到来的更年期?”   他叹气,向前一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你的思维怎么永远不在正轨上呢?是你脑洞太大还是故意岔开话题?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愿意整理一下你那颗‘藏污纳垢’的心?何轻眠,既然你一直不愿面对我也不再强求,现在的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我从未向一个女孩子说过什么肉麻矫情的话,因为我觉得总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和耍流氓没什么区别。所以,下面的话你听好了,这辈子我可能只会说这一次。还记得你当初问过我什么叫做喜欢么?现在我告诉你,喜欢一个人就是让她拥有伤害自己的能力。我不求你为我做什么,不也不在乎你要我做什么,但是,何轻眠,我早早的把这个权利交给了你,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把那个能力分给我一点呢?”   “祁越,我没有……”   “你明明知道,即使你让我有了那能力我也不愿意用它来伤害你,轻眠,我不怕我们会遇到的任何困难,我只怕你在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所以,那天,我的确很伤心。但是,我依旧心甘情愿的为你伤心,谁让我那么不巧的喜欢上了你呢?”   祁越的这番话让何轻眠身体有些僵。   她只是情商低,但并不傻。祁越为了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用她的这辈子,下辈子偿还亦是不够,而她却自以为是的背着他在心里藏了些什么?她自欺欺人的以为她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却不曾想到她的秘密犹如一把缺了口的钝刀,而她则像极了一个初出茅庐的侩子手,她就是这样手持钝刀,一刀一刀的将祁越付之于她的真心割的血肉模糊、不复当初。   她着实犯浑。   何轻眠觉得她该说点什么,可,她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Part 3-5 要多混账才会念念不忘      到底要有多混账,才会一直念念不忘。   前些日子何轻眠回A大家属区的时候,意外的碰到了许久未见的楚暖阳。   她主动迎上去,笑嘻嘻的逗弄楚暖阳怀中抱着的孩子:“谦谦,还认识不认识我啊?我是轻眠姐姐啊~”   楚暖阳没忍住笑,直说何轻眠没有点大龄剩女的妇道。   何轻眠反驳:“我又没结婚,我也没生娃,能和你这种当了妈的是一个级别的吗?”   楚暖阳斜睨她:“你还要脸么,庵里多的是没结婚没生娃的老尼姑,莫非她们能当一辈子的姐姐不成?怎么说咱俩都是一起长大的,你要谦谦叫你姐姐,那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声妈?”   何轻眠不由咋舌:“楚暖阳,你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恶毒?”说罢又转向楚暖阳怀里的小人儿,拍拍双手道,“谦谦,你妈妈的怀里太危险了,来……来小姨怀里,让小姨疼你。”   许是觉得面前张牙舞爪的女人太滑稽,谦谦“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好不欢畅。   “何轻眠,你被我家儿子嘲笑了。”   “嗯,我看出来了,”何轻眠顿感挫败,“你儿子欺负人你也不管管他。”   许是觉得何轻眠有些可怜,楚暖阳难得的出言安慰:“好啦,不用伤心,我儿子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笑的这么花枝乱颤,也就是你魅力大能让他变成这样,咱们两个也好久没见了,等我把他放回家,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叙叙。”   “那也好。”   楚暖阳微微一笑,抓起自家儿子的手冲何轻眠挥舞着,嘴中还念念有词:“谦谦,和轻眠小姨说再见。”   意外的,谦谦这次甚是乖巧,嘴中的话含糊不清,但是何轻眠还是听懂了,他说,轻眠小姨,再见。   何轻眠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融化了。   楚暖阳将谦谦安置好,两人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各自点了咖啡就开始互问近况。   “前些天我带谦谦去公园,他居然跑到一个漂亮小姑娘旁边亲了人家一口,实在是个小色胚。”   “我觉得我最近有点发福,所以就把晚餐戒掉了,可我老公非说我现在的身材才是最好的,你说他们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见不得自己老婆漂亮是吧?”   “过些日子我想把谦谦送到幼儿园去,你说他这个年龄会不会太小?”   ……   何轻眠发现楚暖阳真的变了。   从前的楚暖阳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即使是爆粗口也带着说不尽的优雅,那时的她关心的很多,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可那些都只关乎她自己。   如今,女神走下神坛,尽管她依旧美丽,可她的孩子,她的家人变为了她生活的中心,她所说的一切都关乎他们,何轻眠看着楚暖阳脸上幸福的笑容,又想起方才谦谦稚嫩的话语,心中不是不触动的。   “说了半天都在说我的事情,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我?我就那么回事呗,像牛一样工作,像猪一样生活,混吃等死。”   “何轻眠,你忒不上进了,别说我八卦,你和祁越就准备一直这么耗着?我儿子都3岁了,你也不知道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   何轻眠没好气:“你存心恶心我是吧?尽拿自己有的和别人没有的比,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没被人绑死也有没被绑死的好处。”   坐在对面的楚暖阳听到何轻眠的这番话,不由得微微颔首,片刻后方才抬起头,道:“郑亦言回来了,你知道吧?”   何轻眠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回来结婚,你知道吧?”   何轻眠喝了一口咖啡,又点点头。   “你……还好么?”   何轻眠轻笑:“我自然好,骚骚。”   楚暖阳皱皱眉,犹豫再三仍是开口:“轻眠,我这辈子做过很多错事,我都不曾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只那一件。”   “好了,都过去了,”何轻眠急忙打断她,“骚骚,我忘了。”   “你若是真的忘了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何轻眠轻笑:“那我该是哪幅样子?”   良久,楚暖阳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才打破了长久的宁静。   她说:“我宁愿你从未原谅过我。”   窗外,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何轻眠看看表,正是放学的时候,那些青春洋溢的笑脸让她不由得想到从前。   她笑了,指指窗外。   “骚骚,时间它不愿停下脚步,挣扎着从我的指缝间流走,让我再也抓不住了。我失去了他,又怎么能再失去你?你该知道,如今,也唯有你们能证明我曾存在于那段最美好的青春。”   风飘飘,雨潇潇,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时光易碎,甚至经不起轻言。   只道是,流年太美。   ==============================分隔线==================================   夏洁坐在车中,再三确认好自己的妆容之后方才下车。   她背好包,理了理套裙,迈步进入“远通”大堂。   方才她哥哥给她打电话,要她与郑亦言一同去负责“远通”与“怀旗”合作的案子,一想到能与郑亦言近距离接触夏洁就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郑律。”   夏洁温柔开口,尽量的让自己显得端庄。   郑亦言继续翻着手中的资料,头也未抬:“夏秉诚让你来的?”   “嗯,我现在是‘怀旗’那边的法律顾问。”   “与‘怀旗’的人沟通的怎么样?”   听郑亦言这么问,夏洁不由得有些烦躁,抱怨道:“沟通什么啊,我和‘怀旗’那边的负责人结了梁子,我今天来也只是因为难以背离自己的职业道德。”   “哦?”郑亦言这才抬眼,“结了什么梁子?”   在夏洁的印象中,郑亦言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淡淡的性子,故而才对周围的一切摆出这么个毫不关心的样子,却不想他竟意外地会多问她这么一句,这令夏洁不免有些兴奋,忙不迭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给郑亦言。   “不就是‘怀旗’的新品手游被别家公司剽窃了,后来初步怀疑是他们公司的内部的一个人员做的,所以准备对她进行初步的问话,谁曾想那人刚开始还低眉顺目的,可越到后来就越发的嚣张跋扈,到最后竟然耍起赖了,之后我们才知道,她是‘怀旗’少东的女朋友,你说这不是耍人玩么,浪费大家时间。”   不知为何,夏洁的这番形容和他记忆深处的某个人竟有些微的重合,于是他难得的多说了一句。   “还是个姑娘?”   “可不是,也不知‘怀旗’那边是不是故意的,今次非派了她来,我想,他们是存心不想做成这单。”说着,夏洁向大门的方向点点下巴,“喏,那不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人。”   郑亦言回头,那个穿着精致职业套装的婀娜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何轻眠。”   那个名字配合着略微低沉的嗓音从他的唇间轻溢而出   夏洁有些惊讶,不由问他:“你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郑亦言面未改色,只道:“上次‘怀旗’的经理请我们吃饭,带了她,我们在酒桌上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那个局,我哥本来还说要我去呢,不过我实在是不愿意去应酬就推掉了,”夏洁尽力回忆着,只为能多找些与郑亦言的共同话题,“如果我没记错,‘怀旗’新手游的机密资料好像就是在那天晚上被窃取的,据他们公司的调查组说,他们查到了那天凌晨她的门卡被刷过,资料也是从她的电脑里发出去的,而且她还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这么多因素加起来才会首先怀疑她。可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两件事连起来一想……她似乎真的有可能没做,按照常理来说,你们的摊结束也得10点了,第二天还要上班,要偷资料又何必非要选在那一天。不过万事没绝对,人心最难猜。”   听夏洁将细节也和盘托出,郑亦言方才大彻大悟。   那日,她甩了自己一巴掌便说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所以即便是蒙冤,她仍不想再见他。   何轻眠,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对人对己,狠得彻底。   既然如此,他便如她所愿,这大概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其实他很想知道,他在何轻眠面前到底能做到多么卑微、多么可怜。   看到她向自己这边走过来,郑亦言心中一恸,却仍需强忍着化为云淡风轻,他按下电梯,对一旁的夏洁说:“上去吧。”   可,在他即将踏上电梯的那一刻,从另一部电梯中出来的人让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何轻眠自是从刚进入“远通”大堂起就看到了郑亦言,可她只能装作没看见他,他们的交集还是少有为妙,自那天的事之后,她已经从那场春秋大梦中彻底醒来。   她故意的走的慢了些,想等他上了楼在去乘电梯,却不想,就是这么个等等,竟将她多年前的那个噩梦等了出来。   像是被下了符咒,她觉得她已然无法动弹,且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沼泽之中。   有谁能来拉她一把么?   没有人。   她知道人生惯是一副丧心病狂的模样,却不知它还可以如此的丧尽天良。   何轻眠绝望了。   郑亦言回头看何轻眠,只见她的脸上亦是难以掩饰的僵硬。   他微微叹气,转身走到何轻眠的身边,他悄悄握了握她的手,继而与她站在一起,与那人寒暄。   “亦言,轻眠,你们怎么在这?算起来我们很久没见了。”   那人毫无顾忌的开口,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而何轻眠站在他身边只是微微的低着头,一语不发。   郑亦言忽然觉得有些恼火,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毛头小子才会有的情绪了。   他努力的定了定心神,方才开口:“是许久未见了,陆之涵。”   第三卷:《人生,亦是那么丧尽天良》.完   ☆、Part 4-1 这是一个夏末   卷四:《亲爱的,世界哪有那么美》   从前的何轻眠最爱的季节便是夏天。   冬天冷的彻骨,春秋二季又是她瞧不上的左右逢源,唯有夏天张扬的放肆,对极了她的口味。   可不知,从何时起,它不再如她印象中的那般绚烂夺目,大片乌云毫无征兆的罩住天空,她想将头顶上大片的阴暗吹回老家,换来的是大雨倾盆。   那场青春盛宴始于夏末秋初,终结于夏初春末,她所有美好的,不美好的记忆都与这个季节有关。   她曾一个人在初夏宁静的深夜百无聊赖的仰望星空,唯有寂寞肆虐的将她吞噬。   不知道在某个地方的屋檐里,在这风吹的夜晚还会存在着多少回忆,那些过眼云烟让她抓不住,拎不清,只得抱着回忆沉沉睡去,梦中,他们走在有过记忆的体育场,演绎了一场欢乐奔跑的剧情。   曾经在午夜梦回时,她恍惚着,在半梦半醒间,以为那场青春并未散场。   “郑亦言!”   何轻眠猛然坐起,胸口的起伏仍未平息,她的手仍然紧紧的抓着被子,用力到发抖。她看看四周,发现仍然睡在自己的床上方才安心。   原来只是个噩梦。   她松了一口气,活动一下自己已然僵硬的手,抬手去擦额间发了凉的汗水。   对床的任苒被她吵醒,开了小台灯,直起身子拍拍她的肩膀,关心道:“轻眠,怎么了,做恶梦了么?”   何轻眠无意识的点点头,努力的回想着刚才的梦境。   梦境伊始,她未着片缕的出现在陌生的大街上,路人们的眼光让她无地自容,她疯狂地奔跑着,跑过农田,跑过大海,跑进了一片森林,剧烈的奔跑使她忘记了原先的羞愧,她扶着一棵树喘着粗气,可就在这时,她看到地面上自己的影子被一个更大的影子逐渐吞噬,她回头,竟然是一头硕大无比的黑熊,她忘记了装死,本能的拼命奔跑,可弱小的她终是未能跑过大熊,她精疲力竭的倒地,而那只大熊迈着笨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并不是她多想,她清楚地看到在那只大熊伸出它厚重锋利的手掌时,它眼中并不属于禽.兽的目光,那是属于人类的,人类独有的狡猾邪恶的光芒,她瘫倒在地的时候都未如此害怕,可它眼中的光让她瞬间毛骨悚然,她想逃,大熊却毫不迟疑的将它的手掌从背后插透了她的心脏,撕裂的疼痛让她无法呼吸,她低头看到穿过她胸口的巨大熊掌已然鲜血淋漓,不知为什么,她竟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呼喊……   “刚才你还在叫郑亦言,那是谁?你梦到的那个人的名字?”   何轻眠机械的摇摇头,仍旧说不出一句话。   任苒看她这幅样子,赶紧下床,好心的倒了水递给她:“呀,怎么哭了?都是梦,不要担心了,都过去了,喝点水压压惊。”   何轻眠接过水,摸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是湿漉漉的。   那个梦带给她的恐惧感如此真实,让她不敢回想第二遍。   看何轻眠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任苒只得继续安慰她:“可能是这些天军训太累了才会做恶梦的,不是说梦都是反的?兴许过些日子你就走大运了呢,调整好了就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军训呢。”   何轻眠点点头,这才回了些神的对任苒说了句谢谢。   感到床铺微微颤了颤,任苒爬上了自己的床,何轻眠叹气,将水喝完后便继续躺下,可睡意早已全无。   她拿出手机,已然是半夜三点了,想了许久,何轻眠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郑亦言发了过去   ——刚才做了噩梦,梦见一直大熊   由于是上学时养成的习惯,郑亦言的手机一般都是振动的,这个时候他应该睡得正香,想必根本不会吵醒他,所以何轻眠的短信发的很是心安理得。   发完信息,她往手机上插好耳机,准备听会儿音乐来调节自己紧绷的神经,这样才好快快进入睡眠,任苒说的对,明早还要军训呢。   刚刚打开一首《should it matter》,便接到了一条短信,何轻眠有些惊讶,竟是郑亦言的回复给她的。   ——那敢情好,梦见大熊代表你要变大胸了,恭喜   何轻眠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遂又紧接着回复   ——你才大胸,你们全家都大胸,这么晚还不睡,练大胸啊?   ——我没有大胸,我只有大胸肌   要脸么,要脸么,这人还要脸么?   何轻眠也毫不客气,赶忙回应   ——你没有大胸肌,你只有大鸡胸!   本以为郑亦言会立刻反击,却不曾想这厮竟然半天没回复,正当何轻眠纳闷的时候,电话居然响了,她赶紧接起来,张口便是:“你要作死啊,大晚上的打电话,你不怕吵到你们宿舍的死男人也不怕吵到我们宿舍的萌妹子?快去睡觉。”   电话那边的人带着一点鼻音,嗓音也略带沙哑:“想的忒多,怪不得还有心情做恶梦,对了,你刚才好像在质疑我的大胸肌?”   “好啦好啦,你最大你最大,你比我的都大,祖宗,赶快去睡觉!”   郑亦言并没有很快回应,何轻眠听着那头平稳的呼吸声便想他是不是睡着了,就在她打算将电话挂掉的时候,郑亦言忽然开口问她:“现在还害怕么?”   何轻眠心中一暖,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不怕了。”   你若在,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最怕的无非就是有一天你不能再陪在我身边。   ================================分隔线================================   阳光普照,万里无云,当头的烈日让人摇摇欲坠,何轻眠闭了闭眼,嘴角微微上翘,耳边交杂在一起的喊号声逐渐消去,何轻眠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第一排第三个女生干嘛呢!”   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声将何轻眠震醒,她控制住自己不自觉被地心引力吸走的身体,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继续站的笔直。   教官凶神恶煞的走到她面前,道:“站军姿都能给我睡着,看来你是觉得很舒服是吧,其他同学解散休息,你,再给我站15分钟!”说完便转身离去。   “你……”   好像是感受到了何轻眠的不满情绪,教官转过身瞄了她一眼,何轻眠只得装没事人,将原本想要吐槽的话语全部咽进肚子里。   自作孽,不可活。既来之,则安之。   何轻眠如是安慰着自己,不过就是15分钟的军姿而已,往好处想,她还可以再睡15分钟。   想到这里,何轻眠又飘飘然了。   不知过了多久,何轻眠感觉有人推她,她睁开眼睛,是任苒。   “何轻眠你醒醒,都站了20分钟了还在这傻站着干嘛,晒日光浴啊?那这日光也太足了。”   何轻眠这才回神,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腿,眨眨眼睛,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到时间了?”   任苒点点头,指指远处的教官,就看那教官给了她一个手势,让她去一旁的阴凉处休息。   她的腿有些发麻,在原地舒展了好一阵才恢复正常得以走路,何轻眠扶着任苒往回走还不忘嘟囔两句:“这教官也忒爱占人小便宜了,明明说好让我站15分钟,结果到了20分钟才告诉我,多压榨我五分钟能让他赚上一百块还是能让他立个三等功?”   远远的看着休息区内乌央乌央一大片的人,何轻眠不由得有些心寒,又走得近了些,何轻眠竟然听到那边有人招呼她与任苒到那边坐,她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同宿舍的郭小冰与周靓靓?   刚才还不大利落的双腿这下好了大半,何轻眠拽着任苒就往休息区跑,冲到两人身边,何轻眠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足之情早就挂在了脸上。   “这阴凉,舒服!”   可何轻眠的舒服才不过一分钟,就见那大黑脸教官直勾勾的盯着她,向她们这边走来。   这大黑脸要干嘛?找她晦气找不完了不成?   何轻眠同学赶紧收紧菊花,成战斗预备姿势,提防的看着大黑脸。   “何轻眠,出列。”   纵使有百般的不乐意,何轻眠还是站了起来,从人缝中穿了过去,在教官面前立正站好。   “上级命令组织女子仪仗方队在分列式上进行表演,经过商议,你代表我们三连二排才加女子方队,一会儿去找王教官,你代表着整个三连二排,如果你这次去女子方队还敢在拔军姿的时候给我睡觉,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学校很会整些花花肠子,军训的专业度不够,名字来凑,好好地学院不叫学院,系也不为系,将原来一听就知道你来历的名字全部换成一、二、三、四、五,就拿他们为例,他们计算机学院被编为二营,他们系则是二营三连,他们班是二营三连二排,何轻眠觉得这和精神病院的3029号床什么的大概是一个道理。   这都不算什么,最猥琐的是,他们学校整个军训新生队伍被命名为,雏鹰团。   去你妹的雏鹰团,我们这一帮半大小伙子大姑娘被你们叫个雏鹰团,你们让小学生们情何以堪!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早知道A大附中猥琐,没想到A大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轻眠!”   大黑脸不知疲倦的再次呐喊出她的名字,何轻眠一个哆嗦,赶紧回神。   “保证完成任务!”   未待教官开口,就听不远处的周靓靓事不关己道:“何轻眠,别说完成任务,你能完成内务我都谢天谢地了。”   全场哄笑。   何轻眠羞愤不已,向周靓靓甩去一记眼刀,恶狠狠的说:“你什么时候能识时务我也谢天谢地了。”   ☆、Part 4-2 所谓女子仪仗方队   女子仪仗方队是个啥概念?   在某种意义上那就是在告诉你,同学,恭喜你,你的外貌和身材被广大的男同胞们认可了。   A大新生军训的女子仪仗方队是个啥概念?   在绝对意义上那就是在告诉你,同学,恭喜你,你……正步踢得不错!   就听那一声“原地休息”的命令,原本站如松柏的女子方队瞬间变为一盘散沙。   何轻眠也揉揉自己酸困的腰,抖了抖已然有些站不稳的腿,心想,这是踢正步么,要是他们不嫌麻烦的往她腿上再绑两个铅袋,她可能会不负众望的练出来个什么“佛山无影脚”之类的绝世武功。   一地的哀鸿遍野,那王教官像是睁眼瞎似的,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自顾自的说着话,一本正经的再次强调了一遍明天第一次预演集合的时间。   待何轻眠一瘸一拐的回了宿舍,那三位,吃西瓜的吃西瓜,洗澡的洗澡,玩电脑的玩电脑,一个比一个逍遥自在。   “咱们是一起军训的么,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啊!”何轻眠哀嚎。   周靓靓从西瓜中抬起了头,含糊不清道:“您可是标兵,少女,你要记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呸,标兵都被练成伤兵了,他们可劲儿造吧,总有一天得造出来一方队的残兵,等到分列式正式表演那天,我们就能拖着两条腿匍匐前进,整齐的爬过主席台了,那情景,多壮观!”   “说的你多可怜似的,这不是还能走呢嘛,等你彻底失去动作能力再来抱怨也不晚,”周靓靓招呼她到自己桌前,“来,吃点西瓜降降火气。”   何轻眠哪里会同她客气,抱起一大块西瓜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起初还未觉有什么,越吃越觉得不对,肚子怎么就疼起来了呢?   看着蹲在地上的何轻眠,周靓靓吓了一跳:“何轻眠,你怎么了?我没在西瓜里下毒啊!”说着,就见何轻眠在她的柜子里翻找一阵,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周靓靓不免有些呆愣,抬手又吃了一口西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何轻眠同学的月事。   连日的超负荷训练让她的大姨妈也混乱了,于是秉着择日不如撞日的原则,大姨妈同志毫无征兆的敲响了何轻眠同学后花园的大门。   换好卫生巾,何轻眠面色惨白的回到了宿舍,刚刚洗澡回来的任苒一看她那张脸连盆都拿不稳了。   “你……这是撞见鬼了?”任苒小心翼翼的问她。   “她不是撞见鬼了,她是鬼附身了。”周靓靓继续不知廉耻的吐着槽。   这时,一直坐在床上上网的郭小冰看不下去了,总算说了句公道话:“她这八成是来大姨妈了,轻眠,你们每天训练强度那么大,吃得消么?”   就见何轻眠爬上了床,作训服脱都不脱的一头倒在床上,哀嚎了一声:“我好累,我要睡。”   “你倒是洗洗再睡啊!”   “不洗也得把衣服脱了吧?”   “你不吃点东西明天熬得住么?”   “轻眠?何轻眠?不是真睡了吧?”   “睡得这么快?”   ……   等到何轻眠再次清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床下,大家已经开始各自洗漱了。   何轻眠揉揉眼睛,嘟囔着问:“几点了?”   郭小冰吐掉嘴里的刷牙水,答道:“七点四十五了。”   七点四十五了……七点四十五了?!   何轻眠一个激灵赶紧坐起,拿起洗漱用品飞速的冲进洗漱间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连头发都来不及梳,戴上帽子就往外冲。   “八点半才集合,你跑那么快干嘛?”任苒打开门,探出半个身子冲着她的背影问道。   就听走廊里回荡着何轻眠大声的回答:“我们方队要求八点集合!”   任苒听到完整的回答时,何轻眠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下可完蛋了。   何轻眠心中如是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得迈的更快了一些,昨天王教官强调了很多遍时间,并且要求所有人都要按时到,如果有人迟到,先罚跑五圈再来说话。   看这样子,那五圈该是跑不掉了。   果然不出何轻眠所料,远远地她就看到王教官看着手表在卡人,于是何轻眠同学像打了鸡血似的更加拼命的奔跑起来。   可不知怎么的,忽然之间,何轻眠只觉得自己的腹部传来一股剧痛,疼得她走都困难更别提跑了,于是,她停下脚步,在原地休息了半分钟,才试着往集合地点走去。   当她走到队伍旁边时,教官一脸的严肃,对着她就破口大骂。   “知不知道自己迟到了两分钟?”   何轻眠点点头。   “知道自己迟到了还慢悠悠的往这边走,你当你遛你家的御花园呢?依照我昨天说的,今天迟到的人都得跑5圈,现在就去!”   军令如山,听他的意思压根就没开玩笑。   何轻眠咬咬嘴唇,慢慢将原本捂着肚子的手放在身体两侧,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跑向操场。   疼,真他妈疼。   何轻眠咬着牙跑完了三圈,此时她觉得自己忍耐力已经到达极限了。   从前她并未有过痛经的毛病,不知这回怎么会这么严重。   双手不由自主的覆上肚子,步子迈的越发的小了起来,可心里仍旧不断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其实她本可以和教官说明情况,想来教官也会理解从而对她从轻发落,可那时她就是犯了轴,现在想来的确有些后悔,但如果让她从头再来一次,她还是会一声不响的抗下这5圈。   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   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是大部队的新生,在众人的目光下何轻眠觉得有些丢脸,她微微将头低下,但脚上的步子仍未停下。   还有半圈,只剩半圈了。   可这回,心理疗法也没了作用,何轻眠腹部忽然一个抽搐,连带着她脚一软,这一个没站稳,何轻眠同学直挺挺的侧摔在了塑胶跑道上。   靠,能不能让姑奶奶我当回英雄!   这是何轻眠失去知觉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何轻眠醒过来的时候已然躺在了一张床上,她眨眨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心想,这该是卫生所无疑了。   白床单,白被子,白窗帘……还有头顶上打的吊瓶。   “呦,你醒了?”听到动静,校医笑眯眯的走过来,看了看她的吊瓶,“你还真会赶时间,点滴刚好打完你就醒了。”说着,给她拔了针头。   按校医的嘱咐,何轻眠按着针眼坐起来,一个热水袋居然从她的衣服里掉了出来,她疑惑的拿起来看了看,这才想起问校医:“老师,我怎么会在这的?”   “还说呢,知道自己来例假还那么拼命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军训而已,又不是真的指着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去保家卫国,伤了身体可是一辈子的事,要不是刚才有个男生把你送过来你还准备继续训练不成?”校医将她打过的吊瓶收了起来,又道,“你今天就好好在我这歇着吧。”   “不行,我们今天还预演呢……”   “预演什么预演,女孩子要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你真是连送你来的那个男孩子都不如,他还知道给你肚子里放个热水袋呢!”   “我的热水袋,是他放的?”   “可不是?”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细心,连这都知道……不对不对,这谁啊,怎么乱掀她衣服!   “是啊,他说你醒了给他打电话,”说着,校医将何轻眠的病例递给她,“他不是你男朋友么?”   何轻眠接过病例,心中想着的那个名字跃然纸上,顿时,说不出的复杂情感涌上了心头。   郑亦言。   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是他,整个操场上那么多男生,可她就是知道,送她来这里的一定是他。   她默默地下了床,走到校医身边,格外的小心谨慎:“老师,我……好像没什么大问题了,其实这次会跑圈纯属意外,我们一般都是齐步走、正步走,不会有什么剧烈运动的,所以我现在回去军训的话……应该可以吧?”   校医看了她一眼,终是拗不过她,道:“如果你觉得没什么大碍了就去吧,不过记住,一旦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那些当兵的都是些大老爷们,他们哪里懂这些?”   何轻眠急忙点头,表示自己一定照办。   “别的学生都是来我这里开假条好不用军训,你倒好,让你在这里休息还非要往那里凑,哎……”   何轻眠微微一笑,和校医作别后赶快往操场赶。   等她到操场的时候,预演早就结束了,各个分队现在各据地盘,进行着练习。   何轻眠定睛看了看,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队伍,小跑着过去,等到教官喊完了立定,她才跑到教官身边。   “报告教官,队员何轻眠报到,请指示。”   王教官脸色不大好看,许是没想到何轻眠还能来训练,又或是还在为早晨不明情况而对何轻眠进行了惩罚而感到一丝抱歉,所以语气有些尴尬。   “嗯,入列。”   “是。”   何轻眠刚准备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却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因为那个位置已经被人顶上了,于是她有些疑惑的看向教官。   教官愣了半响才知晓她的意思,开口道:“何轻眠,站到最前面去领队。”   这下何轻眠是真傻了,她有没有听错啊?这教官没有把自己驱逐出队反而让她去领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作者有话要说:  妹子们不要霸王我。。。不要霸王我。。。文艺风的某洛本来就不被待见了。。。PS.明天是国庆节,妹子们准备去哪玩啊~~~   ☆、Part 4-3 通往“郑亦言之门”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难道你做不来?做不来没关系,我可以换人。”   “不不不,教官,我可以。”   何轻眠赶紧摇头,跑到排头与另外两个女生站在一起,生怕教官变卦。   其实,何轻眠并不是什么贪图名利的人,若是换成一般的队列,她更乐的在队伍里浑水摸鱼,可这次不一样,有几个方队的领队是可以配枪的,她们女子仪仗方队就是其中一个。虽然那些枪也不过是从A大的国防生那里借来的没上子弹的礼宾枪,但是光想想就觉得够神奇的,她这辈子,能碰抢的机会可能也就这么一次。   想到这里,何轻眠没能忍住,嘿嘿一笑。   “傻笑什么,”王教官一脸严肃,扔给她一把礼仪枪,何轻眠赶紧接过,王教官瞄了她一眼,才道,“和另外两位领队好好学习动作,上午解散前练不好立刻换人!”   “明白!”   何轻眠像是被教官附了身,声如洪钟。   想要更英武,就得能吃苦。   本以为前些日子的训练已经够折磨人的了,可如今一对比,何轻眠才知道啥叫个小巫见大巫。   别的队员拔军姿拔一个小时就算封了顶,她们三个拔两个小时那都是家常便饭,别人坐在阴凉下喝水的时候,她们仨只有在太阳底下站得笔直眼巴巴的看着的份。   不光如此,她们的踢得正步的时间也是别人的好几倍,有一天回宿舍,何轻眠觉得自己脚底生风,把脚搬起来一看,好么,鞋前被她踢了个大窟窿,再一脱鞋,那脚背红肿的都赶上猪蹄了!   而最难的应该就是抱枪,难的不是动作,而是要坚持从仪式开始至结束一直抱着。虽然这礼宾枪已经拆除了很多关键部位来减轻重量,可也挨不过一直抱着啊。   于是,几天下来,何轻眠同学差点阵亡。   期间,不少人都来慰问她,她都一概不理,不是她耍大牌,只是,她太累了,且一直累到了正式表演。   正式表演那天,为了避免再次迟到,何轻眠起的格外的早,她穿好军服,挽了个发髻,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确认无误之后才戴好作训帽。   何轻眠,你怎么能这么帅气!   在心中狠狠的将自己赞美了一番,何轻眠同学屁颠屁颠的奔集合地去了。   没等多长时间,人就齐了,黑脸的王教官义愤填膺的站在队前做着最后的演讲。   “发挥你们的正常水平,这操场上的所有方队都不是你们的对手!”   听他这么说,何轻眠忍不住暗自腹诽:啧啧啧,这就是完全忽视人家升旗方阵的大小伙子们的节奏,您老人家也忒自信了,外带睁眼瞎。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往升旗方阵那边瞄了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郑亦言,那厮一身军装格外精神笔挺,比她们的作训服不知道专业了多少倍。   看看这大长腿,看看这小细腰,看看这小白脸……往那一站就是说不出的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本来何轻眠觉得郑亦言长得挺文气,说是弱柳扶风也不算太过分,她曾想过,若是有天他俩在荒郊野外遇上土匪,那土匪也肯定是先劫郑亦言的色!   可她怎么能想到郑亦言居然还能有这么一面……   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她现在大概能理解为什么有些姑娘对兵哥哥情有独钟了。   此时,操场上响起了振聋发聩的进行曲,何轻眠方才回过神来。   分列式表演,开始了。   许是这音乐太过振奋人心的原因,何轻眠竟然生出一丝紧张,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将自己身体内的肾上腺素调整回合理的水平。   “齐步走。”   队长的口令声起,何轻眠合着节拍迈出了步子,抬头挺胸,端庄稳重,走至主席台附近,队长又一声口令,齐步换正步,她潇洒利落的伸臂,举枪,脚尖蹦起,双腿笔直,坚定的向前迈步,再一声口令,向右看,她干脆帅气的甩头,向右看齐,却仍不忘面带微笑,大声的喊出口号——   激情飞扬,超越梦想;挑战极限,再创辉煌!   第一次,何轻眠觉得那些流于形式的口号,分外动人。   分列式进行完毕便是升国旗仪式,各方阵按照之前安排的站在自己的位置,她们女子仪仗队比较幸运,站在中间,何轻眠左手边就是等一会儿升旗方阵会经过的空地。   在某某领导致辞完毕之后,台上的主持人字正腔圆,道:“下一项,升国旗奏国歌。”   然后便听到一声嘹亮的口号声,就见升旗方队的男生们齐刷刷的向后转,安静的操场上,他们并脚的声音都整齐的吓人。   《歌唱祖国》的音乐响起,男生们有力的踢着正步,一个个都是雄姿英发、神采飞扬的样子。   郑亦言,由是。   何轻眠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在她心平气和的时候看到郑亦言不苟言笑。   他不是没严肃过,只是他会在她面前严肃大多是因为两个人闹了别扭或正在吵架,那种时候她哪还有那劳什子心情看他的那张大黑脸,可此时……他脸上一本正经的神色着实让人更加为之倾心,都说男人认真起来最有魅力,说的是不是就是这番情景?   她以为她已经很喜欢他了,不想,她还能更喜欢他。   多年以后,当何轻眠再次回想当初的这一幕仍会不由感慨,甚至有些嫉妒。   那时的他正风华正茂;   那时的她亦挥斥方遒。   ===============================分隔线=================================   如果说,所有最终与郑亦言扯上男女关系的女人都必须与一个人有关,那么,此人必是何轻眠无疑。   她就像是各路女子通往那座被称为“郑亦言之门”的钥匙,将她们一一带到了他的面前。   军训结束时正是九月底,接下来便是国庆黄金周,学校很人道的给了他们大一新生一个星期的时间休养生息。   军训结束的第二天中午,何轻眠在宿舍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其实就是在凑热闹,她能有什么可收拾的?且不说她压根就没什么东西,单说那从学校到她家不过15分钟的路程,她就懒得收拾,少了什么直接回来拿呗。   不过,宿舍里的另外三个就没她这么幸运了。   周靓靓还好,她也是T市人,与何轻眠差不多,带上钱包、手机、钥匙,就一切齐活,任苒是临市的,怎么说也没出了S省,郭小冰的家就远一些了,在S省南面的Z省,坐火车要6、7个小时,第一次离家,回去时难免要带些特产之类,所以,东西有些多。   看着忙碌的两人,何轻眠不免觉得自己有些游手好闲,于是便随手清点着自己的东西,直到周靓靓实在看不下去,埋汰她道:“何轻眠,你不会以为这东西数几遍就能长几个出来吧?莫非你的这些东西都随你,会无性繁殖?”   何轻眠懒得搭理她,只是幽幽的吐出一句:“周靓靓,如果愚蠢能当饭吃,你就能养活大半个中国!”   周靓靓正欲反击,何轻眠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手机,像赶苍蝇似的冲着周靓靓甩甩手,周靓靓觉得仿佛一口老痰卡在喉咙中,上不去下不来,险些断气,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回家去了。   “喂,怎么了?”   何轻眠看到周靓靓那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有些喜不自胜,说话的语气也比往常活泼了些。   听到她这么说话,郑亦言自然是不适应的很,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进入何轻眠的埋伏圈之后方才淡定下来:“东西多不多,要不要我去帮你搬?”   “我能有什么东西?”   何轻眠忍不住的嗤之以鼻,这家伙智商越发的低了,难道是这些日子军训傻了?看来传说中的胸大无脑是有根据的……   就在她准备出言羞辱郑亦言的时候,无意间瞄到任苒和郭小冰的大箱子,白来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啊,于是立马改了口:“不过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干嘛?你要陷害我?”   “我有病啊我陷害你,你现在来我宿舍楼底下,我一会儿就下去。”   “我现在已经在你宿舍楼底下了。”   “怎么这么快?”何轻眠夹着电话,满地找鞋,“你等我一下啊。”   穿好鞋,何轻眠招呼任苒和郭小冰:“走吧,我找了个免费劳力,帮你们把东西拿上车。”   听何轻眠这么说,两人都欣然应好。   正准备出门,任苒一抬眼看到了阳台上晾着未收的衣服。   她们这一走就是一个星期,等回来再收……那就得再洗一遍了……   “轻眠,你们先走,我去收下衣服,等会儿就下去。”   何轻眠点头,接过任苒的箱子,道:“那我帮你拿下去好了。”   任苒甜甜一笑,道声谢便回了宿舍。   何轻眠一拎那箱子就差点摔了个狗□□。   好家伙,真有货啊,那真是拎包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说这箱子不大,但分量的确足的吓人,不过下了三层楼,自诩体能还算不错的何轻眠走到门房时也已然满头是汗。   在宿舍的刷卡器前停下,何轻眠开始到处找卡,要知道,何轻眠同学的包,乱的那叫一个极致。   找到卡时,何轻眠的额间又渗了一层汗。   “滴滴滴滴,请通行。”   你就是我祖宗!   何轻眠同学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她觉得这门真是祖宗,还是个油盐不进只认磁条的祖宗。   不过,过了祖宗这一关,她就可以回家了,Come on ,我的假期!   何轻眠洋洋得意的拖着箱子出了宿舍门,看到郑亦言正在她们宿舍窗户的下方等着她。   咦,这厮挺聪明嘛,他怎么知道她的宿舍是哪一间?   正想着,何轻眠就轻言目睹了惨祸的发生——不知是哪里来的衣架,以自由落体的方式,准确无误的砸到了郑亦言的头上。   “呃啊。”   郑亦言难得的大叫出声,原本担心郑亦言脑袋的何轻眠瞬间觉得有一丝爽感浮上心头。   她假模假样的上前,拉过郑亦言,踮起脚尖看他的头顶,帮他揉了揉。   嗯,没有坑也没有洞。   可郑亦言的求知欲明显要比何轻眠的高,他抬起头,努力的寻找肇事者,为了配合郑亦言,何轻眠也只得抬头,寻找肇事者。   何轻眠用扫视的随便乱瞄,可就是这样她还是看到一个脑袋从她们宿舍的阳台上鬼鬼祟祟的探了出来,何轻眠一愣,这一衣架砸了郑亦言脑袋的不是任苒还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哦~一个文艺的你,怎么忍心霸王一个文艺的我~哦~.....呕!!!   ☆、Part 4-4 谁比谁更不要脸   一路上郑亦言的面色都不大友善。   何轻眠唯唯诺诺的跟在郑大公子身后,像极了他的小跟班。   “郑亦言,任苒不是给你道歉了嘛,还道了很多次呢……”   不提还好,一提这道歉的事郑亦言就不由得烦躁。   本来郑亦言没觉得这事有多大,况且那姑娘一下楼就赶紧跟他道歉,他一大老爷们还能跟一小姑娘过不去么?   何轻眠看郑亦言没发飙,心中一喜,赶紧让郑亦言把两件大行李往公交车站运,郑亦言这才知道,她叫自己来是为了当劳动力,顺便再当回衣架靶子。   这也没什么,搬行李就搬行李,他一身强体健的在旁边看着几个弱女子和这些大件斗争也不合适。   于是郑亦言二话不说的把东西拎到了公家车站。   都送到车站了这该走了吧?可何轻眠那个脑袋长泡的居然要他陪着等车,嘴里说着什么车门太高两个姑娘不好往上搬。   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陪着等。   这个时间堵车众所周知,可是这一堵就堵半个小时的架势,让原本就不大和谐的气氛更加尴尬了起来。   就这等车的功夫,那叫做任苒的姑娘隔几分钟就和他道一回歉,那没关系都被他说的有些恶心了,最后只剩点头加微笑,这么一来不要紧,由于这姑娘的动静太不正常,旁边的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他,好似在说这男人忒小气,怎么让人家姑娘一直和他道歉,又不是杀了他亲娘,至于的么?   郑亦言真真是百口莫辩。   他悄悄的捅了捅何轻眠,可那丫头却当做什么都看不见似的只知道傻笑。   这都什么事儿啊!   越想越窝火,郑亦言猛然停下步子,道:“何轻眠,今天出门忘带东西了吧?”   看到郑亦言终于肯和她说话了,何轻眠大喜,狗腿子一般的凑了上去:“没有没有,钱包钥匙手机,一个不落,只要您大爷准备好了咱就能立刻回家。”   “连脑子都不带你怎么回家?”   “你……”何轻眠知道自己不占理,只得继续讨好,“是是是,我没带脑子,您带了就行,所以,现在您能开心了不?”   郑亦言一咧嘴,双手插.进口袋,俯视何轻眠:“要让我开心可以,先叫两声好听的来听听。”   真难伺候,何轻眠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满脸陪笑着说:   “郑大公子?”   不理……   “郑大帅哥?”   不理……   “男神同志?”   还不理……   何轻眠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郑亦言,你别在这给我耍傲娇!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还是这幅德行本姑娘就不伺候了,我也是有脾气的!   何轻眠做了两次深呼吸,告诉自己尽量楚楚可怜一点,瞪大眼睛,双眉微蹙,两只手拽着他的胳膊微微摇晃,略带哭腔:“亦言哥哥,别生气了。”   就听郑亦言哈哈一笑,和个地痞小流氓似的作调戏状:“还是这声叫的人通体舒畅啊。”   我呸!通体舒畅?你怎么不一泻千里呢?   郑亦言无视掉何轻眠眼中的鄙视,继续道:“你都多少年没有这个动静了,猛然来这么一声我的小心肝还是有点小颤抖的,来来来,再叫一声。”   颤抖你妹啊颤抖,郑亦言你专门的是吧,都说忍字头上一把刀,你玩凌迟啊!   何轻眠调整了一下呼吸,僵硬的吐出四个字:“亦……言……哥……哥……”   “你便秘啊,大声点。”   有道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何轻眠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很好,三面环男生宿舍,一面挨第二主干道,川流不息,人来人往。   郑亦言,这是你逼我的。   何轻眠特无赖的一笑,大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腹部一用力,那声“亦言哥哥”就和被安了扩音喇叭似的被何轻眠同学吼喊了出来。   其实郑亦言在看到何轻眠那无比邪恶的笑容的时候就意识到情况不妙,准备冲上去捂她的嘴巴,不想还是慢了,待他捂住她的嘴,那四个字已然如同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   他怎么就忘了,何轻眠不要脸起来那是真的不要脸,甚至连带着周围人的脸一起不要。   还记得高一的时候他与何轻眠一起坐地铁,许是太过无聊,不知怎么就说到了比胆子的话题,他夸下海口,她敢的他都敢,她不敢的他也敢。   何轻眠问他:“我现在就做件事,你要是也敢我就给你洗一个月的衣服。”   “那敢情好,说好了,手洗,别拿洗衣机糊弄我。”   “没问题,如果你做不来呢?”   “我做不来就给你买三年的早餐。”   “一言为定。”   “一言为……”   那个“定”字还未出口,何轻眠竟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抱住了他的大腿,就看她刚才还波澜不惊的脸瞬间梨花带雨,声泪俱下的说:“求求你,别离开我,你不喜欢我什么,我改,但就是求求你别离开我!”   靠,何轻眠,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郑亦言被她这个举动彻底吓傻,本能的伸脚一踹,踹完就后悔了,心想着没踹到这丫头的实处吧?   可何轻眠好像没感觉似的继续演她的琼瑶戏,郑亦言一方面尴尬不已四下张望,一方面庆幸人不多,一方面又担心要是有人录个像传上网啥的就遭了。   没过两分钟,地铁到站,虽然并不是他们要去的那站,但是郑亦言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生拉硬拽的就把何轻眠拖下了地铁。   “何轻眠,你吃错药了吧!”   “是你说的你什么都敢……”   郑亦言没理她,只是赶快把她扶好,看周围没有能坐的地方,便单膝跪地,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然后试探性的摸摸她的肚子,有些着急的问她:“刚才那一脚踹疼了没?”   何轻眠至今仍记得,那时她痛得要命,郑亦言那一脚踹的那叫一个精准,要不是为了面子,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发掘出了无限的忍耐力,兴许她现在已然被郑亦言当场KO掉了。   她还没想到的是,郑亦言在丢了那么大面子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疼不疼,看着他那张急得冒了汗的俊俏脸庞,何轻眠觉得那个深秋的地铁站很是温暖。   “不疼。”   “还说不疼呢,脸都白了,你傻啊,你就不知道躲么?”   何轻眠心想,你那脚法那么惊世骇俗,我能躲的过去么我?   “为了一个赌,至于的么?”   面对他的关心,何轻眠不忍出言反驳,安静了好半响才抬头小声问他:“那,我是不是赢了?”   郑亦言原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微微一笑,掐掐她的脸:“是,你赢了,何大胆。”   最后,连他都忽略了,何轻眠并不是胜在胆子大,而是胜在脸皮厚。   比厚脸皮,郑亦言永远都比不过何轻眠。   周围的学生都看向他们,不巧的是,此时的郑亦言一手抓着何轻眠的肩,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嘴,标准的强抢良家妇女的姿势,很难让人相信他没有耍流氓……   他赶紧松手,干咳两声,放低音量道:“何轻眠你故意的吧……”   何轻眠一脸真诚的点点头:“嗯,我是故意的。”   如果可以,郑亦言恨不得立刻把眼前这个小混蛋一把掐死。   还未等他动手,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语便飘入了他的耳中。   “呦,郑亦言你艳福不浅啊,哪来的漂亮mm?”   郑亦言一回头,原来是他们宿舍的,叫陈兆,就见这厮笑的那叫一个有内容。   “别用那么猥琐的目光打量我闺女。”郑亦言的语气中满是调笑。   “哟哟哟,还闺女?郑亦言,你真是本事,能把闺女生的和自己一般大,发育的够早的啊。”   “是你发育的太晚了。”   “那你看我当你女婿怎么样?”   郑亦言一挥手:“滚滚滚,想当我女婿得把你基因重组多少遍才行啊?”   “那你的基因得变异成啥样才能生出这么水灵一闺女啊?”   听他这么说,何轻眠不由得大笑出声,上前一步,向那男生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何轻眠。”   那男生也不再和郑亦言逗闷子,冲何轻眠一笑,道:“我叫陈兆,和郑亦言一个宿舍的,你要得空就来玩。”   “好嘞。”   ==============================分隔线==================================   公交车上和煮饺子一样,人挤着人,恨不得叠在一起倒更干脆些。   郭小冰抹了一把汗,继续抓住把手,对一旁的任苒抱怨:“早知道咱们该打个车的。”   任苒一乐,道:“早知道我就蹭你的车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看周靓靓和何轻眠把你带成什么样了?”郭小冰调侃她,“还有,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   “什么故意的?”   “就是刚才啊,在车站,你和那男生一直道歉,不知道让人家挨了多少白眼。”   任苒一哂,道:“我不过是怕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追究我刑事责任,听轻眠说那是她发小,在咱们学校念法律,万一那天心情不好把我逮起来那多得不偿失?我想着礼多人不怪,却没想着还有副作用?”   说到这里,郭小冰不由得想起郑亦言那张变幻莫测的脸,竟是来了兴致:“可不是,那男生脸色都变了,捅了轻眠好几下,可怜这位又是个没眼力见的,就知道在那傻乐。”   “别一口一个那男生的,人家不是说了叫郑亦言么?”   公交车一个急刹,任苒的身子晃了晃,待她找回重心方才又道:“不是说爱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太差么,轻眠爱笑估计是运气太好,憋得慌。”   “快拉倒吧,”郭小冰换了一副苦大难的表情,“她那哪是爱笑啊,她那是笑肌间歇性抽搐,而且,频发!”   ……   “小冰,我觉得你有句话说的是对的。”   “哪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个放榜日,放榜日,放榜日,我依旧在幻想频道......这是逼着我把这篇文写成重生神马的节奏么,可是我的存稿还有3万就完结了啊......PS.有妹子说我的结构很乱,唔,好吧,某洛承认自己的笔力还差的很远,伏笔没有埋好,造成大家的困惑了,唔,于是大家可以试着把第二卷当做第一卷最后那个场景下何轻眠对高中生活的回忆,把第四卷当做何轻眠在第三卷最后的场景下对大学生活的回忆,这样会不会好一点...最后,希望大家看到最后啊!不要因为之前的故事没有讲出结果就抛弃我啊!结果都在后面啊!某洛跪求!   ☆、Part 4-5 学生会是个邪性的组织   “你们都是奇葩。”   黄金周的最后一天晚上8点半,随着周靓靓的姗姗来迟,女生宿舍329全员到齐。   周靓靓进门时便听到,宿舍里头的三个女人正谈论着离校那天她走之后没有看到的事情,这充分的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死机摆列的要让她们重头再说一遍,听八卦什么的实在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拗不过她,三个人七嘴八舌的把那天发生的事情拼拼凑凑的讲给了周靓靓,知晓了全部,周靓靓发自肺腑的给出了最开始的那番评价。   “任苒,你还能再准点么?何轻眠,你还能再傻点么?”   任苒但笑不语,所谓巧合,与准头没多大关系,要知道以前体育课考篮球投篮她可是从没及格过,倒是何轻眠满脸的不乐意。   “谁傻啊,你说谁傻呢?”   “说你呗,”周靓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那男朋友在你背后都快捅出个窟窿了你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什么男朋友,那就是个男性朋友。”   “好,你那,男性朋友。”周靓靓把那四个字咬得很重,递过来的眼神却好像在说最好只是男性朋友。   那眼神看的何轻眠有些臊,于是她手忙脚乱赶紧撇清:“那就是我一发小,不信你问她俩。”   郭小冰很有业界良心的应和她:“嗯,我证明,在我们面前他俩没拉小手,也没亲脸蛋。”   你这是帮忙呢还是添乱呢?   “在你们面前没有不代表人后没有,青梅竹马什么的最暧昧了,哥哥妹妹的一叫,让人骨头都软了。”周靓靓继续添柴加火道。   任苒有些奇怪:“靓靓,听你这么说看来是有切身体会的嘛,来,给我们说说你那情哥哥。”   “去他的狗屁情哥哥,”周靓靓挺来气,“有情哥哥的是我男朋友那青梅竹马,两个人腻歪来腻歪去的咬定了是哥哥妹妹,让我生气也没辙,整的我和个妒妇似的,每次见他那青梅竹马,听她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我,我都恨不得把她舌头给割下来,谁是你姐姐,谁是你姐姐!你当你二房啊!”   “哈哈,”何轻眠觉得周靓靓的话很精辟,笑出了声,“都这样了你怎么不和他掰?”   郭小冰也来了兴致,下了床,搬了个凳子给她,顺手自己也搬了一个坐在她旁边接着听。   “我就是要和他们耗着,看这对狗男女什么时候才会承认,到了那天我肯定赏这二位一人一个大嘴巴!”   何轻眠恍然大悟:“敢情,你这么陪着自己的时间就是为了俩大嘴巴。”   “是啊,所以说你们这些青梅竹马要不就把关系确定下来,要不就别亲的和连体婴似的,暧暧昧昧的忒招人烦,祸害自己还祸害别人。”   何轻眠赶紧摆手:“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随便便宜了郑亦言。”   “郑亦言?这名字怎么听得那么耳熟啊……”周靓靓蹙紧眉头,使劲儿回想了半天,“对了,任苒,不就是那个……”   门忽然被推开,副班长递给离门最近的郭小冰几张表格:“这里是学生会发的表格,你们先看看,星期五之前交给我。”   “学生会,啥邪性组织?”   副班长高兴地不得了,面对这么有求知欲的同学怎么能不多多关心,她扶扶眼镜,然后便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这个学生会啊……”   天南海北这一通乱侃把姐几个侃的有些晕菜,还是郭小冰最先恢复了意识,问了一句:“这加学生会有啥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没?”   副班长干咳两声,思考了很久之后方才回答道:“加德育分。”   对于A大的广大群众来说,这个德育分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它是学渣们逆袭学霸,从而抢得奖学金的居家旅行常备利器。   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搞学术的学霸,因德育分不够多而被不务正业的学渣顶掉奖学金名额,这样血淋淋的例子无数次的教育了大家,咳咳,要全方面发展。   而进入学生会不失为取得德育分的一条捷径。   接过表格,何轻眠坐在桌子前,咬着笔杆,心想着,她加哪个部呢?   唔,看来要使出杀手锏了……   “点点豆豆,米梁二豆,花生不在,请你先走……”   “何轻眠你干嘛呢你?”周靓靓凑过来问她。   何轻眠眨眨眼睛,一本正经道:“选部门啊。”   “你怎么能这么随意?”   “人生嘛……随意一点,随意一点,”说完,何轻眠就低头继续筛选,且更加虔诚了些,渴望着老天爷能帮她选个好进没活的部门,好让她混吃等死。   “呀。”   “选出来了?”   “嗯,文艺部。”   周靓靓嫌弃的看她:“这也太不合适了。”   “为啥?”   “人文艺部里的都是文艺青年,你?最多进个213部。”   ……   “周靓靓,我觉得你该看医生了。”   “为啥?”   “人这简章上面没有写213部。”   ……   就这样,新生们或踌躇满志,或懵懵懂懂,或闲来无事的将自己的表格交了上去。   转眼间,星期五到了,轰轰烈烈的学生会纳新,开始了。   阶梯教室内堆满了人,座位上,走廊上,教室前,教室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大人物来到A大莅临指导了呢。   何轻眠她们来的比较早,幸运的有个座位可以坐,就看台上那主席的脸都快笑开花了。   当时何轻眠并不知道,那学生会主席开心的原因,后来才知道,主席他老人家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多学弟学妹齐聚一堂听他讲话的经历了,上一次,还是一年前,不过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部长,负责……报幕。   主席同志清清嗓子,很是官方的说:“欢迎各位新同学参加我们学生会……”   “喂,何轻眠,我怎么有种被人下了套的感觉?”周靓靓捅捅身旁的何轻眠,小声嘀咕。   “嗯,我也这么觉得,你看那主席看咱们的眼神,和你看红烧肉的眼神一模一样。”   “那咱们岂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   “嗯,一会儿的面试祝你遇到个吃素的。”   周靓靓点点头,道:“借你吉言,与君共勉。”   一阵炸耳的掌声响起,何轻眠揉揉耳朵后也跟着一起拍手。   主席同志依旧激情澎湃的说着话:“下面安排大家面试的教室,学习部301,学习部呢是balabala……生活部302,生活部balabalabala……文艺部303……”   这主席忒腻歪,何轻眠懒得再听,准备先去排个队,早死早超生嘛。   “姑娘们,我先行一步。”何轻眠向另外四个抱抱拳,颇有股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意味。   “一路顺风。”   可,没过多长时间,意气风发的何轻眠同学又回来了。   任苒有些惊讶,问她:“怎么了?”   何轻眠一脸无奈:“人太多了,挤不出去,都说一鼓作气,这帮子凑热闹的真是散我真气,就和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时候放了个巨响无比的屁似的,真是晦气。”   “那……你再憋憋气?说不定就又有了呢?”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主席他老人家的长篇大论终于结束,顿时,阶梯教室人走茶凉,兽离鸟散。   何轻眠随着大流来到了303,第一排已经坐了几个穿正装的,想必是部长之类,她四下一扫,没有一个熟人,只得先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   待人来的差不多,一个穿正装的站上讲台,介绍了各位头头脑脑之后就开始叫号。   “第一位,付芝。”   那个叫做付芝的姑娘落落大方的上台,将原本就准备好的自我介绍说的声情并茂,引得前排的头头们频频点头。   在问问题的环节各位领导果然不负重望的问出了那些千篇一律的问题,什么“你为什么选择来学生会,又为什么选择来这个部门”啦,什么“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缺点”啦,什么“学习和工作矛盾吗你怎么处理你的工作和学习的时间”啦,毫无新意。   “学生会是一个锻炼自我展现自我的平台,进入文艺部可以更好的发挥我的特长,服务同学,并在工作中发现我的不足,提高自己充实自己,学习和工作不矛盾,因为学习是提高自身的素质和知识,使得自己更好地完成工作,这个是互补的,我会尽力平衡二者。”   这姑娘镇定自若,答案滴水不漏,竟然还不忘了要盈盈浅笑,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第一个已经表现成这样,后面的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呢!果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可,都21世纪了,最大的竞争力是啥?是创新!这问题不创新就罢了,连答案都不创新!   不过似乎还有句话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果她不准备准备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何轻眠心中一方面想着她才不要说那些违心的官话,一方面……翻出手机百度学生会面试一百问,抱起了佛脚。   于是,何轻眠同学在反反复复的自我鄙视中,默默地背起了答案。   又上去几个人,即便是三心两用的听着,何轻眠仍然惊奇的发现,这些人说的答案和网上搜出来的一模一样!   她在心中暗骂着:靠,你们把这玩意一字不落的背下来是因为过目不忘,还是因为闲的蛋疼?背就背吧,可咱能不背同一份答案么?”   忽然想起长假时她与楚暖阳一起逛街,楚暖阳对其一时兴起所参加的学生会如此评价道。   “进了学生会的人都知道,那是个除了装13就是装13的地方。”   何轻眠不由得打个寒颤,莫非天下乌鸦一般黑?   “下一位,何轻眠。”   何轻眠赶紧收起手机,向台上走去,简单的自我介绍,姓名、班级、爱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的自我介绍很简短,为什么呢?”面试官看着她的表格,头也不抬的问她。   何轻眠思考一阵,答道:“大约是因为我不爱废话。”   她看到台下那些人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那么,你觉得你的缺点是什么呢?”   何轻眠一挑眉,表现出一副很真诚的样子:“难道是我太二?”   台下的头头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才他们还不能确定,但现在他们可以确定了,这人就是来闹场子的。   似是不想再问她,但又不得不把过场走完,头头们也破罐子破摔,抱着看你还能出什么幺蛾子的心态对她说:“你来文艺部,有什么相关特长么?”   本以为这姑娘会说“我腿特长”,不想,何轻眠竟然一本正经的思考了起来。   文艺部……无非就是唱歌跳舞,但说起唱歌,对于何轻眠来说那是相当的为难,不知是不是没遗传好,何轻眠同学自小五音不全,她唱歌那就是在讲笑话,跳舞嘛……她小时候倒是被送到少年宫学过跳舞,但那纯属儿童舞蹈,最能看的也只是故作优雅的伸伸胳膊伸伸腿,而且这种无病呻.吟的舞蹈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表演着实213,现在想来,她唯一的优势大概就剩柔韧度了。   于是何轻眠同学嘴一秃噜,就回了一句:“我比较擅长劈腿。”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要诚恳的每日更新,我是好孩子,我是勤劳的好孩子~   ☆、Part 4-6 请别叫我何劈腿   “何劈腿,那份策划你准备什么时候交?”   又叫她何劈腿……   “今天晚上7点之前,我一定送到校团委去。”何轻眠一手举着电话,一手在键盘上拼命的敲打。   距离刚刚入学已经过了大半年,现在回想起那次让她一举成名的面试,何轻眠依旧很纳闷,这帮人怎么就让她顺利进入了学生会呢?   她还记得,她接到那通通知她进入学生会的电话时自己不可置信的心情。   “同学,欢迎你加入学生会。”   “啥?”   “欢迎你加入学生会,同学,你在听吗?”   ……   “何劈腿,你最好说到做到!”   隔着电话,何轻眠依旧能感受到部长大人的暴怒。   何轻眠忍不住嘀咕:“干嘛老叫我何劈腿,忒难听了。”   部长大人一声冷哼:“嫌难听倒是把事情做的好看点啊。”说完就干净利落的挂掉了电话。   这时门被推开,周靓靓拿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进了宿舍,何轻眠放下手中的活凑上去问她:“你又买了啥好东西,拿出来遛遛啊。”   “遛什么遛,”周靓靓一副小女人样,笑的那叫一个甜蜜,“我男朋友给我寄的零食。”   “哟哟哟,一零食就这么笑的这么风骚,给你寄一钻戒你得去裸奔吧。”   周靓靓心情极度不错,懒得与何轻眠计较,拿刀子把封箱子的胶带划开,拿出一个零食扔给她:“喏,把我的纪念日礼物赏你一份,祝你早日找个男朋友。”   “你居然对我这么好?天上下红雨了吧?”何轻眠接住零食当即打开大快朵颐。   “你还有时间贫,我这学习部的都知道你们部长等你的策划等的头发都白了,你上辈子是不是和她有仇?要不就是你嫉妒她的美貌?”   何轻眠讶然,她的光荣事迹居然又在学生会内部广泛传播了……唔,也许,不仅仅是学生会内部……   6点59分。   何轻眠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校团委的办公室。   左看看,没人。   右看看,没人。   很好。   何轻眠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走到自家部长办公桌前放下策划书,心中大喜,她何小二果然办事情果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很有做特工的潜质嘛!   “你在干嘛?”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何轻眠心中一颤,偏头一看,就见地上一个影子出现在她影子的旁边。   由于是抱着做贼心虚的心情来交策划的,于是她本能大叫出声。   那人本站在她身后左侧,见她大叫下意识的迅速抬起右手,自左而右将她的颈子环住,用手掌密封了她大张的嘴。   这味道……有些熟悉。   身后的人手上散发出的是好闻的香皂味,她微微偏头,从他的指缝间,闻到他衣服上有一点点洗衣粉的味道,不同于绝大多数男生身上的气味,那是一种别样的清爽,许是五月的风足够温和,才让他全身上下夹杂了一点阳光的气味,如果再给她一些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能闻得出身后那人今天穿的是什么。   唔,让她猜猜看,他今天穿的该是一件白色的T恤和那条万年同款的牛仔裤。   何轻眠恢复了冷静,抓住捂着她嘴巴的手,狠狠扯下,扭头道:“郑亦言,你要吓死我啊!”   郑亦言俯视着看她,由于之前的动作,她现在几乎整个人都在郑亦言怀里,属于他的味道毫不客气的席卷了她的鼻腔,何轻眠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郑亦言的下巴若有似无的触着她的后脑勺,而她转过脸后,郑亦言的嘴唇就在她的眼前,若是她的睫毛再长点,或许郑亦言能感觉到一丝微痒也不一定。   肌肤之亲。   何轻眠脑中忽然冒过这四个字,顿时心跳加速,她咽了咽口水,可惜,声音有些大。   “哈哈,何小二,我就那么秀色可餐,让你忍不住的想咽口水?”   郑亦言放开她,然后,嘲笑她。   何轻眠有些懊恼的瞪了他一眼,退后一步方才语无伦次道:“是啊是啊,就你好看行么?您老人家恨不得把屁.眼都长成双眼皮,哪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能够企及的?”   “你不能怪我长得一丝不苟,只是你自己长得太随心所欲。”   你才随心所欲,你全家都随心所欲!   何轻眠冷哼一声,将刚才因为手抖而弄乱的策划整理好后放在他们部长桌子上,转身就往门外走,她才懒得搭理他。   走了两步何轻眠便停下了脚步,不是她没骨气,只是,郑亦言看她的眼光怎么有些奇怪?   何轻眠越想越不对劲,于是疑惑的回头,郑亦言仍旧在用很是诡异的目光盯着她看。   “喂,郑亦言,你对我有意见啊?”   郑亦言摇摇头:“没有。”   何轻眠上前两步,重新站在郑亦言面前,叉腰问他:“那你为毛用旁光看我?”   “哦,我没用旁光看你。”   “那你是想说你在用你长了双眼皮的屁.眼看我?”   郑亦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搭上何轻眠的手臂,然后移动到肩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何轻眠更奇怪了,他干嘛?在她身上做法?   不瞪何轻眠开口,她便听郑亦言优哉游哉的说了一句:“你的内衣带子掉出来了,所以,我随手给你塞回去了,不要谢我。”   随手塞回去……你和我的内衣带子很熟么?她就说嘛,他才是真正随心所欲的那个。   但,即便如此,何轻眠仍旧羞愧的想要当场钻进自己的内衣里去……   “咦,何轻眠,你竟然来交策划了?我原本是打着8点再来看看的念头来等你的策划的,没想到你居然说到做到了,难得啊!”   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讽刺我。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何轻眠还是让自己那原本还在纠结的脸瞬间绽放,笑眯眯的迎上前去:“都是因为部长您领导有方。”   “少拍我马屁,”部长大人送给她一记白眼,“是不是人家郑亦言帮你做的?你说说你,我们部的事情还要麻烦别的部门,我这张老脸可往拿搁?”   我的东西和他有什么关系,而且你那好好的脸不搁在脸上非要换个地方,真是作死,要是实在没地搁,就搁在裤裆里好了。   见何轻眠不说话,部长同志也瞬间失了兴致,骂人这东西本来就是你越不高兴我越爽,连点反应都不给那不是一点乐趣也没有嘛。   “行了行了,回去吧,记得星期天的时候有散伙饭,你要是不去就当你今年没干活,德育分什么的就别想了。”   ……   这就是一暴君!比郑亦言还过分!   ================================分隔线================================   “郑亦言,你这也太过分了。”   陈兆一把将麦克风从郑亦言手上夺了过来,护犊子似的抱着麦克风,怒视着郑亦言:“说好了我给大家唱这首《最炫民族风》的,你不是不唱么,干嘛和我抢麦?”说完又看向身旁的何轻眠,“咱俩唱,不理他。”   他将手中的一个麦塞进了何轻眠怀里,劲儿使得有点大,以至于她被喝醉后失了分寸的陈兆一把推倒,何轻眠确定她听到了自己的腰间盘“嘎嘣”一响。   “陈兆,你是来搞谋杀的吧。”何轻眠冲着手中的麦幽幽地说道,配合着《最炫名族风》欢畅的节拍,显得越发阴沉。   “郑亦言,你这个乱伦怪,放开你的手,”陈兆大叫一声,把他自己亲手推到郑亦言怀里的何轻眠拉到身边,“轻眠不是你养大的么,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都说闺女是养给别人的,嘿嘿,轻眠今天就归我了。”   郑亦言冷眼看看眼前这个喝大了的人,或许是觉得他太碍眼,又或是觉得他今天话太多,亦或是觉得他精神过于错乱……总之,陈兆同学难得的挑起了郑亦言想要与他辩上一辩的兴致。   “我们还就乱伦给你看了,”说罢,他将何轻眠重新揽入怀中,冲她一挑眉,问她,“就算乱伦也不归他,你说,是不是?”   “你……你胡说,你以为你是王母娘娘啊,想要拆散牛郎织女门都没有!”   大约是为了让声音更洪亮一些,陈兆用了些丹田之气,这一用气不打紧,就听陈兆一个无比响亮的酒嗝打了出来,原本在胃里翻江倒海的秽物总算找到了归处。   “陈兆!”   何轻眠尖叫出声,吓得包房里原来还在各忙各事的其他人全部看向她。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把趴在她腿上的陈兆一脚踹飞,翻出纸巾不断擦拭被陈兆吐脏的裤子。   “陈兆,你二大爷!”   如果可以,何轻眠现在就想把陈兆的衣服扒干净,然后绑在公交车上游街。   可现在裤子上的这一摊酒臭味让何轻眠没工夫搭理他,她干呕了一下,愤愤起身,又狠狠踩了陈兆一脚才冲向洗手间。   何轻眠打开水龙头,一捧一捧的将水捧出泼在自己的裤子上,整条裤子湿了个彻底,就和刚从臭水沟里淌出来似的,可她哪里还管得了那些,挤了些洗手液就在裤子上涂抹起来,看抹得差不多,又往裤子上泼了水,抽了纸巾用力擦拭,可,这裤子要干怎么着也得等明天了。   她一边暗暗咒骂陈兆,一边继续用力的擦。   事后何轻眠再想起这事的时候才领悟到,自己当时擦的就是一情绪,单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直到何轻眠觉得没了力气,她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撑在洗漱台上休息,看着镜子里自己乱了的头发,何轻眠都快呕死了。   此时,她才找回了些理智,她想,她得赶快回去。   何轻眠握紧了拳头,手中的纸巾也被她攥出了水,她恶狠狠的将团成一团的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扔,刚一迈步,却因为刚才造了那一地的水而摔了个大跟头。   膝盖上瞬间传来难以接受的痛楚,何轻眠大叫出声,或许是疼的无处发泄,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摸样忒丢人现眼,怀着这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何轻眠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好在她还残存着些理智,不好让人家以为女厕所里出了个神经病,何轻眠难得如此之快的收敛情绪,她爬起来,身体一抽一抽的走出了洗手间。   何轻眠觉得她最近一定是在无意中造了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大孽。   “喂,怎么还哭上了?”   何轻眠刚走出洗手间,便听到郑亦言的声音,她抬起头,嘴巴一撇,不管不顾的扑进郑亦言怀里,然后,嚎啕大哭。   郑亦言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动作,下意识的回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有些发懵:“怎么哭的这么伤心,何轻眠,你多久没这么豪爽的哭过了?”   何轻眠哭的有些口齿不清,难为郑亦言还能听懂她说,她摔了一跤,痛死她了,衣服洗不干净,臭死她了,陈兆那个王八蛋,恨死他了。   郑亦言一脸的无可奈何,拍拍她的头,笑着说:“都多大的人了还和个小孩儿似的,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怀里的人拼命的点头,顺便将她的鼻涕擦在了他的衣服上。   等到郑亦言发现他胸前那团鼻涕的时候,何轻眠已经被他送进宿舍了。   可宿舍里也不清净,何轻眠回到宿舍时周靓靓正在发疯。   由于今天情绪起伏忒大,何轻眠的心理素质难免比平时弱了一些,她没敢去问声嘶力竭哭着的周靓靓,而是悄悄走到任苒身边,带着一丝鼻音问她:“周靓靓怎么了?这些零食不是她男朋友送的么,怎么扔了一地?”   任苒叹了口气,将扔在地上的零食一一捡起放在桌子上,将何轻眠拉出宿舍才告诉她事情的始末。   下午何轻眠走后不久,周靓靓就接到了她男朋友的电话,他告诉她,他喜欢上了别人,要与她分手,周靓靓倒是很淡定,还记得问他是谁,也许是觉得自己有所亏欠,她的男朋友告诉了她,然后周靓靓貌似很正常的挂掉了电话,然后就把她男朋友寄给她的东西全部扔到了地上,趴在桌子上就是大哭,据说,已经哭了快一个小时了。   “那,她男朋友的新欢是?”   “还用我说,你这不是已经猜到了嘛,就是他那青梅竹马。”   何轻眠唏嘘不已,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周靓靓是在赌一口气,也在赌他们的人品,周靓靓在赌他们没脸在信誓旦旦的和她废话了那么些之后还会一起,显然,周靓靓赌输了。   何轻眠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周靓靓或许早就不爱她的男朋友了,而这次爆发,纯粹是因为自尊在作祟,周靓靓丢掉了她的面子,或许,也包括曾经的里子。   这样也好,这种略显变态的爱恨交缠一旁看着的人都替她累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是不是下新晋了?我就知道我要下新晋了,再次沦为默默无闻的小透明,虽然我原来就是小透明...   ☆、Part 4-7 人分三六九等   木分花梨紫檀,人分三六九等。   古人诚不欺我,何轻眠心想着,是谁说这是个公平公正的世界的,站出来,她绝对不打死他。   自打何轻眠以当初那种让人几近无语的表现进入学生会,并误打误撞的成为副部长之后,何轻眠同学曾一度相信,这个世界还是会给不同条件的人以相同的条件生存下去的机会的。   如果在换届大会之后她没有受到如此待遇的话。   事情还是得从忙碌的期末考试刚刚结束时说起。   每年九月,在美国军用卫星上会出现上百万的神秘部队,此部队在半个月后又会神秘失踪,这种现象,我们叫它军训;   每年七月,在我国最广大农民群众基地中也会出现一支统一着装的青年部队,他们将原本平静祥和的村落闹腾的鸡犬不宁,咳咳,风生水起,这种现象我们亲切的称呼它为暑期三下乡。   人人都道三下乡是个苦差事,倒贴车票钱不说生活条件也着实差了些,本来,何轻眠并未对此有什么想法,学生会的头头们要她去她就去,不去她更是乐的自在。   可,您不能差别待遇的这么明显啊,就算不是亲妈也别给咱安排个后妈成么!   话说何轻眠同学刚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就接到了部长同志的电话,说是这回暑期三下乡他们部上了部长的孙梦瑶有急事不能去,看看何轻眠是不是能帮忙顶替一下,何轻眠心想着她早就和楚暖阳约好了一放假就去楚暖阳外地的学校玩几天,然后两个人在一起回来,于是她就盘算着怎么能婉转的拒绝掉,可是不知道这位部长大人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的大脑没褶儿,何轻眠明示暗示了十几遍人家愣是没明白她的意思,最后不顾她的反对就欢欣鼓舞的给何轻眠报了名。   她说:“何轻眠,你果然识大体,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表格我已经替你交了,过两天换届大会之后就安排你们的分组情况,哦,对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最好排开,要是你事到临头给我反悔的话,哼哼,你知道后果的。”   敢情,这位演的是一出先斩后奏。   何轻眠不是不窝火的。   人家当上部长的有急事就可以不去,她一个当上副部就得跟在正部屁股后面给他善后啊?以为她多清闲似的,她也是事务繁忙的好么?凭什么这部长做着最悠闲的工作还要拿着最高的德育分?他们这些副部不是人啊?   怨念着,怨念着,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何轻眠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有些想吐,曲曲折折的山路绕的她眼晕,这路出奇的难走,一路上汽车都在起起伏伏,她想,这汽车大概投错了胎,才误以为自己是只在海洋中徜徉的船。   “大家按照先前的安排稍作休息,下午两点半在村委办公室集合。”   领头的是新上任的主席,很明显,他的业务还不大熟练,以至于何轻眠根本不知道她该去哪稍作休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多与何轻眠一样不大明白,主席同志看到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云的样子很是尴尬,于是又重新解释道:“我们之前分了三个组,村里面给每组都提供了一户人家供大家居住,这有三位村民,他们都是房主,你们一组跟一个,至于要跟谁你们自己定。”   还能再随意一点么?   于是,大家选去处也选的很随意,何轻眠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同组的人拽了一把,于是只得跟在人群之后一步一挪。   许是何轻眠同学脸色过于难看,与她同组的陈兆壮着胆子慰问了她两句,被何轻眠一记眼刀甩飞,自从上次陈兆同学在何轻眠的裤子上留下了那酝酿过得独特气味之后,何轻眠便再没给过陈兆好脸色看。   可能是心存歉疚,陈兆再次厚起脸皮问她:“轻眠,你没事吧?”   “你看不出来啊,信不信等一下我就把上次你吐在我裤子上的那些玩意还给你?”   长途跋涉,何轻眠原本就不大高的道德底线又下降了不少。   老乡家里准备了许多当地的粗粮,看着他们热切的目光何轻眠本想多吃一点以表感谢,无奈她身体着实不大舒服,心有余力不足,只喝了一小碗玉米面糊糊就回房躺着去了。   他们组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商量之下她与同组叫做秦楠的姑娘睡稍微小点的房间,三个男生睡那间大的。   三男之中,唯有陈兆最为婆妈。   初初看到房主给他们提供的房间时陈兆脸色就不大好,许是在那时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安排。待房间的安排确定了下来,陈兆忍不住发起了牢骚,说几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像什么样子?   何轻眠白他一眼,问他:“那你和我与秦楠一张床铺就像样子了?”   陈兆难得的红了脸,其余的三人也是偷偷笑着,何轻眠本就是顺嘴一问,可看这几人的反应不由琢磨了一番,细想之下觉得似乎是有些有伤风化,遂赶紧去想别的事情,省的越深究越觉得自己猥琐。   大概睡得有些长,何轻眠被秦楠叫醒的时候头晕得很,靠着墙坐立了半天才回过神,勉强爬下了床,随便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就戴上他们三下乡队伍的专属小白帽去了村委办公室。   不同于大多数三下乡队员,主席同志未见疲态,很是斗志昂扬的样子,何轻眠在心里默默为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您,果然老当益壮。   “我们三下乡二分队这回来的是邻北村,和另外两个下乡低点相比这里的条件比较艰苦,但是我仍然希望大家充分发挥自己的热心、耐心、爱心来帮助邻北村的村民同志们,为了表示对我们的支持,这回学校捐赠了三十台电脑,所以,今天下午我们的任务就是,按照你们手上拿到的安排,去为村民们安装电脑,并教他们使用,每组10台,电脑现在就在我们隔壁的办公室里放着,需要大家亲自动手搬运,在搬运过程中注意轻拿轻放,不要损坏。”   何轻眠心想,大学生的暑期三下乡果真是一项能够开发人手脑功能的活动,实在是不可多得。   秦楠捅捅有些呆愣的何轻眠:“想什么呢,大家都去搬电脑了。”   何轻眠回过神,若有所思道:“我在想,安完电脑以后,我们是不是还得把网线也给他们拉上一拉。”   秦楠做出一副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问她:“你会拉网线么?”   何轻眠摇摇头,道:“我只会连wifi,可是,这儿有wifi么?”   站在村委办公室门口,两人齐齐向远处眺望,满眼都是大片大片的金黄麦浪,在天地交接处,隐约矗立着一座和指甲盖差不多大小的中国移动信号基站。   “你们两个愣在那干嘛,赶快过来搭把手啊!”   两人收回目光,互看一眼,不言不语,心照不宣的滚去做了搬运工。   搬十次电脑说起来好像很轻松,但当他们搬到第八家的时候何轻眠已经开始腰酸背疼腿抽筋了,虽然邻北村的生活条件不大好,但是地方可不算小,何轻眠甚至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某位搞房地产的大老板会将这片土地巧取豪夺进自己的口袋。   何轻眠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将周围广袤无边的庄稼地环视了一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她揉揉有些发麻的腿,站起身来准备去搬第九家,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拽了拽,她低下头,是刚才那户人家的小孩儿,她的皮肤黑黑的,但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里仍是透着股机灵劲儿,刚才一进门,这小姑娘就给他们组的五个人端茶递水的,又拿出自家树上结的桃子给他们消暑,那桃子冰冰凉凉的,细问之下才知道那是在井水里泡过的。   “姐姐,你们都是大学生吧?”   小姑娘怯怯的开口,这点有些出乎何轻眠的意料,她本以为这个机灵的小姑娘该是个外向活泼的性格,却不想,她和陌生人说话还是会害羞。   何轻眠笑着弯下腰,说:“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多看看你们,以后我也要努力考上大学。”   “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家燕,大家都叫我燕子。”   “哦,燕子你好,我叫何轻眠,我们还要在这待一个多星期,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找我的,我住在……”   何轻眠思索着该怎么将那弯弯绕的路说给燕子听,却听燕子将她的话接了过去。   “你住在大兵他大姨家,我今天看到了的。”   何轻眠自然不知道谁是大兵,更加不知道谁是大兵的大姨,不过既然这个叫做燕子的小姑娘都知道了,正好省的她绞尽脑汁的解释。   秦楠刚好也从上户人家家里出来去村委会,看到何轻眠便叫她一起,何轻眠应了一声,转头对燕子说:“那,我先去忙了,再不去他们该说我偷懒了。”   燕子点点头,两个辫子晃来晃去的,像极了小燕子的那两只翅膀。   “喂,你和那孩子说什么呢说的那么开心?”   “我在问她她家的桃子怎么种的,怎么会又大又甜。”   秦楠显然不信,又觉得何轻眠不会说什么靠谱的话,遂转了话头,道:“听说过两天咱们得带村里的孩子去隔壁村。”   “带他们去隔壁村干嘛?”   “隔壁村有个学校,附近十里八村也就那么一个学校,所有的孩子都得去那上学。”   何轻眠有些惊讶:“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不放假么?”   秦楠嘿嘿一笑,把事情解释给她听。   隔壁村叫做金南村,在附近的村子里属于比较富庶的,邻北村与金南村堪比朝鲜与美国,他们A大三下乡的一队去的便是那个村,不能免俗的,他们也要进行下乡的经典保留项目之一—给孩子们上课。是以,刚刚放了假的孩子们在期末考试过后又得重回学校,进行一次再教育。   何轻眠在心中冷笑了千百遍,她要是这些孩子,非得拿把大砍刀给他们当见面礼不可,她从小就烦拖堂的、补课的,在她心中,被她大卸八块的老师何止数十个。   “你说,这帮孩子是不是得恨死咱们?”   秦楠眨眨眼睛表示不解。   “要是谁现在让你回教室里把高等数学再学一遍你是个什么想法?”   秦楠点点头,表示赞同。   何轻眠轻哼一声,她倒要看看,明天是哪个人造这么个大孽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样坚持日更大家有没有觉得我萌萌哒~   ☆、Part 4-8 爬墙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我想到会是你,可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何轻眠托着相机,认命似的走到教室的最后。   “同学们好,今天由我为大家上这节思想品德课。”   思想品德?   这可不就是那万恶政治课的前身?   每个人都有弱项,何轻眠的弱项大约就是那个叫做政治的玩意儿,也不怪何轻眠不待见它,它可是荼毒了何轻眠同学整整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大学一年,真可谓是毫不停歇,乐此不疲。   何轻眠忍住自己想要把眼珠子翻飞的冲动,看着讲台上那道颀长的背影在黑板上写下几个漂亮的粉笔字,她忽然心跳加速,郑亦言这种谦和正经、文质彬彬的样子她似是从未见过。   郑亦言转过身,拍拍手上的粉笔灰,温和的微笑,向孩子们介绍自己:“我叫郑亦言,是A大法律系即将大二的一名学生,在座的同学若是有我这个年龄的哥哥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所以今天谈不上讲课,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一下。”   他走下讲台,随意的坐在第一排空着的一张课桌上,何轻眠心想,这厮估计是嫌端着太累才没过两分钟便原形毕露,明明就是起不了那个老师范还要装亲民,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郑亦言自然不知道何轻眠躲在人群后面如何编排着自己,倒似真把这儿当茶话会了。   “我小时候过马路就觉得那红绿灯忒烦人,想我身手如此矫健就算没那红绿灯也能安全的过马路,有一次我要到马路对面坐公交车,可是那该死的红灯一直不变,当时我的那个心啊就和生了几百只虱子似的痒痒,好不容易等那灯变了公交车也开走了,那时正逢堵车,我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才又有车来,所以,现在我想看看有多少同学和我小时候一样觉得红绿灯限制了我们的自由呢?”   这人要干嘛,好端端的说什么红绿灯?而且,不是她吐槽,这帮孩子能有几个能理解你那一个半小时的等车?人家的地界这么大,一直走都走不完,哪里有那个闲工夫等?   事实证明,孩子们是纯真善良的,不像某人,最毒那啥心。   郑亦言此言一出孩子们便争相作答,许是没见过这么讲课的,图个新鲜,也就愿意捧场,有的说郑亦言说的有道理,有的说没有红绿灯不太安全,还有的就比较实在了,直接问郑亦言城市里的人为啥都听红绿灯的话,不听不行么?郑亦言听到这个问题可谓是哭笑不得,只得解释汽车不看红绿灯会扣钱,倒是有些胆子大的行人会成群结队的闯红灯,这叫中国式过马路,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重点,所以姑且不议。   看大家的意见都发表的差不多,郑亦言这才总结发言道:“大家说的都有一定的根据,不过我想让大家设想一下,如果没有红绿灯,大家各走各的,在路口.交汇的地方有人向东有人向南,有人向西有人向北,那么势必大家会挤作一团,像一团缠在一起解不开的线团,如果是这样,我要回家就不止要等一个半小时了,或许半天、一天都是有可能的,说这个是为了说什么呢?”他顿了顿,修长的手指一挥,指向黑板上的字,“法律的制定不是为了限制我们的自由,而是为了给予我们自由。”   这么个思路……有些跳跃……   何轻眠找了个角度按下快门,还没怎么回过味来,郑亦言便换了话题,继续说:“再问大家一个问题好了,两个人分一块饼,只能用刀切,没有尺子,没有秤,没有任何的测量工具,要怎么做才能保证饼能公平的分为两份呢?答案是,一个人切饼,另一个人挑饼。所以我想说的是,法律无法做到绝对的不差分毫的公平,但,这已经是最公平的方式了。就像高考,不见得绝对公平,每个地方的教育水平与条件不同,但是这确实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公平地方式了。”   ……   郑亦言的侃侃而谈令何轻眠听得有些呆,她想,若当年教自己的是郑亦言这样的政治老师,她大概能有机会考一次80分。   铃声响起,上午的课程全部结束,看着孩子们热情洋溢的笑脸,郑亦言那个臭不要脸的笑的特灿烂。   最后一个学生走出了教室,何轻眠这才舒活着筋骨向前方走来,看着一身轻松的郑亦言忍不住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将手中的相机扔给他:“郑亦言,在别人眼里我是一给人擦屁股的老妈子就算了,怎么到你这儿我还是一个二等公民?你在那边口沫横飞的还得我来照你那雄姿英发的模样?怎么,你缺fans还得把我捎上?”   郑亦言将相机装好,随手拍了一下何轻眠的脑袋笑说:“何小二,你少在这狗咬吕洞宾,你知不知道你原本应该被安排去干嘛?   何轻眠一声冷哼:“干嘛?总不至于给你们这帮一队的洗衣服做饭吧?”   “务农。”   郑亦言看都不看她一眼,丢下这两个字便走出了教室。   说起这个务农,何轻眠还是深有体会的,前两天在邻北村,他们没少做这活计。   本以为农民伯伯惜麦子,断不会让他们做什么实质性的农活,没想到人家还真实在,一大片麦子交给这帮新手糟蹋都不带含糊的,何轻眠当时特想问一句,咱还是那个十里八乡出了名贫困村么?   一天的农活干下来,且不说那直不起来的腰,就说她那一身的臭汗,压根没处洗,平生第一次,何轻眠这么厌恶自己,最后还是在村长的帮忙下,三下乡的队员们排着队在某大户人家匆匆洗漱了一下才勉强得以见人。   何轻眠洗澡时就觉得自己的皮肤有些刺痛,回去对着镜子一看,好么,退了一层皮,她这回算是深刻的理解了一把什么叫做“锄禾日当午”,这个“日”,还真他大爷的“当午”。   至今,她都觉得自己的鼻尖前仍然萦绕着田间那纯天然无添加的肥料味,可真够人喝一壶的。   尽管是七月的天,何轻眠还是不由得打了两个寒颤。   看着郑亦言的背影,何轻眠觉得自己似乎小人了一把,犹豫着是不是该去感谢他一下?   何轻眠紧走两步,正欲叫住郑亦言,不知哪里冲出来的小孩撞了她个满怀,何轻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没好意思揉屁股,只得扶了扶自己的腰,顺带着把那孩子扶起来,仔细一看觉得他有些眼熟。   “咦?你是邻北村那个和燕子关系不错的那个……王大兵?”   “嗯嗯。”那孩子看她认出了自己急忙点头,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干嘛去?”   “燕子丢了,我去找老师。”   何轻眠一怔,愣了一秒之后赶紧站起来,跟在王大兵身后,道:“我跟你一起去。”   办公室里,王大兵没什么逻辑的说了个大概,何轻眠基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大约就是燕子在来学校的路上被她妈妈叫住,不知是什么原因起了口角,再后来燕子就跑走了,王大兵原以为燕子是跑来了学校,没想到这一上午都没见燕子的人影,想着她可能已经回了家就没再多想,可下学的时候遇到燕子妈才知道燕子根本就没回家,这才知道事情大了,他一个孩子没别的办法,只能先来找老师再作打算。   班主任王老师是个中年女老师,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却是个干练的样子,知道这个情况赶紧寻了几个人要先去附近找找,因为丢了孩子,所以动静也挺大,最起码他们三下乡的几组人是都知道了,为了表现出咱也不是吃白饭的,领头的团委高老师大手一挥,点了几个身高马大的男生也来帮忙。   眼见寻人的队伍走远,何轻眠一个着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大喊一声:“我也去!”   她这一嗓子喊住了大部队的脚步,郑亦言也随着众人驻足,看到她因跟在队伍后跑而摔得那一个趔趄不由得皱眉,他和领头的村民说了些什么,那人点点头,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走,郑亦言则一路小跑到她身边。   他的胸膛有些起伏,口吻中却未失威严,像在训一个孩子:“何轻眠,别胡闹。”   “我哪有胡闹,我是帮忙!”   “你一个女孩子添什么乱,已经丢了一个,你觉得再丢一个情况会比较好?”   郑亦言抓着她的胳膊,许是真的被她惹火了,手上也失了分寸,抓的她生疼。   她咬咬牙,奋力挣开他,尽量在激动的情绪下保持理智的思维给他分析,试图说服他:“我见过燕子,总比你们这些没见过的没头苍蝇似的找要方便的多,而且,我和她关系还不错,你也听到了她是和她妈妈吵了架才跑掉的,我找到她可以劝劝她,或许……”   “什么或许,你知不知道前两天新闻里还在说有女孩被人撸走,然后……反正我不许你去,好好和大家待在一起。”郑亦言说完转身就走。   何轻眠更是着了急,没什么形象的拽住他:“我又不会单独行动,就算……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我怎么会有事!”   男女始终有别,郑亦言随便一挥就甩的她有些找不着北,何轻眠那股子小劲儿“蹭”的冒了头,也不闹了,只是站在原地邪邪一笑:“行啊,你去吧,既然你不让我跟着你们去找我就自己去找,这荒山野岭的,这天大地大的,这人生地不熟的真是为奸.淫掳掠、杀人越货提供了个好条件啊。”   听了她这番无赖的宣言,郑亦言终是停下了脚步,顿了顿,返了回来。   “何轻眠,你够狠。”   “不及某人。”何轻眠一派悠闲,哪里还见得刚才的面红耳赤。   郑亦言叹气,道:“那你跟紧我,别丢了。”   何轻眠大喜,冲到郑亦言身边拽住他的胳膊,嘿嘿一笑:“就算我要丢,你也不能让我丢了呀。”   这一路走下来可是比务农累多了,下午的日头更是毒辣的很,没出一个钟头何轻眠的脸已经泛出了不正常的红,可郑亦言看着她那股子是要把这方圆几里都翻上一边的气势,楞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那山坡后面挺僻静的,是个藏人的好去处,要是我的话肯定往那犄角旮旯里藏,我上去看看,你在下面掩护我。”说着,何轻眠就撸起袖子,沿着那个目测有70度以上的大陡坡往上爬。   郑亦言抬头看去时何轻眠已经爬了3米的样子,周围完全没有保护措施,也没有辅助她往上爬的工具,能爬上去的那肯定是属猴的,在心里暗骂一句,“何轻眠你个胸大无脑的”后,便赶紧跑到她下方,生怕她摔下来。   看着她成功登顶,郑亦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何轻眠就绕了回来,冲他耸耸肩膀,对他说没有人。   “没有你还不下来?”   “哦。”   何轻眠应了一声,低头一看吓得自己背后渗出一层汗。   谁能告诉她,她是怎么爬上来的?!   下面,郑亦言一脸的担心,问她怎么还不下去,可她哪里敢说这地忒高忒陡,她不知道怎么下去呢?   好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郑亦言思索了一阵,竟作势要往上爬,何轻眠在心里骂了郑亦言好几句蠢猪,心一横,转过身,按原路返回。   大约是她爬墙的本领着实差了些,何轻眠爬到一半脚下一滑,就开始往下出溜,凹凸不平的坡面蹭破了她的皮,何轻眠下意识的反应便是:真他妈的疼啊,还不如直接掉下去来的痛快。   何轻眠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可以双脚挨地,双腿一阵阵的刺痛让她不敢用力,于是她直挺挺的往后倒去,倒进了身后那人的怀里。   “喂,别骂我,我不是故意的。”何轻眠忍着疼痛如是说到。   郑亦言将她一把抱起,瞪着她,一副我就知道你是这么个下场的表情:“何轻眠,你活该。”   没人性,你才活该,活该把我这秤砣端回去!   等她被郑亦言抱回去的时候,人们陆陆续续的也会来了,听说燕子已经找到,何轻眠的心放下大半,由着郑亦言把她带回他的宿舍洗伤口擦药。   一进郑亦言的宿舍,何轻眠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是她小心眼,这真的是差别对待。   都是出来下乡的,凭什么郑亦言他们住的是单间还自带洗漱间?   洗漱完毕,何轻眠换掉了那身脏掉的衣物,将郑亦言的衣服随便穿好后,她仔细打量起了郑亦言的房间,心情越发的不爽起来。   于是,当郑亦言拿着药水再次进到自己房间时,看到的便是何轻眠同学那副你欠老娘200块钱的造孽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勤奋施肥的小园丁啊小园丁~   ☆、Part 4-9 请你早死   “何轻眠,你这个样子是要作死么?”   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郑亦言只是微微一顿便闲庭信步的走到床边,拽过何轻眠那两条惨不忍睹的腿不由皱眉,他抬头,像训儿子似的责问她:“你都摔成这样了还洗哪门子的破澡,我看你就是存心想废了你这两条腿。”   “切,不能洗也洗了,你不是也拦不住么,”何轻眠满不在乎,“你当那水刺到伤口的时候很爽啊?可你也不想想,我都多长时间没好好洗个澡了,闻不到我身上都馊了么?归根究底还是我们那条件忒次,让我现在见了淋浴器就和黄鼠狼见了鸡似的往上扑,对了,你一提这个我想起来了,凭什么你们条件这么好,不公平!不公平!”   看她那张牙舞爪的样子,郑亦言忍不住加大手劲儿,故意将药擦得重了些,听她尖叫出声嘴角不由得挂上了微笑,让你再得瑟,看你这回还能跑哪儿去。   “郑亦言,你有没有人性?!”   何轻眠拔回自己的腿,一脸怨念的看向郑亦言。   谁曾想这位大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药水棉花棒随便收一收,挑眉问她:“人性?那是什么东西?我没有,你有么?”   ……   傍晚时分,何轻眠被人摇醒,她揉揉稀松的睡眼,往窗外一看,好么,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大概是因为见了血,上面的人为了嘉奖她的英勇无畏特批她休息到伤养好了,想着她这两条腿估计撑不到走回邻北村,故而让她在郑亦言的宿舍先歇着,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何轻眠心里那可谓是乐开了花,老话怎么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一跤摔的,漂亮!   于是乎,在众人都去劳作的时候,何轻眠同学顶着英雄的光环,躺在床上玩着游戏、看着小说,惬意之极时便毫不忧心的睡了过去。   “我说,你脸还能再大一点么?”   来人是陈兆,他一脸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表情看的何轻眠很是爽感,她大大的伸个懒腰,故意气他:“我脸再大能有你的大?要知道,这方圆五百里可都是你的脸啊。”   “行,你是病号我不和你争,高老师让我来把你背回去,赶紧的走着。”   “哟,进步了嘛,难得你懂得啥叫个绅士风度。”   听何轻眠这么说,陈兆有些沾沾自喜,遂得意忘形道:“那是,咱也是要当学长的人呢。”   “嗯,”何轻眠点点头,“可惜就是学的不行,长得也不行。”   陈兆同学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应该能赶在暑假结束之前抑郁而终。   “好啦,不逗你了,郑亦言呢?”   陈兆低着头,不愿意再看她一眼的样子,一边扣着手指一边心不在焉道:“给今天那玩失踪的小姑娘做思想工作呢,我说,你们女人是不是都一样,见着长得好看的男的就犯晕,区别对待啊?”   “怎么,你受打击了?”   “可不是么,”陈兆愤愤然的站起身,开始控诉,“你知道那姑娘为啥跑掉?就因为她爸爸妈妈今天有事,家里没人希望她别去上学在家照顾一下她弟弟,可那小姑娘倔啊,觉得她爸妈重男轻女还妨碍她和城里来的老师们交流,影响她进步。找着她之后她就一直不愿意回家,怎么劝都不听,我下午和她说的嗓子都冒烟了,人家就是雷打不动。可你雷打不动你倒是一直别动啊,凭啥郑亦言一劝她就动了,高老师一看快劝成了这才赶紧让我来背你,咱们组的几个好和那姑娘一起回去。”   唔……这事听起来很扯,但却扯得很符合逻辑。   上天有好生之德,何轻眠不愿在陈兆的伤口上再大大咧咧的撒把盐,只得顾左右而言他的起身,不过她没让陈兆背她,总觉得不大像样。   磨蹭着出了门,村口,一行人已经在等他们,何轻眠忍着疼紧走两步,却有种摇摇欲坠的架势,秦楠不满意的问陈兆为什么不背她,何轻眠赶紧为陈兆开脱,直说这是自己的坚持。   “姐姐,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何轻眠一低头,才看到站在人群中的燕子,她的眼中满是歉意,让何轻眠不忍再说些什么,只是对她微微一笑,言说自己腿脚不大利索,问她能不能帮忙扶一扶。   燕子连忙点头,跑到她身边搀住了她的手。   郑亦言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何轻眠也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便权当看不见他,今天他抱她回来的“惊天之举”大概已经在三下乡的几队人里传了个沸沸扬扬,想来这必将成为无趣的下乡生活中,可供人茶余饭后聊上好久的谈资了吧。   她不是戏子,没有供人消遣的义务,她更不愿的是郑亦言被别人拿来说三道四。   其实,这个年纪的男女之事被人拿来说道本就无可厚非,有多少人都是在别人的起哄中得以终成眷属,但何轻眠知道,郑亦言并不爱她,如此这般不过是给大家徒增烦恼。   本以为郑亦言与她心照不宣,也不会再与她多言什么,未曾想他竟在她临行前叫住她,对她说:“好好养伤。”   那种温柔的语气让何轻眠受宠若惊。   回去的路上起了风,陈兆好心问她冷不冷,并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却被她摆手拒绝了,她无心道:“我才不穿你的衣服,你又不是我男人。”   这话说的陈兆哑口无言,愤愤然的走掉了。   当时何轻眠心中是提着一口气的,看没人发现,心中的大石头才着了地。   只因为,她的身上现在穿着的正是郑亦言的衣服。   半夜,何轻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连秦楠都被她折腾醒了。   她打开台灯问她是不是伤口疼的睡不着,何轻眠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在秦楠刚从梦里醒来意识不清,看她没说什么便顺手关了灯,嘱咐她若是哪里不舒服便同她说。   何轻眠心中苦笑,她这不舒服已然不舒服好些年,和她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况且,这是个秘密,说不得。   本以为,自己已然放下,于是便放纵着那无处安放的情感随风而去,爱去哪便去哪,今日她乍然惊觉,这没个归处的情感最易扭曲。   心中有了愁思,日子便容易过得浑浑噩噩,日子一浑浑噩噩,便易转瞬即逝,让人不知今夕何夕。   不觉间,下乡的日子也到了头。   上头决定,要在临走之前给乡里乡亲的来个文艺演出,想他们文艺部也就来了何轻眠一株独苗,是以,这个组织演出的光荣任务便落在了她的头上。   其实,于此事上何轻眠并没有什么经验,此番也不过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参考了现有的条件和众人的建议,何轻眠勉强凑出了几个节目,只当娱兴。   为了不让自己那几个节目太过干涩,何轻眠不大地道的想起了其他的歪门邪道,她建议下乡的队员们给老乡们做顿饭,到时边吃边演比较热闹,此议意外的获得了头头们的一直赞同。   原本她只是想演一出金蝉脱壳,却不想演成了无心插柳。   这么一来原本让她头大的任务骤减,颇有一股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临行前的那天,风和日丽,姑且算作风和日丽罢。   吃罢践行宴,燕子与大兵故作神秘的将她叫到一边,她也乐得配合,作出一副八卦的嘴脸,好奇的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燕子绞着衣角,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之前那件事情……你们马上就走了,我爸爸说得感谢你们,我们也拿不出什么新奇的玩意,所以最后和村长一商量,决定给你们放个土花花看看。”   “放个......土花花?”   “嗯,都是我们自己做的,不知道有没有你们城里人买来的好看,”燕子点点头,指指不远处的空旷场地,“就在那,可好看了,姐姐,叫上其他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吧,就当做是为你们送行。”   何轻眠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确实不知道这个“土花花”是个什么东西,揣摩着大概是一种用土做的,长得很像花的工艺品之类。   队员们听她这么说也有些好奇,有博学的似乎知道这是个什么节目,直嚷着百闻不如一见,勾的何轻眠的心里更是痒痒的,听他们一解释才明白,这个土花花指的是村民们自制的烟花。   大队人马说走就走,她腿伤初愈,难免走的慢些,遂几乎是落在了最后,所以当她绕过那片草丛时,一入眼便已有绚丽夺目的火树银花在夜幕下飞舞。   夜色如墨,火光四射,璀璨如星,旖旎似瀑,恰逢花期,如约绽放。   放肆的让人艳羡,如昙花一现,将自己的生命燃烧以换得最美的时刻。   不是不惊艳的。   就是在这样惊艳的花火这下,郑亦言走出人群,逆着光,微笑着向她走来。   何轻眠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止了。   自然而然的褪去浮华,他未带半点轻佻,像是踏着五彩祥云来到她的面前,如同早已安排好的邂逅,他执起她的手向耀眼之处走去,似是要拉着她走过十年,二十年,只为在那安之若素的流年中留下浮浮沉沉的脚印,绵延至生命的尽头。   她听到他对她说,轻眠,快来。   她想,此刻,她大概懂得了何为倾城。   心城,为他而倾。   燕子的声音如银铃一般从远处传来,她说,姐姐,冲着火花许个愿吧,很灵的。   何轻眠回首望望身边那人俊俏的侧脸,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带着从未有过的虔诚,诚心祈祷——   一愿我如眼前之花火,在衰老之前,死在我最美的时刻,只望他能记着我一生一世;   二愿他如此刻之相伴,至生命之终,让我看到他的离去,唯愿不留他一人形单影只。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感觉很甜蜜啊很甜蜜~   ☆、Part 4-10 我的秘密不过是你   何轻眠摩挲着带在胸前的耳环,又叹了一口气。   楚暖阳坐在她的对面皱了皱眉,纤细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声,示意何轻眠回神。   “我说,你没毛病吧,一副想男人想的要崩溃的样子,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你最近太奇怪了,从前也不见你带些什么首饰,现在居然带了这么一条不伦不类的项链,你就不担心那耳环被你戴在脖子上,总有一天会因为不能物尽其用而把你怨念至死?”   听楚暖阳问起她的耳环,何轻眠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笑的楚暖阳甚是毛骨悚然。   那日放完烟花,何轻眠随着众人离去,心中的波澜还未散去,便被郑亦言叫住。   站在重归静谧的村口,他说:“轻眠,生日快乐。”   何轻眠一阵错愕之后才忆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心脏因着他那一声“轻眠”而跳动的厉害,她提着一口气,脸也被那口提着的气而憋得通红,大抵是夜色太深,咫尺之间郑亦言并未发现她的异样。   她略带窘迫的接过郑亦言手中的盒子,乍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但仔细观察便可发现些许端倪。这盒子的包法……怎么说呢,有些臃肿,胶带贴了左三层右三层,唔,像极了含羞带臊的少女,想要展示自己姣好的身材却又穿了层层衣物,欲拒还迎。   何轻眠疑惑抬眼,眼前那人触到她的目光立刻瞥向远方。   她看看有些皱皱巴巴的包装纸,心中有了答案,忍不住想逗逗他,便道:“郑亦言,你在哪买的礼物,包装忒次了,你不是被骗了吧?”   闻言,郑亦言轻轻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笑说:“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打开看看?”   “啊,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么我就勉为其难了。”何轻眠也跟着笑,笑的很有内容。   她一边拆着礼物一边问他:“喂,郑亦言,这礼物你藏了多长时间?别告诉我你从下乡刚开始就一直带着它。”   “不从来的时候就带着,你还指望着我在这现买不成?”   呦,恼羞成怒了,何轻眠撇撇嘴,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东西不由得傻眼,她把盒子伸到郑亦言面前,不可置信道:“这是你送我的礼物?”   “怎么?”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没有耳眼!”   “耳眼?那是什么东西?你没有么?”   郑亦言一脸的理所当然让何轻眠差点气绝,第一次,她觉得郑亦言也能做到智商无下限。   “那么请问,你认为我该怎么戴这玩意儿,”说着,她把头发拢到耳后,指着自己的耳朵咄咄逼人。   郑亦言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耳朵往后退了一步,他抓住何轻眠快要戳瞎他眼睛的手指,才阻止了她的步步紧逼。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她低头一看,在盒子的角落有一团……银链子。   郑亦言叹气,刚放假的时候黛言拿回来一堆材料工具说是要做首饰,起初他并未在意,觉得小女生的东西他实在搞不懂,未曾想自家这个活宝妹妹不只是数学差,连动手能力都弱到一个不行,在对着那些小玩意奋斗了一个小时之后仍是无法成功,所以,他便被自家妹妹摇着手臂,央着他帮自己做。   当时郑亦言只是冷冷得问她,这东西做成了算他的还是她的。郑黛言一思考便要郑亦言在一旁做示范,她则是跟着学,之后他做的便送给他了。   郑亦言不由得翻白眼,他一大男人要这女孩子的东西作甚,正欲拒绝,便听郑黛言说做成了可以当做轻眠姐的生日礼物,郑亦言心下一动,鬼使神差的做出了眼前这个玩意。   耳环做罢,郑亦言摆弄着手上的小玩意觉得还挺好看,何轻眠应该会喜欢。   郑黛言也在郑亦言的示范下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她舒活舒活筋骨,凑到郑亦言身边一看,便道:“好看是挺好看的,不过,哥,我记得轻眠姐没有耳眼,你这东西算是白做了。”   居然被这丫头摆了一道,郑亦言无奈至极,将手中的耳环往郑黛言手中一放,道:“送你了。”   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可临行前的那日晚上,郑黛言鬼鬼祟祟的摸进他的房间,他正在收拾衣物,便没搭理她。   郑黛言觉得自己在一旁罚站站的忒没气节,遂更没气节的开始讨好郑亦言。   “哥,前两天那耳环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轻眠姐没有耳眼的,为了弥补,我特意找了条链子,你把它串一串送给轻眠姐做个项链也不错嘛。”   ……   “郑亦言?”   他回神,她正睁着她那双水灵的眼睛无害的看着他,月色下,平时张牙舞爪的她也难得的温柔了起来。   一时不查,那个他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脱口而出。   “何轻眠,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位置?”   何轻眠万万想不到他会这样问她,心事冷不防的被人触到眉脚,像是一只惊弓之鸟般,她无法自制的变了变脸色。   意识到自己的不自然,她赶紧打哈哈:“什么什么位置啊,额,上上下下的位置吧。”   “哦?那还有左左右右的位置喽?”   “对啊对啊,还有前前后后,东东西西,南南北北什么的。”何轻眠恨死了自己的语无伦次。   郑亦言好似打定了心思要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继续问她:“那么,中间的位置呢?”   何轻眠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他,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她希望着这是他在暗示她什么,但,若不是,她辛辛苦苦维系了那么多年的微妙关系便会彻底崩塌,覆水难收,她不想坐那被泼出去的水,所以,她唯有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   看她不说话,郑亦言紧了紧拳头,果然,在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人。   他轻叹出声,眼神从她的头顶挪开,移至远方。   他问她:“何轻眠,你知道两小无猜是什么意思么?”   她回过神,嗫嗫道:“我们的关系?”   郑亦言自嘲一笑:“你太抬举我了,你心底的秘密我根本猜不到。我想,中间位置的那个应该不是什么其他的人或事,而是你的秘密吧?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次回去之后我要出趟国,慕天翔之前给我打了电话。”   “哦。”   “轻眠,我以为我们之间是可以没有秘密的关系。”   “哦。”   “也许,我不该强人所难。”   何轻眠这才发觉,今日的郑亦言多的数不清的叹息。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多想告诉他他会错了她的意,但,她要怎么告诉他,他就是她最大的秘密。   ……   楚暖阳看着何轻眠变化多端的表情心中暗叫不好,这丫头怎么魔怔了?   “何小二,回神了!”   “啊?”   何轻眠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让楚暖阳心塞不已,她迟疑道:“你……到底怎么了?一会儿笑的像个二逼,一会儿却摆出个泫然欲泣的苦逼表情,再这么下去你就要变傻……那啥了!”   “你才傻那啥。”   楚暖阳放下手机,难得的语重心长起来:“何小二,我以为我们可以无话不谈。”   被戳中心事的何轻眠瞬间炸毛,语调高了八度:“你们不要各个都这样来试探我心里的秘密好不好,总有一天我会藏不住的!”   “藏不住又怎么样,光明正大的活着才算得上自由自在。”   楚暖阳无法认同何轻眠的态度,虽然她也有秘密,但是她从未有过一个秘密——唯有她一人知晓的秘密,最起码眼前这人是知晓的。   想到这里,楚暖阳有些不是滋味。   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选择把自己藏起来呢?   “何轻眠,我刚才刷微博,有这么一段形容,说是有些人总会把自己藏在子夜的寂寞和午后的狂欢里,我总觉得这纯属瞎编,哪有人活的那么林黛玉,45度角仰望天空什么的也忒没水平,有本事自己去争取啊!不过我一抬头就看到了你,所以不得不信。你说你每天二了吧唧的,没事装什么小清新?算了,这样也好,你不如就这么一直躲下去,这样你与你的秘密才好一起腐朽,到时我就扒了你的坟,看看是什么秘密能让你藏得那么深,那么久。”   “骚骚……”   楚暖阳的话让她有些发懵,她以为她的秘密是她的事情,原来并非如此。   后来,何轻眠才知道,一个人的秘密可以是那个人自己的事情的,只要,藏得够深。   “别叫我骚骚,你才骚。”   楚暖阳如是说着,作势要走,被何轻眠一把抓住,挣扎了一番,何轻眠才小声说道:“骚骚,我喜欢着一个人,很久很久。”   楚暖阳没说话,重新坐了下来,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何轻眠咬咬嘴唇,有些忐忑道:“我……他……我很害怕,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会造成不可修复的后果。”   “如果我没猜错,那人我也认识?”   何轻眠惊恐抬眼,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看来,她猜对了。   “你方才说喜欢了很久,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与我们一起长大的?”   何轻眠屏气凝神,紧咬嘴唇不愿再多透露一个字。   楚暖阳更是笑的花枝乱颤,看来她又猜对了。   “而且,你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项链是你下乡回来之后才有的,按照我的推断,那人应该是郑……”   话未出口,便被何轻眠捂回了嘴里,她有些焦急,有些不知所措道:“姑奶奶,你可别再猜了,再猜下去都该成福尔摩斯转世了!”   哈哈,看来她猜对了。   楚暖阳还记得有一次野营,何轻眠生病在帐篷里胡言乱语,她隐约听到她嘟囔着什么“哥哥”,当时她还未当回事,现在想来,何轻眠除却叫陆之涵哥哥外,唯一叫过哥哥的也只剩一个郑亦言。   楚暖阳掐指一算,不禁愕然,何轻眠说她喜欢了郑亦言很久,是真的很久。   扒开何轻眠的手,楚暖阳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她那一脸的“我懂我懂”的表情看的何轻眠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骚骚,你忒不仗义。”   楚暖阳轻笑,道:“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不知道你们到底会有什么结果,但是,何小二,我必须告诉你,这份心情你若不告诉他你迟早会后悔,青梅竹马转化为恋人并非水到渠成,感情是件很微妙的事情,它分为很多种,这很多种又能融为一种,若是一步走不好这份感情便会向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   何轻眠微怔,楚暖阳的话她听得明明白白,如果她不向郑亦言说明她对他的感情是女人对男人的感情,那么他有可能这一辈子也只当她是其他角色,朋友,妹妹,甚至女儿,却永远不会是恋人。   可,若是他真的半点心思也未存,那么她这么贸然的告诉他岂不是弄巧成拙?   何轻眠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头一次这么恨自己没有生的再没心没肺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又是放榜日啊放榜日,猜猜我会不会有榜,有榜的话会不会又被踹去了幻言的榜~~啊,我醉了~   ☆、Part 4-11 这样已然很好   床下,充着电的手机响的很是欢脱,何轻眠同学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将自己撑了起来,她坐在床上眨眨眼睛,看看眼前绿色的窗帘布才反应过来自己睡在宿舍。   宿舍里的那三个大概去上课了,她依稀记得,早晨好像有被谁拽被子,试图叫她起床,不过以现在的情景来看,大概……未果。   正欲下床去接电话,铃声却断了。何轻眠自然乐得如此,继续坐在床上醒觉。   她四下看看,一束光从窗帘缝中射出来,照的那满地狼藉分外面目可憎——洗脸盆中的脏水未倒,凳子歪七扭八的摆着,若是她猜得没错,那一地白花花的东西不是牙膏就该是洗面奶。   何轻眠心下讶然,这三个人早晨该是怎样的翻天覆地,难得的是,她居然可以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做到久睡不起。   在心中默默为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何轻眠晃晃悠悠的爬下了床。   她双脚刚刚落地,恰逢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拿起手机一看竟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着接起,试探着问:“喂?”   “请问你是校文艺部的部长何轻眠何同学吗?”   “是啊。”   “哦,是这样的,我是应用与科学学院的学生会副主席,我们准备办一个晚会,可能需要校文艺部的一些帮助,你看你多会有时间,我们来开个会商量一下可以吗?”   何轻眠有些反应不过来,心想着这事什么时候落在她头上了,便疑惑道:“这个事情你应该和校学生会的人还有团委的高老师先沟通吧?”   “我已经报备过了,就是高老师让我找你的。”   何轻眠顿感亚历山大,要知道,她最烦的就是办事,好在他们部门这一年以来都没办什么大事,尽跟着别的部门凑热闹了。就算有什么事也都是孙梦瑶,就是他们那娇滴滴的部长一把抓,这位孙梦瑶同志最喜欢的是掌权,最讨厌的是别人窜她的权,何轻眠曾想,如果把她放到古代,可不知道那后宫得被她祸祸成什么样呢。   偏偏他们部门还是这么个不争气的,没什么权可让孙梦瑶掌,故而,使得这没娇滴滴的女子心里越发的扭曲。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何轻眠觉得自己闲的快发霉了。   这番将她从霉堆中揪出来办这么件大事,唔,相较以前而言,这已经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了,何轻眠还是有些不大适应的。   于是,她慢吞吞的回答道:“那多会儿开会呢?”   “今天晚上7点,16楼2阶。”   “今天晚上7点?!”刚刚起床的何轻眠同学撕破了一个高音。   “怎么,有问题么?”   “没,没有……”   没有才怪!   今天晚上,她是要去接郑亦言的火车的!   一个月前,郑亦言被他们法学院的系主任特别钦点进了调查组去了B市,据说是一件特大案件,很惊天动地的样子,何轻眠也不操心,关键是她着实弄不懂她们法律圈的弯弯绕,低调惯了的郑亦言同学也没和她显摆,直到某天何轻眠闲来无事看新闻时才意识到郑亦言一行人之牛掰。   本想着,他衣锦还乡,姑且算作衣锦还乡好了,她若不去接一接倒显得自己有些无情无义。   可如今,她是注定要将这无情无义的名头坐实了。   要不然这个会找别人去?   何轻眠掏出手机,给孙梦瑶女士去了个电话,问她是否有时间来解决一下她们文艺部的大事,谁知这位大部长今天一反常态,说是自己要搞学术,拒绝了何轻眠的殷勤,后来何轻眠才知道,什么搞学术,丫是跑到外地搞男友去了,她擅自把她男友的名字改为学术,着实不大地道。   所以,到了六点,在多方寻求帮助无果的情况下,何轻眠拨通了郑亦言的电话。   电话接通时何轻眠听到了郑亦言那边有火车的汽笛声,那是归来的声音。   何轻眠心中五味杂陈,忘了说话,还是郑亦言先开口:“轻眠?”   何轻眠回了神,倒苦水似的将学校的学生干部制度批判了个底朝天方才解了气。   电话那头,郑亦言笑出了声,直安慰她说他今天也是要回学校的,压根不必她白跑一趟,他的火车七点到,最多八点就能回学校,刚巧赶上她散会,能来帮他拿东西。   何轻眠撇撇嘴,道:“你就好好奴役我吧你。”   郑亦言却回说,送上门的小奴婢,不要白不要。   何轻眠气的牙痒痒,低声骂道:“你才小奴婢,你全家都是小奴婢,真当自己是皇上呢,就算你是皇上,也是以昏君!”   听了她的话,郑亦言笑的更欢:“好了,给你带了礼物,会开完了就来领赏吧。”   一听有礼物,没心没肺的何轻眠同学心情大好,屁颠屁颠的杀到食堂吃晚饭去了。   =================================分隔线===============================   真怨不得她不爱开会,实在是这会开的太墨迹,这么具有形式主义的会议荼毒了多少年轻的灵魂啊!   何轻眠捂住嘴,很客气的打了个哈欠,默默地低下了头,看了看手机。   8点10分。   那个站在讲台上的男生再不说重点,她保证,她会让他死得比他现在的样子还难看。   终于挨到散会,何轻眠拔腿就想跑,却被那个死男生拦了下来,东问问西问问,兜的圈子够把一个T市套进去了。   越想越不对,以至于何轻眠同学有了一种错觉——这货是不是想泡她啊!   呸呸呸,她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想法,被眼前这位泡……呵呵,过些日子她就能产出沼气了。   何轻眠就这么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郑亦言的电话救了她。   她冲那男生摇一摇手机,抱歉一笑,那男生倒是想象力挺丰富,小心翼翼的问她:“男朋友?”   何轻眠懒得解释,顺势借坡下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一个劲儿的微笑,让他自己意会去,这样她才好脱身嘛。   待何轻眠气喘吁吁的跑到校门口时,就见郑亦言独自一人立在小广场前的路灯下,旁边放着他那大旅行包,风尘仆仆间竟多了些浪子的样子。   何轻眠咽了咽口水,觉得心中有着抑制不住的情感,即将喷涌而出。   他抬起头,看到了她,嘴角的那抹微笑勾着她魂,先于她的身体来到了他的身边。   郑亦言拖着箱子朝她走来,笑说:“傻丫头,跑什么跑。”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时间回到半年前,那时郑亦言出了国,与她半点联系也无,每当想起之前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何轻眠心中都会感到有许多蚂蚁在心上爬来爬去,焦躁不安之极。   经过一个月的思考,她确定,郑亦言或许误会着什么,却又不知他到底误会着什么。   常常是正做着什么事,脑子里便会忽然想起他,接下来便是一整天的心神不宁。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郑黛言告诉她,郑亦言开学才回来。   虽然早就知道最坏的结果也不外如此,但何轻眠仍然觉得有了盼头,也正因如此,何轻眠终于得以较为恢复正常的生活状态。   头一次,对学习无感的何轻眠如此热切的盼望着开学。   一个普通的清晨,何轻眠接到一通电话,那熟悉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传递到她的耳边,让她想落泪。   他说,何轻眠,我后天回去,你来接机。   做了一个多月的行尸走肉,何轻眠终于活了过来。   郑亦言回来当天,何轻眠生拉硬拽着楚暖阳陪她一起去,不知为何,她有些害怕。   大厅中,楚暖阳一脸鄙视的看着她,她说:“何轻眠,你好不容易望穿了太平洋的秋水,事到临头居然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忒窝囊。”   何轻眠则乐的装怂,回说:“我是窝囊,不过我没有望穿秋水,我只是望穿秋裤了。”   楚暖阳看了看外面火辣辣的骄阳,一副你再抽疯信不信我把你拴在飞机屁股上的架势,道:“这天气穿秋裤,你有病吧!”说罢便走了出去,坐回了车里,眼不见心不烦。   何轻眠也知道自己有些异样,不过是因为她的紧张,她一紧张就爱胡言乱语,一会儿见了郑亦言会不会满嘴跑火车呢?   正担心着,通道中已经有大波的乘客往外走着,上一刻她还张望着想找寻那个一月未见的身影,下一刻她却低下了头。   一双鞋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咬了一下嘴唇抬起了头,面前的男人噙着微不见痕的笑,正在看她。   她不由紧了紧交错握在身前的双手,鼓足勇气说道:“欢迎你回家。”   那抹笑在他的脸上绽开,郑亦言放下手中的行李,将她搂了个满怀,他拍拍她的头,语气温和:“傻丫头。”   何轻眠想过千百种他们可能的见面场景,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她的眼睛刚好能透过他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她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些笑脸。   何轻眠忽然想起曾经有人说过,机场是汇集眼泪最多的地方,因为那里上演着生离。   可此刻,她觉得,这也是一个汇集喜悦最多的地方,因为这里还能上演重逢。   被郑亦言这样抱在怀里,何轻眠在隐隐约约之间猜测着,大概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地点,有什么事情悄悄的发生了。   ……   “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帮我拉箱子?”   何轻眠瞪他,道:“我以为你只是说说的,没想到你真的这么没人性让我给你做苦力!”   郑亦言将单肩背着的背包拽到胸前,从里面翻腾出一只HELLO KITTY 的手机链递给她。   她接过来仔细一看,惊呼出声:“郑亦言,这可是限量版,你居然舍得给我买,你是真土豪!”   郑亦言重新背好书包,笑道:“一个手机链就成土豪了?你这土豪的标准也忒低了。”   “那可不,在我的印象中,最土豪的事情就是在一分钟一毛五的澡堂子里对老板说,给我来上10块钱的洗澡水!”   何轻眠拉起郑亦言的行李箱,颇具英雄气概的如是说道。   郑亦言不语,只是看着她宠溺的笑。   何轻眠转过脑袋看着前方,继续插科打诨。   用一句狗血的话来说便是——那笑容太美,让她无法直视。   这半年,郑亦言时常会用这样的表情看她,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错觉,可次数多了便容不得何轻眠不多想。   他,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她呢?   每到这时何轻眠便会在心里狠狠甩自己两个耳光,告诉自己不许多想。   因为,这样,已然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郑同学在想什么呢~何同学在想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快来撒花~快来撒花~   PS.连幻言的榜单都没了,某洛自关小黑屋面壁思过一星期,专心搞学术去。   ☆、Part 4-12 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   刚回到宿舍,周靓靓就一脸八卦的凑到了何轻眠跟前,问她:“何轻眠,你可以啊,开个会都能让人家对你一见倾心,老实交代,你开会的时候是不是不务正业尽抛媚眼了?”   何轻眠被她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你又发什么疯,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呢?”   “再给我装,刚才应科学院那主席还给我打电话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呢!”   何轻眠大惊,道:“那货是主席?他们学院怎么能找个谢了顶的当主席,是为了凸显他们院的成熟稳重么?那也忒熟了点吧!还有,你怎么交了这么一朋友,周靓靓我劝你一句啊,老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看他脑门都稀薄成什么样子了,你再继续和他这么厮混下去小心你也变地中海,人家男人秃顶没啥,大不了剃个光头,还能被说是酷炫吊,最次也能被说成模仿名人。你呢,也去剃个光头?不是我瞧不起你啊,你浑身上下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那头及腰长发了,周靓靓,你可长点心吧!”   “何轻眠你……苒苒你可算回来了,何轻眠欺负我!”   何轻眠一回头便见任苒一脸愁容,推门而入,看周靓靓装疯卖傻的向她扑过去便一个转身轻巧的将她躲开。   周靓靓同学愣在当场,半天琢磨不过味来,她今天没做啥缺德事呀,怎么这些人一个个和躲瘟疫似的对她这么不友好!   何轻眠也未想到一向温柔似水的任苒也会不耐烦,虽然她很满意任苒的这个反应,但还是觉得这姑娘肯定有问题。   于是,她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任苒叹气,说起话来有气无力:“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个特招人烦的男人。”   听任苒这么说,小道消息灵通的周靓靓立刻凑了上来:“是不是法学院那个刘公子?”   “刘公子?”   “是啊,咱学校出了名的花花大少,成天挥金如土不务正业,来咱学校就是混文凭的,听说他们家和咱们学校的头头还有关系呢,你居然不知道?郑亦言没和你提起过么?”周靓靓如数家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那嘴就是个大喇叭。   “郑亦言和我提他干嘛,一社会的蛀虫,不过A大会收这种人我倒是没想到。”   “这年头,有票子的就是大爷,磨推鬼,小case!”   “那关任苒什么事?”   “刘公子在追任苒啊,你居然不知道!”   “好了好了,别说了。”任苒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这个当着她面还能胆大包天八卦自己的两个人。   周靓靓瞬间闭嘴,对何轻眠做了一个把嘴上拉链拉住的动作,默默的爬上了自己的床铺。   你倒是不傻。   何轻眠靠在衣橱上,看着周靓靓小心翼翼的样子暗自腹诽,目光又瞟向摊在桌子上的任苒,心中的疑惑何止万千,一向以乖乖女典范示人的任苒怎么会与这种人有关系呢?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吧。   没过多长时间,另一件事的发生让何轻眠更加确定人果真不止一面。   又是一年学期末,恰逢学生会换届,未读的课本与繁琐的事物让何轻眠焦头烂额。   本来,她是无心继续往上升的,这一年在学生会待着着实没什么意思,可是挨不过主席同志的苦口婆心,何轻眠勉强填了一份申请表,草草交上。   这下倒好,团委那边三天两头的叫她去开会、谈话,原本算好的看书时间也大大了折扣,早知道,平时就不翘课了。   某日,何轻眠背着大大的书包刚到自习室,还未坐下电话就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没什么交情的分管主席。   没交情到什么份上呢?没交情到她压根不知道这为主席姓甚名谁,连手机上所存号码的备注都大喇喇的写着“分管主席”四个大字。   这位分管主席是出了名的难搞,据说能坐到这个位置还是因为有个在教务处工作的舅妈在背后给他撑腰,何轻眠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走后门的,丫有本事自己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走进来啊,从后门滚进来算什么英雄好汉?   思索再三,何轻眠还是接了。   一接这电话何轻眠便后悔了,这人的碎嘴子果真名不虚传,比她这个真娘们都娘们。   听到最后何轻眠才听懂一句人话,这位主席大人让她现在、立刻、马上到学生会的办公室去一趟,有重要的事要向她求证。   何轻眠则不以为意,心想:就你,每天闲的快赶上退休老干部了,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虽然这么想,何轻眠还是很怂包的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了学生会的办公室。   只见主席同志,副主席同志,以及孙梦瑶女士,十分端庄的坐在那会客用的豪华大沙发上,何轻眠菊花一紧,你们这演的是三堂会审啊?!   于是,何轻眠更怂了,她唯唯诺诺的把门关上,唯唯诺诺的走到三尊大佛面前,唯唯诺诺的坐在大沙发前的椅子上,何轻眠觉得,若是把这把椅子换成小板凳,估计她还能更唯唯诺诺些。   主席同志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找你来呢是要核实一些事情,我想这中间大概有些误会,你实话实说就好。”   听他这么郑重其事的语气何轻眠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还是那个自带系统漏洞的主席么,今天怎么这么正经八百的样子,难道说从前那个在她面前没个正型的主席被外星人绑架了?   见她没说话,主席同志继续用她难以适应的口吻语重心长道:“之前咱们是不是和应科学院合作了一个晚会?孙梦瑶刚刚在这儿和分管你们史主席说你没和她商量就擅自越权去做了,在工作上给她带来一些麻烦,刚巧被我听到了,就叫你来说说,要知道我是很器重你的,虽然不是大事,但是有这样的流言传出去,不好。”   闻言,何轻眠向孙梦瑶甩去一记眼刀,丫不知道谁知道!   不是这货,她能为了开那破会而没法去火车站接郑亦言么?   不是这货,她能被那脑顶上都能养骆驼的应科主席纠缠不休么?   不是这货,现在她指不定已经被那个觊觎她的死秃子染指了!   可这位孙女士脸皮着实是厚,她一脸无辜的看着何轻眠,好像在说你瞪我啊,你瞪我啊,就算你把眼珠子瞪出来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   不等何轻眠把孙梦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那姓史的主席便打断了她的话。   “你什么你,何轻眠是吧,你说你一副部长说白了就是个打下手的,想要表现也不是这么个表现法,越权是吧,想要架空你们部长是吧,显摆自己又多能干是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有心计的人,算计别人总要把自己算计进去的,听说你还申请了主席团是吧,照你这人品我们都得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你妹啊考虑,越权你妹啊越权,架空你妹啊架空,算计你妹啊算计!   何轻眠被这副主席气坏了,平时不见你们的人影,到了关键时候跑出来嘚啵你妹啊嘚啵!   “史建,注意说话方式。”   原来这货姓史叫建,果然够贱!   何轻眠同学的小宇宙在这位史姓主席的煽风点火下日益膨胀,眼见着要爆发,主席同志又干咳两声把何轻眠的愤怒指数勉强拉回了临界值。   “何轻眠的努力我们都是看得到的,她做的工作不少,从最开始的三下乡,到最近与应科学院联合举办的晚会她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虽然她只是个副部长,但是能者多劳嘛,史建,你看,你是副主席,平时虽然没做什么事但是有自己的作用的嘛,就像今天这件事,你就做的很好嘛,即将卸任也不忘站好最后一班岗真是辛苦你了。”   听完主席同志这番滔滔不绝的言论,何轻眠更加笃定主席同志是被外星人带走了,暗讽腹黑、明褒实贬,先说孙梦瑶啥都没干,再说史建搬弄是非,若是他们聪明此刻应该是在心里骂娘了,不过依何轻眠看,就这两位的智商而言,丫心里保不准还在那美呢。   果然,搞政治的最高境界就是成为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想到这,何轻眠也不气了,她站起身微笑道:“史主席,哦,不,史副主席,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人在做天在看,谁做了什么谁知道,至于你刚才说的我申请参加主席团的事情,我想你不必忧心了,因为我决定退出竞选。”   她看到正前方的主席同志交握的手紧了紧,然后缓缓开口:“何轻眠,你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主席。”   或许吧,做这个决定她是任性了,毕竟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她能做分管主席的机会不小,虽然他们部近一年没什么事,但其他部组织的活动她总会去帮忙,不为所谓显摆,只为帮助朋友,无心之举却给她换来了不错的名声与口碑,再加之主席很看好她……   算了,再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话已经说出了口,再收回来就显得矫情了,况且她原本就不大在乎这些,如今不过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而已。   她知道主席同志恨铁不成钢,但,对不起了主席同志,既然做了选择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此时,门被打开了,何轻眠回身,是团委高老师。   “你们这是开会呢?”   “是啊,高老师,我们在说上次应科学院晚会的事呢……”那副主席一脸陪笑,告状似的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何轻眠则在心中冷笑,你这添油加醋的本事倒是不错,怎么不去当厨子呢?   听完他那义正言辞的说明,高老师皱了皱眉,缓缓开口道:“不对啊,应科学院的人来找我我让他们找文艺部的正部长了啊,何轻眠,她们没找你么?”   “高老师,你弄错了吧,正部长不是何轻眠,是孙梦瑶。”史建一脸的不可置信,着急的提醒高老师,差点咬了舌头。   高老师继续疑惑,道:“何轻眠不是正部长么?我一直以为她是正部长的,三下乡的时候我就对她有很深的印象,而且,平时和其他部门接洽的不都是她么?”   然后何轻眠就笑了,笑的特灿烂,高老师你好样的!   从办公室出来,何轻眠通体舒畅,她觉得今天真是个大好的日子,一想起办公室里那两人便秘似的表情何轻眠就开心的不得了。   夏天到了,小树林里真热闹啊,看得人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何轻眠放纵着自己的恶趣味,却在不经意中看到了小树林里有个熟人。   熟人是任苒,站在她对面的是个个子挺高的男人,不过她不认识。   原谅她一生不羁爱八卦,何轻眠的好奇心迫使她沿着小路进了小树林,找了棵树躲在了后面。   就听任苒提高了嗓门对那男人说:“刘遇杰,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喜欢你!”   “任苒,你这么吊我胃口,只能让我更加不能放弃。”说着,那个男人竟然凑到任苒面前,想要对她动手动脚。   何轻眠哪里还忍得住,立刻跳了出来,挡住那男人的手,扯着嗓门道:“喂,你干嘛?”   那男人白她一眼,收回了手:“你还带个帮手,任苒,我倒是小看你了,不过我不会放弃的。”说完,便转身走了。   看那人走远,何轻眠赶紧扶着已经发软的任苒出了小树林,嘴里却难免抱怨道:“任苒,你怎么和这么个男人纠缠不清啊,那男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好人,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任苒微蹙着眉头,话语之中满是忧愁。   “唔,干脆你就找个男朋友,让那个人死心。”   荏苒苦笑,道:“男朋友?说好找也好找,这遍地都是男人,说不好找也不好找,你怎么会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那你没有喜欢的人么?”   何轻眠不知自己是不是问到了任苒的伤心事,因着她的话任苒再未做声。   直至回到宿舍楼下,任苒忽然拽住了何轻眠,何轻眠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看向任苒,却见她一脸严肃。   “轻眠,我是有喜欢的人的,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何轻眠还未从刚才那跤中回过神,懵懵懂懂的点点头,道:“哦,好,我替你保密。”   任苒思索了片刻,做了个深呼吸,鼓足勇气,下定决心的样子,然后何轻眠便听到了那个名字,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后面的话她都没听清,只有那一句在她脑袋中不断回响。   她说:“那个人是郑亦言。”   任苒喜欢的人,是郑亦言。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4-13 梦想终将进入狗肚子   何轻眠盯着电视屏幕,有一搭没一搭的舀着怀里的半个西瓜,郑黛言见她这幅灵魂出窍的样子,着实看不下去。   她推推何轻眠,没反应,于是又加大了手劲。   毫无防备的何轻眠就这样被郑黛言推倒在地,西瓜汁撒了满身,她爬起来扭头看了看地板,好么,全洒在她身上了,一滴都没浪费。   始作俑者早已经嗅到危险的气息躲得老远,何轻眠白她一眼,坐正之后继续吃剩下的西瓜。   电视里的综艺节目终于播完,做了很长时间心理建设的某人终于凑到了何轻眠身边,扯着她的袖子对她撒娇,道:“轻眠姐姐~~人家错了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帮你把衣服洗干净你看怎么样?”   何轻眠冷哼,抱起西瓜皮站了起来,俯视郑黛言,不带情绪的问她:“现在才来道歉你不觉得晚了点?”   郑黛言咽了口吐沫,这种压迫感真是前所未见,她仰了仰身子,继续陪着笑脸:“那个……我刚才也被吓到了……被吓到了……”   “你把我推个底朝天你自己还吓到了?郑黛言,你胆子不是一般的小啊。”   郑黛言怕到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神经,嘴角不自觉的一抽——这是谁?眼前这货是谁?她那和蔼可亲的轻眠姐姐呢?!   在现在的郑黛言心里,那个曾经暴力强悍的何轻眠是那么的让人如沐春风。   想到这里,郑黛言觉得自己有义务把原先的何轻眠召唤回来,遂鼓起勇气拉住了何轻眠的裤脚。   “轻眠姐姐,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啊?”   “没事。”   ……   “轻眠姐姐,天翔哥前两天给了我两张Young的演唱会门票,我们一起去吧。”   何轻眠停下脚步,转身道:“Young?那个挺火的乐团?慕天翔什么时候对那个感兴趣了?”   “你不知道啊?”郑黛言起身,结果何轻眠手中的西瓜皮一路小跑扔进垃圾箱,有一路小跑回来,拉着何轻眠坐下,“天翔哥哥加入Young乐团了,当鼓手。”   “啥?”何轻眠显然不能相信,“他去那资本主义国家学了这么多年就学了个敲鼓回来,他妈不得气疯了把他当鼓敲啊!”   郑黛言笑的前仰后合,附和道:“轻眠姐你说的太对了,听说天翔哥哥把这事告诉他妈的那天晚上,他就被他妈从11层打到1层又打回11层,那节奏感真不是吹的,别提多带劲了!”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慕天翔还真做得出来。”   “所以,轻眠姐,要不要一起去?”   何轻眠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她倒要看看慕天翔要作死到什么地步。   ===========================分隔线=====================================   “作死?我这才不是作死,我这叫追求梦想!”   面对何轻眠的吐槽慕天翔根本不以为意,听了慕天翔的豪言壮语何轻眠忍不住再次吐槽:“是啊,梦想能当饭吃,和着你爸妈给你掏的那大把的钞票,还有你这些年看过的英文课本,一起被吃到狗肚子里了。”   “何轻眠,我这刚演出完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这么多人在呢!”   何轻眠看看周围忙的四脚朝天的工作人员,把未出口的话吞回了她的狗肚子里。   原本她只是应着郑黛言的邀请,准备在台下看完了事,不曾想看到最后竟被郑黛言一把拉走,然后就是在场地里转呀转的,把她转的有些晕,之后便见郑黛言拿出来个什么证件给工作人员看了看,再然后,她就到了这个地方,演唱会后台。   人群之中,郑黛言拽着何轻眠艰难穿梭,何轻眠觉得相较于周围这些工作人员的忙碌,她与郑黛言如此优哉游哉找人好像忒招恨了。   于是,她试着劝诫郑黛言道:“郑黛言,你这么随便跑到人家后台来就不怕被谁抓住,然后罚到只剩下内衣内裤?”   郑黛言不以为意,拉着她继续穿梭:“我有证件,他们凭什么罚我,再说了,就这么点小事谁还能把你罚的连内衣都不剩?”   “唔,有吧。”   “谁?”   “你不知道有个神秘的组织叫做有关部门么?”   ……   郑黛言停了下来,松开她的手腕,若她没看错,她是在鄙视她?   何轻眠尴尬得不得了,她们两个杵在路中间当障碍物,着实惹人讨厌啊。   她扯扯郑黛言的的袖子,悄声道:“你不是要去看凌然么?再不走凌然就该回去了。”   正在此时,旁边的一道门被打了开来,就听慕天翔奇怪道:“你们两个在这儿杵着干嘛?怎么不进来?”   两人一抬头,那门上明晃晃贴着五个大字——艺人休息室   好么,骑着毛驴找毛驴,蓦然回首,那驴却在灯火阑珊处啊!   慕天翔那身花里胡哨的衣服亮瞎了何轻眠的眼,何轻眠不禁骂了句“作死”,遂才有了之前那番梦想与狗肚子的言论。   郑黛言则是一脸花痴的抱住了慕天翔的大腿,嘴里还不住道“凌然在哪里”“凌然在哪里”,唔,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果真如狼似虎。   何轻眠看到慕天翔的嘴角微微一抽,心中不由感叹,看来这货再次被郑黛言深深的伤害了。   她保证,慕天翔是抱着卧薪尝胆的心把郑黛言带到凌然的休息间的,郑黛言同志果然不负重望,一见到凌然便把最后的理智跑到了九霄云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去,那叫一个殷勤,何轻眠强忍住自己想把这个疯女人的脑袋拧下来的冲动,默默的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郑亦言要是知道她妹妹还有这幅模样,会不会在情急之下大义灭亲?   想到这里,何轻眠不由皱了皱眉。   自从任苒告诉她,她喜欢郑亦言的事情之后,何轻眠本能的排斥与郑亦言的单独相处,虽说被别人喜欢本与他无关,但她就是很不讲道理的把帐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上一次见面也是一个月之前了吧?   “喂,我听黛言说你这些日子都不大正常?”慕天翔凑了上来在她耳边如是说道,吓了何轻眠一大跳。   “慕天翔,能不能别吓人?”   慕天翔不理她,继续着自己的话题:“何轻眠,从小到大,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也就为郑亦言的事情犯过愁,这次不是又是那小子吧?”   “慕天翔,你皮痒了是吧?”   “我是为你们好!”慕天翔一脸委屈继续道,“是不是他同你表白了你才这么纠结,我知道你这个人就爱找别扭,本来挺水到渠成的事你非要在那水沟里建几道防御工事,要我说,作死的那个是你才对。”   “什么表白,这大晚上的你做什么白日梦呢?”   这个慕天翔,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他没有向你表白么?我明明告诉他了啊。”   何轻眠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一把抓住慕天翔的领口,用凶狠的眼神仰视着他,咬牙切齿道:“你,告,诉,他,什,么,了!”   却不想慕天翔难得的有了一丝气节,那个视死如归的表情仿佛在告诉她:打死你我也不说!   此时,郑黛言在疯狂的对自家偶像进行了一番扫荡之后终于恢复了正常,她心满意足的向两人走来,步履之间散发出一种异样的猥琐。   慕天翔捅捅她,看着向他们蹦跶而来的郑黛言,故作神秘道:“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吧。”   “什么?”   “郑亦言那小子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陆之涵。”   何轻眠只当慕天翔又在胡说八道,忍不住送了他一个白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肯定是因为今天的演唱会兴奋过头了,所以说起话来才会胡言乱语。”   慕天翔没理她,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的何轻眠那叫一个毛骨悚然。   之后,因为Young还有个庆功会,所以慕天翔无法送她们,两个女孩子也说不用担心,她们可以自己打车回家。   坐在车上,司机师傅开着电台,里面放的正是Young的新歌,原本累的快睡过去的郑黛言和磕了药似的瞬间兴奋了起来,何轻眠则在一旁感叹,自己果然是老了。   郑黛言合着节拍左颠颠右颠颠,颠的何轻眠直想吐。   “我说,郑黛言,你再这么和个跳蚤似的停不下来,信不信我直接吐在你身上?”   原本喜滋滋开着车的司机师傅握紧了方向盘,心中暗自祈祷,您可千万别吐在我的车上啊!   郑黛言撇撇嘴,停止了摇摆,纠结了一阵才开口道:“轻眠姐,你和我哥怎么了?”   何轻眠支着自己的脑袋,开着窗外,失了魂似的:“没怎么啊,我和你哥能怎么。”   “我偶尔和他提起你他的样子都很怪,在我的追问之下他就告诉我你把他打入了冷宫。”   何轻眠本以为自己的异样郑亦言不会发觉,可原来他比谁都清楚,他不说,不过是放纵着她任着她的性子来。   一种不安的情绪悄然升起,何轻眠转过身,犹豫再三后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他现在怎么样?”   “他呀,”郑黛言作思考状,“在律所实习,每天早出晚归,回了家就是洗漱吃饭睡觉,和按着计划表走进度似的,忒不像个年轻人。这么算起来我好想都没什么机会和他说话,我睡着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他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去睡了!”   “他……在律所实习?”何轻眠试探着问她。   “是啊,对了轻眠姐,咱们明天去他律所吧,赶着中午一起吃个饭,不管你们有了什么心结,都当面打开嘛。”   心结……郑黛言说的不错,她不得不承认,她对郑亦言有了一个心结。她害怕,害怕自己的感情被他知晓,害怕郑亦言在喜欢上她之前先喜欢上了谁。   第二天,在郑黛言的软磨硬泡之下,何轻眠还是去了郑亦言的律所,正值饭点,他们便约了在律所附近的一个餐厅,一起吃中饭。   何轻眠与郑黛言出来的早,在附近的商场逛了逛,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决定先去餐厅等。离约好的时间还有15分钟,点好菜后,两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对着面品白茶。   “咦?”郑黛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向她身后张望,满脸的疑惑,“那个女的是谁?”   闻言,何轻眠也顺着郑黛言的目光向后看去,看清来人,何轻眠心中一凉,手腕一软,握着的茶杯掉落了下来,撒了她一身的水,她未听见郑黛言的叫声,目光固定在两人身上久久无法抽离。   那个与郑亦言有说有笑,并肩而入的女人不是任苒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4-14 同学,你想太多   何轻眠盯着碗中的鸡腿,总觉得它生前为免太过骨瘦如柴,没肉便没肉吧,后厨的大师傅们在做法上也未能上点心,那一大把盐撒进去是要闹哪样,活脱脱的砸招牌,难得面前这三人还能吃的这么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从难民营里脱逃的怎么着?   勉强吃下一口白饭,何轻眠便落了筷子。   郑亦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她碗中的饭菜,喝了一口水后才道:“何轻眠,你什么时候转的属相,吃个饭居然能剩那么大一碗?别怪我没提醒你,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别的不说,先把你碗里面那堆清干净,这么不知道勤俭持家将来怎么嫁人?”   何轻眠不由恼火:“你谁呀你,管我那么多,我爱吃多少吃多少你管得着么?再说了,我嫁人的事也不用你操心,我日后的老公肯定会把我剩的饭一粒不少的吃掉!”   “做梦。”郑亦言冷哼出声,懒得搭理她,继续吃饭。   看他这么个死样子,何轻眠瞬间炸毛,丫这两个月吃药了吧,她倒想知道什么药能把人吃的招人烦,改明儿她也吃两颗,然后杵在郑亦言跟前她就不走了!   大约是嗅到到了餐桌上火药味,郑黛言依依不舍的从饭碗里抬起了头,打起了圆场:“嘿嘿,天干物燥,干柴烈火,大家喝杯冰水,降降温,泄泄火。”   降你妹的温,泄你妹的火!今天她本来是想和郑亦言缓解缓解之前尴尬的关系的,虽然在郑亦言的角度来看他或许并未察觉,但何轻眠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调整一下心态,吃顿饭大家还是好朋友嘛,却不曾想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热脸贴冷屁股什么的最恶心了,她的脸又不是姨妈巾,接着废物不说还用完了就扔,太没人性了!   何轻眠越想越火大,从郑亦言与任苒一起进来时就开始火大,攒到现在估摸着能攒出个火山喷发。她每天纠结着两人的关系,这位爷倒好,又有新欢了,她每天在床上滚来滚去学林黛玉的时候,人贾宝玉早就和薛宝钗打得火热了。   郑黛言见情况不妙,赶紧找起了话题,分散何轻眠的注意力。   “任苒姐姐,我哥刚才说你们都在律所实习,可是你又说你是轻眠姐姐的同学,我要是没记错轻眠姐姐是学计算机的,那你也是学计算机的吧?怎么会在律所实习呢?”   就是就是,你一学计算机的在人家法律界捣什么乱?   任苒擦擦嘴,放下筷子,微笑道:“我姑姑是这家律所的负责人,我暑假闲着没事就被她抓来做苦力了。”   闻此,何轻眠不由发愣,这是啥,这就是缘分,她也不是没思考过任苒为啥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郑亦言,按理来说两人应该并无交集,除却因她而起的初次见面便再无迹可寻,最后何轻眠只得把原因归结于,就连她何轻眠这么好的姑娘都会喜欢上郑亦言,那么别的姑娘会喜欢上郑亦言也就不奇怪了。   自从任苒与她说过对郑亦言有意的事情之后,便会时不时的问她郑亦言的动向,何轻眠心底有些抵触有不愿说谎,干脆也不去关心郑亦言每天做些什么,这可不算我不告诉你,是我真不知道。   可到最后,没了她这两人还是搭上了线,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两人的关系已经上升到了可以每天一起吃午饭的程度,想到这何轻眠更是气鼓鼓的,看了眼面前的饭碗更加没了胃口,她知道浪费粮食有多万恶,可是若非逼着自己把这碗东西吃下去,她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当场就吐出来,那可就是真的为这家餐厅做了活广告——我们家的饭好吃到什么程度,好吃到让人吃吐了的程度。   故而,何轻眠对这顿午餐最后的评价便是,食不知味,让人窝火。   郑黛言本来有想要给他俩创造机会的打算,何轻眠听后连忙摆手,照今天这个气氛他们俩也聊不出来个什么东西,若是稍有不慎很可能引发战争,还是各自闭嘴,改明儿再说。   律所的午休时间并不长,吃完饭就差不多到了时间,郑黛言本想进去参观,被何轻眠拦住,嘴上说着她才不要去是非之地,愿意上来认认地方已经够给他面子了,心中却想着让郑亦言在中午能够多休息休息,紧接着便暗骂自己犯贱,干嘛要为他着想,就该累死他,累的他没时间想女人。   “要不要我送你们去车站?”郑亦言问道   何轻眠头微低,目光落在郑亦言的鞋上,不耐烦的回说:“这大白天的你送我们去车站做什么,赶快滚进去,省的看的我心烦。”   郑亦言忽然笑出了声,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道:“行,今儿不招你烦,等我有时间再找你算账。”   这话说的何轻眠有些臊,她害羞的转身不理他,连再见都没说就拉着郑黛言往电梯那边走去。   “轻眠姐,送你一句话,NO ZUO NO DIE.”郑黛言立于电梯前,揉了揉自己被何轻眠拉出了红印的手腕,义正言辞的说道。   何轻眠咬着嘴唇不说话,因为她觉得郑黛言说的很对。   电梯门开,何轻眠看到里面的人不由一愣。   “秦楠?”   三下乡之后两人便有了深厚的友谊,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和秦楠可是在一张床上睡了半个月的,算起来得有15日呢。   “轻眠……”   秦楠看上去气色并不算好,脸上的愁云惨雾浓的化不开,再加之出现在了这里……何轻眠开口试探道:“秦楠,你气色不大好,是不是家里……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有朋友在这家律所工作,要不要我帮你……”   秦楠点了点头,何轻眠挽住她的手臂,拍拍她的手,安慰她道:“放心,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方法。”嘱咐郑黛言先行回家之后,她便陪着秦楠一起进了律师事务所。   看到去而复返的何轻眠郑亦言先是一愣,又看了看旁边的女孩,疑惑道:“秦楠?”   何轻眠体贴的帮秦楠解释:“她家好像遇到些什么麻烦事,你帮忙找位好点的律师吧。”   郑亦言点头,问她:“那你是有哪方面的纠纷需要解决呢?”   闻此,何轻眠下意识的想要回避,急忙道:“唔,你们慢慢说,秦楠,我去门口等你。”她始终觉得别人的事,尤其是麻烦事,自己还是不要存太多的好奇心。   谁料秦楠抓住了何轻眠的手,道:“轻眠,你还是陪着我吧,我怕我一个人会说不出来。”   夏日的午后,烈阳似火,空气干燥的让皮肤都呼吸困难,坐在大大的落地窗边,刺眼的光线,室内的冷气都让何轻眠觉得头晕,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秦楠静静的坐在沙发的另一边,说起了她的遭遇。   恰逢暑期,秦楠闲来无事就想着可以去做做暑期工挣点零花钱,于找工作这件事上她也并不清楚,在网上搜到一家模特公司,活不多钱不少,加之秦楠本就身材高挑,面试之后很快就被选中,做了两次也就熟悉起来,但是谁又能想到之后的一次活动结束后她们还有要陪厂商的内容,旁边一个有资历的女孩对她说要是不去这回的礼仪便白做了,想着已经辛辛苦苦站了一天却拿不到钱,秦楠有些不甘心,便跟着去了,反正自己酒量不错,不过是陪着去KTV,那家KTV秦楠以前也有和同学一起去过,并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场所。   这一跟便出了大事,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的酒里被别人下了东西,再后来她就迷迷糊糊的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睁眼是正有人想对她意图不轨,她吓坏了,随便伸手拿了什么就往那人脑袋上砸,趁着那人倒地她赶紧跑了出来。事后,她的老板扣了她所有的工资,她去问原因,那老板只说被她砸伤的厂商要求索赔医药费,她的工资全都拿出来还不够赔。   秦楠气恼的不行,欲找其理论,最后却被告知对方要告她伤害罪,她不知所措,也不敢告诉爸妈,只得自己先找律师咨询再作打算。   何轻眠揉揉太阳穴,抬眼问:“怎么样,你能帮帮她么?”   郑亦言沉思一阵,道:“应该有的打,这类型的案子任苒的姑姑比较擅长,我现在帮你问问,调整好心态,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说罢,郑亦言起身走了出去,何轻眠转身抱了抱秦楠,柔声道:“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会好的。”虽然知道这些空话根本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是她能做的也只剩这些了。   一整个下午何轻眠都陪着秦楠,所有的事情都办妥时天都黑了,她上午出门时一定想不到,今天她竟会和他一同回家。   晚高峰时的公交有多珍贵自是不必多说,下了班的人早已将站台堆得满满的,但凡有车来,人们便一拥而上,直至将车塞满至无法关门才肯罢休。   何轻眠与郑亦言也成为了这万千挤车大军的其中一员,何轻眠觉得她现在就算是不握着扶手也能屹立不倒直到下车。即便如此,那司机师傅还是乐此不疲的喊着:“往里走走,往里走走,大家收收肚子,再挤两个!”   何轻眠由衷的敬佩这位司机师傅的职业精神,遂,吸了吸小腹,艰难的挪动了一个位子。没过一会,后门传来一阵喧嚣,仔细一看,原来是后门有位圆滚滚的同志被挤了出去。唔,她才不承认这是她挪动的那一小步带来的蝴蝶效应。   她正暗自庆幸着自己的位置不前不后刚刚好,便感觉有什么异样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屁股,虽然她很想理解为这是因为公交太挤而造成的无可奈何,但是,还是不舒服的很。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郑亦言,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郑亦言扭头看她,她一怔,咬咬嘴唇才支支吾吾的说了几个字:“我背后有……很不舒服。”   她不知道郑亦言是怎么做到的,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郑亦言护在了怀中,然后她就不争气的又脸红了。   “那个……秦楠的事应该没有问题吧?”何轻眠试图找些话题来化解自己心中的小心思。   郑亦言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在嘈杂的车厢中显得格外好听:“你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已经够了,其余的事情不要操心,”他叹气,“轻眠,若你一直如小时候那样毫无顾忌,自私自利,也许我会轻松很多。”   这句话她听不大懂,但,她好像又是懂的。此时此刻,她被他圈在怀里,在密集的人群中,她的心脏紧紧地贴着他的心脏,两颗年轻的心似是重叠,按着它们共同的节奏有力的跳动着。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4-15 大晚上做了个白日梦   面前是长长的人龙,何轻眠坐在桌子后面说不出的暗爽。想当年,她也是左手拿着通知书,右手拿着身份证,在大太阳下排了整整一个小时的队才成功的完成了新生报到,今天总算轮到这帮小兔崽子们了,她想她现在完全可以理解诸如“你若军训,便是晴天”的愿望是多么的热切,多么的发自肺腑了。   再看看队伍前方的新生们那张疲惫中带着些许变态笑容的脸,何轻眠惊觉,原来这世上最大的乐趣不是在排队时前面的人越来越少,而是排队时后面的人越来越多!这是一个多么见不得别人好的世界啊!   何轻眠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回宿舍反省自己,再这么待下去她本就不正的三观不知道得扭曲成什么样子呢!   坐在他旁边疯狂盖章的学弟见她要走,连忙打招呼:“学姐您这就走了,再坐会儿呗。”   “不了不了,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何轻眠听他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赶紧找了个理由开溜。她知道他的本意是与她客气,不过若是她今天很不巧的脑洞大开,那便很有可能误以为他想害自己中暑,然后免不了的就是血溅迎新处。   幸好她今天很讲道理。何轻眠乐颠颠的如是想着,准备回宿舍睡觉去。   “学姐,能打扰你一下么?”   眼前忽然冒出来一个男生,何轻眠小心肝一跳,小菊花一紧,小呼吸一窒,心想:这货是谁,敢设埋伏吓唬老娘!?   就见那满脸青春痘的男生一脸的娇羞,看的何轻眠硬生生的打了两个寒颤,那男生似是对自己的惊天容颜很是满意的样子,把原本就不大分明的五官挤在了一起,笑着,唔,姑且算作是笑吧,他说:“学姐,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那声音大的和自带扩音喇叭似的,是以,整个迎新处瞬间安静了下来,人们都将目光投向他们这边,让何轻眠直想找个坟墓把自己埋起来。   她抬手遮遮自己的脸,小声的客气道:“同学,您哪位啊?”虽说这哥们的方式有些出人意料,但有人喜欢你你就得知足,不能仗着人家喜欢你就拿着自己的优越感去践踏别人的一片真心,否则,总有一天你会被另一个人十倍百倍的践踏回来,这是何轻眠在阅读了海量的言情小说之后得出的经验之谈。   “我是你的学弟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呢?”   乖乖,我学弟那么多,谁知道你是哪个啊?   何轻眠暗自腹诽,但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道:“额,学弟啊,你这表白的方式忒特别,我心脏有点受不了,而且这大庭广众的影响不好,所以……”所以你还是赶快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感觉到了越来越多的目光,何轻眠脚都软了,她捂着脸四下一扫,人群中,郑亦言正抱着一摞资料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这边,何轻眠心下一惊没有站稳,差点摔倒。   就听那学弟的大嗓门响彻了云霄:“啊?学姐,你怎么会摔倒了呢?你刚才说你心脏不好,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吧,没关系,就算你得了绝症我也喜欢你。”   然后何轻眠便听旁边“扑哧”一声,忒不和谐,她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郑亦言那厮。   何轻眠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失了理智,冲着那男生吼喊道:“你丫才有绝症呢,你全家都有绝症!”说完,便从人群中找了个缝隙赶紧跑走,直到确定没人追来何轻眠才停下了脚步,扶着大树喘起了粗气。   “不错嘛,被表白都弄得这么有特色。”   何轻眠听着那个带笑的声音更是气急,她瞪着来人,没好气道:“郑亦言,再笑我就扯烂你的嘴!”   “好,我不笑,不过那学弟可能真是喜欢你,你得了绝症都不在乎。”   “我呸,他那是没脑子,”何轻眠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喂,我问你,如果我真得了绝症你怎么办?”   郑亦言想了想,道:“陪你吃,陪你玩,陪你到死。”   何轻眠嗤之以鼻:“忒没诚意。”   “哦?那好,相同的问题问你,如果是我得了绝症你怎么办?”   何轻眠想都不想,说道:“你得了绝症我就嫁给你。”   郑亦言脸上笑容一滞,停了半响后又温柔一笑,他在她的脑门上轻轻一弹,道:“何小二你想的美,我才不会娶你。”   何轻眠心下一凉,转过身,用尽量轻松的口气调侃他:“郑亦言,你想的忒多,我只是想在你死之前祸祸你把大的。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们班班长找我有事,我先走了,你帮我断后。”说完便一溜小跑消失在郑亦言的视线中。   郑亦言看着何轻眠跑远的背影,无奈一笑,方才他还碰到了她们班长,那人刚出了校门,怎么会找她有事,大概只是她的肚子里又多了些不愿让他知道的小心思而已。   郑亦言自然不知道,何轻眠同学的小心思简单极了,不外乎是她不嫌他不久于人世,不在乎自己的清白身价,那么义无返顾的想让他死得不像个孤家寡人,他,居然嫌弃她!   “郑亦言,你怎么不去死!”   何轻眠恶狠狠的诅咒着,然后就是一个飞踢,脚下的小石子顿时飞了老远。   “哎呦,谁啊!乱扔石头,这么没有公德心!”   那是一种独属于变声期男孩的嘶哑嗓音,如指甲划过黑板,听得何轻眠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她转身欲逃却被抓个正着,那男孩扭头,朝她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你别跑!”   她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再逼她小心她不讲道理!   何轻眠停下脚步,清清嗓子,等那个男生追上来便将早已打好的腹稿流利的背了出来:“首先,那个石子是我踢的,我感到很抱歉,其次,你要是想要赔偿就比较难办了,我没钱,赔不了你,我也没色,不能出卖色相换钱赔给你,所以,你还是自认倒霉……”   “石头姐姐!”   石头姐姐?这个奇葩称呼有点耳熟啊……   “石头姐姐,我是祁翔啊,几年前你也往我脑门上踢了一个石头,你忘了?!”   唔……这么奇葩的事情她倒是做过一次,不过那时的小朋友才刚过她的腰,现在怎么都快比她高了!   “你是……祁越的弟弟,祁翔?”   “是啊是啊,石头姐姐,你总算把我想起来了,这么多年了你真是一点都没变,一样的爱踢石头,一样的有准头,一样的不讲道理!”   何轻眠干笑,心说,你这可是错怪我了,我活了这二十来年也就踢过这么两回石头,还都踢到你脑门上了,由此观之,你那脑门是块福地啊!   “哥,你快来,你看这是谁?”未等何轻眠回神,祁翔小弟便兴冲冲的拉过了她,她定睛一看,眼前那位可不就是祁越,自从上了大学,她好像就再未同祁越有何联系,这次巧遇再次说明,她与祁家两兄弟,还有那小石子的牵绊着实很深。   “何轻眠?”   “是啊,祁越,没想到吧,我又发射了一枚小石子把你弟弟的脑门成功命中了。”何轻眠笑的花枝乱颤,“几年不见,你更帅了嘛。”   “希望你这是在夸我。”   “我自然是在夸你,我夸人一向发自肺腑。”   祁越轻笑出声,道:“如果不是今天有事要办我肯定和你好好絮叨絮叨。”   “那有什么难的,来,把你电话告诉我,以后我们常联系。”   “好,以后常联系。”   存好了手机号,祁家两兄弟便匆匆作别,因着故友重逢,何轻眠原本不悦的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当郑亦言打通她的电话时,听到她雀跃的口吻着实有些意外。   “何轻眠,你还好吧?”   “我自然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郑亦言却觉得,自己能隔着电话看到何轻眠那张正在傻笑的脸,他干咳两声,决定先说正事:“你们部门之前活动的照片你那还有吧?我们这边现在出了点问题,所以想拿你那的先应应急。”   何轻眠思索一阵,犹豫着答道:“有是有的,但是好像在我家放着呢。”   “这样的话……”   “不过我爸今天下午没课,我妈让他在下班之前做好饭,叫我晚上回去吃,这个时间老头肯定在家忙活着呢,要是着急的话你就先去我家看看吧,反正骑自行车10分钟就到了。”   “行,那我马上就去,你给你爸打个招呼,别让他以为我是去打劫的。”   “你真逗,要打劫也不能打劫个没钱没权的糟老头子啊,还有,相册在我房间的书柜上,具体在哪一本里我也不知道,你多翻翻。”   何轻眠不知,郑亦言也不知,这么一个多翻翻会翻出了一个他们两人都不知道的大秘密。   晚上,何轻眠酒足饭饱后只想变作一摊烂泥摊在她那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摸进自己的房间,何轻眠看着略显凌乱的书柜皱了皱眉,郑亦言这家伙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也不晓得给她收拾收拾。   她认命的将东西重新归好类,放回原处,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手以示大功告成。   刚刚躺下,她那欢脱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何轻眠翻了个身,停了两秒又翻了回去,坐起身子,抓了两把头发,心想,给她打电话这人,你是故意的吧。   她没好气的接起电话:“你要是没有重要的事别怪我咬死你!”   “那敢情好,你现在就赶快出来给我演示演示你是怎么用你那俩大门牙咬死人的。”   “郑亦言,你忒难伺候。”虽然如是说着,何轻眠还是找了衣服,利利索索的将自己收拾妥当,出了家门。   “我说,这位大爷,您不告诉地点我去哪找你啊!”   “我说了让你去找我么?”   楼梯间忽然闪出一个人,吓得何轻眠三魂不见了七魄,她一拳锤在郑亦言肩上,失声道:“你要吓死我……”   “嘘!”郑亦言一把捂住了何轻眠的嘴巴,“叫什么,生怕你爸不知道你半夜偷偷摸摸跑出来会男人啊?”   “什么会男人,你不要脸就算了,怎么能拉着我一起不要脸?”何轻眠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   郑亦言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楼梯间,直到声控灯熄灭了,郑亦言才缓缓说道:“喂,何轻眠,今天我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一张照片,是我们初中运动会的照片。”   “嗯,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我们耽误了那么多年。”   “什么耽误那么多年?”何轻眠心中满是疑问,这家伙,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黑暗中,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更无从判断他的心思,只能想着所有的可能慢慢推敲。外面散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衬得楼梯间更加安静,由于视觉的降低,其他的感官显得更加敏锐,她能听到郑亦言的呼吸,起起伏伏,如蜿蜒的群山绵延着将她紧紧包裹。   “轻眠,原来我喜欢上你比我以为的还要早的多。”   他……说什么?她怎么没听懂?   何轻眠脑子被他这一句话摧毁的彻底当机,但她的身体还是有感觉的,她知道,她的身体被人紧紧抱住,她的脸颊被人轻轻捧住,她的唇尖被人细细含住,她的唇瓣被人柔柔贴住。   这,是个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4-16 咫尺,天涯   艳阳高照,何轻眠闭着眼睛摸索到手机,努力了半天才勉强把眼睛撑出一条缝,看了看时间,10点41分。   能睡到自然醒的觉就是香,连梦都是甜的。   她伸了个懒腰,迷蒙着下了床,瞥到自己床头贴着的小纸条,上面写着:快去看你桌子上的笔记本。于是,她走到桌前,翻开笔记本,上面赫然写着:何轻眠,你不是做梦,郑亦言他喜欢你。   原本萦绕在何轻眠四周的瞌睡虫顿时全都散去,那不是梦,那是真的。   昨夜月光清冷,却也难掩温柔。   那蜻蜓点水的一吻荡起了何轻眠心中满池的春水,那不属于自己皮肤的温度一定是她的错觉,那唇间的酥酥麻麻也一定是她的错觉,眼前的这一切大抵都是她的错觉,在他怀中,她不可置信的拽住他的衬衫,一只手若有似无的攀着他的肩膀,勉强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早已惊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看到她的这幅表情郑亦言却是宠溺一笑,轻拍着她的后背,盯着她的眸子不敢眨眼。   他说:“轻眠,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她回过神,喃喃自语:“这便是你今天叫我出来的目的?”   光影交错,月色将郑亦言的侧脸勾勒的愈加完美,他未多言语,只那一声“嗯”,便足以让何轻眠心神不宁,她局促的转过身,平时的伶牙俐齿也似上了胶,粘合在一起,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忽然,有人声自下而上,由远及近,两人对视一眼,竟有些不知所措,还是郑亦言先反应了过来,拉着她沿着楼梯往楼上跑去,直至楼梯间的门响起了开合的声音,他们才如释重负的大喘一口气。   何轻眠拍拍心脏,正欲下楼,却被郑亦言一把拉了回去,他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方才我说的话,你怎么想?”   “我……”天知道,她现在多想立刻狗腿子似的赶紧答应,可看郑亦言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忍不住想逗逗他,而且女孩子不矜持一把也忒掉价,遂,何轻眠同学换了一副小人表情,“我回去考虑考虑,还有,郑亦言,你表白便表白,耍什么流氓啊,这回黄牌警告,只许一次,下不为例。”说完何轻眠便匆匆逃走,不敢再做停留。   ……   “何轻眠,傻笑什么呢,赶紧洗漱,洗完了帮我去买包盐回来。”何妈正在厨房忙活的热火朝天,何轻眠应了一声,把笔记本放回了原处。   她在笑么?她怎么不知道,当时她说要考虑两天,可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他,她愿意同他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星期一,星期一她一定告诉他。   等待的日子果然是煎熬的,原本她只是想吊吊郑亦言的胃口,谁让他迟迟不肯喜欢她,她如果不恶魔一把就太对不起自己内心的邪恶因子了,却不想煎熬来煎熬去,还是煎熬到了自己的头上。就这样,何轻眠同学熬过了难耐的周末,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星期一。   早晨,她与郑亦言通了电话,得知他上午第二节有课,于是便说好下课等他一起吃饭,顺便将自己的答复告诉他,可,郑亦言的口吻与平时并无太大差别,完全不同于她的小心翼翼、紧张兮兮,这让何轻眠有些不服气,凭毛每次她想捉弄别人到最后被捉弄到的人总是她?!   往常热切期盼着的下课铃今天却像个定时炸弹,让教室门口的何轻眠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她该和他说什么呢?   “嗨,下课了?”不行不行,显得忒没智商。   那么就是“出来了,走吧”,也不行,太冷淡,完全不是她的说话风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正常。   “宝贝,人家等了你好久了!”咦~~何轻眠甩甩头,这么肉麻的话她可说不出来。   ……   苍天啊,就没有一个正常点的方式可以让她与郑亦言开始话题吗?   “轻眠?”   何轻眠回头,竟是任苒,她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尴尬笑笑,道:“上自习啊?”   “是啊,正准备吃饭去呢,你呢,怎么在这儿站着?”   “我……我等郑亦言。”   一听到郑亦言的名字,任苒的脸上便笑开了花,她挽住何轻眠的胳膊,高兴的说:“那正好,咱们一起吃个午饭吧。”   “那个……我们……”   这时,教室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椅子声,安静的教室也瞬间喧闹了起来,陆陆续续的有人走出了教室,何轻眠也顾不得与任苒解释什么,只是向门口张望,任苒的问题就交给郑亦言好了,自己惹的桃花自己收拾去吧。   她正忙着寻找郑亦言的身影,忽然感觉胳膊上一痛,她低头一看,就见这位任姑娘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胳膊,何轻眠心想,这姑娘不会猜到了什么跟这儿打击报复呢吧?她再一抬头,就见任苒的表情都变了,和见了鬼似的,她顺着任苒的目光看去,嘿,真是见了鬼了,眼前那位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不正是那位传说中的刘公子么!   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何轻眠见情况不妙拉着任苒转身就走,心想着先把这瘟疫躲掉再说。   谁曾想这位刘公子的大高个儿真是没白长,三步两步的就追上她们,长臂一伸就把她俩拦了下来,就见那刘公子一脸你“赶紧还我五万块钱”的表情,他双臂一抱,特无赖的对任苒说:“A大这么小,我知道咱俩肯定会再遇见,可我怎么都想不到你会这么快就把自己送到我眼前来,任苒,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了?”   何轻眠最见不得家里有钱就仗势欺人,忍不住出言反击:“喂,你够了,两个人互相喜欢才会在一起,你好歹是个大学生,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任苒都说了不喜欢你,你干嘛还要这么死缠烂打、咄咄相逼,有本事自己追啊,追不上也别耍无赖啊。”   “这位同学说得好,互相喜欢。任苒,你做了什么要不要我当着这么多未来法律界栋梁的面抖搂出来?”这刘公子的口吻嚣张至极,何轻眠就纳闷了,丫哪儿来的自信心,这么爆棚?   “喂,那刘……刘……刘什么,我说你别在这虚头巴脑的,信不信我们报警告你寻衅滋事?”   那刘公子笑的更欢实了,他挑挑眉,道:“好啊,报警啊,我倒要看看报了警我们这些人里谁先被抓。”   “你什么意思你?”   “那就要问问站在你旁边的好姐妹了。”   何轻眠扭头,疑惑的看向任苒,任苒却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任苒这幅不言不语的样子让何轻眠心中没了底,只见那刘公子迈着大长腿,一步步的向她们逼近,何轻眠强忍住自己想要退步的念头,这种时候退步那就代表着退缩,那就是向恶势力低头,她何轻眠死也不会做贪生的小人!再者说,她若是退了,任苒怎么办,她可是任苒唯一的后盾了。   谁曾想那位刘公子竟然停在了她的面前,他弯下身子,压迫感扑面而来,眼见着他俩的距离相差毫厘,何轻眠呼吸已然停滞,下一秒,她却被人拉到了身后。   “刘遇杰,有什么问题大家好说,不至于在这大庭广众下和两个女孩子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郑亦言面带微笑,口吻中却不带情绪,何轻眠不敢说话,只得躲在他身后在心底默默为他加油。她承认她现在的形象就是个怂包,不过,有郑亦言在,她乐的当个怂包。   刘遇杰也退后一步,调侃着说:“郑亦言,可是你所说的这两个女孩子可不简单啊,一个嘛伶牙俐齿,一个嘛,”他勾勾嘴角,“任苒,你既然这么客气,不愿意亲自把你的丰功伟绩告诉大家,那么我替你说吧。之前,我们家的律师事务所接了个案子,我们的委托人要告一个女大学生伤人罪,恰巧你姑姑是替那个女学生辩护的,那女生说她是为了保护自己清白才做的正当防卫,但是你们没证据对吧?”   这个事……是秦楠的那件事吗?她之后倒是问过郑亦言,郑亦言告诉她没有大问题,最后庭外和解了呀。   “前些日子一直不给我好脸色看的你忽然对我热情起来,我当时还奇怪呢,你怎么会转变的这么快,也怪我没多想,只是觉得你可能是想通了才改变了态度,所以你要我带你去我们家律所参观我也没多怀疑,只想着怎么费心费力的讨好你,可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好心好意的?你居然想要窃取委托人给我们的监控证据,你以为你学了个计算机就能当间谍了,任苒,你知不知道你多愚蠢?”   刘遇杰说的有些激动,他做了两个深呼吸,道继续:“我原本只是以为你是怕你姑姑输官司,所以我和个傻B一样,去求我爸,让他放你们一马,我爸把我揍了一顿才换得了你们的庭外和解,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你为的根本不是你姑姑,你为了其他男人来讨好我,接近我,任苒,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忍辱负重,特伟大?你不是讨厌我么?我亲你抱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犯恶心呢?我现在一回想起来我都恶心!任苒,你一点都不愚蠢,真正愚蠢的人是我!”   何轻眠在一边听懵了,她看看任苒颤抖的身子,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起来,这种情况,她竟不好说什么了,她拽拽郑亦言的袖子,他没理她,她只得探出身子,却见他紧抿着唇,一脸严肃。   再看刘遇杰,他好像发了疯似的,在人群中提高了嗓门:“同学们,你们知道那男的是谁么,就是我们品学兼优的郑亦言同学啊,郑亦言你果然魅力大,有女人愿意为你做到这个地步。”   何轻眠心下一怔,刚才她便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经刘遇杰这么一点破她才后知后觉,是啊,女人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任苒喜欢的不就是郑亦言,想到这里,何轻眠护食一般的抓住了郑亦言的手藏于身后,郑亦言感觉到何轻眠的动作也是一愣,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大家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么?那是因为……”   “刘遇杰你闭嘴!”   一直沉默着的任苒忽然大喊出声,许是之前的眼泪侵入了鼻腔,那句话散发出一阵尖锐诡异的音调,格外刺耳。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是怕大家知道你心里有多扭曲么?要不是我看了你的手机我也不相信,看上去那么单纯无害的你会做这种事情,你居然会自己拿两个手机,把其中一个伪装成郑亦言给另一个发短信,那个露骨程度真的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任苒,若不是我知道郑亦言的手机号,我还真的以为你们两个是热恋中的情侣呢!”   “别说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们大家知道么,郑亦言在她手机里的备注是什么?呵呵,是老公!任苒,你到底要贱到什么地步?你为他做到这个地步,郑亦言知道么?就算他知道,他会喜欢你么?所以我才说刚才那位同学说的对,太他妈对了,喜欢得互相喜欢才叫喜欢,单恋他妈的就是意.淫,再严重点,就和你一样,那就是变.态,任苒,咱俩都一样,一样变.态!既然你糟践着我的心我也不必再把你当做宝贝一样的护着,任苒,我痛你也得陪着我一起痛,我们一起下地狱!”   谁能告诉她,她是不是在做梦?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更有甚者早已拿出了手机将这处闹剧记录了下来,若是这些东西传了出去……何轻眠不敢想象。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她是清楚的,她想帮她,事态紧急,眼下唯一的办法唯有把郑亦言推出去,让她担下任苒男朋友的名头方能平息,可她怎么舍得,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推向别的女人,她怎么做的到?可是任苒……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下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看着已然崩溃的刘遇杰和几近崩溃的任苒,她觉得也许下一秒,她也要崩溃了。   她看看任苒,再看看郑亦言。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和想法,郑亦言拉着她的手握的更紧。   何轻眠做了两个深呼吸,使劲将手从郑亦言的手中抽离,然后退后一步,将他往前一推,小声说道:“郑亦言,带她走。”   郑亦言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然后,一字一顿:“何轻眠,你想清楚了?确定要我这么做吗?”   何轻眠紧咬嘴唇,将即将夺眶的眼泪逼了回去,抽出一个看似轻松笑容:“当然确定,如果你现在不去救她,我会鄙视你一辈子的。”   郑亦言站在原地,凝视了她好久,久到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郑亦言是如何将任苒带走的,周围似乎有鼓掌叫好的声音,他们在说什么?何轻眠很想知道,却怎么样也听不清。   很久之后,何轻眠经常会回想这一天,若是她自私点,任由任苒自生自灭,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可人生毕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当初,当时的她一定想不到,她是以这样的方式失去了郑亦言。这大抵便是人们所说的咫尺天涯。若她知道最后的结局,她一定会在那个美梦一样的夜晚坚定的告诉郑亦言那句她准备了很久,却永无机会再说于他听的话——   郑亦言,我愿同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写的心情起伏很大,写到后面有点想哭的冲动,更多的是为他们的将来难过...   ☆、Part 4-17 何不赐她一死   A大的BBS上最近很热闹,热闹的原因不外乎是沉寂已久的A大发生了一件大八卦,足以轰动全校。   据目击者盛传,当日,法律系玉树临风的金牌富二代情感大暴走,在6号教学楼前声泪俱下的向本事件的女主角表白,由于得不到其回应,便当场将其抹黑,那份得不到便要毁了她的感情让不少人为之动容,一方面觉得这位富二代行为过激,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份痴情难能可贵,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惹人唏嘘;而事件的另一位男主角更是不得了,法律系系草郑亦言,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学有才学,要能力有能力……完美的没话说,这些都是次要的,让各位姑娘看的心花怒放,小鹿乱撞的是——丫也太帅了,自己的女朋友被另一位帅气多金的人如此痴缠表白,这位仁兄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刘公子发完疯,然后竟然只是默默的走进人群,一把把女朋友拉起来,冷冷的甩下一句“刘遇杰,你够了”,再然后就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揽着自己女友走出了人群,这真可谓是“谈笑间刘公子你就灰飞烟灭”了啊!   至于本次事件的女主角,经知情人士爆料,乃计算机系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生,名叫任苒,经此一事,任苒已然一跃成为了校园美女热议排行榜TOP1!传闻此女甚是低调,面容姣好,温柔可人,但众人皆认为这并不是全部,此女一定还有其他特别之处,要不然也得不到法律系两大帅哥如此追捧!   ……   何轻眠合上了笔记本,躺倒在床上,将冰凉的手背覆上额头,遮住头顶白炽灯发出的刺眼光线。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何轻眠很想抓住谁的衣领,狠狠的摇晃,然后大声嘶吼,问他,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可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比谁都明白,在她把郑亦言从自己身边推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事情一定会发展成这样。   是她,亲手把郑亦言推入了那个漩涡,她谁都不能怪。   何轻眠懊恼的翻了个身,依稀听到宿舍外周靓靓的笑声,她挣扎着爬起,不一会儿宿舍门便被打开,任苒被周靓靓与郭小冰簇拥着走了进来。   周靓靓看似兴奋不已,她拉着任苒:“你也太不老实了,和郑亦言谈恋爱也不让我们知道,如今却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低调还是高调,不行不行,绝对不能饶了你们,赶快请吃饭,不能拿学校食堂应付我们。”她抬眼,看到了蓬头垢面坐在床上的何轻眠,“他们俩这事儿是不是连你都不知道,快来快来,我们一起讨伐她!”   何轻眠心里堵得很,却又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表现出来,她转过身假装叠被子,貌似随意的问任苒:“你们在一起了?”   “那还用说,学校论坛上早就传开了,是不是小冰?”周靓靓抢着答道。   郭小冰笑着点头,表示附和。   何轻眠脑袋一热,恨不能立即连滚带爬的下床,抓住任苒的领口狠狠摇晃她,对她说郑亦言才对她表明心意怎么可能会喜欢她?那日郑亦言被自己逼迫着出面不过是为了让她摆脱窘境,她怎么就此蹬鼻子上脸的鸠占鹊巢?   “任苒,现在你那忧郁症算是被治好了吧?”郭小冰凑到任苒身边说的很小声,但还是传入了何轻眠的耳朵里。   忧郁症?哈,好好好,你们都有病,你们都身娇肉贵长着一颗玻璃心,就我何轻眠皮糙肉厚、没心没肺,所以才不怕被糟践是不是?你们真会扬长避短的过活,我自叹不如。   何轻眠扯扯嘴角,缓缓开口:“那得恭喜你们了,就像周靓靓说的,你们得请我们吃饭。”   一直都在害羞的任苒听何轻眠这么说,低头一笑,方才开口:“轻眠,你别听他们瞎说,虽说暑假的时候我们每天在一起上班,我也曾经暗示过他,但当时他并没有给我回复,我们……其实我也想不到他会站出来,总之不像你们说的那样,我们还不算……”   “什么不算啊,这样都不算那天底下就没有情侣了,任苒,为了一顿饭你至于的么。”周靓靓接过话头,知道任苒害羞,故意开她玩笑。   何轻眠则是一怔,原来郑亦言是知道的,他知道任苒喜欢着他,所以那天的话才似诀别,甚至,何轻眠想,郑亦言或许是恨着她的,恨她糟践了他的一片真心而将他推给别的女人,是以,才会过了这么长时间同她半点联系也无,所以,他就这样与任苒在一起了么?   她盼望着他能告诉她真相,却又不敢给他打电话,她每日都生活在这种猜忌与不安之中,面对任苒她也不能有一丝的反常,听着周靓靓调笑着郑亦言与任苒的恋情,她还要跟着附和,假笑……几日过去,她整个人消瘦不少,何轻眠心中明白,再这么下去,她迟早会疯掉。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所有人都沉浸于任苒的幸福中,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她像一个黑暗中的怪物,面对他人的欢笑,她只敢躲在自己的斗篷下,默默旁观。   何轻眠清楚地记得那是个没有云的下午,天气晴朗的如同被洗过一样,干干净净。   那日的编译原理被秃头张讲的异常乏味,何轻眠觉得若是给她个枕头,她分分钟就能不负众望的在教室里打起呼噜。要死要活的挨到下课,何轻眠抹了一把口水,准备回宿舍继续睡,若是不然也忒辜负秃头张的催眠神功。   她晃晃悠悠的往教室外面走,忽然感觉身体失重,她一回头就见他们班长那黑黢黢的大手正握着她的胳膊。何轻眠反映了半天才皱起了眉头,道:“你这大力牛,想要干嘛,谋财害命?”   班长同志瞪大了他那一双牛眼,奇道:“何轻眠,你别告诉我你不记得咱们班今天和2班有班际篮球赛!咱们院女生本来就少,你说你一女的,还是一文艺骨干,怎么好意思不去加油助威?”   “我是一文艺骨干,可我又不是一卖笑的,和花痴似的给你们喊加油那种丢人事我可干不出来!”   “没让你当花痴,就让你站个台,镇镇场子。”   “靠,你这只大力牛真当我是卖笑的啊,站个台?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没让我去坐个台?”何轻眠不知哪里来的蛮力,甩掉班长同志的手,掉头就走。   可,这个“大力牛”的称呼又哪是白叫的,一看眼前这位大小姐不肯合作,班长同志扛起何轻眠就往操场走,何轻眠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抓的、挠的、咬的……能用到的招数全用上了,最后仍是敌不过大力牛的力气,硬生生的被扛到了操场。   大力牛放下何轻眠,陪着笑脸,道:“小姑奶奶,我求你了,你好好在这儿站会儿行么,之前我还和2班那胖子吹呢,说咱们班女生肯定全员到齐给咱们班加油助威,要是做不到,我给他当马骑,你就当帮我个忙,成不?”   何轻眠没好脸色的白他一眼,心想着这班长同志还真是乐得“当牛做马”,一个都不落下,可即便是千般不愿意,都已经到这儿了,再使性子为免太过不通人情世故,是以,只是撇过头,权当默认了。   第一小节打完,周靓靓挽着任苒出现在了篮球场的另一面,看来2班的班长也是个不服输的,把自己班的女生也都召集而来,估摸着是想集齐自己班的所有女生召唤出一条颇为活泼的小龙人什么的。   她们似乎也看到了她,冲她招招手后便向她这边走来,见她表情不悦便问了问她是不是身体不适,何轻眠冷哼一声,不硬不软的说了一句:“是啊,我身体不舒服得很,我痛经!”   全场静默,连带着隔壁刚刚开打的篮球场地也随着她这句豪言壮语而安静了下来。   何轻眠心想,这帮没见识的,没见过人痛经还是没听说过痛经,一帮猥琐的大老爷们装什么纯情小娘子,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议论着她,何轻眠越发生气,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个转身,闭着眼睛便指着场地中央大声嚷道:“丫们没痛过经啊!”   全场再次静默,比刚才的时间还要久。   最后还是周靓靓凑到她身边同她耳语,说:“何轻眠,人想痛经也没有痛经的先决条件啊……”   何轻眠睁开了眼,看着隔壁场子清一色的爷们儿不禁咋舌,更让她感到羞愧的则是,这帮纯爷们儿里有一位颇为眼熟的同学,他的名字叫做郑亦言。   郑亦言站在原地,抱着篮球一直盯着她看,何轻眠则偏过头,躲避着他的视线。这种尴尬的气氛终是被一声哨响打破,何轻眠暗自腹诽——让你盯着本姑娘一直看,五秒违例了吧?活该!   没过多长时间,何轻眠便感觉自己的头顶被一个影子覆盖,她抬头,郑亦言面无表情的脱下外套扔给她,什么话都没说便又跑回了场上继续比赛去了。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何轻眠再熟悉不过,郑亦言这人很怪,每次打球都会先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然后边打边脱,脱得满地都是,换做不知情的,那活脱脱就是一犯罪现场啊!后来,何轻眠实在看不下去便认命的一件一件给这位少爷捡起来,这一捡不要紧,我们郑少爷好像发现了何轻眠新的功用似的,每次打球都把她当衣架子,乐此不疲的使唤着何轻眠当他的贴身丫鬟,这一当便当了十几年。   想到这儿,何轻眠不由得轻笑出声。   没过一会儿,一旁的周靓靓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边,道:“轻眠,郑亦言的衣服还是给任苒拿吧,我看他俩虽然在一起了,但是好像关系并没什么进一步进展的样子,作为姐妹,我们要给他们制造亲密接触的机会不是?既然碰不到肉.体,碰碰衣服还是好的嘛,你有没有觉得我就是个恋爱专家?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周靓靓略显澎湃的笑声引来了众人的侧目,众目睽睽之下,何轻眠竟觉得自己真的是越俎代庖,恬不知耻了起来,此时此刻,他与任苒才是众人眼中的那一对,女友当前,自己还死死抱着人家男朋友的衣服不肯放手,着实忒不要脸了。   何轻眠自嘲的笑笑,学着周靓靓的那个二百五样子更加底气十足的大笑起来,一边泛着恶心,一边做出眉来眼去状,好似看出了大家了然于心的意味深长,伸手将郑亦言的衣服递了出去,任苒没有拒绝,羞涩的接过,衣服脱手的那一霎那,何轻眠闻到了曾经无比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她双手一顿,下意识的抓住了郑亦言的衣服,任苒也是一愣,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赶紧松手,作势打了个喷嚏,嘴里念叨着“见谅见谅”,心里则在说,何轻眠你他妈怎么这么机智,你敢不敢再机智一点?   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聪明,她的聪明让她以这样的方式,把她对郑亦言最后的归属权也转易了她人。   半场哨声响起,郑亦言大汗淋漓的向场下走来,看到任苒手中的衣服脚步一顿,目光迅速定格在何轻眠的身上,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何轻眠胃里一抽,继而腹部传来一阵绞痛,她猜测,她大概是被郑亦言的眼神吓破了胆。   她是有病才会连那个被他使唤的机会都不舍得失去!   何轻眠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窝囊,她紧咬牙关不许自己掉一滴眼泪,事到如今,她除了把咬碎的牙齿咽下去外,别无选择。   肚子越来越痛,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何轻眠掐指一算,妈的,还真让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痛经。何轻眠身体一向不错,从未有痛经的毛病,每次看到别人疼的满床打滚她都会暗自庆幸,这是她头一次得以获得痛经她老人家的青睐,那酸爽让她恨不能大喊一句:赐我一死!   可,与把郑亦言从她心中生生撕裂的痛相比,痛经算个屁。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使自己尽量表现的正常,她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操场,没有回头。   天空依旧万里无云,本该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何轻眠从郑亦言那里得到了她的第一次痛经。相应的,她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从那天起她再也无法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待在郑亦言身边。   在何轻眠的心中,他们的关系也一如那日的天,就此变得干干净净。   靠着栏杆费劲的蜷缩起身子,在生不如死的痛感中,何轻眠在心中对自己说——   既然无法靠近,不如就此远离。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4-18 活在现实不如活在梦里   无论是明媚的清晨,亦或是宁静的深夜,你可曾在睁眼的那一刹那无法清楚地辨别自己身在现实,又或是活在梦里。   最近,何轻眠越发觉得自己失去了辨别虚实的能力,有时她会荒谬的想着,或许自己已然过活的二十年该是一场盛大隆重的美梦,此刻她觉得生活举步维艰不过是因为她大梦初醒、重归现实。   那天,她踉踉跄跄的从秃头张的办公室飘了出来,开始仔细回忆方才秃头张对她说的话,可不知为什么,她就和被封住了脑神经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清楚自己的精神状态并不大好,但总不至于连智商都跟着萎缩了吧。   何轻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八成又是在做梦。得到这样的结论,她着实安心不少。若不是在楼梯转角处被忽然冒出的学生撞了个人仰马翻,她大概还能豪迈的笑上三声。   看到她惨烈的摔倒,那个把她撞翻的男生一脸的惊慌失措,把她浮起来之后一个劲儿的问“没事吧”,何轻眠努力的感知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各个器官,貌似不疼,遂摇摇脑袋,转身就走。   “哎,同学,你的东西不要了啊!”   何轻眠扭头,看到刚才自己摔倒的地方飘了一地的大白纸,她用手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我的东西?”   那男生咽了咽口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见了鬼似的看向何轻眠,心想着:这可不就是你的东西么,我走路的速度也不快啊,您摔个四仰八叉不说还给我玩失忆,这耍的是个什么阴谋!想到这儿,男生也顾不上一张一张的继续捡了,随便将地上散落的纸张一抓,然后往何轻眠怀里一塞,拔腿就跑。   何轻眠抱着那一大堆白纸也和见了鬼似的,看着那个男生跑走的身影,不由惊奇,这又是演的哪出?!   因为那男生抓纸的时候动作太过奔放,以至于原本干净整洁的纸张被他塞进她怀里时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何轻眠将怀里的纸一一展开,发现上面竟然是有字的,她歪歪头,仔细看了一看,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些纸还真是她的!   方才在办公室内,秃头张和她说话的场景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她的大脑皮层,其余的废话先撇开不谈,秃头张和她说的核心内容只有两点——   何轻眠,我就是缺心眼才让你这个毛毛躁躁的小姑娘去Z市的X公司实习,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求我我都不让他们去,你那是什么满不在乎的表情,能不能让我看到你的欢心鼓舞?!   嘿嘿。   啧,快把你那张大嘴给我闭上吧,笑的比哭都难看;   何轻眠,我再次重申这份申请表格和申请资料的重要性,你回去务必在草稿纸上给我把答案都写好了,再拿铅笔填上去,然后再拿钢笔描一遍,不许有错别字,要保证表格的干净整洁,比你的脸都干净,要是你做不到我就把这张表印在你脸上,听到没?我说,你能不能给我点反应?   嘿嘿。   啧,把你的嘴闭好了,拿上东西赶紧出去,别让我看到你那张提前患上老年痴呆症的脸。   ……   何轻眠摸摸自己的脸,想了想自己脸上画着表格的样子,恨不能现在就拿个棒槌把自己砸晕,那样她才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她真的只是在做梦。   在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之后,她的颊边传来了火辣辣的疼,是以,何轻眠那一整个下午都在想方设法欲将满是折痕与灰尘的纸张恢复如初。   当周靓靓一脚把门踹开的时候,何轻眠正蹲在床上,对着她的催命符托腮发呆。   周靓靓兴奋异常,不,应该说她一直都保持着这个兴奋度,不知道的大概总会误以为这位大姐天天以打鸡血为生。   “你们猜猜我刚才在楼下碰到了谁?”周靓靓轻咳两声,故弄玄虚未果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将答案公之于众,“你们肯定想不到郑亦言会在楼下站了整整一个小时,就为了等任苒出去,好和她一起吃饭,以前我总觉得郑亦言那种人见人爱的男生肯定不把姑娘们的心思当回事,这么一看,这还真是个腼腆羞涩又纯情帅气的绝世好男人啊,想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吃个饭打个电话就好了嘛,还非要别人去发现,默默守护什么的最有爱了,啧啧啧,我怎么就没碰上这么个极品。”   郭小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恍然大悟道:“我说任苒怎么一接到你的电话就把吃了一半的饭放下,什么都没说的冲了出去呢,原来是郑亦言在等她,周靓靓你知道么,我从来没见她跑的那么快,早知道她有这种触发技能,大一100米达标的时候咱就应该把郑亦言放到终点线去,那任苒也不至于成为咱们系唯一一个因为100米的成绩而把体育挂了的那朵奇葩了。”   周靓靓不由侧目:“郭小冰,你真是越来越毒舌了,再这么下去小心没人要。”   “我再毒舌也不及你,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毒透了,要没人要咱俩一起没人要。”   “郭小冰,你这是要揭竿起义啊!”   “周靓靓,把你的猪蹄子给我放下去。”   ……   待何轻眠回过神来时,宿舍已然变成了郭小冰与周靓靓的战场,何轻眠听着宿舍里这两个几近疯狂的女人发出各式各样的尖叫声,有种想拿宽胶带把她俩嘴封起来的冲动。   何轻眠试图回忆两人会变成如斯地步的原因,从方才的言语中,她现在那颗如同计算机一般运作的大脑自动提取出了关键字,然后对其进行了编译,得出了最终的答案。   她茅塞顿开的想:哦,任苒跑下了楼,和一个男生去吃饭了   手中传来一股热浪,何轻眠低头一看,原来是她手中的手机在发烫。   她拿起手机仔细端详,觉得有些迷糊:咦,电话怎么有这么多未接来电,她一直握着手机的啊,怎么可能没感觉到呢?给她打电话的是……郑亦言?郑亦言是哪个?干嘛给她打这么多电话?唔,心脏有些疼,得给祁越打个电话咨询一下。   “祁越,我老毛病又犯了。”   祁越似是早已习以为常,淡淡答道:“我以为你这次至少该坚持一个星期才会再给我打电话。”   何轻眠不正常,不正常极了。但在别人眼里她又是那么正常,正常到让人看不出她不正常。   除却郑亦言对何轻眠的异常有一丝察觉外,大概只有祁越知道,且知道的清清楚楚。   祁越还记得,那是个有晚霞的天,他吃完晚饭去图书馆看书,看的兴起之时他接到了何轻眠的电话。   那时的何轻眠说起话来有气无力,隔着无线电波传到他耳边更多了一份气若游丝的意味,他曾有那么一瞬以为何轻眠是遇到了什么事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来与他说几句临终遗言。   她就是用这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直接断气的状态,给他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分别叫做ABCD,但他就是把这些无趣的字母与那些鲜活的生命对上了号,莫名有些烦躁,祁越打断了她的话,他对她说:“何轻眠,我以为你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为了向我倾诉你最深的苦恼,而不是与我东拉西扯。”   忽然,她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她说:“祁越,我就知道你聪明,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起,你就他妈的一直这么聪明,祁越,你有没有觉得我特圣母?我以前特爱看小说,小说里面的那些圣母最后都能等到一个踏着七彩祥云来接她的英雄,可我现在倒是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狗熊。由此可见,那些小说都是骗人的。”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晚霞晕染了苍松,有种时间停止的错觉。   “祁越,你有没有痛过,痛到想忘了?”   她语气带笑,他却仿佛看到她正捧着电话,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边,在路灯下满面泪水。   她说:“祁越,我要把他忘了,彻底忘了。”然后,他便听到了碎裂的声音。   自那以后她便常常给他打电话,每次的开场白都是——祁越,我觉得我的心脏出了问题。   起初他并不以为意,只是建议她去医院做个检查,随着电话越来越频繁,渐渐地,他发现何轻眠真的出了大问题——她强迫自己将大脑中有关郑亦言的记忆全部删除,以至于到最后,她真的做到了“看上去”并不认识郑亦言,从她的言语里祁越猜测,她大概每天都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艰难度日。   他想解救她,她的梦该醒了。   “轻眠,我一直都想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是你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忘掉的。”   何轻眠略作思考,回答道:“唔……我想让人感觉到幸福的事情我应该一辈子都不想忘掉。”   “那么,哪件最幸福呢?”   “我……想不起来……”   祁越也不着急,温和的安慰她:“你想的起来的,好好想想。”   何轻眠有些局促不安,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绞着自己的手指,断断续续道:“我……我也不知道那个算不算,我记得我好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男孩子对我表白,他说,轻眠,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那么你记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   何轻眠皱眉,似是本能的抗拒,不愿去想:“梦里的人怎么会有名字?”   祁越轻笑,继续问她:“那么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么?”   “我……好像记得。”   “那天的天气怎么样?”   “月朗星稀。”   “你们在哪儿?”   “好像是个楼梯间……”   “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吗?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唔,没有,但是我能听到外面有散步的人们在聊天。”   “很好,轻眠,别紧张,那个梦让你感觉到很幸福,对不对?”   何轻眠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嘴角,略带娇羞:“嗯”。   这一声“嗯”虽然如此简短,祁越还是嗅到了幸福的味道,他做了个深呼吸,最后问道:“那么现在,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何轻眠脸上的微笑一滞,扬起的嘴角瞬间垮塌,失了弧度,回忆像电影般在她脑中回放,小到每一帧都毫无疏漏,她长久的叹息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方才答道:“郑亦言,是郑亦言。”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何轻眠觉得心中一痛,“祁越,你真残忍,为什么不让我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让我继续颠倒梦境与现实,总有一天我会忘掉他。”   “何轻眠,那不过是饮鸩止渴。”   “祁越,我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4-19 旅行的意义      何轻眠挂掉电话,下床收拾东西,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的想要回家。这一刻,她只想躺进她自掘的坟墓里,与世隔绝,长眠不醒。   走在热闹的校园里,何轻眠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曾经她走过整个校园只为见他一面,如今这片土地踩在她的脚下却如刀山火海一般,她像是与恶魔交易后求得双腿的小美人鱼,宛若砍脚,一步一血。   太阳上山,太阳下山,梦乡太美,让人不知今夕何夕。   何轻眠被她妈从被子里揪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忽然袭来的凉气让何轻眠打了个哆嗦。   何妈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家女儿,道:“何轻眠,冬天还没到呢你就开始冬眠了?赶快给我滚回学校去,别以为今天的课旷掉就算了,明天找个时间跟着别的班把课给我补起来!”   何轻眠翻了个身,再次拉起被子,嘟囔道:“妈,让我睡一下,再睡一下。”   “睡什么睡,”何妈忍不住的火大,“你从昨天晚上回来就一直躺在床上睡觉,我的小祖宗,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知不知道?!”   一天一夜,她怎么不觉得。   “你现在就给我起床,滚回学校去,”何妈连拉带拽,把尸体一样的何轻眠往外拖,“我告诉你何轻眠,装死也没用,穿衣服!”   “妈,都这么晚了,我明天……”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我这就让你看看你到底睡了多长时间。”   何妈“啪”的一声把灯打开,久未见光的何轻眠眼前一白,下意识的低头闪躲,即便是双手紧紧的挡开光源,却仍然无法睁开双眼。   9点45分。   何轻眠看完时间把手机装进包里,站在有冷风吹过的街头,她吸吸鼻子,终是清醒。   顺着马路往学校走去,何轻眠看着路灯下的影子由长变短,由短变长,此时,她才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大概已经成为了那传说中的孤家寡人。   走到学校时,她的后背冒了一层薄薄的汗,环顾四周,何轻眠发现今天学校内的气氛有着不同以往的热烈,她皱皱眉,停下脚步驻足观看。眼前的人越来越多,站在路边充当路障的何轻眠不知被谁推了一把,竟一个踉跄被人流冲走了,待她反应过来,她已经随着人群来到了东操场绚丽的舞台前,金光闪闪的六个“1”在灯光的照射下亮让她移不开眼。   2011年11月11日,他们说这是本世纪最为盛大的光棍节。   台上,不知名的摇滚乐队疯狂的嘶吼着,浓重有力的鼓点配合着她脉搏跳动的节奏,一拍一拍的打在她的心头。   那是遥远的来自尘世的喧嚣。   何轻眠觉得有什么在胸腔中漂浮着,上不去,下不来,如鲠在喉。   11点10分,主持人走到台前,激情澎湃。   “现在的你为什么会单身,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也许你会扯出百种千种的理由,但终归是因为你放弃了追求幸福,所以孤单才是最好的惩罚,所幸,惩罚的不止你我。你在退缩吧?你没有勇气吧?那么你一辈子都是个loser!那巨大的六个1就像六根巍峨矗立的中指,在我们眼前晃动,所以从今天起我不要再做个loser,我要大声的喊出——我喜欢你!”   台下,满满的人群中有个撕扯的声音分外明显:“xx,我喜欢你!”他的一句话刚刚落下尾音,此起彼伏的“我喜欢你”便充斥了何轻眠的耳膜。   气血上涌,她想,那份已经被她压制了一个多月的情绪她大概再也压不住了,在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呐喊——我喜欢你。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不是说要忘掉就能忘掉的,她无法否定他的存在,就像她无法否定自己的人生。   11点11分的最后一秒,那句话终是逃脱了束缚,她落着泪,在繁星下微笑。   她说,郑亦言,我喜欢你。   祁越,也许你是对的,唯有拿起才能放下,或许我该为这场爱恋举办一个仪式,正式作别。这样方才对的起他,于我而言也不算辜负。   曲终人散,迎着月光,何轻眠如是想到。   第二天,天还未亮何轻眠就坐上火车去往C城,那个他带着她“私奔”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那大概便是这辈子他们唯一独处的时光。火车隆隆作响,上一次她便是被这样的节奏催眠,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可这回她却越来越清醒,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坐在旁边的陌生男子不是郑亦言。   路还是当初的路,水还是当年的水,风景不一样了,人不一样了,心境也不一样了。   郑亦言曾说旅行能让人忘掉焦虑,他愿意带她来C城不过是为了治疗她那从未有过的考前综合征,可此刻何轻眠才切身体会到了他的意思,旅行的意义在于让人忘却,当她走在热闹人群之中,如画的山水中,她确实是忘记了的。但,当夜深人静,一人独处时,她仍忍不住回忆,甚至更因为置身其中而在回忆的泥潭里越发不可自拔,时光的底片里全是他的画面,趴在窗边,微风吹乱了她的发,她的耳边仿佛传来了记忆之初他那一句难得的轻眠。   心中有声音在说——嘿,何轻眠,别这么多愁善感,坚强一点,像个男人一样扛下所有伤痛;   另一个声音却在说——我也想这样,可我终究是个娘们。   何轻眠苦笑,看来她还是不够强大,她的内心有着隐隐的期盼,却又立刻被自己按回心底,没有希望便不会失望,算算日子,该回去了。   背着简单的行李,走着曾经与他一起走过的路,何轻眠意外的发现了郑亦言带她去过的小树林,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找始终没有头绪,却在即将离开的这一刻遇到了。   不过也怨不得她找不到,秋冬交替的季节,叶子早已散落,哪里还是当年的光景。顿时,何轻眠感慨万千,或许她便同这叶子一般,等不到看风景的人来就已然失去了自己最好的年华。   我的等不到先生,我是真的等不到你了,我,放弃你了。   “何轻眠!”   那声呼喊仿佛来自天上,她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回头,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太荒谬了,这实在是太荒谬了,为什么你会找到我,这十余年我一次一次的想要放弃你,你总是有办法让那团死灰继续燃烧,你可知,再这样无望的燃烧下去只有灰飞烟灭,你可知,你给我的希望就是我的毒药……可,你是否还知道,这样死去大概便是我命定的归宿?   “啪!”   冷风中,何轻眠觉得自己的脸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她本能的捂住脸,下一秒却被眼前这人紧紧搂在怀里,可能是因为跑了太久,他剧烈的喘着粗气,迟迟无法平息,他在她耳边说:“何轻眠,你怎么能这么任性,说消失就消失,若不是我外婆打电话给我说见到了你,你还预备到哪里去流浪?”   何轻眠回想起那日在市集上与外婆交错而过,她叫了老人一声外婆,见老人一脸迷茫的样子便回了个微笑没再多说,她本以为她是忘了她的,不曾想,老人竟然还记得,甚至还打电话告诉了郑亦言。   良久之后,郑亦言方才恢复了呼吸,他放开她,转身背对着她道:“走吧,回家吧,大家都很担心,”他顿了顿,继续说,“何轻眠,你是不是因为之前我对你的表白才想避开我,避我避到要把我推给别人,避我避到必须消失的无影无踪?其实你大可不必,只要你张张嘴我有什么不愿意做的,这世上最不能勉强的莫过于感情,但若是你真想我与任苒在一起我便如你所愿,所以,走吧,你爸爸亲自开了车来接你,别让他着急。”   何轻眠原本想要牵他的手,却是他的拳头与她的指尖擦过,她愣在当场,听着远处叫着自己名字的老爸,心中五味杂陈。   就这样彻底的错过了吗?不,郑亦言,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我,我怎么会再放你走,你与任苒在一起了吗?即使在一起,我也不要放弃了。也许我会后悔,你也会后悔,但即便是全天下都会后悔我也顾不得了,唯一能让我活过来的只有你了。   大概是上天觉得她太过不知好歹,自从C城回来,她便再未有机会见到郑亦言。   直至那天,任苒一脸喜悦回到宿舍,说要请大家去KTV唱歌,众人不知是何缘故,在周靓靓的追问下任苒才含羞说道,是郑亦言请客。   周靓靓贼笑道:“怎么,你俩有进一步发展了?”   任苒笑着点点头。   何轻眠脑袋“嗡”的一声,她一直想找个机会与郑亦言见面来化解他们之间的误会,但是郑亦言根本不接她电话,没想到,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竟是这个原因。   她们几个走进包厢的时候郑亦言已经在等了,同在的还有几个认识的男生,众人面前他尽职的做着她的模范男友,温柔体贴的让何轻眠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何轻眠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演着鹣鲽情深,相敬如宾的戏码,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觉得她有点恨他,哪怕是当初她亲眼看到郑亦言与乔雨蔚抱在一起接吻她都没有这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   周靓靓是一如既往的闹腾,所点的神曲一首接一首,间奏时她倒是记得举着麦问她要不要一起唱,何轻眠摆手道:“我五音不全。”   “何轻眠你行不行,好歹还当过文艺部的部长呢,竟然是个五音不全的?真扫兴。”周靓靓将她鄙视了一番继续嘶吼,何轻眠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她觉得可能连周靓靓自己也不知道她同她一样也是个五音不全的主。   过了一阵,大概觉得干嚎没什么意思,周靓靓便提议来做游戏,在场的人两两分组比赛喝酒,喝的最慢的那一个便要接受众人的惩罚。   郑亦言自然是与任苒一组,何轻眠也分到个不大熟的男生,她看看自己搭档的小身板便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谁曾想任苒太过淑女,她们三个都喝完了整整一杯任苒那杯还和没动过似的。   周靓靓对众人使使眼色,把大家叫到一起开了个小会,何轻眠没听,坐在一边玩着手机,她怕她会忍不住提议让他们脱了衣服出去裸.奔。   没过一会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便得出了结论,周靓靓作为代表说出了他们的惩罚,她状似很随意的说:“你俩一人咬一边饼干,剩下的饼干必须在1厘米之内,当然,你们要是咬的一点也不剩我们也是没有意见的。”   任苒羞得低下了头,郑亦言倒是大方,拿出一根棍状饼干便把一头咬在了齿间,任苒犹豫了一下,也咬上了另一头。   何轻眠不动声色坐在一边,抱着手臂,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掐着自己手臂的手也越来越使劲,直到看着两人的嘴唇碰在一起。她死死的咬紧嘴唇,感觉自己的五脏都绞在了一起,皮肤一阵阵的颤栗,她想转开眼,目光却好像被什么抓住无法移开。   她“蹭”的站起来,众人疑惑的回头,她尴尬的笑笑,道:“内急。”然后就连磕带绊的走出了包厢。   靠在包厢外的墙壁上,何轻眠的心久久不能恢复平静。她低头,看到自己的双腿与指尖都在不住的颤抖,不由在心中自嘲的想,如果一会儿被这里的服务生看到她的这幅样子,会不会以为她是个犯了毒瘾的不良少女?那样也好,被警察叔叔带走,离这群人远远地,省得心烦。   不一会儿,包厢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她循声看去,看到来人便撇过了头。郑亦言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便成了睁眼瞎,好像她是空气似的,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何轻眠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不知哪里来的怪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将他扯进了隔壁没人的包厢,把他按在墙壁上,踮起脚尖,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4-20 原来,是她   漆黑的密闭空间内何轻眠可以清楚的听到郑亦言的呼吸声,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心如擂鼓,小鹿乱撞。   她一定是被他们逼疯了才会这么冒失,冲动之下竟做出了这种事情,她不知该如何收场,只能继续咬着郑亦言的嘴好让他没办法说话。   何轻眠以为郑亦言会一把推开她,或许为了表现自己羞愤的情绪还会给她一巴掌,又或者他会干脆把她一脚踹飞,可是她所想象的一切都未发生,她心生困惑,悄悄睁开眼睛,却看见郑亦言正睁着眼睛看着她,他一幅事不关己的表情显得她更像个自己做戏的跳梁小丑,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好像在说“何轻眠你就可劲儿造吧,我看看你还能造出什么花儿来”,想到这何轻眠更气了,她也睁大眼睛瞪回去,咬着他嘴的牙齿也更加用力了一些——输人不输阵,我怕你啊!   直到她感觉到了一嘴的血腥,她才不得不认命的松开嘴,她咽咽口水,喉间划过一丝腥甜,她掰过郑亦言的脑袋细细查看,他那红肿不堪的嘴唇让她不由心生内疚,她嘴上不肯认输,语气不善道:“郑亦言,这是你自己作的,疼死你丫,活该!”说完便准备推门出去。   不料,刚刚还靠在墙上撞死人的郑亦言一把把她拉了回来,那劲道足以让何轻眠了解到刚才她会把郑亦言制服的妥妥帖帖不是因为她力气大,而是因为他没想躲。   这回换做她被郑亦言推向了墙壁,何轻眠前胸贴在墙壁上,她甚至可以通过墙壁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即使如此心虚她仍不忘嘴硬道:“郑亦言,你干嘛?打击报复啊!”   郑亦言冷笑,压上了她的后背,她试图挣脱却根本没用,看她不再乱动郑亦言将头重重的压向她的肩膀,他声音低沉,在黑暗中更加撩人心弦:“何轻眠,你太任性了。”   她原本握紧的拳头倏然松开,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他说的没错,她是太过任性,任性的推开他,任性的逃走,任性的后悔,任性的亲了他……在他面前她惯然任性着,即便再如何的伶牙俐齿,在事实面前她的一切言语都不过是怯懦者的狡辩。   见她不言不语,郑亦言不由冷哼出声,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压得更紧,让她几近窒息。   “何轻眠,你刚才的那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你恨我么?恨我什么呢?恨我从C城把你找回来,坏了你的秘密计划?恨我不知廉耻的又寻了个机会与你见面?又或是……你恨我与任苒在一起,哦,不对,你巴不得我们在一起,那样你才不会再被我这朵烂桃花纠缠不休。不过我还是想不要脸的假设一番,你喜欢我么?所以见不得我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又或者,你只是不习惯你的青梅竹马从此不再在你身边,你不想要的哪怕是放在角落里发霉发臭,你也不愿给别人,是不是?何轻眠,你真自私。”   那么温润的嗓音,那么刺人的话语。   何轻眠气到全身发抖,她抓住郑亦言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郑亦言吃痛松开了她,她泪眼婆娑的转身,却不许自己用哭腔说话,强忍着身体的抽动,何轻眠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郑亦言,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是,是我一直以来不够坦荡,我认,是我自己把局面搅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认,是我没事找事非要作死,我认。但,我唯一不想认的是我喜欢错了人,可是现在,”她自嘲一笑,咽下眼泪,“我不得不认。”   他从不知她爱他有多深,从前,现在,以后。她的爱大概只能被她带进坟墓,然后同她的尸骨一同腐朽。   她打开房间,一路狂奔而去,想把有关于他的一切都甩在身后,可,心痛的感觉如影随形。   她,累了。   何轻眠蹲坐在马路牙子上,只着着单薄的毛衣,11年已然没剩几天,冷风吹得何轻眠从头顶一路凉到脚趾尖,四下无人,何轻眠终于毫无形象的放声痛哭,泪水不止,鼻涕横流。   无家可归的猫猫狗狗们似乎也被她的哭声振动,产生了共鸣似的合着她的哭声齐齐作声,何轻眠更觉悲从中来。   一声轻笑传来,何轻眠一愣,哭声戛然而止,她把脸塞进膝盖里,怕被别人看到自己,丢了大人。   脚步声渐进,何轻眠的心也一点点的揪了起来,最近的少女失踪案颇多,这黑灯瞎火的,唔,该算得上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   她活动活动已经发僵的双腿准备逃跑,却被一把拉进了谁的怀里。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没钱没色,要不回家给你取点你看成么?”何轻眠闭着双眼,大喊大叫。   那人没理她,只是将她又往他的怀里拉了拉,将她裹进了他的大衣中。   “何轻眠,几天不见你倒是越发出息了。”   她睁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郑亦言嘴角带笑,何轻眠大窘,一想到刚才自己与猫狗大军一起大合唱的情景更是恨不得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不再起来。   因为之前的那一场大哭,她的鼻子已经被诸多分泌物席卷的再没空隙,何轻眠怀疑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她那鼻子势必会变成坏了闸门的自来水管,然后……奔流不息。   “怎么不说话,别说你在害羞,忒假。”   “哼哼……哼哼……”   何轻眠指指自己的鼻子,郑亦言愣了一秒就反应了过来,他摸摸口袋,没有卫生纸,干脆用手罩住她的鼻子,何轻眠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却一脸的理所应当,道:“擤鼻涕啊,愣着做什么?”   他不会是想用自己的手给自己擦鼻涕吧?!   何轻眠心中如是想着,嫌弃他的同时又感觉到无比的温暖。她指指身后不远处的小卖铺,郑亦言回头,略显尴尬的干咳两声,道:“那你等会儿,我去给你买包纸巾。”他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看着他颀长的身影,何轻眠紧了紧大衣,唯愿时间停留在此刻。   郑亦言买好纸巾,转身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何轻眠,她大眼闪烁,鼻子红红的,郑亦言微笑,抽出一张纸巾覆在她的鼻子上,这小丫头很配合的用力,可爱的不像话,郑亦言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一个女儿,此刻他有些明白从前自己为什么会叫她闺女,大概是希望她能天真永存,且为他独有。   何轻眠解决掉自己的卫生问题,舒适的拱了拱鼻子,郑亦言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也一改方才的猪突豨勇,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任她肆意揉搓。   忽然,她朝他扑了过来,将他环进大衣中,然后紧紧将他抱住,他有些无措,只是凭着本能把她抱进怀中,拍拍她的背。   何轻眠将头贴在郑亦言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分外安定,她鼓足勇气,带着些鼻音小声道:“亦言哥哥,我喜欢你。”   她感到郑亦言明显停顿,然后身体便被拉着远离他,他捧起她的脸逼迫着她与自己对视,口吻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何轻眠,你确定吗?”   那灼热的目光让她无法直视,何轻眠想要低头,郑亦言却不肯,捧着她的脸丝毫未动,她臊到不行只得垂下眼睫,回了声“嗯”,无限娇羞。   他重新将她揽入怀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只恨不能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郑亦言心里清楚,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是真的把何轻眠当做自己的妹妹,可不知是哪年哪月哪日的哪分哪秒,她回头冲他微笑,他的心忽然就软了——那么个招人喜欢的样子让人怎么能不喜欢?彼时他才与乔雨蔚分手不久,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乔雨蔚想得太多,他与何轻眠分明没有什么,可事实证明,乔雨蔚的感觉是对的,那时郑亦言不由感叹女人的第六感果真准的吓人。   那么,她又是怎么想的呢?他不敢问,在他眼中她就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于情之一事上唯一被他察觉到的不过是十几岁时的那次露营,她烧的稀里糊涂,不住呢喃,他凑到她身边,只听到一声模糊不清的“哥哥”,那时的她已经不叫他“亦言哥哥”很久了,唯一还会叫声“哥哥”的除了陆之涵再无他人。他记得他当时莫名的心疼,她是喜欢着陆之涵的么?可是因为楚暖阳却不得不隐藏自己的感情么?那时他以为他在心疼这个小姑娘为了自己的姐妹而掩盖自己内心的爱意,现在想来,他不过是心疼他所喜欢的轻眠喜欢着别人。   为了这个恼人的小姑娘他的确头疼了一阵,于是他索性应慕天翔之邀出国散心。   谁料,即便身在异国他的心还是会被故土的某个小姑娘搅得乱七八糟,慕天翔经常看着他那副愁眉不展的表情嘲笑他:“郑亦言,你真是白瞎了你那张帅的没边的脸,我跟你打赌,单凭你这张脸向任何姑娘表白都能成功,何轻眠也不会例外。”   他懒得搭理他,干脆决定就这么一直呆在她身边,防着那些狂蜂浪蝶接近她,若是哪天她开了窍,他便直接把她划归到自己名下。   若不是在她的房间看到那张照片,他也不会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早早同她表明心迹。   那是他们初中时运动会的照片,他记得那次他是升旗方阵而她则是举牌方阵,照片中清一色的举着各班牌子的女生,她穿着橘黄色的礼仪队队服,举着高三某班的牌子,俏生生的立于人群之中,接着,他便在照片的最边上看到了乔雨蔚。   坐在她的床边,尘封的记忆席卷而来。   那段时间他经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姑娘,他只记得她的侧影,可即便是一个侧影也让他念念不忘,梦醒后他常常会笑自己不正派,太神经,做春梦就罢了,居然还心动了。   记忆中,那天该是运动会的闭幕式,他们各自所属的两大方阵立于操场最中间的位置聆听着校长同志的教诲,谁曾想我们的校长同志太多投入,一不小心就超了时间,伴着校园内铃声响起,草坪上安装的自动喷水系统准时启动,巧不巧的,喷水器就在她们脚下,举牌方阵瞬间乱了套,女孩儿们尖叫着躲着水,热闹不已。   郑亦言下意识的想看看何轻眠窘迫的模样,一转头就有自来水喷进了他的眼睛,视线瞬间模糊了起来,隐约间,他竟然看到了那个影子。他赶紧揉眼,凭着刚才的记忆寻找着头上带有蓝色蝴蝶结的女孩,巡了一圈也没找到,唯有一个乔雨蔚头上戴着相同颜色的发圈,郑亦言权当自己没看清楚,便认定乔雨蔚便是自己梦里的姑娘。   可,这张照片上,何轻眠的头上分明扎着蓝色的蝴蝶结。   原来,是她。   郑亦言震惊不已,顿时百感交集,或许他跳动的心脏一早便知道何轻眠于他的意义,不过是他一直不愿意多想,宁愿相信那不过是自己梦中的一个影子,而继续只当何轻眠是妹妹,如今……他竟不知,她在他心里住了那么久。   ……   何轻眠拽拽他的衣服,嗡嗡道:“手机,手机响了。”   他回神,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何轻眠,见他这幅表情,何轻眠心下了然,大概是任苒。   包厢中依旧吵吵闹闹,任苒带着笑走出包厢,问他:“你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轻眠也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何轻眠喝多了,刚才在洗手间门口遇到她,看她不大舒服就提前送她回家了,你们好好玩,我就不过去了,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任苒有些失望,还是应了声“好”。   “你怎么撒谎还不带脸红的,我明明没有喝多,我能走句号,问号,感叹号,我清醒的不得了。”看着郑亦言挂掉电话后依然紧张未消的样子,何轻眠忍不住揶揄他。   知道她在使坏,郑亦言捏了捏她的鼻子,无奈至极:“何轻眠,我会撒谎都是为了谁?”见她不语,郑亦言继续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做的事情都是我最为鄙夷的事情,我利用了别人的感情,我做事从来都是坦坦荡荡,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不带善意的撒谎,可是因为你我居然做了这样的混账事,我从来不觉得我会对不起谁,可现在要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那必是任苒无疑。何轻眠,你可真伟大,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人渣。”   何轻眠只能沉默不语,当初他与乔雨蔚分手时她就有负罪感,如今,对于本该是局外人的任苒,这种负罪感只能更重,郑亦言说他是个人渣,那么,她又何尝不是?她忽然想起周靓靓之前说的话——青梅竹马,害己害人。   她拉过他被她咬伤的手,轻轻触摸着,犹豫良久方才开口:“所以,你……”   郑亦言立刻反握住她的手,打断她,坚定道:“何轻眠,别说什么成全别人的屁话,为了你,即使灰飞烟灭我也心甘情愿,更何况只是变成个渣?”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4-21 宝贝,我们犯了罪   时间该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东西,它压垮了少年的脊梁,风化了少女的容颜,甚至,连曾经炙热的爱情也会随着时间摇摆不定,没有谁会像最初那样爱谁一辈子,但,时间对我们尚存着一丝怜悯,它将美好定格,储存于我们的回忆中,挥之不去,不死不休。   于何轻眠而言,那该是她此生最为美好的夜晚,她想,当她弥留之时,最后的画面不外如是。   他说,他愿为她变成个渣。   所以,她该拿什么报答他?   何轻眠被郑亦言紧紧地握住双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太过别致,郑亦言原本望着她的双眸忽而一弯,月光下,笑的那么动人。   他将她重新搂入怀中,在她耳边道:“轻眠,你知不知道人为什么会犯罪?人因欲.望而犯罪,所以无欲无望的人才能做得圣人,可惜,我们都是普通人,所以我们人人都会犯罪,曾经我觉得有一句话荒谬之极,可现在却是真正领会到了,他们说真爱无罪,现在我体会到了前者却始终无法认同后者,轻眠,我们还是犯了罪。”   何轻眠又何尝不知自己的一时任性与百般犹豫,卷了多少人进入了她与郑亦言的世界,当初对于乔雨蔚她有负罪感,如今,更是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似乎是知晓了她的想法一般,郑亦言温柔的抚摸起了她的发,像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猫,面对何轻眠的沉默不语郑亦言后悔不已,何轻眠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一副好像全天下的事在她面前都不是事的小2B样子,但他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比谁都敏感脆弱,只是她从来不说,她将所有的苦涩全部咽下,旁人便也误会她的没心没肺,可事实却是,她比谁都伤心。   郑亦言不由得心疼,他不该跟她说这些的。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郑亦言便知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他叹息道:“记住轻眠,就算下地狱也请你一定要带上我。”   何轻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可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闪烁,她不忍眨眼,直到红了眼睛。   蓦地,何轻眠眼前一黑,是郑亦言冰凉的手掌覆上了她的双眼。   他说:“轻眠,别这么看我,你这样看我让我忍不住想犯罪。”   继而,手掌被他移开,她微微皱眉,眨眨眼睛,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接着,她便见他俯下了身子,然后,唇上一阵温暖。   何轻眠被郑亦言那突如其来的吻震惊到无法动弹,她睁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紧张的心跳加速,郑亦言闭着眼睛吻她,长长的睫毛轻蹭着她敏感的皮肤,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颤抖,而他抱着自己的手却是那么有力,即便她如此的惊慌失措,也能瞬间安定。月光水水的,与路灯的昏黄纠缠着,让原本矜持的气氛更加缠绵,夜色温柔,一揽满地娇羞,两人的影子重重叠叠分不清你我,如斯缱绻,未再有时。   郑亦言直起身,呼吸微重,看着呆愣的她笑的分外好看,他再次将她紧紧搂住,看向远方,良久才道:“轻眠,下雪了。”   月光微凉,呼吸微凉。   流年匆忙,对错何妨。   寒假悄然来临,似乎连邻居家养的大黄都发现了何轻眠与郑亦言的不正常,每逢何轻眠去到郑亦言家,大黄总会尽职尽责的叫上两声,似乎在提醒着他们无法正大光明牵着手走在路上的事实。   对于何轻眠一直拒绝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关系的态度,郑亦言颇有微词,他曾问何轻眠什么时候才愿意让他向任苒坦白一切,但何轻眠总是说等等,再等等。   之前何妈曾问她这些日子怎么老往郑家跑,是不是和郑家的小言谈恋爱了,何轻眠只得赶紧打马虎眼说是去郑亦言家找黛言学化妆,何妈心中疑惑嘴上还是说,何轻眠你还想漂亮成什么样,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何轻眠则在心里想着,当妈的是不是都觉得自己的姑娘天下第一美啊?忒不客观了,要都这样,那凤姐同志的爸妈能过的了自己良心那一关么?另一方面,她也琢磨着最近自己的动静好像大了点,看来今后得把地下路线走的更深些才好。   遂,那天,趁着爹妈不在家,何轻眠悄悄溜去了只有郑亦言一人留守的郑家。   郑亦言才一开门她便立刻飞扑上去,虽然是接住了她,但毕竟没有心理准备,郑亦言还是抱着她退了几步,彼时,隔壁大黄又雷打不动的叫了两声。   何轻眠撅嘴不悦道:“你说这大黄是不是闹钟转世啊,火箭发射倒数的那54321都没它那么准,我一来它就叫,连口气都不带多喘的,叫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嘎嘣脆。”   郑亦言放下她,笑道:“你真出息,和只狗都能呕这么些气,改明儿我有时间,我问张老师把它借出来,然后找个宽敞的地方让你跟它打一架,你看成么?”   “哼,想看我发飙我偏偏不上你的当。”   “呀,被你看穿了,”郑亦言配合她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继续道,“我有篇论文还剩一点,你先看会儿电视,我一会儿写完再陪你。”   “我才不要看电视,我要看你写论文。”   “看的懂么?”郑亦言一脸无奈。   何轻眠趁机抱住他的脖子撒娇耍赖:“不管不管,我就是要看。”   郑亦言拿她没办法,宠溺一笑,道:“想看就看吧,不过据我猜测,你八成得睡过去。”   “才不会!”何轻眠气宇轩昂的拍着胸脯保证着,一溜烟的钻进了郑亦言的房间。   起初她还搬个小凳子,装模作样的问这问那,再然后便觉得腰酸背痛,干脆趴在桌子上,又过了一阵……看着那些她见都没见过的晦涩词语,何轻眠的眼皮止不住的往一起粘,睡过去之前的最后一刻,何轻眠心想,郑亦言这厮又说对了。   何轻眠再睁眼时是躺在床上的,她微微侧头,灯下,郑亦言认真打字的背影越发的有魅力,他的眼睛那么深邃,一丝不苟的盯着屏幕,挽起袖子之后,手臂上好看的肌肉线条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看他打着字的大手,指节分明,那是他常年打球的结果。   大概是她看着他的目光太过热烈,郑亦言原本在键盘上飞舞着的手指忽然一顿,接着,他侧首看她,问她:“醒了?”   她爬起来点点头,郑亦言关掉电脑,走到床边,把她抱下床,拉着她走到厨房,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唔,我要喝粥。”何轻眠思考一阵,如是答道。   “你这要求也忒低了,你确定要喝粥?”   “嗯,确定要喝粥。”   郑亦言没想到何轻眠如此没要求,看来之前精心准备的材料全都白瞎了。   何轻眠靠在厨房的门边,看着郑亦言忙来忙去的样子,忽然就想到了他们年少时,她生病,他对她的百般照顾,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看着他在厨房忙活的背影,只不过现在的他更加高大挺拔,也更加能让人依靠,若说当初她与他之间只是如花骨朵般的微妙情愫,那么如今,那朵小花已然盛开。   她没忍住心中涌动的情绪,上前一步抱住了郑亦言的后背,他则是轻轻拍拍她的手任她抱着,手中握着锅铲,继续烹饪着为她准备的美味佳肴。   时光啊,请你停下来,好不好?   这些年他的厨艺似乎有所进步,一碗香喷喷的白粥,配着几道可口的小菜,让她吃的心满意足。   电视中播起了新闻联播,播音员说的那句“2月12日”让何轻眠心里突突跳了两下,她转转眼珠,有意无意的敲着面前的碗碟,还未吃完的郑亦言瞥了她一眼,道:“何轻眠,不许敲。”   她立马放下筷子收回了手,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道:“今天新闻挺好看的啊。”   郑亦言疑惑:“有吗?”   “有……吧,今天什么日子啊?”   “什么日子?”   “……”看来这人是半点也没意识到啊!她还得说的更明白点。   “那个,最近节日挺多的是吧?2月份节日就是多,什么春节啊……元宵节啊……”   郑亦言悠然的放下碗筷,抱起双臂向前探身,趴在餐桌上笑的很有内容:“何小二,春节在一月份。”   这人,这人怎么这样啊?!有没有点脑子?!   何轻眠有些气恼,也不藏着掖着:“郑亦言你故意的吧,你不知道后天什么日子啊?切,不知道就算了,不就是区区一个情人节么?嫁对了人天天情人节,嫁错了人天天清明节,嫁个有钱人天天过春节,嫁个懒人天天劳动节,嫁个幼稚的天天儿童节,嫁个花心的天天光棍节,嫁个骗子天天愚人节!我稀得和你过这个破节啊,我看得起它,它就是情人节,我看不起它,它也就是一星期二!”   坐在对面的郑亦言“扑哧”笑出了声,道:“何轻眠你哪来那么多俏皮话,不就是想过情人节嘛,咱过啊,又不是过不起,没钱买房还能没钱过节?”   “你少在那敷衍我,你压根就不知道,死机摆列求来的我才不过。”   “那我求你?求我最可爱的宝贝和我一起过情人节?”   听了郑亦言的话,何轻眠身体一阵酥麻,不好意思道:“什么宝贝,肉麻死了,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那以后你的日子可就惨了,我以后天天这么叫,你就可劲儿的往下掉肉吧。”   “掉肉就掉肉,我还减肥呢!”   “那可不成,你这肉就放心的掉,我想办法给你补上就成。”   “你要怎么补?”   “这个嘛,我会好好提升我的厨艺,然后把你养得圆圆滚滚的,”郑亦言顿了顿,“我的宝贝。”   何轻眠嘴上不说,心里早已甜成了蜜,她想,她不是宝贝,他才是宝贝,她的宝贝,她至死也不愿放弃的宝贝。   ☆、Part 4-22 是以,合二为一   情人节当天,何轻眠并未能够如愿赴约。   郑亦言问她原因,她只是说身体不舒服,他听后便想来宿舍接她去校医室看病,被她连连拒绝,她躲在楼道的角落里,四下张望了一番,又道不过是小问题,吃点药睡一觉就没事了,郑亦言半信半疑,她只得连连发毒誓,眼见着她把他也要捎带进去,郑亦言赶紧喊停,让这位小祖宗嘴下留人,饶他一命。   何轻眠挂掉电话,楼道里冷的让她连打几个寒颤,她紧紧衣服,连忙闪回了宿舍。   她又撒谎了。   方才大家在宿舍里侃大山,周靓靓顺嘴问了任苒一句情人节准备和郑亦言怎么过,何轻眠瞬间皮紧,梳头发的手也慢了一拍。   她心虚的瞟向任苒,只见任苒紧咬嘴唇,一句话都不说。   何轻眠此生最恨背叛,如今她却变成了自己最恨的人,她把任苒的希望践踏在脚下,又不告诉任苒,那是比绝望更令人绝望的希望。   她早该听郑亦言的在最初的那一刻便把真相告诉任苒,哪怕她不愿原谅她,也能换得日后心安。   可是,她不敢,不知多少次,何轻眠从梦中惊醒,看着与自己头对头的那个女孩,恨透了自己的懦弱。   她知道这件事情一旦公之于众会掀起多么巨大的波澜,且不说任苒是否能够接受,就单说她自己,也不能保证她可以毫无畏惧的面对众人鄙夷的眼光。   何妈时常指着电视里破坏别人感情的坏女人对她说,何轻眠,你要是敢这样我就扒了你的皮!   可是,为了郑亦言,她何轻眠豁的出去她这张破脸,她不怕被抽筋剥皮,她也不怕被别人说成是破坏人感情的小三,她只怕郑亦言会因此背负骂名,她只怕,她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她只怕,她没有办法和他一直走下去。   ……   这许许多多的怕与不怕敲打着何轻眠的脑仁,她趴在床上,看着已然睡熟的任苒叹了一口气,裹上被子一头栽进枕头里,明天,明天她一定得和任苒坦白了,有些事情,拖得越久,伤的越深。   令何轻眠没有想到的是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同任苒坦白的计划终是落空。   第二天一早她便被秃头张叫去办公室,说是她之前申请去X公司的实习计划批下来了,下午便要动身出发。   她拿着那张批文,把手抖成了帕金森:“张老师,怎么会这样,这学期的实践不是从下个月才开始吗?为什么我生生提前了半个月,而且还这么着急,上午下文件,下午就让我动身?”   秃头张干咳两声,语重心长道:“小丫头,哪里那么多为什么,X公司与我们学校的合作项目有所变化,在那边的几个研究生又出了些状况,人手不够才会叫你去支援,多学半个月有什么不好的,枉我这么看重你,你这个小丫头真是让老师心寒。”   何轻眠见秃头张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赶紧妥协,接了各种票据证件赶紧闪人,不是她有人性,实在是秃头张那样子太欠扁,她怕再这么下去她会忘掉啥叫个尊师重道,忍不住出手揍他!   听着何轻眠走远的脚步声,狡猾的秃头张同志才大喘一口气,他才不会告诉她这文件开学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只不过这几天老婆和他吵架,他忙着哄老婆开心就给忘记了,要不是今天那几个研究生打电话问他说前来支援的小师妹咋还不来,他估摸着,那文件八成已经被他塞进碎纸机给毁尸灭迹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好的机会,小姑娘肯定会感谢他的!想到这儿,秃头张心中大喜,哼着小调开始上网查食谱,今天做个什么菜哄老婆开心呢?   ==============================分隔线==================================   “秃头张,你大爷!”   何轻眠一边抱着8杯热滚滚的咖啡,一边在心里骂道。   半个月前秃头张毫无预兆的把她发配到Z市,她甚至来不及和爸妈报备就被丢上了去往Z市的火车,做了12个小时的硬座,何轻眠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本以为苦尽甘来,谁曾想一下车便遇到了大雨,2月的天,即便这是个南方城市,她仍然冻得够呛,拖着沉重的行李千辛万苦的来到公司,刚刚进到分配的宿舍她便直接倒在了床上,然后烧了一天一夜。   未等她痊愈,何轻眠便被众师兄叫去做小工,在技术上帮忙打下手也就罢了,为毛在生活上还要伺候这几位爷。   你们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咖啡都得我帮你们泡,你们又不给我开工资,我倒贴生活费在这给你们当丫鬟,我是贱得慌啊?!   何轻眠案子腹诽,一路小跑着把滚烫的咖啡挨个放在几位爷面前,还得陪着笑脸说“师兄辛苦了”,看着他们万年不变的僵尸脸,何轻眠忍不住诅咒他们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已经是夜里一点半,这帮精英们仍然精神抖擞,何轻眠打了个哈欠,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宁静的夜晚,众精英们齐齐看向她,面色不善,何轻眠心领神会,这哥几个的意思是,赶快给我滚出去接电话,打乱我们的思路就将你千刀万剐,丢去喂狗。   何轻眠哪里还敢磨蹭,接起电话就往外跑,暗自祈祷着诸位精英的大脑千万别因为她的一个电话而发生短路。   她蹑手蹑脚的顺着楼梯间往下走,生怕自己的声音影响到他们。   “喂,哪位?”   “是我。”   何轻眠一愣,看看手机,有些奇怪,道:“怎么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查岗呗,”郑亦言语气带笑,“还没下班啊?”   “可不是么,”听郑亦言这么问,何轻眠的满腹牢骚终于有个地方得以发泄,“你不知道,这些人都精神不正常,你说这些大神是不是都容易精神不正常?每天那脑袋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CPU一直转也不嫌累的慌,你是没瞧见他们那一绺一绺的头发,找个盆接着都能做一顿满汉全席了,我听说那脑袋里的CPU用多了就容易发热,一发热吧就容易出油脱发,就和那秃头张似的,哎,对了,我说郑亦言,你不会有一天也变成那个样子吧?”   “那可保不准,我这CPU这么发达,运转起来那速度得是你那些师兄们的好几倍吧。”   何轻眠一听就急了:“你可千万别,你要是变成那个样子,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就……我就带你去种头发,疼死你!”   不觉间,何轻眠走到了楼下,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辆车开过,一阵冷风吹来,她哆嗦一下,搓了搓自己的双臂。   “这么冷的天,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在外面晃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用眼睛看啊。”   何轻眠回头,眼前那个拉着旅行箱,举着手机的人不是郑亦言又是谁。   半月未见,她瘦了。   郑亦言迈步走到她的身前,将她抱入怀中,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目测到的。   何轻眠惊讶的半天回不过神来,她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来?”   他怎么回来?自然是太过想她,知道她在这过得不好,干脆托了关系向秃头张求了情,此番便是要亲自把她带回去,他常常想,自己这么无视规矩是不是太宠着她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就是见不得她受苦。   郑亦言笑着回答她:“自然因为你在这忒能添乱,所以我才奉了秃头张的旨亲自押送你回T市。”   “我能回T市了,幸福不要来的太突然啊!早知道这样我就多添点乱了。”   可是,有时幸福就是来的这么突然,当何轻眠来到机场的时候,她仍以为自己在做梦。   所以,当飞机降落,何轻眠看到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景色时,她想,她果然是在做梦。   “郑亦言,这个季节的树应该是这个颜色么?”   “那要看是什么地方了,T市的话自然不是,若是S市的话……”   S市……   “郑亦言,我是不是又被你算计了?你有没有发现,我特有被拐到山里当人家童养媳的潜质?”   “那倒不会,你这个年龄当童养媳,好像大了点。”   “……”咱能不实话实说么?   何轻眠曾有个愿望,有一天,能和自己爱的人一起住在海边,打开窗帘,一眼望去便是金色的沙滩,湛蓝的海洋,那大概便是海子所说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她没有想到,这个愿望居然在今天实现了。   蓝天、白云、阳光、沙滩。   海浪阵阵,椰林婀娜。   何轻眠带着大大的墨镜,惬意的沐浴着海风。   忽然,她被一把拽起,她摘下墨镜,不明所以。   郑亦言逆着阳光冲她微笑,何轻眠感觉他的笑容与他身后的光晕融为了一体。   他说,轻眠,我带你去天涯海角。   郑亦言早就知道何轻眠是漂亮的,灵动娇俏,似乎有着永远也不会消失的青春活力,但他不知,相机中的她更加美丽动人,他握着相机,她则在明艳的风景中跳来跳去,像是从某个秘密国度坠入的精灵,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拉入凡间,留在身边。   “发什么楞啊,让我看看照片,”何轻眠跑到他的身边,夺下了他的相机,“这张我怎么笑的这么2B,哈哈哈,郑亦言,你是故意的吧?”   郑亦言不说话,只是宠溺的微笑着,他牵起她的手,慢慢的向前走。   何轻眠有些羞涩,不是没有牵过手,可是,为什么她会感觉有令人心跳加速的电击感从指间一路传输到身体的各个器官?酥酥麻麻,她竟不敢做任何动作。   玩了一整天,两人皆是疲惫不已,回到住处,吃完晚饭,何轻眠又恢复了活力,说自己吃的有些多想要去散步,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郑亦言就往外跑,郑亦言直笑说何轻眠是野人,成天想着往外跑,不愿着家。   何轻眠才不管他,说那么多最后不是还得跟她一起不着家?   在海滩坐下,她靠着他的肩,看着远处一对在海边嬉戏的情侣,撅了撅嘴。   “郑亦言,你为毛不脱衣服给我看?我就说有哪里不对劲,你丫今天一直都把自己包得紧紧的,不给我看你的胸大肌!”   郑亦言瞥她一眼,道:“你给我看你的胸大肌,我就给你看我的胸大肌!”   “你流氓!”   “你女流氓。”   “你……”何轻眠把心一横,继续道,“是不是我给你看你就给我看?男子汉一言九鼎,说话算数!”说着便把自己的衣脚掀起,准备脱衣。   郑亦言赶紧拉住她的手,忍不住大声道:“何轻眠你是不是傻啊你?”   之间何轻眠的嘴角早已挂上了胜利者的微笑,和她比横,郑亦言脸皮还是薄了点。   她奸诈的笑着,挑起郑亦言的下巴道:“我知道你害羞,所以我们去游泳吧,这样你也不会害羞,我也能有机会观摩一下你的胸大肌。”   “这么晚了,天这么黑容易出危险,明天再去。”   “不,我就要今天去!”   早说过,何轻眠倔起来像头牛,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她甩开郑亦言,跑得飞快,未等郑亦言跟上来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嘶,这海水怎么这么凉?!   何轻眠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该做做热身再跳下来的,可天下哪来的那么多早知道,是以,任性的何轻眠同学光荣的抽筋了。   漆黑的海面上一个人都没有,掉落在茫茫大海中的她小到肉眼无法辨别,何轻眠心下一凉,靠,她不会就这么命丧黄泉,客死异乡吧?!   身体越来越冷,力气也越来越少,在快要沉下去的那一刻,何轻眠想,妈的,要挂了。   就算死也得死得好看点,不能张牙舞爪的死。   于是何轻眠不再挣扎,闭上了双眼。   在她闭眼的那一刻,她忽然感觉有一股温暖从腰上传来,她回头便见郑亦言满脸怒容,死死盯着她。   哎呀,被救了。   郑亦言把她带回岸上,把她一把扔在地上,弄得她一脸的沙子,就听郑亦言隐忍着怒气,冷冷的对她说:“何轻眠,你要是想死也别在我眼前死,省的我晚上做恶梦。”然后转身就走,理都不理她。   何轻眠自知有错,面对郑亦言的教训也不敢大小声,呸了两口沙子便赶紧爬起来,拖着她那条不争气的腿,跟在郑亦言屁股后面往回走。   回到房间,郑亦言依旧不理她,自顾自的进了洗漱间,何轻眠则是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待郑亦言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何轻眠可怜兮兮的坐在那里,浑身湿哒哒的,顺便还弄湿了他的被子。   这傻妞,不知道先把湿衣服换了啊?   他更来气,几步上前,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拎了起来,语气不善道:“回你的房间去。”   何轻眠顺势坐在了地上,抱住他的大腿耍起了赖:“不,就不回!”   “你把我被子都弄湿了。”   “弄湿就弄湿。”说着她便跳上了他的床,满床打滚。   “何轻眠,你再敢穿着你那身湿衣服在我床上乱滚信不信我揍你?”   “好啊。”何轻眠坐起来,挑衅的看着郑亦言,作势就要脱衣服。   “何轻眠,你有病吧?”郑亦言拉下她的衣服,不由大声。   何轻眠顺手拿起旁边的枕头便向他砸去,有些上火道:“郑亦言,我是错了,可你总不跟我说话是几个意思,冷暴力啊?你不说话是吧,我就打到你说话!”说着,举起枕头更加用力的向郑亦言身上招呼过去。   郑亦言开始还只是闪躲着,没有还手怕伤着她,可谁知何轻眠大小姐半点手下留情的想法也无,那是实打实的真动手,饶是郑亦言修养再好也经不住这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袭击,忍无可忍之下,郑亦言不再闪躲,顺手抓住何轻眠的手腕,向前一倒便把她压制的不能动弹,何轻眠大怒,道:“郑亦言你个小人,有本事你放开我,我们光明正大的单挑!”   郑亦言一声冷哼,才不理她,盯着她的眼睛,任何轻眠如何挣扎都岿然不动。   见自己被如此桎梏,何轻眠眼珠一转,心生一计,邪邪一笑,抬起头吧唧一口亲在了郑亦言嘴上,郑亦言一愣,何轻眠趁机想要挣脱,却未成功。   “何轻眠,我从不知道你是个色胚。”   何轻眠不悦,鬼吼鬼叫道:“你还敢说我,你看你的手在哪放着?你才是色胚,你个大色胚!”   郑亦言低头,由于刚才的打闹,何轻眠胸前的衣服大开,只留着内衣勉强遮羞,而他则是钳着她的手置于胸前,另一只手,则在不觉间覆上了她露在外面的肩膀。   郑亦言脸上一热,赶紧松手,见他这幅模样何轻眠心中大喜,不由得想逗逗他,于是干脆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脖子,用自己的脸颊磨蹭着他的,撒娇道:“亦言哥哥,你怎么放开人家了呀,来嘛来嘛,来将人家好好调.教一番嘛~~”   感觉到郑亦言绷紧的肌肉,何轻眠更开心了,索性坐上了他的大腿,窝进他的怀中,做无辜状,不断叫着“亦言哥哥”“亦言哥哥”。   见郑亦言脸越来越红,何轻眠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收手,她正欲起身却被郑亦言一把推到在床上,他隐忍着说:“何轻眠,你够了。”   何轻眠反应了两秒,笑着攀上了他的肩,拉着他吻向自己。   情人之间的亲吻总是缠绵不已,让人不知何时何地。   大概情到浓时人们大多难以自已,气氛正好,柔柔的灯光也照得人意乱情迷,是以,罗衫轻解,是以,坦诚相见,是以,温柔缱绻,是以,合二为一。   是夜,他们在天涯海角,唯愿从此再不相离。   ☆、Part 4-23 一往情深   你在天涯,我在海角,邂逅了便可厮守一生;   我在海角,你在天涯,错过了只能终其一世。   何轻眠从来不知幸福可以来得那么快,快的让她觉得那不过是她的黄粱一梦,她还不知,幸福还可以那么短,短的让她抓不住一星半点。   至今,何轻眠仍然不愿回忆起那个夏天,那个灾难如同夏日的狂风暴雨一般向她袭来的夏天。   几月过去,何轻眠终是没寻到向任苒开口的机会,倒也奇怪,自从他们从S市回来,郑亦言再没提过向任苒坦白的事情,他不问她自然不会去提,于是,这笔感情的三角烂债就这么一直拖拖拉拉到了期末仍未偿还。   那天她与郑亦言去食堂吃饭,走在路上郑亦言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她看四周没人便随他去了,走了一阵,何轻眠觉得远处的那个女生极像任苒,情急之下一把将郑亦言甩开,郑亦言毫无防备,一个踉跄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待何轻眠定睛一看才知晓是自己看错了,她拍拍胸口,扭头看郑亦言,只见他一身狼狈。   郑亦言微微皱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不悦道:“何轻眠,你抽什么风?”   何轻眠支支吾吾,低着头小声说着:“我看错人了嘛,我以为那个女生是任苒,所以才……”   “何轻眠,我是有多见不得人?!”说完郑亦言便拍开她的手自顾自的走掉了。   何轻眠赶紧颠颠的跟在郑亦言后面,又不敢靠太近,她心中暗想:就是因为你太能见人了我才有这么大反应的好不好?!任苒……我现在一想到任苒就头大,咱这对“狗男女”要是被任苒发现了,她还不伙同着宿舍的另外两个把我吃下去啊?坦白……必须坦白……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先解决掉一边再说,省的受这夹板气。   坐在食堂里,何轻眠同学陷入了头脑风暴,连她最喜欢的牛肉拌饭都无法抓住她的眼球,她塞一口饭便抬头偷看一眼对面吃相优雅的郑亦言,何轻眠觉得自己忒没出息,照她以前的个性不端起牛肉拌饭盖丫脸上就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可如今……何轻眠越想越窝火,牙齿咬合的动作幅度略大,一不小心就将舌头卷了进去,何轻眠“嗷”的一声怪叫,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唯有对面那位爷,依旧气定神闲,纹丝不动。   何轻眠这回是真来了气,“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走,她怕郑亦言来追,还小跑了两步。   事实证明,何轻眠同学完全想多了,她在食堂外面兜了十来圈,连郑亦言的面都没见着,何轻眠不由犯起了轴,你丫不出来是吧,本姑娘跟这儿等你总行吧?   于是她特猥琐的找了一草丛,勉强把自己藏在后面。   夏天的草丛里,虫子们数量庞大,种类繁多,着实是个上生物课的好去处。何轻眠一边拍打着各色的虫子,另一边盯着食堂的出口,丝毫不敢怠慢。   正当何轻眠精神高度集中之时,她口袋里的电话忽然振了起来,何轻眠后背瞬间凉透,手抖着翻了半天才翻出手机,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语气不善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何轻眠,我是祁越。”   她愣了楞神,调整了语气,笑着回说:“你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自从那天说了恨你我就再也没敢联系你,生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祁越也笑了,说到:“听你现在说话的样子想必你的麻烦事已经解决了?”   “没有,”何轻眠叹气,“我现在遇到的才是大麻烦,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细谈?”   “我期末考试完就回T市了,到时候咱们再约吧。”   “一言为定。”   挂掉电话,何轻眠肚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咕噜”,她赶紧捂住肚子,一想到方才香喷喷的牛肉拌饭便后悔不已,应该再吃两口的,她从早晨到现在都没闻到点饭香,好不容易到嘴边的牛肉拌饭……就这么让她给抛弃了?!   郑亦言,你大爷!   “阿姨,你是在随地大小便么?”稚嫩的声音传来,何轻眠回头,一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的疑惑。   阿姨?我哪里长得像阿姨了?你家上厕所不脱裤子啊?哪里来的智商捉急的小男孩?今天不替天行道她都对不起他叫自己的那句“阿姨”!   “小孩儿,姐姐今天心情不好,别妨碍姐姐办事,要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三岁、四岁、还是五岁,我这暴脾气一上来,我就能把你打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几岁,所以,你赶快走开。”   “阿姨,你脾气这么不好,不会有男孩子喜欢你的。”   “说了多少遍,我是姐姐,姐姐!”   “好的,阿姨。”   “……”   这,这,这,这哪来的倒霉孩子!?既然是个倒霉孩子,那么,就不要怪她替天行道了。   “哥哥,这个阿姨在这儿!”何轻眠正欲杀人灭口,便见眼前的小男孩换了表情,笑的比花儿都灿烂。   她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郑亦言正背着书包气定神闲的朝他们走来。   何轻眠更气了,凭毛他是哥哥,她是阿姨?!   郑亦言笑的那叫一个天真无邪,和她身边站着的那小男孩笑起来的样子一模一样,天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装了个不知道奔到几的处理器,算计起她来不差一分一毫。   他摸摸小男孩的头,从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来,小男孩接过之后撒欢儿的蹦跶走了,只剩下一直仇视着郑亦言的何轻眠。   “郑亦言,你居然还会玩碟中谍,你早就知道我跟这儿转了好几圈了吧,你耍我玩呢?”   “不让你多转几圈你怎么知道长记性,何轻眠,别总想着想甩开我,否则我怕你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   “哦?看来还是不饿。”郑亦言举起手,看看手中的煎饼果子,继续道,“这煎饼我算是白买了,要不送给刚才那小男孩儿得了……”   “别呀,你都送给他棒棒糖了,现在连个煎饼都不给我留下,你也忒无情了。”何轻眠赶紧夺下郑亦言手中的煎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塞,就觉着那没嚼碎的食物残渣在胸口堵着上不去下不来,差点要了何轻眠的小命。   郑亦言拍拍她的后背,笑道:“敢情你不仅惦记着煎饼,还惦记着棒棒糖?”   何轻眠艰难的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拍着胸口道:“我何止惦记着那棒棒糖,我还惦记着我那才吃了两口的牛肉拌饭呢!?20块钱啊,就这么打了水漂!”   郑亦言在她的脑门上一敲,装作严肃的样子:“财迷心窍,”接着便把什么举到了何轻眠面前,“喏,下不为例。”   啊!棒棒糖!啊!牛肉拌饭!   见食眼开的何同学瞬间将方才怨念抛之脑后,狗腿的挽住郑亦言的胳膊,笑的特甜,学着港台腔道:“人家好选你哦,你对人家好好哦~”   郑亦言咽咽口水,调整一下呼吸,将手插.进兜里,干咳两声:“何轻眠,好好说话。”   “不要啦,不要啦,人家不要啦啦啦~~~”   “你再这样小心我脱了你裤子打你屁股……”   何轻眠瞬间石化,心想,这货是郑亦言么……这是一流氓吧?   但不论怎样,何轻眠还是因着郑亦言的惊世之言老实了不少,之后再也没有用那能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的港台腔,乖乖的被郑亦言牵着回了家。   等电梯时他自然而然的揽住了她的肩,何轻眠瞄了一眼搭在自己左肩上的手,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   “叮”,电梯门打开,看清来人,她与他皆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又快速的看向门内的人。   “骚骚……额,之涵哥哥,你回来了啊?”还是何轻眠率先回过了神,连忙和两人寒暄起来。   楚暖阳脸色不大好看,可陆之涵与郑亦言都在,何轻眠也不好开口,遂继续插科打诨的化解着尴尬的局面。   倒是陆之涵,一脸的坦然,他如此大方的表现让何轻眠看的很不是滋味。   难道爱与被爱的差距真的那么大么?   陆之涵还是老样子,不因岁月而褪去光芒,反而更添了一丝成熟男人的魅力,何轻眠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楚暖阳的表情,更加为楚暖阳担心起来,若她没猜错,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楚暖阳仍然陷在那口叫做“陆之涵”的井中无法自拔。   一往情深。   这是个多么可悲的词语,年少时无法忘却的爱恋,便是如此夹杂着大把的青春时光,一去不返。   即使楚暖阳不说,何轻眠也知道,这些年楚暖阳是如何一个人咽下了所有的念想,可是,现在陆之涵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如一团热烈的火,让那些她曾经许下的要将他忘记的誓言在瞬间灰飞烟灭。   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背影,何轻眠忍不住叹息,忽然,她的胳膊一紧,便被拽到了郑亦言的身边,她抬头看他,只见郑亦言一脸的严肃,漆黑的眼让她无法看穿。   “轻眠,如果可以你以后都不要见陆之涵好不好,我不喜欢他。”   何轻眠不是不惊讶的,郑亦言从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讨厌谁,即使讨厌也不会说出来,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   “轻眠,答应我。”   虽然不知原因,在他专注的目光下,何轻眠还是懵懂着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唔,下章有个重磅炸弹,亲们请捂好心脏。。。某洛飘走。。。   ☆、Part 4-24 向左,向右   晚上何轻眠跑去了楚暖阳家中,一进门就拉着楚暖阳进了她的房间。   “骚骚,你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何轻眠气极,戳戳楚暖阳的脑袋,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响:“楚暖阳,你少在这儿跟我装失忆,你和吴冠不是发展的挺好的么,怎么,陆之涵一回来你就又准备开始糟践自己?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在楼下看到你的时候你是个什么样子,你以为你是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哼,你连王宝钏都不如,人家王宝钏好歹还薛平贵拜过天地呢,你呢?话我不再多说,我只是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陆之涵他要爱你早就爱你了,你又何必这么死心眼?”   楚暖阳大力的拨开她的手:“何轻眠,他爱不爱我不需要你来说,我就是死心眼,我爱他这么多年,他在我便爱那个真实的他,他不在我便爱那个梦里的他,我活了这二十余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爱他,你说,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下?”   楚暖阳一边啜泣,一边将心底的话和盘托出,何轻眠微微叹气,不知该说些什么,楚暖阳的那份偏执她怎么会不知道,即便是她自己不也是这样偏执着喜欢着郑亦言么?青门竹马之间若是有了爱情,那便成了世上最长久的痴缠,千丝万缕,盘根错节,剪不断,理还乱。   她蹲下身子抱着哭红了眼睛的楚暖阳,轻拍着她的后背,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为正确的处理方式。   良久,楚暖阳方才从何轻眠的怀中抬起了头,她声音颤抖,却有着说不出的坚定:“我一定要再试一次,我要让他这一辈子都甩不开我,无论用什么方法。”   何轻眠暗自感慨,要用什么方法能让不爱自己的人甩不开自己呢,他不爱你又怎么会在乎你?更别说甩开你,当初他不就是随随便便就甩开了你,去了你去不了的地方,一去多年,再见面时他依旧是个人生赢家,而你呢,骚骚,我亲爱的骚骚。   她忍不住想将她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她想,现在只有她是她最后的依靠了吧?   不久之后,何轻眠再次接到了祁越的电话,他说他回到了T市,恰巧何轻眠那天也得空,所以欣然应允了祁越的邀约。   若她能够未卜先知,她绝对不会去赴这个约。几年后,何轻眠终于从那浑浑噩噩的梦中清醒,彼时她方才释然,或许,老天早已作了这样的安排,让她与郑亦言牵绊一辈子,但是最终却是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   何轻眠还记得,那是个阴沉的午后,天上堆积着厚厚的乌云,攒着的雨滴摇摇欲坠,街上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只怕还未归家便遇上这场倾盆大雨。   她坐在咖啡厅里已经等了一个小时,方才祁越打电话告诉她说兴俞路上发生了车祸,他的车恰巧跟在发生车祸的车辆之后的不远处,是以根本无法开出,他问何轻眠要不要先回去,改日再约,何轻眠则答说反正放着暑假,她在家待着也无聊,等等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嘱咐过祁越要注意安全,何轻眠便往桌子上一摊,看到店员们异样的眼光,何轻眠只得先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不能让人家觉得咱是来混座位的。   她悻悻的的掏出手机,问了店里的wifi密码,无聊的刷起了微博,又半个小时过去,何轻眠愣是将手机刷没了电,她将手机塞进包里,再次颓然的趴在桌子上,她在心中暗叹,等人真是世界上最让人感觉到无聊苦闷的事情。   没一会何轻眠的眼皮便打起了架,可下一秒,那对进入店中的男女让何轻眠再也打不起瞌睡,她故意把头低下,眼神却一直向两人的方向瞟去。   楚暖阳与陆之涵坐在靠窗的位置,俊男连女的搭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连经过的路人都会忍不住透过玻璃看向他们。   何轻眠却忍不住的在心中苦笑,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都无法掩藏血痂之下的脓疮。   陆之涵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楚暖阳也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在何轻眠的记忆中,自打楚暖阳爱上陆之涵的那一刻起他们便一直是这样的表情,一个毫不在乎,一个小心翼翼。   何轻眠一直盯着两人,待他们起身,何轻眠也赶紧把账结掉,悄悄跟了上去。   天上已经落了雨滴,何轻眠则是一路尾随着两人来到了附近的某高档小区,她的心中更加疑惑,却也只得继续跟着。只见两人来到了其中一栋,陆之涵按了密码,之后他们便进了楼。   何轻眠赶紧跟上前去,无奈门已经被关住,也不知道她这算不算的运气好,恰巧有一名住户开门出来,何轻眠赶紧假装自己也住在这里的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才走了两步,她便隐约听到了楚暖阳的声音,何轻眠赶紧停住脚步,侧耳细听,待两人都进了电梯方才露头。   她站在电梯前看着上面的红字,从一层至顶层一路畅通无阻,何轻眠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这两个人不会是要上楼顶谈判吧?   在她的印象中,楼顶是个不大吉利的地方。是以,何轻眠更加急躁的按了几下电梯的按钮。   几乎是用飞的,何轻眠冲出电梯,看着紧闭着的大门,竟有了一丝安心。   门内,楚暖阳静静的坐在沙发上,陆之涵客气的问她想喝些什么,她只是摇摇头,说她带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想要他陪她一起品一品,陆之涵没怎么思考便应了下来。   他进入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后,道:“你先等一下,我现在先去找找你要的那本书,你先装起来,省的一会儿忘了。”   楚暖阳点点头,说:“这样也好。”   陆之涵微笑走开,从书房出来时楚暖阳已然倒好了酒,他将书递给楚暖阳,楚暖阳小心接过,放入包中,她微微颔首:“之涵,谢谢你。”   陆之涵笑道:“没大没小,你看轻眠从小到大都晓得叫我之涵哥哥。”   楚暖阳看向窗外,喃喃自语着:“那怎么能一样呢?”   包里手机焦躁的振动着,楚暖阳瞥了一眼,心中升起莫名的烦躁。   电话那头乱哄哄的,楚暖阳不由皱眉,她试探着说了声“喂”,没有动静,她又提高嗓音,“喂?”   “我哥出了车祸,进医院了,本来不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是医生说他有可能……总之,你快过来吧。”   楚暖阳脑袋里“嗡”的一声,电话从她的手中滑落,见她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陆之涵忍不住上前,帮她捡起手机,关切的问她:“出什么事了?”   “吴冠,吴冠他……出车祸了,不行,我要去看他。”楚暖阳像失了魂似的,拎起包就走,甚至连鞋都忘了换。   她一打开门便看到了何轻眠,她微愣,没工夫与她再说许多便冲进了楼梯间。   “骚骚?”何轻眠试图叫住跑走的楚暖阳,却只看到了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皱眉,看向门后的另一人,积累依旧的不满在此刻喷薄而出。   “你不知道她喜欢你吗?如果你愿意喜欢她那么请你珍惜她,如果你不愿意喜欢她那么就放掉她,你这么耽误她算几个意思?看着她为了你穿着拖鞋在大街上疯跑你很得意是不是?”   见她像只小刺猬似的为楚暖阳出头,陆之涵无奈的摇头,语气中带着疲惫:“轻眠,你站了很久了,进来说吧。”   何轻眠顾着腮帮子,心想,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就不是何轻眠!   于是,她迈着大步,趾高气扬的走了进去。   “坐吧,”陆之涵指指沙发,“这是暖阳带来的红酒,要不要我再拿个杯子?”   何轻眠举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下,冷哼一声:“我和骚骚从小就睡一张床,吃一碗饭,更别说用一个杯子了。”   陆之涵也学着何轻眠豪迈的样子将红酒饮下,笑道:“我知道,你们很好。”   “我一直都很奇怪,你为什么会不喜欢骚骚呢,她哪点不好?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对你又一心一意,你还求什么?”   陆之涵倒满酒,再次一饮而下,他盯着空空的杯子,嘴角一抽,带着几分嘲讽:“暖阳她是什么都好,可是喜欢一个人哪有这么简单,轻眠,你说是不是?”   这人和她说什么弯弯绕,何轻眠举起杯子一仰头,继续对陆之涵狂轰滥炸:“我觉得你这人吧忒次,你是不是以耽误姑娘的大好年华为乐啊?我得提醒你,这辈子造的孽下辈子都得还!”   “或许吧,但是我不喜欢将就。”   “我呸,骚骚那种等级的美女你还将就?你眼睛长屁股上了吧!”   “谁知道呢?”   “嘿,你跟我叫板是不是?”   ……   就这样,楚暖阳带来的那瓶酒被两人当做白开水似的喝的连底子都不剩,何轻眠觉得有些不舒服,想着大概是酒量不好也没介意,只是借了陆之涵家的厕所想要好好的吐上一番。   陆之涵的酒量好像也不好,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便倒在了沙发上。   何轻眠摸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半天没吐出什么东西,她抹了一把脸,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脸色不大对,又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她看看卫生间里的灯,心想也许是灯光的缘故。   她走出卫生间时便看到陆之涵翻到在地板上,身体翻滚着,呼吸很重,喉间也不断发出沉重的呻.吟,她踉跄着走到他的身边想要将他扶起,却在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有了异样的感觉。   何轻眠隐约知道了些什么,但又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发生。   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陆之涵一把将她拉进了他的怀中,何轻眠本能的想要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她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她与他的手脚无数次重重地磕向茶几与沙发,可即便是如斯痛楚也掩盖不了身体上那令人感到羞耻的感觉。   何轻眠狠狠的掐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片刻清明,却因两人力气过于悬殊依旧动弹不得。   混乱中,何轻眠听到了撕裂的声音,她感觉自己身上一凉。   冰凉的触感唤醒了何轻眠最后一丝意识,她拼命的挣脱,尖叫,抓住桌角想要将自己从陆之涵身下抽出,泪水擦过她的侧脸,她不住的叫着“亦言”“亦言”。   由于她的挣扎,原本放在茶几上的红酒瓶与酒杯齐齐掉落,看着满地的碎片何轻眠忽然想到那日楚暖阳同她说的话——“我一定要再试一次,我要让他这一辈子都甩不开我,无论用什么方法。”   何轻眠感觉自己身上一阵发麻,心脏瞬间冰封。   骚骚。   忽然,她的身体上传来一阵剧痛,何轻眠原本紧握的手蓦然松开,她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彻底放弃了挣扎,任由陆之涵动作,一动不动。   窗外一道闪电划空而过,天际间传来几声闷雷,浑身瘫软的何轻眠终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亦言哥哥,我大概要永远的失去你了。   第四卷:《亲爱的,世界哪有那么美》.完   ☆、Part 5-1 请你们一起   卷五:《是你,伴我走过似水流年》   时间去哪了,我们走着走着就散了。   人活一世,总有一个人住在心底,消失在生活里,然后遇到另一个人陪你相伴到老。   何轻眠曾以为郑亦言终将是她生命中的过眼云烟,而那不为人知的短暂爱恋也终将成为他们这辈子各自的淡漠时光。   她从未后悔。   至少在无数个哭醒的夜晚,她都会攥紧被角告诉自己,她不后悔。   可当郑亦言冰凉的指尖再次触碰到她的手心,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那一瞬间,她在这些年苦心重建的人生观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她爱他。   所以当他站在了她的身边,她便不再害怕。   “陆之涵,好久不见。”何轻眠微笑着,笑容标准的足可以被称为业界典范。   听到她客气的寒暄,陆之涵先是一愣,继而又恢复如常,瞥了瞥她胸前挂着的临时通行证,语气温和道:“轻眠,你现在在‘怀旗’工作?恰巧,我们公司之前与‘怀旗’有些业务往来,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一旁与她同行而来的助理听陆之涵这么说,不由得笑逐颜开起来:“陆总,上次跟您谈得那个案子您有兴趣?”   陆之涵淡笑不语,只是看着何轻眠。   何轻眠定了定心神,勾了勾嘴角,道:“现在我负责的是和‘远通’合作的项目,您的案子大概轮不到我,如果您有意向与我们公司合作,那还得劳烦您和我们的上司去交涉了,陆总。”   似是没想到何轻眠将送上门的肥肉推了个干净,小助理瞪大了眼睛,一时没沉住气,拉住何轻眠便说到:“轻眠姐,这么个大案子你怎么能马虎的对待?”   何轻眠看向她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目光一路向上对上她的。   她不动声色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挣开助理的手,正欲心平气和的说些什么,好将这尴尬的场景化解掉,却听到一直站在她身旁的郑亦言开口了。   “‘怀旗’的事之后再谈吧,”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们约的时间快到了,‘远通’的许总不喜欢人迟到。”   此言一出,那个小助理的脸刷的红了,在场的人都不好再说什么,客套了两句之后便各走各路。   何轻眠如蒙大赦般的转身,面对电梯,也唯有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的急切。   身后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何轻眠心头一紧,下一刻便听到陆之涵的声音。   “轻眠,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的话吗?”   何轻眠呼吸一滞,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并未回答。   看她这样,郑亦言习惯性的眯了眯眼,恰逢电梯门开,他略微叹气,抬手揽住她瘦弱的肩膀,带着如游魂一般的她进了电梯。   或许是太过依赖他,当郑亦言将手撤回时何轻眠由于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她倚着电梯内的扶手勉强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抬头的那一瞬间,何轻眠看到光洁的电梯墙壁内的自己,头发微乱,略显颓然,而在她身后,郑亦言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他直挺挺的站着,让她不由的想起他在学生时代永远驮着的背。   她曾笑问他为什么总在自己背后背个乌龟壳,真是白瞎了他那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而他则是面不改色的回说,如果世界上少几个像她这样的小矮个,他们这些大高个也不必勉为其难的委屈自己,对他们这些先天发育不全的人卑躬屈膝。   如今,他们大概算得半斤八两,皆是挺着脊梁,向着命运90度鞠躬。   “对不起许总,方才在楼下有一些事情耽搁了,让您久等实在不好意思。”   何轻眠弯腰道歉,力求将自己的歉意传递给眼前这位T市最为传奇的青年才俊。   人人都道三十而立,这话放到许唯落身上再恰当不过,且不说他的容貌气质,也不说他的家庭背景,或者连他的学历文凭也不必拿出来炫耀,单单是他那和美到令人艳羡的家庭便是很多在他这个年纪的人难以做到的。   这该是上帝的宠儿,拥有了一切偏偏不骄不躁,凭着自己的本事稳扎稳打的将原本就是行业龙头的“远通集团”带入了更加辉煌的那一步。   何轻眠是佩服他的,如今却又多了一丝惧怕,她耽误了他五分钟,若是以他分分钟几百万的身价来算……她要想还清这笔债务实在是天方夜谭,她掐指算了算,如果将她论斤卖了的话大概勉强能凑得上一个零头。   许唯落良久之后才从皮椅中起身,他踱至何轻眠身边,眼中不带什么情绪,即便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仍然威严到不行:“‘怀旗’的诚意果然值得商榷。”许唯落走的极慢,像是将猎物堵进死角的猎人,他一步步的逼近让何轻眠感觉到空前的压力,“不知道何特助是否清楚今日我们与贵公司见面的目的呢?”   何轻眠微微垂眼不敢看他,心中所想的各种对策也如一团乱麻般纠缠在了一起,这些年何轻眠也算见过些大世面,可许唯落的气场已然强大到让有过历练的她想要落荒而逃。   她努力整理好了思绪,假装淡定,开口回答他:“今天的见面是有关我们合作案细节的确定,贵公司之前说过会有补充条款,今日我们前来便是与贵公司签约的。”   许唯落的一声轻笑,让何轻眠浑身上下都冷了起来,他坐回椅子上,翘着腿,指尖若有似无的敲着桌子,发出断断续续的响声。   “何特助,我该说你单纯还是该说你蠢呢?你们不会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公司技术部出现的大问题吧?前些日子徐力良带着你们技术部的一种骨干纷纷跳槽,除此之外,手握设计案的关键人物也莫名其妙的辞职,如今你们之前的副总又大张旗鼓的自立起了门户……想必‘远通’与‘怀旗’的合作也该到头了吧?不过大家也都不容易,违约金我给你们打个对折,你看如何?”   不是没想过“远通”有可能会后悔,只是没想到他们做事如此狠绝,对于“怀旗”内部的烂摊子比她还了解,嗅到了更大的利益便将收入囊中的猎物一脚踹开,一脚踹开还不算完,非要将猎物啖肉扒皮,抽血榨干才算得上物尽其用。   吸血鬼,资本家都是吸血鬼。   何轻眠恨得牙痒痒,但仍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其实她心中明白,自己的那份怯懦早已被许唯落收至眼底,她清清嗓子,努力微笑着:“许总,方才听您那么说我忍不住的怀疑想违约的那个是您才对吧,难道是我们‘怀旗’原先的副总张岩给了您更大的好处才让您这样唯利是图?”   许唯落眼底渗出一丝笑意,何轻眠心想,你笑个屁啊,我还没说你不知廉耻呢!   “何特助好口才,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不图利益无私奉献的那是慈善家,我刚才那番话不过是想将你们‘怀旗’的损失降到最低而已,何特助身不在其位不用谋其政,或许连你也不知道,单凭‘怀旗’现在的实力想要按照合约完成这次的案子可谓难于登天……我倒是可以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不妨与张岩去谈谈,毕竟是他耍手段在线,若是威逼利诱……你们的方案与核心技术说不定还能拿得回来,到时皆大欢喜,我们‘远通’自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何轻眠在心中冷笑,她想:我好口才?你才是真正的好口才!说白了就是想占便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既然许总这么为我们公司着想,那么我们怎么能不知好歹呢,可是我毕竟做不了主,您看可否让我跟上级汇报一下情况再做定夺?”   “自然,请便。”许唯落微笑着回答完她,他翻了翻桌上的台历,好像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按了内线,不一会秘书就进来了。   “许总,您有什么吩咐?”杨秘书声音甜美,身材姣好,气质出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做礼仪小姐的。   许唯落却看都不看她一眼,道:“杨秘书,后天是我太太的生日,之前让你安排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是这样的许总,因为台风的原因有一些物品明天才能运到,除此之外一切准备就绪。”   许唯落点点头:“那就好,你出去吧。”说完他看向一直坐在一边未说一句话的郑亦言,好似交情颇深的样子,“亦言,你后天要不要来,小苏这些日子经常跟我念叨你,你们做了什么约定连我这个爸爸都都不能告诉?”   郑亦言轻笑出声,道:“许总,既然小苏不愿意让你知道,我又怎么可能告诉你,律师的嘴很紧,我想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郑亦言竟然与许唯落这么熟稔,何轻眠倒是没有想到。   眼下何轻眠自身难保,也没那闲工夫再去关心郑亦言与许唯落的关系,侧头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方才趁着许唯落安排着他的家庭聚会,她赶紧将身边的小助理叫过来,嘱咐她道:“小刘,去给总监打个电话,务必将所有的情况都清楚告知,让总监尽快决定。”   此时的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已经进入刑场的囚犯,看着侩子手磨刀霍霍一般的可怜可悲。   忽然感觉有谁正看着她,何轻眠四下一扫,就见郑亦言身后跟着的那个女律师正用想要杀死人的眼光盯着她,何轻眠有些奇怪,我招你惹你了啊?再一看,何轻眠觉得这女律师有些眼熟,这不就是那位三堂会审嘛!敢情,她倒是个记仇的主,她凭毛记仇啊,被人冤枉的又不是她!   因为这姑娘那火辣辣的目光,何轻眠顿时感觉轻松了起来,她在心中暗想,你看啊,你看啊,你继续看啊,有本事你就把我给看穿了啊!   不一会儿,小助理终于带了上级的指示回到了许唯落的办公室,在坐的几人齐齐看向她,让小姑娘不由紧张了起来,就听她的声音略带颤抖,道:“我们同意许总的建议,准备同法务部一起与对方谈判,三日之内必定会给许总一个答复。”   许唯落点头微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贵公司能谈判成功,这样我们的合作才能顺利进行。”   “不过,我们还有一个要求。”小助理看了看郑亦言,又看看何轻眠,继续道,“这次谈判的任务我们‘怀旗’会让罗特助全权负责,可是为免贵公司反悔,我们总监说……说想让贵公司法务部的郑律师与我们公司的代表同去谈判,这样才能显示出贵公司的诚意。”   何轻眠不可置信的看向小助理,她是多么希望小助理又在大喘气,多么希望小助理的后面还有个“但是”,可当她见到小助理那双无辜的眼,她便知道这就是王璇静下达的所有指令。   王璇静,你丫真是不疯魔不   ☆、Part 5-2 这里不需要单纯   何轻眠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抓狂的挠了挠自己头,她双脚一跺站了起来,两手撑在洗漱台上,恶狠狠地盯着镜子里满头乱发的自己,道:“何轻眠,你丫给我长点出息,去问他到底要干嘛,问丫到底要干嘛?!”   何轻眠会如此崩溃的原因还得从头说起,前天,王璇静一道圣旨把她发配到了S市,要她速去与徐力良谈判,想方设法的让徐力良在三天内把“远通”的案子交出来,何轻眠奴颜婢膝的赶紧领命,当下订了晚上的机票准备直接杀到S市打场硬仗。   可当何轻眠做上了飞机,看到旁边坐着的人时不由咋舌——郑亦言为毛在这里?!为了尽量少与郑亦言接触,她忍痛推脱掉了公司所订的明天的机票,自己掏钱买了今天晚上的,可,为毛这货还会和自己出现在同一班飞机上,而且就坐在她的旁边?!   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郑亦言显然懒得搭理她,白她一眼之后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这次的事你别拖我后腿。”之后便脑袋一歪的睡了过去。   “远通”的人在搞什么飞机?!   她很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轻眠翻翻手包,刚刚拿出电话,就被空姐拦了下来。那空姐笑的特甜,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手机道:“这位女士,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为了您与他人的安全请您不要使用手机。”   话音刚落,何轻眠便感觉到周围略带不满的目光“刷刷刷”的投向了她,她后背一阵发麻,赶紧将手机关机揣进包里,尴尬的笑了两声后坐了下来。   旁边的人已经睡熟,何轻眠看看时间不过下午六点。   他,很累吧。   再次相遇之后何轻眠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他,她曾想过,当郑亦言再次出现时会是个什么模样,如果岁月这把大砍刀能将记忆中俊朗的外貌劈的七零八落,现在的她是不是不会这么难过?   郑亦言动了动,盖在他身上的毯子滑落了下来,何轻眠犹豫了一番,还是探身过去将毯子给他重新盖好。   不经意的一抬头,那张时常会入梦的脸便如此真实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不知梦到了什么,郑亦言的眉头一直紧紧锁着,她不禁抬起了手,却在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后停了下来。   她快速将手收回,牙齿咬住了自己的指节,清醒了过来——何轻眠,你这是在做什么?   可,即便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眼睛,许是她盯着他熟睡的样子太像痴迷他的女子,所以空姐才会误会她与他的关系。   “这位女士,您好,这是您先生刚才要的水,不过他现在睡着了,您看这水是否等他醒了再给他?”   何轻眠看着空姐手中的杯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硬着头皮接下,她刚想解释他们的关系,空姐已然微笑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郑亦言醒了过来,何轻眠觉得有些尴尬,她将水递给郑亦言,却不看他:“这是方才你上飞机时要的水。”   郑亦言过了很久才将水接过,何轻眠眼睛瞅着别处却知道他在看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在看她。   她收回手,抽出眼前的杂志胡乱翻着,故作轻松的找着话题:“这水你等了一个小时都没喝到,现在肯定渴坏了,还等什么呢,快喝快喝。”   然后她便听郑亦言一声冷笑:“我要水不是因为我渴,而是因为我要吃药。”   ……   何轻眠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焦躁的想着,丫肯定是因为昨天没吃药才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否则怎么会在到达S市后就直奔宾馆,进了宾馆就再没出去,他不出去就罢了,还不让她去!她是来谈判的好么?每天呆在宾馆里谈你妹啊谈!   一不做二不休,何轻眠看着外面快要落山的太阳,心中一狠,推门而出。   站在郑亦言的房门前,她连门铃都懒得按,直接上手将面前的大门敲得劈啪作响。   过了好长时间门才被打开,郑亦言上身穿着松垮的卫衣,下身一条舒适的运动裤,颇为居家,何轻眠愣了半响,心说你还真当自己是来度假的啊?再看他的脸,一副“我就知道能把门敲的这么带感的人肯定是你”的样子让何轻眠更加心气不顺。   他依旧懒得搭理她的样子,留了门就往屋里走,何轻眠紧走两步,一伸手就将郑亦言的领口拽住,没好气道:“郑亦言,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每天窝在宾馆里能谈什么,弹棉花么?好,你不去,你们‘远通’巴不得我们谈不成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让我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郑亦言,你别不吭声,说话,再不说话我真自己去了!”   听完何轻眠这一通牢骚,郑亦言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身,指指被何轻眠拉着的衣服,说:“你先松手。”   何轻眠这才注意到因为她一直扯着郑亦言的衣领,再加之方才她激情澎湃犹如无人之境,是以,竟然没有发现她已经将郑公子的衣服扯到了肩头,露出了半边锁骨。   何轻眠咽了咽口水,赶紧松手。   郑亦言理了理衣服,走到了桌前,继续在电脑上敲敲打打,见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他眼前走来走去,才忍不住开口道:“何轻眠你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眼晕。”   何轻眠停下脚步,双手撑在郑亦言的桌前,低下头认真问道:“那么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郑亦言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向沙发上一靠,道:“何轻眠,你工作了这么久,做起事来怎么还是这么不知道思前想后?你现在不管不问的去找他们谈能谈出什么?我想你连人家公司的大门朝哪边开都搞不清楚吧?别和我说什么物归原主,商场根本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商场是个讲利益的地方,你是能给他们更多的利益还是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你有什么资本同他们谈?已经丢掉了核心竞争力的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我想你这么贸然的找他们根本连面都见不到。我之前订第二天的机票就是想先多搜集些资料以增筹码,可你倒好,和个愣头青似的当晚就要过来,如果不是怕你多生事端坏了大事我才懒得提前一天过来和你一起住酒店,所以,何轻眠,你还想问我要做什么吗?”   听完郑亦言的这番话,何轻眠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单纯的以为她是去要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才如此理直气壮,她想着对方应该是怕她出现的,她甚至还想着他们很有可能会来抱她的大腿,求她不要将他们的设计要回去……可郑亦言的一席话让何轻眠认清了现实,他说得对,她给不了对方利益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他们手中的东西是属于“怀旗”的,单纯无法存活于商场,所以她这样不知思前想后的做法,到最后她只能是输,而且是输,输,输。   明明懂这些道理,明明过了社会新鲜人的年纪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何轻眠心中苦笑,大约是眼前这个男人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才会令她如此失常。   见她终于冷静下来思考,郑亦言才又开口道:“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从昨天晚上我就开始找资料了,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万无一失的办法,方才你敲门的时候我已经用‘远通’的名义同他们约好了明天上午见面,不出意外,‘怀旗’应该可以度过这个难关。”   何轻眠点点头,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中的歉意与不忍齐齐涌上心头,良久之后才问他道:“忙了这么久肯定没吃饭吧?之前不是说你生病了吗,要不要我找点吃的回来,这样吃药才不伤胃。”   郑亦言站起身,微微勾起嘴角,带着一丝无奈与嘲讽,道:“谁告诉你我生病了?”   “昨天在飞机上你不是说得吃药吗?”   “你想多了,”郑亦言从桌上拿起药瓶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吃的药不过是安眠药。”   不过是,安眠药。   “走的时候记得关门,我累了,要睡了。”   何轻眠站在原地,看着他修长的身体直挺挺的倒在床上,心中涌起的说不出的黯然神伤。   她以为,这些年他可以过得很好,像当初她以为的那样,过得很好。   次日,她与郑亦言来到了“瑞岩”。   因着“远通”的面子,他们得以轻松的进入公司的会议室,但当坐在张岩身侧的徐力良看到同来的何轻眠时,脸色还是变了一变。   感受到了下属的不正常,张岩也多了几份警惕,听完何轻眠的自我介绍之后在座的几个便都已了然了他们的来意。   这两个人是来砸场子的。   几番客套之后,何轻眠直接进入了正题,客气的说希望贵公司能将曾经属于“怀旗”的方案完璧归赵,言语中仍不断影射着若是他们不愿意,“怀旗”不排除运用法律手段,逼着他们交出来。   这几位也都是见惯大场面的,根本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而吓破了胆,回答她的话中明里暗里都表现出“小姑娘,你们没有证据,也没有能限制我们的东西,所以,想把方案要回去门都没有,这个哑巴亏你吃定了”的意味。   饶是何轻眠这两年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面对这帮笑面虎还是棋差一招,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冲上去像个泼妇一样抓破这哥几个的脸。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郑亦言终于说话了。   “各位,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是‘远通’法务部的律师,我叫郑亦言,今天来主要是因为之前贵公司曾与我们谈过合约,而涉及到的内容恰巧与‘怀旗’给我们的大同小异,但是贵公司所出价位较为理想,所以许总是很有与诸位合作的意向的。”   听郑亦言这么说,“瑞岩”的几位表面上没什么,但何轻眠心里清楚得很,这几只老狐狸心里肯定乐开花了。   “我们也是很有诚意与‘远通’合作的,过几日我们就会派人专程去T市拜会许总,好好细谈我们的合作项目。”   郑亦言微笑,复又开口道:“不过许总是个讲规矩的人,他从商多年从不做有风险的生意,所以他让我私下进行了一些调查,通过调查我发现了一些问题,这次前来就是希望贵公司能就我的疑惑指点一二。”   “郑律师但说无妨。”   “首先,贵公司提供的方案与之前‘怀旗’提供给我们的相似度极高,不知道各位能否给个解释?”   只见徐力良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个案子是我负责做的,我原来是‘怀旗’的员工,后来跳槽来到了‘瑞岩’,因为在我离开的时候‘远通’与‘怀旗’并未签约,所以我有权将我私人的案子带走,之后我的团队又进行了完善,便有了许总之前所看到方案。”   “既然不是抄袭那么我们就放心了,”说着郑亦言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继续道,“不过,徐总监可不可以解释一下当初你与‘怀旗’的员工合同上,第21条条款是什么意思呢?”   徐力良有些疑惑,接过郑亦言手中的文件,没过一会儿,额间便渗出了汗,只因为那第21条明晃晃的写着——补充条款:若乙方在双方关系结束之前曾将有关数据、创意、方案等汇报于上一级,则该数据、创意、方案归公司所有,乙方不得擅自使用。   “如果没错徐总监似乎在‘怀旗’与‘远通’的前一天将所要签约的方案交给了陈经理,哦,何小姐,陈经理现在是?”   “副总。”   “哦,副总,所以,徐总监,这样看来你所提供的这个方案应该是属于‘怀旗’的才对。”   徐力良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决定跳槽的前一天公司高层便已将老陈提为了副总,他更想不到当初为了尽快升职而未仔细看的工作合同中会藏着这么一条补充条款,所有的一切都太巧了,巧得让他无法相信。   徐力良的手微微颤抖着,他转头看向张岩,张岩的脸色早已铁青,此时徐力良便知道,这事,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某洛不大会写这种商战职场上的东西,毕竟没有参加工作,了解的不多,所以有什么不合逻辑的地方,大家多多原谅~   ☆、Part 5-3 瞬间即永恒   同郑亦言一起走出“瑞岩”所在的办公楼时,何轻眠觉得连日萦绕在她心头的沉闷陡然消失,她伸了一个懒腰,看着湛蓝的天空,心情格外舒畅。   何轻眠这才注意到,前方小路两旁,枝桠繁茂的法国梧桐已然泛了黄,飘飘摇摇的,说不出的动人。   他们站在办公楼前等了一会儿,迟迟没有见到出租车,于是两人决定穿过这条小道,去较为热闹的临街搭车。   两人各怀心事,一前一后的走着。   何轻眠跟在后面,不知是不是梧桐太美,所以才衬得郑亦言的背影越发孤单,她忽然感到一丝难过。   如果可以,能不能让她在这陌生的街头,放纵一回自己压抑的内心呢?   行动先于理智,在她犹豫之时她的身体已然上前一步,站在了郑亦言的身侧,发觉到她的动作,郑亦言停下了脚步。   见他停下,何轻眠心中一紧,微低下了脑袋,然后小声道了一句:“谢谢你。”   那是他久违了的软糯声音,多少次他都从梦中惊醒,醒来之后耳畔回响着的,都是她所叫着的他的名字。   郑亦言转过头,看到她头顶落着的梧桐叶,叹了口气,继而伸手替她拂去。   何轻眠一怔,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此时两名外国游客迎了上来,他们手中拿着地图,一看便是迷了路的样子,郑亦言大方的接过地图眯着眼看了看,之后流利的英文便从他的嘴里吐出,那是她最爱的腔调。   这一瞬,何轻眠觉得眼前金黄的街道好似时空隧道一般,将他们送回了故事的最初,那段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疯、去爱的日子。   她承认了,她在思念,那是连时间都驯服不了的思念。   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响起,何轻眠身子一歪,被郑亦言拉进了怀里,她抬头便见他一脸愠色:“何轻眠,你能不能看着点路,你当自己属螃蟹的,横行霸道啊?”说完便将她甩到一边,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起来。   “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何轻眠凑到他身边问道。   “隐形眼镜。”   听到这个答案何轻眠有些吃惊,郑亦言从小身体就好,连视力都是两个5.1,这样的数据,让何轻眠这种视力永远徘徊在,可戴可不戴眼镜程度的人是望尘莫及,她不禁有些疑惑,不过四年时间,他怎么就带上眼镜了呢?   何轻眠这才回忆起再次相遇后,他时不时眯起眼睛的动作,而且之前在宾馆她去找他,他也是带着眼镜的,只不过当时的情况让何轻眠没有脑子细想,只当郑亦言带的是护目镜,现在想来,他确确实实是戴眼镜的。   这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何轻眠很想问他却又张不开嘴。   地上落满了树叶,即便两人已经很仔细的去寻找,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喂,郑亦言,别找了,找到了也不能戴了,要不我扶着你走出去,咱们先坐车回宾馆?”   郑亦言叹气,站起身来,口吻之中满是无奈:“说的也是,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找到了也没用。”   何轻眠装着听不懂,自顾自的上前扶他,意外的,郑亦言没有推开她。   她就这样扶着他到了车站,最后的那段路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其实,这样的尴尬何轻眠是早已预料到的,她想,这大概就是人们会说“相见不如怀念”的缘故。   眼前,一辆又一辆的士从他们眼前过去,却没有一辆为他们停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诡异,何轻眠觉得她该找些话题来化解两人尴尬的气氛,于是她自以为幽默的调笑起他来。   “以前你总笑吴冕的四眼,现在自己也变成了四眼感觉还不赖吧?”话一出口,何轻眠便知道自己做了蠢事,她千挑万选,找了一个最差的话题。   何轻眠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不等郑亦言郑亦言开口说话便赶紧解释道:“我是想说,你以前视力那么好,怎么会带上眼镜了呢?”   呸呸呸,何轻眠,你就是蠢死的!   她试图解释,却越描越黑。   见她恨不得咬舌自尽的样子,郑亦言笑了笑,语气中不带尖锐,却在瞬间将何轻眠的心脏刺得血肉模糊。   他说:“何轻眠,如果你有点心大概不难猜到,我这双眼睛是为谁哭瞎的。”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写实,将她心中所想表现的忒明显,郑亦言看到她的表情后心满意足道:“骗你的,我一大老爷们,不至于整天和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   “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何轻眠回了神,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衣角大声问道。   郑亦言瞄了一眼她的手,然后将衣角从她手中扯了出来,一字一顿道:“何轻眠,我的眼睛与你无关。”   何轻眠心中一抽,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郑亦言好似没有发现她的不正常,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吧,之前我带你来过S市。”   她怎么可能会忘。   “何轻眠,我知道你不想再见我,但是我都要结婚了,所以,陪陪我吧。”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路,但是她还是会心疼,她总期盼着故事能够回到原点,但人生怎么可能只如初见,除非故事永远不开始,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必须接受这个命定的结局。   郑亦言,狂欢之后我们的青春就此散场,祝你,新婚快乐。   何轻眠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冲他微笑道:“好,我答应你。”   ===============================分隔线=================================   由于这次是来出差,何轻眠只带了一身套装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当天下午何轻眠便独自去商业街扫货,挑来挑去,最后还是最初看上眼的蓝色连衣裙最为称心。   第二天天还未亮,郑亦言便敲响了她的房门,她应声坐起,冲门外喊了一句“给我15分钟”便冲进了盥洗室,以雷霆之速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她给郑亦言拨了一个电话,得知他正在餐厅用餐,连忙冲到了二楼。   她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郑亦言面前,而他则是喝掉了面前的最后一口咖啡后,才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愿意抬眼看她。   看到她的穿着,郑亦言微愣片刻后开口说道:“如果不是确定我自己没有失忆,我真的要开始怀疑几年前和我一起来S市的那个是不是你了,何轻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今天要走多长的路,你脚上那双高跟鞋是几个意思?”   何轻眠撇撇嘴,难得的孩子气:“我爱穿什么穿什么,你管得着么你。”   “我是管不着,你到时候喊脚疼我更管不着。”说完便理也不理她的走了出去。   何轻眠见他出去,赶紧小碎步跟紧,虽说这两年由于王白骨的恶趣味何轻眠已然练成了穿着高跟鞋跑步的本事,但是今天的路程确实不近,她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豁出去了,真当她愿意戴上这幅刑具么?她不过是想在最后……算了,不提也罢。   坐在郑亦言租来的车上,何轻眠不免有些郁闷,她费了那么长时间捯饬自己,郑亦言竟然半点评价也无,哪怕您给咱来个差评呢?然后何轻眠便觉得自己想太多,他俩现在是什么关系,人家干嘛给你评价?何轻眠你就是个贱骨头。   这边何轻眠摊在副驾驶座上天人交战,那边郑亦言却遇上了大麻烦,当然,这不仅仅算作他的大麻烦——这辆在租车老板口中堪比波音747的汽车,光荣的,抛锚了。   眼前的车刷刷的过去,但就是没有一辆愿意停下来,郑亦言之前已经叫了拖车,何轻眠估计,等那拖车来了她们都未必能找到一个好心人。   何轻眠心中一边盘算着今天他们还能不能依照计划故地重游,一边哼着《学习雷锋好榜样》,引的郑亦言瞥了她好几眼,对于郑亦言的这个举动何轻眠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不知是不是何轻眠哼歌的作用,没过一会,一辆锃光瓦亮的大敞停在了他们的车前,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女生,那张稚嫩的脸让何轻眠忍不住怀疑她有没有成年。   “喂,你们的车抛锚了?”   “对啊,”何轻眠也打开车门迎了上去,“我们准备去‘天涯海角’,你顺道么?能不能把我们捎过去?”   那女孩听了何轻眠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哟,您二位是要去‘天涯海角’啊,不过下次私奔可得选个好坐骑,也巧了,我现在就是要去那边的旅游区,正好能带你们过去。”   “那你能不能稍微等一下,等拖车把我们那破铜烂铁拉走再去,我估摸着这拖车一会儿就到,耽误不了你太长时间。”   女孩一脸的阳光灿烂:“行啊,咱们能遇上就是有缘,我叫苏晓茴,你呢?”   “我叫何轻眠,他叫郑亦言。”   说着说着,拖车就来了,在等车的这段时间何轻眠与苏晓茴谈天说地,不知为什么,何轻眠总觉得苏晓茴很熟悉,但又说不出是怎么个熟悉法,或许她在哪里见过她?不可能啊,以苏晓茴的年纪她们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三人便上了车,坐在苏晓茴的大敞里,何轻眠更加确定她不会认识苏晓茴,家里这么有钱的姑娘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苏晓茴年纪不大,但开车的水平似乎不低,因为公路靠海,飞快的车速让本就不大温柔的海风吹得更加凌厉了些,何轻眠感觉自己的耳边“嗡嗡”的,隐约间她听到苏晓茴问她:“你男朋友好像不太爱说话啊。”   何轻眠只是摇摇头,她说什么,她听不到。   到了风景区,两人便与苏晓茴做了别,走出好远何轻眠才想到应该留下苏晓茴的联系方式,她很喜欢这个女孩,或许她们可以做……忘年交?   大抵是因为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人,何轻眠才会更加深刻的领悟到什么叫做恍如隔世。她还依稀记得,那年夏天她与他漫步沙滩的场景,她的眼里心里,到处都有曾经的记忆,她在闹,他在笑,那是他们回不去的青春年少。   时间再往前,在那片成荫的绿树中,她第一次无所顾忌的唤他“亦言”,那便是他们最初的故事吧?可,回忆与现实的反差总能大到让人不知所措,让人无法相信那个隽永的词汇。   “轻眠。”   这是重遇后他第一次这样温柔的叫她——她懵懂的回头,他按下快门——也许,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叫她。   何轻眠,你要与你的秘密一起腐朽,那么,我便与我的回忆一起腐朽吧。   知晓自己被他偷拍,何轻眠反而坦然起来,她走到郑亦言身边,笑道:“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好像都没有什么正经的合照,”她拿过他手中的相机,继续道,“来吧,我们照张相吧。”   何轻眠回身想找个人帮他们合影,却见到不远处与他们刚刚分别的苏晓茴。   她心中一喜,奔上前去:“晓茴,怎么这么巧,又遇到你了。”   苏晓茴咧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大概是命中注定。”   “来帮我们照张相吧。”   “没问题。”   “咔嚓”一声,两人的身影被定格在此刻。   虽然是瞬间,却也为永恒。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章绝对文艺了,我在这条文艺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Part 5-4 这一幕,多么熟悉   难得再次来到海边,郑亦言提出要去吃海鲜,何轻眠自是复议,想来这大概便是他们最后的晚餐。   他们找了一个小摊,不是什么精致的地方,却胜在靠近海边,习习的海风吹来让人倍感惬意。他们点了不少鱼虾,老板也很热情,还额外送了他们一瓶啤酒。   看着何轻眠食指大动的样子,郑亦言随口问她:“我记得你从前不爱吃海味。”   “人都是会变的嘛,”何轻眠举着筷子,在鱼肚子上左戳右戳,“海边的鱼还真是新鲜。”   她挑了一块看起来最为鲜美的,沾了点料汁放入了郑亦言的碟子,道:“你吃啊,只有我在这里狼吞虎咽显得我多爱占人便宜似的。”   郑亦言夹起鱼肉放入嘴中,咀嚼了几口,果真如她所说的一般,很是美味。   见他对于自己推荐的菜肴还算满意,何轻眠勾了嘴角,继续剃鱼,没过一会,一条海鱼便被她剃掉了半个身子,她将鱼夹起正想要给它翻个身,手中的筷子却被郑亦言一筷子打掉。   她有些生气,抬头瞪他:“郑亦言你干嘛啊?”   “沿海的地方渔民们有个风俗,吃鱼不能翻面,翻鱼等于翻船,你在家吃鱼翻个面没人管你,可现在你在海边,我劝你还是要遵守当地的风俗。”说完,郑亦言将鱼按下,从鱼刺的缝隙中挑了一块放到了何轻眠的盘子里。   你好歹是一长在国旗下的无神论者,怎么这么迷信?   何轻眠暗自腹诽,忽然想起傍晚与苏晓茴分别时两人的对话。   这一整天的相处,让何轻眠更加确定了她初初见到苏晓茴时所产生的那种熟悉感。   她开着玩笑:“晓茴,相信我不是在和你搭讪,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苏晓茴也回以一笑,道:“轻眠,或许是我们有缘,不是有句特狗血的话说‘前世的三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遇’,你觉得我熟悉大概是因为我们曾经在你的记忆之外见过面。”   何轻眠假意打了个寒颤,笑着推了她一把:“别说的这么玄幻,我可是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你这么指引我走邪路歪路,我会被开除党.籍的!”   “哈哈,我的阴谋居然被你识破了,”苏晓茴也笑,看了一眼身后的郑亦言,拉过何轻眠继续道,“轻眠,你们真的没有关系吗?我以为,你们是相爱的。”   听她这么说,何轻眠脸上原本放肆的笑意渐失,最后又微微翘着嘴角,让人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晓茴,之前的我从不信命,所以命运选择了对那些不以它为信仰的人进行惩罚,他要告诉你他有多残酷,而且总是在你认为他无法更残酷时,以你能想到或永远也想不到的方式告诉你,他还能更加残酷。我们阴差阳错的错过了我们最好的年华,虽然我们认识的那么早,可最后却注定要分道扬镳。”   然后,何轻眠便听到了苏晓茴的叹息,之后,苏晓茴再未说过一句话。   他们将她送到了停车场,站在车前,她与她对视良久,终是依依惜别。   苏晓茴轻柔的抱住了何轻眠,拍了拍她的背:“轻眠,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微风轻吹,伊人浅眠,真的好诗意,但是,轻眠,我不得不提醒你,小憩固然怡人,但是该醒的时候就要醒过来,你说觉得我熟悉,我也觉得与你有缘,所以我想送你一个小礼物,权当是纪念吧。”   “不不不,我不能收。”   “喂,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个土豪,送给你这个我好问我爸去要新的,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了。”说完,苏晓茴便从脖子上取下了她一直戴在身上的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   何轻眠将手覆上了胸前的项链,她放下筷子,将项链举起来仔细端详,项链上挂着的是一颗深蓝色的宝石,夜色中,似能泛出幽蓝的光。   这颗宝石何轻眠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当时她试着将项链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却怎么都摘不下来,她再抬眼时苏晓茴已然坐了进车里,下一秒便开车离开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句“后会有期”在风中回荡。   “怎么,天上好不容易掉个馅饼,你还担心它掺了毒?”见她对着项链若有所思,郑亦言忍不住说道。   “哪有,只是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何轻眠皱皱眉,目光从项链上收回,又投向郑亦言。   郑亦言擦擦嘴,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道:“奇怪的人到处都有,或许正如她所说,她想赶快换条新的也不一定。”   “但愿如此。”   “吃好了么?”郑亦言问她,“吃好了我们就回家吧,天黑了。”   我们,回家。   何轻眠憋了一口气,不敢呼吸,她怕七窍相通后眼泪会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她也不敢说话,她怕自己颤抖的声音让他看出端倪。昨天夜里她无数遍的告诉自己,要笑着离开他,所以她不要他再为她分心。   郑亦言,我是不是很棒?   沙滩上,她依旧跟在他身后,他也未回头看她,只是看着他右侧的半个影子默默地走着。   “郑亦言,我脚疼,你能不能走慢点。”   他又走了两步才停了下来,转过身,只见她的脚背已经血红一片。   郑亦言大步走过去,单膝跪地,将何轻眠一拽,她便坐在了他的腿上,然后他将她的鞋子脱掉,搬起她略显喜庆的右脚仔细地查看。   海风吹散了她的发,看着一望无边的深海,何轻眠觉得自己忽然回到了16岁那年的地铁站,那时他们还在打赌比谁胆子大,她不要脸抱着他的大腿哭的肝肠寸断,而他则是一脸尴尬的问她有没有被踹疼。   何轻眠心中又是一抽。   流年之所以被叫做流年只不过是因为它一去不返。   何轻眠咬紧嘴唇,抬手狠狠的掐入郑亦言的手臂,郑亦言吃痛却没放开她,只是将手臂绷紧让她无法嚣张,她原本掐着的肉忽然变硬,毫无防备之下她撇掉了留了很长时间的指甲。   “何轻眠,你他妈有病吧!”   何轻眠没理他,艰难的站起了身,在郑亦言的注视下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海滩。   就这样再见吧。   何轻眠自己打车回了酒店,坐在车上看着那比她心脏还跳得欢实的计价表,何轻眠感觉自己有些肉疼,凌晨,她便收拾东西独自去了机场,回到了T市。   这一切她都未告诉郑亦言,她想到了第二天他去敲她房门时阴沉的脸,但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怕她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扑向他的怀里。如果是那样,那她这四年的时光又算得什么?   如果可以,便再也不见吧。   但令何轻眠万万没料到的是,一周之后,她再次见到了郑亦言,不仅仅是郑亦言,还有祁越、陆之涵、楚暖阳……这些与当年那件事情有关的人在那一天齐齐出现,这样的不约而同着实让她防不胜防。   由于之前与“瑞岩”的谈判颇为成功,“远通”与“怀旗”的合作案最终得以顺利进行,所以,许唯落特别邀请了她同“怀旗”的头头们一起参加“远通”一年一度的公司周年晚宴。她原本是要拒绝的,可是王璇静那张三寸不烂之舌都快把花儿都说出来了,威逼利诱之下何轻眠不得不选择出席。   大公司果然大排场,满眼的金碧辉煌让何轻眠误以为她走进了人民大会堂。   她捅捅身边的祁越,问他:“少东同志,你是不是大小就见惯了这种场面?”   祁越摇头,道:“人家这是传承了多少年的家族企业,我,最多就是一富二代,还是那种根基不稳指不定哪天就扑街了的富二代。”   何轻眠宽慰他:“现在是个人就敢说自己是富二代,卖衣服的,卖面包的,卖花的,卖酒的……就连街角那家鸭脖店的老板老板家儿子都敢说自己是富二代,那天我亲眼看见他顶着他那头洗剪吹骗人家小姑娘说他家经营的是家族企业,我当时就想,这可不是家族企业么,等他爸做不动了不得他顶上去继续卖鸭脖啊!”   祁越忍不住笑出声来,拉着她的手往里走,边走边道:“照你这么说我这富二代还算凑合?”   “相当凑合。”   没走两步,何轻眠便看到了楚暖阳,她有些意外,于是走上前打招呼:“骚骚,你怎么在这儿?”   “陪朋友来的,你呢?”   “公司派来的呗。”   “那你可得好好表现,”楚暖阳看了祁越一眼,打趣道,“这个宴会上有不少的黄金单身汉,你又恰逢待嫁的年龄,如果有人不愿意娶你你也好找个下家不是?”   “喂喂喂,有你这么拆伙的么。”   “我这哪是拆伙,我这是……”   楚暖阳话未说完便停了下来,眼中满是惊讶的神色,手中的酒杯也略微一晃,何轻眠见状赶紧抓住她的手才让她免于失态,见她如此,何轻眠也转身看去,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学学那窦娥,来上一出指天骂地,大喝一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为天!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   陆之涵向着他们翩翩而来,那是他一贯的儒雅,可是何轻眠欣赏不来,楚暖阳亦是欣赏不来。   何轻眠往后靠了靠,躲到了祁越的身后,祁越也紧紧抓住她的手,温柔的看向她,她努力的回给他一个微笑,然后对祁越说:“我不太舒服,想去休息。”   祁越点点头,将她带到了休息室,此时正值宴会的高.潮,自是没有人来这里休息,何轻眠也难得的落个舒坦。   因为没人,何轻眠干脆把鞋脱了躺在了沙发上,现在她已经顾不得形象了,她又怕又累,巴不得自己赶快睡过去。   她合上眼睛,半睡不醒的进入了浅眠,迷蒙中她听到门开的声音,她疲累的起身,却在看清来人后瞬间清醒。   “陆之涵,你怎么会在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之涵微微颔首,在另一边的沙发坐下,慢慢说道:“轻眠,对于之前的事我一直感到很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要再见到你!”   “我知道你不愿见我,所以这四年我并没有出现,上次的遇见是个意外,这一次也是。”   “所以你现在可不可以消失在我眼前,立刻,马上!”何轻眠几近崩溃的跪在沙发上,朝着对面的陆之涵大声嘶吼道。   见她情绪失控,陆之涵起身走向她:“轻眠,我只是想要补偿你。”   “你要补偿我?你拿什么补偿我?你把我这辈子爱到骨髓的那个人从我的血肉中撕扯掉了,你去哪再给我找一副属于我的血肉之躯,你之所以要补偿我不过是想安慰你自己的心,陆之涵,你真自私。”   何轻眠向他歇斯底里的控诉,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不觉间,她脚下一空,跌落了下去。   陆之涵本能的想要接住她,但何轻眠怎么会让他再碰自己一下,她双手一推,两人便齐齐的摔倒了地上。   此时,休息室的门被再次推开,郑亦言的脸上还存着急切的表情,祁越与楚暖阳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是同样的担忧。   在看到倒地的两人后,三人的神情皆是一变。   何轻眠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这一幕,多么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5-5 她的世界末日   如果不是眼前的这幕与当年的如出一辙,何轻眠甚至会认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天。   就是在那一天,她失去了他。   当何轻眠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她便看到了陆之涵那张懊恼的脸,原本清秀俊逸的脸在她眼中早已成了洪水猛兽,她抓起衣服遮在胸前,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拼命向后躲着。   陆之涵抬头看她,眼中是何轻眠读不懂的复杂情感,他“扑通”一声跪在何轻眠的面前,低下了他骄傲的头。   他说:“轻眠,对不起。”   这五个字如同铁锤一般砸在她的心头,让她不能呼吸。   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何轻眠的泪水瞬间决堤,她像疯了一样抓起陆之涵的衣服不断摇晃,嘴里不住的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   她在问陆之涵,但她清楚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直到嗓子都喊哑了,何轻眠依然在不断地尖叫,她的身体不断地抽搐着,剧烈起伏着的呼吸始终无法平息,好像下一刻就要休克倒地。   见她这样陆之涵也吓坏了,他抱住哭到瘫软的何轻眠,拍着她的后背,希望她能平静下来。   就在此刻,门被打开了,陆之涵先是疑惑,随后便想到方才开门时楚暖阳看到了他家的密码。   这样的场景怎么能让人看到?陆之涵想要收拾局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轻眠。”   陆之涵听到一声急切的呼喊,然后便看到那三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客厅内的他们呆愣在当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与此同时,何轻眠也已经恢复了平静,出乎陆之涵的意料,她竟站起身,淡然的将衣服穿好,完全不似刚才的崩溃,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的走向三人。   接着他便听到郑亦言声音颤抖着问她:“何轻眠,你要不要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陆之涵到今天也不明白,明明上一刻她还悲痛欲绝,为什么下一刻竟会平静如斯呢?   或许,唯有何轻眠自己知道,当初她为什么会那么做。   当他们三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与陆之涵时,何轻眠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扑进郑亦言怀中,告诉他自己的委屈与痛苦,可当她看到楚暖阳那一脸的担心害怕,甚至用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她时,她忽然变了想法。   她要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她被人糟蹋了?然后呢,他能做什么?她又能做什么?将陆之涵告到法院吗?让楚暖阳一辈子活在内疚痛苦之中吗?让郑亦言一辈子活在怨恨之中吗?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有些事,就像白纸上的墨迹,一旦发生便无可挽回。   与其大家痛苦,不如她一个人痛苦。   亦言,好在你爱的不久,好在你爱我不深,所以,离开我你还会遇到更好的,对不对?   她理好衣服,一步步走近他,用尽全力装出了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到:“怎么回事,不就是你看到的这回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情投意合之下还能做出什么事?你应该很清楚的呀,我们不是……”   “啪!”   她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她想,真他妈的疼啊。   何轻眠揉揉自己的脸,勾了勾嘴角,转头看他,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恨我吧,亦言,恨我吧。   “何轻眠,你最好给我说实话,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郑亦言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越发颤抖,眼睛红的像是满满的血泪在眼眶打转。   何轻眠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她咬咬牙,几次试图挣脱都没能成功,于是她一狠心,开口道:“郑亦言,你要听什么实话,我与你不过逢场作戏,当初我不过是不甘心你就这么成为了别人的,”她冷冷一笑,“况且,我们从未在一起不是吗?”   然后,何轻眠撒了此生最大的谎,她说:“郑亦言,我不爱你,我对你的感情从来不是爱情。”   何轻眠现在有些庆幸,因为慕天翔曾告诉她,郑亦言一直以来都误会着她喜欢陆之涵,当时她只觉得这是个空穴来风的笑话,不想,今天还真的用到了。   多可笑,他信着她,她却骗着他。   郑亦言眼底的绝望,让何轻眠看的心疼不已,她将指尖抠进了肉里才强忍住想要为他抹去眼泪的冲动。   亦言,你很失望吧,你对我,失望了吧?   “何轻眠,你想清楚了?你,确定吗?”   这句话多么熟悉,之前任苒面临窘境,她将他推出去时,他也是这么问她的,哈,当时便是她将他推向了任苒,这回,她又要把他推出去了。   何轻眠转身,不动声色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一字一顿道:“是的,我确定。”   ……   何轻眠侧卧着抬起头,看到郑亦言原本微蹙的五官逐渐舒展,之前焦急的神色也被淡然取代,嘴角的一侧微微抬起,口吻是意料中的淡漠。   他说:“打扰两位了,抱歉。”说完便迈着大步离开了这个污了他眼睛的地方。   待郑亦言离开,楚暖阳与祁越齐齐走进来,祁越将她扶起,拉到一边,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见她没有大碍又关心道:“怎么样,没事吧,他没有再对你做什么吧?”   何轻眠抬起右手,在左手的手臂上来回抚摸着,微微收紧下巴,抬了抬嘴角,道:“没有,没什么,祁越,我们走吧。”   祁越点头,揽着何轻眠的肩往外走去,楚暖阳也跟在他们身后,自始至终没有看陆之涵一眼。   回会场的路上,何轻眠问祁越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而且竟是和郑亦言一起。祁越稍作犹豫方才答说,她不在的时候“远通”的许总收到了恐吓信,说是在休息室放了炸弹,当时他与郑亦言正在旁边,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了她在休息室的事情,虽然他们都知道以“远通”的安保措施想在休息室里按个炸弹实在是难如登天,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会拿何轻眠来冒这个险。   “轻眠,我总觉得他还没有放下。”祁越自嘲一笑,“作为你的男朋友,我甚至不是第一个到你身边救你的人,刚才是,四年前也是,我一直懊悔着那天我为什么会堵车、为什么会迟到,如果我没有迟到,又或者我没有在那天约你,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了,轻眠,我……”   “祁越,别说了,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的事情,而且,你觉得我是瞎子吗?我怎么会看到这些年你为我做的事情呢?祁越,你得清楚,我对你没有怨恨,只有感谢。”   只有感谢,好一个只有感谢。   祁越苦笑着想,若是这辈子能有一个机会进到她的心里,他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轻眠,快过来。”   何轻眠抬头,王璇静正站在一众贵妇身侧面前浅笑盈盈,让人完全联想不到她平时彪悍的作风,但是何轻眠还是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你麻利的给老娘滚过来”,这种与她现在的气场相违和的内容。   何轻眠拽着祁越赶紧上前,王璇静亲切的挽过她给她介绍男士们身边的一众女眷。   “轻眠,这位是许总的太太,也是本市的知名主播。”   何轻眠做出乖巧的样子,奉承道:“我知道的,罗默语罗女士嘛,我们全家都特爱看您的节目,今天一见觉得您比电视里还要漂亮呢。”   “小姑娘嘴倒是甜。”   “可不是嘛,这个小姑娘嘴甜的很,平时总做错事,但是我就是喜欢把她带在身边。哦,还有这位,是郑律师的未婚妻,叫做……”   “任苒。”   “咦?你们认识?”王璇静有些意外。   何轻眠努力做出一副老友相逢分外想念的样子,道:“是啊,我们是大学同学,算起来也有三四年没见了。”   “就是的,轻眠,这么些年你也不晓得联系我,连逢年过节的客套短信都没有一个,真是让人伤心。”任苒抓住她的一只手,语带娇嗔。   任苒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明眸皓齿,温婉可人,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更添一丝韵味。   何轻眠微笑,将另一只手覆上她的:“任苒,你该知道的我过年过节从不群发短信,至于没有同你联系嘛……”她眼神一偏,看向一旁的王璇静,假意委屈道,“那是因为我们的主管总在奴役我,压榨了我全部的时间,璇静姐,你说是不是?”   “你这丫头,”王璇静轻笑,“我的一世英名全被你给毁了。”   就这样,一帮女人谈得欢天喜地,直至宴会结束,何轻眠觉得有些得意,这种逢场作戏的功夫并不难练。   曲终人散,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华丽戏码终也落下帷幕。   晚宴结束时郑亦言来叫任苒,却未看她一眼,他为任苒披上了衣服,如所有关心妻子的好男人一般,细致的为任苒打点好一切,任苒面带娇羞却欣然接受的样子,让何轻眠知晓了这样的事郑亦言必定不是第一次做了。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何轻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四年前她在机场看到的那一幕。   自那件事发生后何轻眠便一直躲在家中不肯出门,何妈说了她好多次,就差用绳子将她绑了直接扔到大马路上了,可何轻眠一直不为所动,知道自家姑娘有多倔,何妈也只得放弃,等着她恢复正常。   没过几天,何家便来了不速之客,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她家的地址,祁越竟然每天都会来看看她,陪她说说话,看着自己姑娘好像不似之前的死气沉沉,何妈也乐得祁越来家里,她甚至还在想,那个于男女之事上不怎么开窍的闺女,或许能与这个小伙子开花结果也不一定。   在祁越的陪伴下,何轻眠觉得那些事情好像真的变淡了,她觉得她真是个心大的女子,换个非主流些的说法便是明媚不哀伤?   若不是郑亦言的突然到访,何轻眠觉得她一定还能继续明媚不哀伤下去。   那天家中无人,她躺在床上发呆,门铃却执着的一直响着,无奈之下她只得去开门。   门一打开她便见到了眼中无神的郑亦言,她下意识的想要关门,却因郑亦言的一挡没能成功。   “你有事吗?”她垂下手臂,淡淡的问他。   见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郑亦言怒不可遏的掰住她的下巴,让她看他。   他怎么会收成这个样子?何轻眠不由得惊讶,原本俊朗的面容由于凹陷的双颊看上去像老了十岁,唇周的胡渣密密麻麻的,眼球上也布满了血丝,这幅颓然的样子让人看不到昔日的他。   然后,他开口,用他从未用过的乞求的口吻道:“轻眠,求求你,陆之涵不爱你,所以我们可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在一起?”   那一瞬,何轻眠有些恨自己,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可以让那样骄傲的他变得如此卑微?   心中一发狠,何轻眠抽出被他抓住的手腕:“他不爱我与你无关,我愿意等他也与你无关,我向他表白他不愿接受也没关系,我愿意一直等他,所以,郑亦言,你走吧。”   郑亦言握着门边的手紧了紧,他深吸一口气道:“何轻眠,我要出国交换一年,你要不要等我?”   何轻眠轻哼出声:“郑亦言,你脑袋进水了吧,我为什么要等你?我要等的人是陆之涵。”   郑亦言也笑,又道:“何轻眠,你够狠,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就出国了,你最好在这段时间考虑清楚,否则,我就真的放弃你了,永远放弃你。”说完,他没有再理何轻眠,直接转身走掉。   何轻眠握了握拳,终是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混混噩噩的,如果不看日历她根本不会记得今天是星期几,可,便是在郑亦言离开的那天,她的思维意外的清晰起来。   那是度日如年般的难熬,何轻眠盯着客厅的石英钟,来回踱着步子。   祁越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她的反常举动通通落在了他的眼里,最后他还是没忍住,问她:“轻眠,怎么了?”   她回头时,仿若不自知一般的落了满颊的泪水,说:“今天他要走了。”   祁越叹息,将她揽进怀里:“轻眠,算了吧,这样的折磨毫无意义,去告诉他真相吧,把他留下来。”   “可是骚骚怎么办?陆之涵……又怎么办?而且我……不管是不是出于我的本意,我始终算是背叛了他的……祁越,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祁越打断她,难得的对她大声:“你以为郑亦言会在意这些吗?我都不会在意,郑亦言若是真的爱着你他更加不会在意,轻眠不要那么偏执了,事情或许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糟,所以,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何轻眠闭了闭眼睛,思索良久,点了点头。   他们赶到机场时登机的时间已经快过了,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他们奔向安检口,机场内人来人往,何轻眠被撞了好多下,但她顾不得许多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安检口冲去,终于,她在那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她正准备开口叫他却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的身侧,于是她微张的嘴又闭了起来。   此时祁越也追了上来,他问她,怎么不叫住他。   何轻眠摇摇头,道,最后看他一眼就足够了。   曾经她否认别人的说法,认为机场是个汇集喜悦的地方,而如今她却不得不承认那人是对的,机场,终究还是流着泪的机场。   她感到自己被谁拥进了怀里,然后头顶上传来了那声略显落寞的声音。   他说:“轻眠,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的眼泪沾湿了祁越的衣衫,她在他的怀里点点头,说了一句:“好。”   何轻眠记得那是2012年的秋天,据说那一年有着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而他便是在那一年离开了她的世界。她依稀记得他曾说过,若是世界末日来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如今......   忘了吧,都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瞧瞧这一地的狗血啊,何轻眠让你偏执,让你逞英雄,让你自以为是,你活该!于是......虐到你们没,还是恶心到你们了~~哈哈哈,不管啦,不管啦,撒完狗血就不管啦,反正这文快要完结啦~啦啦啦~PS.其实我自己是被虐到了的...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Part 5-6 惦念你,放弃你   人海茫茫,不知哪年哪月你就会见到那张曾经熟悉的面庞。   何轻眠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人满为患的超市中,凭着一个背影就将乔雨蔚认了出来,她变化很大,不似从前的张扬娇俏,多了几分温和的模样,尤其,她的推车中还坐着一个粉琢玉雕的小男孩在与她嬉笑,这让何轻眠更加不敢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乔雨蔚。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何轻眠走到她身后,小心谨慎的探了探身子,确定这个女人与乔雨蔚有九成九的相似,才犹豫着叫了一声:“乔雨蔚?”   女人回头,看到她时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个温婉的笑容,语气中带了几分惊喜:“何轻眠,怎么会是你?”   听她这么说何轻眠才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年少时的隔阂瞬间消失无踪,她们的相见更似故友重逢,何轻眠脸颊上抬笑弯了眼:“我家在附近,正好看到插在我家门缝上的小广告说超市降价,所以赶紧来扫货,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   乔雨蔚将额前的乱发拢到耳后,回说:“我老公最近调职到T市了,所以我也就跟过来了,没想到才来一个月就遇到了你,算起来我们有七、八年没见了吧。”   “是啊,高考完就再没见过了。”何轻眠不想谈论曾经,于是转了话题,指着车筐里的小人儿问道,“别告诉我这是你儿子。”   “怎么,长得不像啊?”   何轻眠不由的挑起了眉毛,瞪大眼睛道:“乔雨蔚,你居然也生儿子了!你们这一个个的是要把我逼死的节奏啊!”   “听你这话好像还有谁生了儿子似的。”   “楚暖阳啊,他儿子比你儿子还大呢!”   听到这个名字,乔雨蔚脸上微微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何轻眠也自知失言,当初若不是因为楚暖阳,或许她们还能貌合神离的再过上一段情同姐妹的友好时光。   两人心照不宣,都没继续接话,过了一会儿,乔雨蔚才问她:“别说我了,你呢,你最近怎么样,你和郑亦言在一起了吗?”   何轻眠手上的动作一顿,随手从货架上拿了一件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货品扔进了推车内,她无奈的笑,点点头,又摇摇头。   乔雨蔚看不明白,带着些调笑的口吻追问她:“你这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在一起了,但是还没结婚?不过你也别着急,男人在这个时候都是要冲事业的,我老公也是,如果当初我没有狠下心把工作辞掉,也许我现在也还没嫁出去呢,更别提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了。”   何轻眠看向乔雨蔚车筐内,那个肉嘟嘟的小男孩正瞪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不由会心一笑,像在追忆前尘往事一般,道:“我与郑亦言从未在一起。”   “怎么可能?!”   乔雨蔚会如此惊讶何轻眠还是很意外的,同样的,何轻眠眼内那不存欺骗的疑惑目光也让乔雨蔚觉得难以置信。   “你们怎么可能会没在一起,他那么喜欢你,你那么喜欢他,你们俩每天都混迹在一起,你们怎么可能没有走到一起?”   何轻眠轻笑道:“你也把我们的关系说的太神了,我是喜欢他,一直喜欢他,可是他……不说别的,雨蔚,在我喜欢他的时候他不是正喜欢着你吗?所以,你大概误会了他对我的情感,或许,曾经有一度连他自己都误会了。”   乔雨蔚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轻眠,如果我说他从未喜欢我你会相信吗?我也是过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我想,当初他与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认错了人,他曾经跟我说他在初三那年的运动会闭幕式上对我一见钟情,他说那天我在举牌方阵中扎着蓝色的蝴蝶结,可是他老人家哪知道老师当天要求全体举牌方阵的女生扎发圈,不许有任何花饰,我事后才想到那天有个女生时因为去跑4乘100没去开会,如果我没记错,那个人应该是你啊!我虽然也觉得郑亦言那套梦中情人的言论纯属胡扯,但是,何轻眠,你有没有仔细想过,他之所以会梦到你是因为你早就扎在他心里了,只不过,你知道你自己喜欢他不愿承认,而他则是干脆就不承认自己喜欢你,你们俩都是骗子,你骗的是大家,他骗的是自己。”   乔雨蔚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将何轻眠轰炸的连渣都不剩。   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涌入何轻眠的大脑中,初三……初三……那个郑亦言对她说他对别人一见钟情的初三。   运动会开幕前两天老师找她救急,说是原本负责举牌的一个女生出了事故,摔伤了脸,她懵懵懂懂的便应了下来,开幕式结束她便被各种项目缠身无暇再去管其他的事情,运动会结束的那天下午她才又被老师抓了去站方阵,她迷迷糊糊的举着不知是哪个班的牌子在队伍里打瞌睡,她正惬意着,忽然就感到身上一凉,她定睛一看居然是草坪上哪个自动喷水系统定点启动了,初春的天气能暖和到哪去,更别提她这身为了增添女性魅力而设计的颇为清凉的举牌方阵队服了,那个喷水口在她脚下格外的欢脱,实实在在的将她淋成了落汤鸡,当下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纪律的狗屁规定了,要是这水再喷一会儿她这身衣服指定变成透视装,于是她速速离队,回到班里换了衣服,拆了湿透了的蝴蝶结,换了根黑发圈绑头发。   再然后……   怪不得,在他向她表明心迹的那个夜晚,他会说,他们耽误了这么多年,怪不得他会说,他喜欢上她比他以为的还要早的多。   原来,他对她的喜欢比她以为的要深的多、久的多。   何轻眠一直以为在郑亦言心中,他们那段甚至称不上恋爱的短暂缘分会是他此生的一段露水情缘,过了便过了,即便放不下也该是自尊心与好胜心在作祟,她一直以为只有她在受着剜心的痛苦,却未想到他与她竟是存着相同的感情。   所以,这些年,他也在痛苦吧。   何轻眠忽然觉得心如刀绞,不只是心,她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她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啊,真该拉去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妈妈,妈妈,阿姨怎么哭了?”   车筐内小团子稚嫩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用手背抚了一下眼角,弯下腰揉了揉小团子的头发,冲他笑笑,解释道:“阿姨丢了东西,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时至今日,她还能找的回来吗?   何轻眠内心纠结着坐在车上,死死咬着食指的指节,如是想着。   “小姐到了,一共45块2。”   “哦。”何轻眠回神,拎着超市便利袋下了车,眼前的建筑上写着大大的七个字——秉言律师事务所。   她踟躇着走到门口还是怕了,方才脑袋一热她才拦了车想见他一面,可是见了他又能说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上次在“怀旗”对她三堂会审的那个女律师,她叫什么来着?哦,夏洁。   好像也认出了她,夏洁将下巴微微抬起,迈着高傲的步子走到了她的面前,语中带刺道:“呦,这不是何女士吗?今天来我们事务所有何贵干?不是又摊上官司了吧。”   何轻眠觉得这姓夏的律师说出来的话忒刺耳,也懒得与她客气:“就算我摊上了官司也不敢劳烦夏律师,我怕您把有理的说成没理,让我输了官司。”   “你……”   “我还有事,看夏律师这是要走是吧,那我先进去了,咱回见吧。”说完便走进了事务所,把夏洁留在原地直跺脚。   前台的小妹见她进来,还挺热情,一上来就问她需要什么帮助,何轻眠有些尴尬,只得硬着头皮说她是郑律师的朋友,有事找他。小妹笑着让何轻眠稍等,然后就拿起电话拨了起来。   屁股底下的虽然是真皮沙发,但是何轻眠还是觉得如坐针毡,犹豫了好久她站了起来准备走人,却被那个前台小妹叫住说郑律师有请。   何轻眠咬了咬牙,懊悔的抿了抿嘴,她这是干嘛呀,找不自在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郑亦言肯定恨死她了,她干嘛要把脸送上去给他打嘛。   “何小姐?”   前台小妹叫了她好几声,何轻眠终是视死如归的回头,被小妹带进去的时候她还在想,要是每个公司的前台小妹都有这位小妹的办事效率,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还要经济学学家来解决么?   “何小姐,请。”   她冲小妹点点头,然后迈进了郑亦言的办公室。   和她所想的一样,郑亦言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简洁大方,黑白的色调与他整个人搭配起来毫无违和感。   她站了一会儿他才抬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坐吧,我先看完这份资料,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何轻眠将手中的塑料袋往身后藏了藏,继续打量起了他的办公室。   大大的落地窗让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起来,旁边的书柜上摆满了各种资料,何轻眠看不大懂,倒是其中的一格被收拾出来放着各种小玩意,她觉得有趣便把玩了起来。   郑亦言看了她一眼,又开口道:“那些东西都是任苒的,你当心别给她弄坏了。”   何轻眠一顿,手中的小玩意差点掉在地上,她赶紧将东西放回原位,转身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郑亦言恰巧也看完了手中的文书,他将资料合上,摘下眼镜,站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向她走近:“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他歪了歪脑袋,瞄到了何轻眠背后的塑料袋,“难道你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不,不是。”何轻眠有些窘迫,将塑料袋又往身后藏了藏。   “我也觉得不是,”郑亦言勾勾嘴角,“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忘了。”   何轻眠说完便想夺路而逃,却被郑亦言一把抓住甩在了他的办公椅上,他眯着眼睛问她,语气中满是嘲讽:“何轻眠,你这种点火就跑的毛病到现在还没改掉么?”   “我没有……”   郑亦言上前一步,瞬间掐住了她的脖子,冷笑一声:“那你说说,你来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何轻眠只觉得脖子上的劲道越来越大,她双手抓住他的手使劲往外拉,却半点用处都没有,他是真的想掐死她。   她开始用力挣扎,上手上脚,不断转动着脑袋以此获得更多的空气。   忽然,在她眨眼的某个瞬间,她看到了郑亦言办公桌上的相框,里面的照片正是初三那年举牌方阵与升旗方阵的集体照。   何轻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喊着,声音尖锐刺耳,却又清清楚楚。   她说:“郑亦言,你喜欢了我很久吗?”   郑亦言停下了动作,渐渐收了力道,他放开她,自嘲一笑,转过身去,说到:“何轻眠,我承认,我惦念着你。”   何轻眠终于得以呼吸,却听到他的下一句话。   “但是,你放弃了我,于是,我也放弃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就是这样,一步,一生。   ☆、Part 5-7 记忆很忙   曾经,她最渴望的爱情像雨点般向她打来,她却傻逼的一一闪过。   何轻眠走到郑亦言面前,抬头看向他的眼眸。   “亦言,听说你曾经很喜欢我?”   郑亦言垂眸,看着她含水的眼,苦涩一笑:“你的消息真灵通。”   “如果可以,陪我回一趟A大吧。”   何轻眠深知,就算她愿意,他们也回不去了,所以她不再奢望,她只希望郑亦言能陪她一天,从前她不知他有多爱她,如今既然知道了,那么可不可以让她最后感受一下属于郑亦言的深爱。   原本何轻眠是不抱太大的期望的,可,出乎她的意料,郑亦言竟然答应了。   他看看手表,从衣架上取了衣服,对她说:“走吧,再等一会太阳就该下山了。”   她微微叹气,随他走了出去。   A大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但自毕业之后她便很少来了,即便是回家她都会选择绕道而行,不是害怕触景伤情,他走后她继续在这个校园中完成了她本科的课程与她的专硕课程,两年多的时光足够她去习惯没有他的校园,所以谈不上多伤感。她只是害怕郑亦言会和她一样来追忆过去,她怕碰到他牵着另一个姑娘的手漫步校园的场景。   校园里的男生女生像极了曾经的她与他,或在笑闹,或在争论,或在牵手,或在生气……让人不禁感慨年华似水。   前面是郑亦言曾经住过的宿舍楼,何轻眠不由想起她站在道路中央大声喊他“亦言哥哥”的样子,那时她真是被他激到了,纯粹想让他丢脸,一想到郑亦言当时的尴尬表情她便忍不住的想笑。   “笑什么?”   何轻眠换了口气,憋着笑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现在再在这里借你演一出‘铡美案’会是怎样的场景。”   知晓她在说什么,郑亦言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而接下来的时间,也基本是何轻眠的自说自话。   看到食堂,她说:“郑亦言,你还记不记得我躲在食堂旁边的草丛里偷窥你,却被你摆了一道,还有个熊孩子叫我阿姨,你知道么,当时觉得不服气,可是现在我却已经习惯了小孩子对我的这个称呼。”   看到教学楼,她说:“郑亦言,你发现没,这么多年了这B楼居然是这幅摇摇欲坠的样子,我觉得估计和它这名字有关,B楼B楼,一听就事儿事儿的,要是我没记错当初刘公子找任苒麻烦就是在这楼吧。”   看到篮球场,她说:“郑亦言,你知不知道那天在篮球场,你把衣服给我让我帮你拿着,可周靓靓那厮非撺掇着我给了任苒,中场休息的时候你还瞪我,我多冤枉啊,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多过分,我被你气的痛经,痛经诶,我何轻眠一向身强体壮,居然能被你气的痛经,你真是太本事了。”   ……   记忆那么忙,它存在于你我所熟知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时过境迁,即便物是人非。   终于,一直未开口的郑亦言忽然说话了,他眉头紧蹙,声音冷冷的:“何轻眠,你今天找我来就是追忆过去的么?怎么,你想和我再续前缘?”   何轻眠摇摇头,一脸无辜道:“你下个月都要结婚了,我找那麻烦干嘛,我会找你出来不过是自私的把我的心愿圆上一圆,仅此而已。”   林荫道中的人本来就少,加之夜幕降临,路灯昏暗,让人更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觉得气氛太过尴尬,何轻眠干笑出声,蹦跳了两下故作轻松的半开起了玩笑:“郑亦言,我一直都很奇怪,刚开始的时候你那么坚持的要我把我们当时的事情告诉任苒,可是到了后来你就不说了,为什么呢?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算到了任苒才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所以干脆耗着?”   这问题问的太犀利,若是当年的郑亦言一定当场暴走给她个好看,现在的郑亦言嘛……何轻眠还真有点说不准。   如她所料,郑亦言没理她,他现在最擅长的就是不理她,而她竟然也渐渐习惯了起来。   就在她刚刚准备说些什么给自己的话题暖暖场时,郑亦言竟然开口了,他说:“何轻眠,如果我说我那个时候早就背着你和任苒摊了牌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傻逼?”   这回轮到何轻眠不说话了,她能说些什么,她从不知他做的一切,她又有什么资格去为自己辩解?   见她停了脚步,郑亦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扯了扯她的袖子,无奈的说了一句:“算了,走吧。”   又是一路无语,这本不该是属于两人的气氛,如果,她是说如果,他们不曾动了凡心爱上彼此,那么今天他们便还能如小时候一般的谈天说地,畅所欲言。或许他们还可以勾肩搭背的去喝点小酒,然后何轻眠便可以指着郑亦言的鼻子让他好好对人家姑娘,别尽想着外面的花花草草,赶快生个娃来让她玩玩,郑亦言也可以反唇相讥让她别那么挑剔,再这么熬下去铁定变剩女,找个差不多的嫁了就得了……那也该是幅美好的景象吧。   可岁月便是有着这种不动声色的力量,四季可以循环,人海可以涨落,但时间怎么能倒流呢。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巷口,在这里他们互相表明了心迹,路灯下,他们紧紧相拥,缠绵亲吻。   他说,轻眠,我们犯了罪。   他说,轻眠,为你灰飞烟灭我也心甘情愿,更何况是变成个渣。   他说,轻眠,就算下地狱也请你一定要带上我。   他说,轻眠,下雪了。   ……   要怎么做才能让记忆静止不动,要怎么做才能忘掉他的一言一行。   何轻眠闭了闭眼睛,鼻子算出到无法呼吸,那个曾经想用自己的手来为她擦鼻涕的男人不会再在原地等她了。   一片,一片。   夜幕落下,天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何轻眠伸出手掌,浅浅微笑,她扭过头,看着被风衣包裹着的男人,恍惚间,他的样子竟与当年那个为她披上外套,只着毛衣,瑟瑟发抖却向她头来温暖目光的男生重合。   她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看向天空。   “亦言,下雪了。”   她如是说道。   忽然,她感觉自己被他拉进怀里。   这样的温度好熟悉。   接着她唇上一凉,不是记忆中的温暖,却更加动情,恨不能就这样纠缠到天荒地老。   他松开她,她微喘着,他也微喘着。   “轻眠,我愿做罪人,我愿放弃一切,我愿放下一切,我们就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们重头再来,我只求你不要再推开我,让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泪水浸湿了她的眼,让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炙热的投向她。   她愣了半响,终是点了头。   下一秒,郑亦言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死死搂住,好似这辈子都不预备放手,他低沉的声音在的耳边响起:“何轻眠,如果你再推开我,我会恨你生生世世。”   ==============================分隔线==================================   任苒去郑亦言的律所之前并没有通知郑亦言,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秉言”成立的时间不长,她来律所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刚刚换上的前台小妹都看她眼生,面对前台小妹的询问她也不生气,因为她乐的再向大家介绍一遍,她,是郑亦言的未婚妻。   一方面宣示了主权,一方面又显示了她的随和,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听闻她的身份,小妹赶紧放行,向见着老佛爷似的端茶递水,任苒嘴上说着不用客气,心里倒还算享受。   她想,这小姑娘挺有眼力见,值得好好栽培栽培。   进了郑亦言的办公室,任苒不由分说的坐上了郑亦言的办公椅,看着他桌上的照片有些碍眼,干脆将镜框扣下,眼不见心不烦。她伸了伸脚,却踢到一团异物,她弯腰拎起来一看,居然是一些装在超市塑料袋中的生活用品,她随便翻看了一下,在瞧到那些女性用品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将袋子放在桌上,状似不经意的问随她进来的前台小妹,说:“今天有谁见过郑律师吗?”   “唔,有的,”前台小妹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是一位姓何的女士,看样子是郑律师的朋友,不像来做咨询的。”   任苒心中顿时一紧,却又不得不微笑,她挥挥手,道:“恩,我知道了,这位何女士我应该也认识,你先出去吧,郑律师的公文包也没带走,等下应该还会回来,我自己在这儿等会儿就可以了,到时间你们就下班吧,不用管我。”   因为任苒的这番话前台小妹对这个未来的老板娘好感倍增,在她的价值观里,能让下属准时下班的老板娘都是好老板娘!   前台小妹欢脱的出了办公室,不一会儿任苒便听到外面员工各自打着招呼回家的寒暄话语,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灯也都灭了,唯有郑亦言的办公室还亮着等,任苒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独,她看向窗外,外面竟然飘起了雪。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按了几个数字之后又将手机放下,重新坐回郑亦言的椅子中继续等待,她又扶起那个被她扣下的镜框,照片中何轻眠的笑容灿烂的让她生厌,因为每当看到这张照片她总会想起当初郑亦言对她说的话,他告诉她,他爱着何轻眠,即使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还是放不下,但他又觉得这些年对自己不起,所以如果她不介意他的心里装着别人,他可以娶她。   这人得多混账才能无视掉她这些年对他的一片真心,说出这么混蛋的话来,可是,她竟然同意了,她以为,只要他愿意呆在她身边,那么总有一日他会完完全全成为她的,细水长流的感情不一定就比不上他所痴迷的所谓爱情。   她愿意等,并且她坚信她等得到。   郑亦言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显然没想到她会在他的办公室里。   任苒微笑着上前,接过他的衣服,掸了掸他头上的雪:“怎么这么晚?”   “你怎么来了?”   “刚才在附近逛街,本来想着要和你一起下班的,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那你怎么不回家呢?”   “看到你的包还在,就猜你会回来拿。”   “任苒,我有话和你说。”郑亦言拉住忙上忙下的任苒,表情严肃道。   “你猜我刚才在你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你的办公室里有卫生巾耶,后来我问了前台才知道轻眠来找你了,她没出什么事情吧。”   “任苒……”   “轻眠一直都是个小糊涂,你说我明天给她送过去怎么样?”   “任苒……”   “亦言你别打岔,我跟你说啊,上次在‘远通’的聚会上我看到了轻眠的男朋友呢,长得不错,听说家里还挺有钱,看来轻眠下半辈子的生活要轻松不少啊。”   “任苒,你听我说……”   “亦言,你怎么总要和我抢话说,我还没有说完啊,上午我去看了我们的婚房,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下午我又去确定了一下礼服,已经做好了呢。”   “任苒!”郑亦言抓住任苒的肩膀,大声道,“你给我清醒一点,你这是干什么?”   任苒蓦地坐在桌子上,仰视着郑亦言,歇斯底里道:“我才要问你干什么,郑亦言,你是不是后悔了?你要回到她身边了对不对?郑亦言你有没有心,你为什么永远都看不到我呢?四年了,我还是敌不过她对不对?我那么早就喜欢上了你,在你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军训的时候你把何轻眠送到医务室的样子,为了让你注意到我,我故意拿衣架砸到你,故意和你说那么多的对不起想让你记住我,我为了你去我小姨的律所打工,为了你我对刘遇杰曲意逢迎,为了你我努力地学习争取和你一起出国交换,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依然只看得到何轻眠,好,你心里只有她我忍了,可是你对我的承诺怎么可以轻易背弃呢,郑亦言,你还有没有心?”   “任苒,我知道我欠你太多,可人生不就是活的一个执着么,你执着,我也执着,执着来执着去最后就执着出了这样那样的悲剧,你先冷静一下,然后我们慢慢聊。”   “我才不要和你慢慢聊,郑亦言,我不同意,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同意!”   任苒抬手便拿起郑亦言桌上的相框向地上砸去,“碰”的一声,相框被摔得粉碎,任苒踩过那破碎的相框径直走了出去。   看她离去,郑亦言蹲下身子,将破碎的玻璃一片一片捡起,就像是在重拾着他们各自破碎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一滩又一滩,你们有没有被撒到~有没有想要喷我的冲动,来吧来吧,喷我吧...但是可不可以不打负分...绞手指...      ☆、Part 5-8 你太好看   何轻眠是从吴冕口中知道任苒离家出走的消息的。   “喂,何轻眠,你知不知道郑亦言和他媳妇儿最近出啥问题了,那天我去郑亦言他家没见任苒,我就顺嘴问了一句,结果郑亦言居然和我说任苒走了,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眼前竟然出了这么个幺蛾子,作死吧?”吴冕大大咧咧的摊在她家的沙发上,像被抽了筋骨一样。   何轻眠摇头,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道:“我不知道。”   吴冕啃着苹果,嘴里含含糊糊的说:“怎么会,你和任苒是闺中密友,又和郑亦言是青梅竹马,连你都不知道的话就没有人知道了。”   何轻眠一笑,将电视关掉:“我和他们两个这么多年没见,关系再近也远了,对了吴冕,你不是还要去相亲么,正好我也要出去一趟,你稍我一段?”   “你这逐客令下的还挺有水平啊,”吴冕起身,理了理衣服,“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有了着落,就剩我还在这飘着,不过也好,我吴二爷游戏人间难得自在,不像我哥,你可不知道楚暖阳管得有多宽,多大的人了还设个门禁,幸亏我当时没豁出去和我哥抢,要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得萎靡成什么样子呢。”   何轻眠照着吴冕的脑袋推了一把,打趣他:“你那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成天惦记着自己嫂子,要不要脸?”   吴冕肩膀一抖,语调上扬:“谁惦记她了,谁惦记她了,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惦记她了,当初我那是年轻不懂事,容易被美色迷惑好不好。”   “啧啧啧,吴冕,别在那装深沉,我还不知道个你,你丫从小到大就一直容易被美色迷惑的找不着北,真不知道你把那么多国色天香的美人塞到你的数据库里做什么,要是哪天这些美人把你大脑的内存都占满了,你还怎么飞速运转你那不靠谱的CPU。”   吴冕得意的扬起嘴角:“我智商一向高,数学尤其好,何轻眠,你羡慕不来的。”   “那是,算计人你最在行。”   “快拉倒吧,说到算计人我哪里比得上郑亦言?”吴冕略作思考,又继续道,“何轻眠,问你个不该问的,你和郑亦言怎么了,我总觉得你俩怪怪的,小时候你们那么好,怎么现在就和仇人见面似的。”   吴冕,你爱八卦我不怪你,可是你的八卦能不能跟上点时代潮流,仇人都是哪辈子的事了你现在才拿出来说?   何轻眠心中暗暗的想着,将吴冕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的鄙视了一番,还是没有说出真相。   她站在玄关处,扶着墙壁将高跟鞋穿好,照了照镜子,看向吴冕:“大概是因为,我太美貌了,他嫉妒我。”   吴冕同志觉得自己好像内伤了,他想,何轻眠,你要是再这么不要脸,信不信我把你家门口挂着的那面镜子给吃下去!   何轻眠自然不知道吴冕正在宵想她家的镜子,她的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情。任苒会有异常的举动她是早已料到的,可她没想到的是任苒竟然会选择消失,那么之后呢,待风头过去他们再和平分手?应该不会,如果她与任苒异地处之她根本不会如此平静的接受现实。她不知郑亦言同任苒说了什么,但是她能肯定的是,他们再次犯了罪,很大很大的罪。   对任苒,对祁越。   何轻眠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也许心怀愧疚的人都如此,他们总是时刻担心着是不是有人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受到伤害,是以,更加容易心神不宁。   那天晚上,郑亦言说要来她家吃饭,她早早的将食材准备好,不到6点就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电视里演着新闻联播,何轻眠无意间瞟了一眼,便看到某某国的某某领导又来华访问了,何轻眠觉得无趣,便又回到厨房拿起了菜刀准备再加个菜。   结尾音乐响起的时候门铃响了,何轻眠将最后一道菜装盘,左手在围裙上随便抹了两把便一路小跑的去开门。   郑亦言没有穿工作时的西服,只着了一身简单的休闲装,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像个大学生。   他揉了揉她卷曲的长发,笑着说:“愣在哪里做什么,没见过啊?”   何轻眠眨眨眼,让开路让他进来,从鞋柜里拿了拖鞋放到他的脚边,道:“我只是觉得你好像都没怎么变,换了衣服简直和上学的时候一模一样,唔,不对,应该说你更像个学生了。”她指指郑亦言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将他脱下的鞋放进鞋柜。   她有些撒娇的问他:“不过,你好像一直都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带上了眼镜。”   郑亦言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笑。   那时他完成了一年的交换,一下了飞机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她,恰逢A大大四学生的毕业典礼,他得是有多想看看穿上学士服的她才会连家都来不及回,拎着行李就到了A大,一年的分别没有让他淡忘他们的感情,反而让他更加渴望与她永远在一起。   算了,他输了,他认输了,他只求她还爱他,哪怕只留了一点点的情分在,他也想让她爱上他。   可是当他风尘仆仆的赶往A大,他却看到她在祁越的怀里笑靥如花。他像丢了魂似的往学校外走,一不小心被路过的电动车撞倒,然后他的头重重的磕向了路边,再然后……   这些事他怎么可能让她知道。   眼前的何轻眠仍是记忆中的模样,郑亦言不由得开始回忆,他有多久没能好好看过她了?看着她鲜活的面容,他忍不住抱了抱她。   见他如此,何轻眠举高了手上的锅铲,羞涩的将他推开:“哎呀,郑亦言,你好肉麻呀,快去洗手,马上开饭了。”   他跟着她走进厨房看着她忙忙碌碌,情不自禁的走到她身边,帮她将掉落的发丝拢至耳后,话语中是无限的温柔。   “你也没怎么变。”   何轻眠娇俏的笑着,瞪了他一眼:“哪有,你看我的头发,烫的就是我嘲笑当年教我们英语课的那个老师烫的个卷儿,还有,”她将案板上盛了菜的盘子端给他,“我从前压根就没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会下厨做饭。”   “贤良淑德是件好事。”郑亦言安慰她。   何轻眠却不大同意,道:“贤良淑德这词是形容家庭妇女的!郑亦言,你不知道,我多怕自己变成一个黄脸婆,年轻的时候不觉得,可但凡上了点年纪就觉得这时间可比金子贵多了,一想到从前自己挥霍掉的大把时间我有种想抽我自己俩大嘴巴的冲动。”   “嗯,我们的确挥霍掉了太多时间,所以从现在开始必须好好珍惜。”郑亦言举起筷子,夹起其中的一道送进嘴里,“很好吃。”   何轻眠被郑亦言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跑回厨房盛了碗饭给他:“赶紧吃赶紧吃,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吃罢晚饭,郑亦言主动请缨前去洗碗,何轻眠乐得有人来做家务事,干脆靠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任郑亦言去打扫战场。   周靓靓常常和她说洗碗的男人别有一番魅力在,何轻眠一直不信,心想这不就洗个碗么,哪来那么多说道,可当她看到郑亦言洗碗的背影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一点。   这一刻的他多了几份温柔,紧绷的肌肉又多了一丝性感,宽广的后背使人觉得倍感安全,这样的背影让人忍不住的想靠过去,抱住他,把那当做一辈子的港湾。   何轻眠走进了厨房,听到她的脚步声,郑亦言好听的嗓音夹杂着水声传进了她的耳朵:“怎么进来了?电视不好看?”   不是电视不好看,是你太好看。   何轻眠没敢说出来,她径直走到他的背后猛然抱住他,郑亦言措不及防,手中的碗跌落在水池中,溅了他一脸的水花。   他关上水龙头,握住了她缠在他腰间的手,笑说:“怎么像个树袋熊一样?”   何轻眠才不理他,继续抱着,汲取着他身上温暖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客厅中传来一阵铃声,郑亦言拍拍何轻眠的手,让她把自己的电话拿过来,何轻眠不大乐意,无奈那铃声响个不停,何轻眠只好跑出去将郑亦言的手机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拿出来,急急的按了接听后又跑回厨房,讲电话举到郑亦言的耳边。   她不知出了什么事,只知他的表情越来越差。   挂断电话,还不等何轻眠问他,郑亦言便脱掉了塑胶手套,严肃的告诉她:“任苒找到了。”   “我和你一起去。”   何轻眠也意外,她怎么会在郑亦言打开门时说出这样一句话,只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她想或许她只是想知道任苒是不是还好。   车内,焦躁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不知为什么,何轻眠感到格外的不安,或许是第六感在作祟,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让她与他都难以控制的大事。   远远的何轻眠看到了酒店外四处张望着的吴冕,看到何轻眠与郑亦言同来吴冕也有些错愕,但由于事态紧急,吴冕也顾不上问那么许多。   “她在哪?”郑亦言关好车门,走到何轻眠与吴冕中间。   “在酒店里,具体哪个房间我也不知道,”吴冕脸色变了变,他搭上郑亦言的肩膀,拍了拍,“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见到她时她好像喝的有点多,而且是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虽然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是孤男寡女来到这种地方……”   “你说她喝多了?”何轻眠明显感到了郑亦言话中隐隐的怒气。   吴冕大约也听出来了,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对啊,怎么了?”   “她喝多了你怎么不先去确认一下与那个男人在一起是不是她的本意,如果她是被迫的呢?”   吴冕听完一愣,更加无措起来:“她失踪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她她就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我自然会认为他们是你情我愿的,我怎么会想到……”   郑亦言没心思听吴冕的解释,干脆将他推向一边,因为带着怒气所以手上的劲头格外的大,尽管吴冕也算个高大的,还是被郑亦言推得差点摔倒。   “郑亦言,你丫有病吧,我帮你找着老婆我还有错了!”   吴冕满腹的委屈,何轻眠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先把吴冕扶起来安慰他说:“他也是怕任苒出事,起来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吴冕别别扭扭的跟了上去,何轻眠只觉得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你是怎么碰到任苒的?”   吴冕拍拍袖子上的灰,没好气道:“我和朋友在这儿吃饭,出来的时候恰巧看见他们在前台check-in,我当时还说我看错了呢,可那人实在太像了,我当时就觉得任苒这是有了外遇,所以赶快给郑亦言打电话让他来捉奸,没想到丫居然揍我,真是晦气!”   他们刚刚走进酒店,就看到郑亦言从前台跑到电梯前,在电梯口焦躁的按着按钮。   何轻眠微微叹气,她走到他身边,握住他不停按着电梯的手:“亦言,别按了。”   郑亦言看向她,握紧的拳头微微张开,稍稍舒展眉头之后慢慢的将手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章~发现自从开始真相大白之后就开始掉收,这是什么情况。。。      ☆、Part 5-9 你痛吗?   当他们进到房间是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房内的摆设略显凌乱,地上扔着几件女士的衣服,从外衣至内衣一应俱全,雪白的被子胡乱在床上堆砌着,任苒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中央昏睡不醒,身下的床单上隐隐露出了一抹红色。   任谁都看得出这里之前曾发生过什么。   吴冕没敢细看,看到地上的那团衣服便扭过头走了出去,何轻眠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她努力向前走了两步,看到茶几上放着几张钞票,心中更是痛到彻骨。   被人侮辱了身子不算,还被人践踏了尊严。   天知道,何轻眠现在多想将那个禽兽碎尸万段!   她尚且如此,更何况郑亦言,想到这里,何轻眠赶紧回头,只见郑亦言早已握紧了拳头,紧紧地咬着嘴唇,眼中的的愤怒不言而喻。   何轻眠叹气,走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她怕郑亦言会一时难忍彻底崩溃。   “亦言,你要冷静,如果连你都不冷静,任苒怎么办?”   听到何轻眠的劝说郑亦言方才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看向她,眸子中满是懊悔与悲伤,他问她:“轻眠,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在职场所向披靡,让人难望项背的男人,此刻,在她的面前竟变成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何轻眠心中一软,她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尽量让他平静下来,她对他说:“亦言,你是学法律的,经常会跟些案子,我想你应该比我懂,以现场的情况,除却任苒自愿和别人发生关系之外只剩一种情况,我相信她的为人,所以要她把自己委与他人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亦言,我想她大概被人下了药,如果我猜的没错,现在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听她这么说,郑亦言迅速抬起头,目光中满是警惕:“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便是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她会崩溃的。所以,亦言,带她回家吧,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郑亦言大怒:“你以为她和你一样傻,她会不知道自己......何轻眠,你别在这里出馊主意。”   何轻眠勾了勾嘴角,黯然道:“亦言,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对不对?你知道我是要你认了这件事对不对?让任苒以为与她发生关系的是你,对不对?”她鼻子一酸,睁大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亦言,我觉得我好坏,每一次我都以伤害你为代价去成全别人,这回怕是又要如此了。”   “何轻眠!”   “亦言,我们已经对不起她了。”   郑亦言狠狠的叹了口气,一把将何轻眠拥进怀里,他声音的声音让何轻眠终于崩溃,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往下流。   他说,轻眠,你可知道我们将来的路有多难走。   第二天早晨,任苒在新房醒过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着从未有过的同感,她扶着额头努力回想着,却只记得自己在夜店喝了很多酒,然后呢,然后呢……她将被子掀开,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好像知道了什么。   没过一会,郑亦言开门走了进来,任苒微愣,看到他手中的牛奶与面包后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亦言,我怎么会在这里的?”   “昨天晚上我把你带回来的,”郑亦言将手中的食物递给她,“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喝点牛奶吧,比较养胃。”   任苒接过,壮着胆子继续追问:“亦言,昨天我们……”   郑亦言没说话,任苒心中一喜,只当他默认了,她跳了起来,抱住郑亦言的脖子,口吻中满是喜悦:“亦言,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所以不愿要我,可是现在,”任苒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郑亦言仍旧没说话,两手垂在身体两侧,一动不动。   要说出真相,比他想象的更难。   婚礼在即,郑亦言也一天比一天烦躁,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同任苒说清楚自己的决定,可却一直都未说出口,半个月后,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传来,让他不能再等下去。   任苒,怀孕了。   当何轻眠接到任苒的电话时,她差点摔下楼梯,她想,这回她跟郑亦言大概真的完了。   当天晚上何轻眠便约了郑亦言来她家,她做了一桌子的菜,很是丰盛。   郑亦言来的很晚。   他进门时她笑着说:“还没吃饭吧,可惜菜都凉了,我去给你热一热。”   他拉住她,面露忧色:“别热了,今天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些事,”他顿了顿,像在组织语言,“任苒怀孕了,我不能再瞒着她了。”   何轻眠回头,皱着眉头:“所以呢,你要怎么办,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她吗?那样她会崩溃的!”   “我可以不告诉她真相,但是我必须让她打掉孩子,然后和她分手,何轻眠,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两个星期婚礼就要举行了!”   “亦言,在某种意义上你这样做比告诉她真相更残忍。”   “去他妈的残忍,”郑亦言像是疯了一样,他抓住何轻眠的肩膀,连自己都意识不到他用了多大的力气,语带讥诮,“何轻眠,你聪明,你告诉我,怎么样才是不残忍?”   “亦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和任苒结婚吧。”   抓着何轻眠的肩膀握得更紧,像要把她看透,郑亦言死死盯着何轻眠:“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和任苒结婚吧。”   良久,郑亦言大笑出声,他问她:“何轻眠,你确定吗?”   何轻眠握紧拳头,把心一横:“我确定。”   郑亦言猛然收力,何轻眠摇摇晃晃的靠在墙上,只见郑亦言满脸的嘲讽:“何轻眠,当初任苒被刘遇杰堵在教室门口你让我去救她,我问你‘你确定吗’,你说‘你确定’,后来,你和陆之涵发生了那档子事,我不在乎,可你说你不爱我让我滚出你的世界,我问你‘你确定吗’,你说‘你确定’,今天我又问你‘你确定吗’,你的回答依然是‘你确定’,何轻眠,我觉得我他妈的就和一傻逼没什么两样,好,第一次我答应了你,第二次我答应了你,这次,我也答应你。”郑亦言走到门口,握着门把,停了下来,“何轻眠,你是我见过的最狠心的女人,也是我见过最牛逼的女人,你怎么那么有本事,居然能做到一次又一次的践踏我的真心。”   郑亦言打开门却没能迈开脚,他低头,何轻眠居然半跪在他的腿边抱住了他的腿。   “亦言,可不可以陪我最后一晚。”   何轻眠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把他伤的那么重竟然还奢望他能怜悯她,可当她看到郑亦言即将离开的背影是还是凭着本能这么做了。   郑亦言蹲下身子,与她齐平,他勾着一侧的嘴角掐住了她的脸颊:“何轻眠,你到底想做什么呢?这幅欲拒还迎的样子你是跟谁学的,你这么想把我推开是为了嫁给祁越做少奶奶,又或是你厌烦了我们想和陆之涵双宿双飞?何轻眠,你果然只爱他一个。”说完,郑亦言站起来,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走了没几步他便听到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隐约间他听到她说着什么。   王八蛋,我这辈子就只爱过你郑亦言一个人。   郑亦言冷笑,心想,何轻眠,你爱我又怎样,你始终不要我,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是爱我的。   之后的日子,郑亦言过得很麻木,每天的生活便是律所,家里外加筹备婚礼,他想,就这样吧,怎么不是过啊。   婚礼前一天他回他爸妈家去办点事,在小区里碰见了楚暖阳,楚暖阳见了他脸掉的比驴都长,郑亦言一眼就看出来她是来找他晦气的,于是干脆不理她。   被人无视掉的楚暖阳怎么会善罢甘休,她跑到了郑亦言的车前,将他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郑亦言按了几声喇叭,看没什么用便要下了车窗,探出头去没什么耐心道:“楚暖阳你赶快给我让开,再不让开我可保证不了下一秒你身体是否还能如这一秒一样健全。”   “呦,这不是会说话么?”楚暖阳挑眉,半抱着双臂怪声怪气道。   “别和我拐弯抹角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郑亦言心情不好,这些年学会的彬彬有礼瞬间被他丢到了一边。   楚暖阳毫不客气的打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郑亦言,你知不知道轻眠心里有多苦,你何必要在她心上再添两刀呢?”   郑亦言笑的灿烂无比,他说:“姐,我叫你姐,我求你弄清楚,是谁在谁心上砍了刀,是她不要我,四年前不要四年后还是不要。”   “她那是为了……”   “别和我谈高尚,退一万步,她为这个为那个,唯一不管不顾的只有我,你还要我自作多情的相信她对我有感情么?别逗了,她亲口承认她喜欢陆之涵,即便陆之涵不喜欢他她也要上赶着把自己送出去,即便我说我什么都不在乎她还是不要我,现在,即便愿意被所有人唾弃她仍旧不要我。”   楚暖阳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对他说:“郑亦言,你真狠心。”   =============================分割线===========================================   晚上,楚暖阳去了何轻眠家,何轻眠有些意外,问她:“今天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想你了呗,怎么,不欢迎啊?”   何轻眠赶紧把祖宗请到上座,献媚道:“我哪儿敢呀,呦,你还给我带了礼物?”   “是啊,我家老头子留美的学生给送的,高档货,我今儿趁他不注意就偷出来了。”   “那敢情好,等等啊,我去拿杯子。”   就这样,姐两个酒过三巡,都略带着微醺,说话也就更加没了遮拦。   楚暖阳又到了一杯,问起了郑亦言的婚事:“轻眠,前两天我听吴冕说郑亦言那未婚妻出了点事儿?”   何轻眠皱起眉头,砸吧砸吧嘴:“吴冕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看来是真的,”楚暖阳冷哼一声,“同人不同命。”   “骚骚,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楚暖阳酒意正浓,哪还管得了何轻眠在说什么,就和脱了缰的野驴似的手舞足蹈起来。   “为什么不说,轻眠,我对不起你,我他妈对不起你啊!要是我当时没一时昏头的带了那瓶下了药的红酒去找陆之涵,你也不会被陆之涵给……轻眠,你不是爱郑亦言么,你不是告诉我,从你不再叫他‘亦言哥哥’的那一刻起你就一直爱他么,你干嘛要让他误会你,你丫当圣母啊,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最招人烦的就是圣母,你们当时就该把陆之涵抓起来,然后把我也抓起来,结果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何轻眠拉住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的楚暖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骚骚,这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怨你,你也别怨你自己,后来我也想过这事,估计是我和郑亦言缘分太浅。”   “浅个屁啊浅,缘分浅你们能从小就认识?丫都活到你骨髓里了。”楚暖阳打了个嗝,继续道,“凭毛那个叫任苒的自己出去乱搞把自己的处.女膜搞丢了就有郑亦言接着?凭毛你被陆之涵那个贱人糟蹋了就要遭这份罪?”   何轻眠苦涩一笑,和楚暖阳碰杯,道:“大概就是你说的,同人不同命。我喜欢他那么久,我看着他和乔雨蔚腻歪,又看着他被那么多人喜欢,我觉得我也挺狠的,那么多人托我给他送情书都被我给扣下了,现在那些情书还在我家压着箱底呢,可就是这么喜欢他我还是没能和他在一块,你不知道,当我知道他也一直喜欢我的时候我又多他妈激动啊,我连脸都不要了去找他,结果人家还愿意抛弃未婚妻接受我,我心想着这回就是要把我俩拉去被浸猪笼我都认了,我愿意和他做一对受人唾弃的狗男女,可是你不知道啊,当我看到任苒被人欺负了以后我就知道我们要完了,不是我善良,只不过是因为,任苒经历的我也经历过,我知道那有多痛,太他妈痛了啊,就和被撕碎了似的,有时候又感觉自己的脑门上写着耻辱两个字,就和没穿衣服似的连门都不敢出,那段时间我总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不干净,真恨不得把自己抽筋剥皮,太他妈恶心了,骚骚……骚骚?酒量不行就别喝那么多嘛……你这手机怎么正在通话中啊,肯定是又忘了挂了,你说你得浪费多少电话费啊。”   ……   此时,何轻眠家楼下,郑亦言在车中早已泪流满面,他从电话里听着他最爱的宝贝用那样平淡的语气说着他所不知的遭遇,他觉得自己喉间甜甜的,方才意识到他早已将自己的嘴唇咬到了出血。   那样的肝肠寸断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样的心疼让他几近崩溃,他隐忍着心底最深的痛楚,无助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轻眠,我的轻眠。” 作者有话要说:  郑同学知道真相了——你丫现在爽了吧,知道你的女人多痛了吧,后悔去吧。。。我是后妈么?我不是。。。      ☆、Part 5-10 我爱了你一辈子   夜已深,何轻眠架着楚暖阳来到了楼下,冷风吹得她清醒了一些,身旁的楚暖阳早已经彻底喝挂了,何轻眠想,估计现在来个台风,这姑娘也能随着那台风翩翩起舞。   没过一会儿,吴冠就开着车来到了楼门口,何轻眠搓搓手臂:“你这来的也忒慢了,我都快冻成冰棍了,快把你老婆带走,丫都吐脏我两身衣服了。”   知道楚暖阳酒量却是不怎么样,吴冠只能抱歉的笑笑,何轻眠见不得别人对她假客套,于是大手一挥,示意吴冠赶紧带着楚暖阳滚蛋。   闻够了吴冠那车造出来的尾气,何轻眠方才转身回去,这栋居民楼年久失修,电灯泡断路那是常有的事,上了二层,何轻眠使劲儿踱了两下脚,可那灯就是不亮,她懒得再与那破灯纠缠,骂了句“靠”便摸起了墙边。   酒的后劲猛然上来,何轻眠觉得脑袋里一阵晕眩,从前摸着墙边往上爬楼梯,她九成九的不会摔倒,今天却马失前蹄的踩了个空,她尖叫一声便向后仰去,心里祈祷着2层那得了老年痴呆的老太太今儿可千万别把垃圾扔错地儿,她这身衣服可是刚换了的,要是一屁股坐在那老太太的宝贝垃圾上……她找谁哭去呀。   何轻眠向后倒去,最后还真是坐在了什么东西上,不过不是垃圾,她伸手摸了摸,好像是个肉垫子,坏事儿了,她不是把这楼上哪位老大爷的腿给坐折了吧,想到这儿,何轻眠赶紧起身道歉:“您没事儿吧,我不是故意的,哦,对了,我不住这儿,您出了什么问题也别找这儿的住户,这里面保证没您想要找的人!”   她低着头猛烈的说着各种瞎话,就感觉那老大爷将她伸手一拉,接着她就钻进了老大爷的怀里。   哟,这还是个带着色心的老大爷。   何轻眠觉得这样可没了再同他客气的理由——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还占小姑娘便宜,让旁人知道了,你那老脸还往哪儿搁啊。   她挣了挣没能挣开,心想着这老大爷劲儿还挺大,看来是经常锻炼的主,这下不敢再小看他,于是,将自己十成的功力都使了出来,想要好好教训这个老流氓一番。   她狠狠在他的脚上一踩,就听着那老流氓呼吸沉重的叫出了她的名字,何轻眠一愣,疑惑的试探:“郑亦言?”   “老流氓”把她楼的更紧了一些,知晓了他的身份何轻眠便再没反抗,静静地任他抱着。   他说,宝贝,我都知道了。   他没说他知道了什么,但是何轻眠就是明白,他在说什么。   顿时,何轻眠泪如雨下,她靠在郑亦言怀里一动不动,生怕一动他就不见了。   恍然间,何轻眠响起了记忆最初那个同样无光又温暖的楼梯间,就是在那个楼梯间,他对她说,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时光就是这么奇妙,相似的场景下相同的人做着同样的动作,心境却是那么的不同。   就这样,他们依偎在对方身边,生怕浪费一秒,只因为她与他都清楚的知道,过了今天,他们就将永远的失去彼此。   相拥而立,直至天明。   他,得去结婚了。   祁越来接她时已经是10点多,彼时她已准备妥当,穿了件合她身份的简单礼服,祁越看到她的这身打扮,不由感叹:“轻眠,你今天这么穿让我感觉回到了好多年以前,刚认识你的样子。”   何轻眠故作生气道:“你是在说我装嫩?”   祁越笑:“我是在说你清纯,你就是那从天上‘咣当’一声掉下来的白雪公主,‘吧唧’一声就砸我脑袋上了,所以,公主大人,走吧?”   何轻眠被他的话逗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静静的说道:“祁越,我们结婚吧。”   祁越稍作愣神,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初,他抓紧了何轻眠的手,微不可察的叹息:“你这辈子怕伤害这个怕伤害那个,唯一不怕伤害的就是我,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你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喜欢是什么吗,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吗,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娶你。”   当何轻眠与祁越相携出现在婚礼现场时,会场里的人已经很多了,由于考虑到任苒的喜好所以采取了自助餐会的形式,婚礼是大片的草坪上举行的,绿色的背景,浅色的点缀,让人看了便觉心旷神怡,花门、红毯、舞台显然也是精心布置过得,可见任苒为了婚礼有多用心。   何轻眠见到了不少许久未见的老面孔,她笑着与他们寒暄,互诉着近况,畅谈着过往,何轻眠想,如果这些不是在郑亦言的婚礼上发生的,她大概还能更高兴些。   在此期间,祁越被她妈召唤到了自己身边,何妈拉着祁越到处跟人介绍这是自家闺女的男朋友,那架势就和那是自家儿子似的,何轻眠远远的望见何妈神采飞扬的脸,又看到祁越略显尴尬的脸,忍不住在心中为祁越默哀了一番。   “轻眠。”   何轻眠回头,任苒笑着向她走来,她抱了抱她:“轻眠,我今天能嫁给亦言都要谢谢你,是你让我们相识的,”她递给何轻眠一杯红酒,“来,我敬你。”   虽然早就告诉自己要放下,可是面对任苒她还是不能做到很自然,她接过酒杯,努力的微笑,然后一饮而尽。   “那我先去招呼别人了,你吃好喝好。”说完,任苒便走向了别处,站在人群中巧笑嫣然。   “喂,新娘子刚才和你说了什么?”周靓靓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冷不防的一句话让何轻眠吓了一跳。   她扶着胸口,无奈的看向周靓靓,道:“还能说什么,不过感谢我让她认识了郑亦言,现在想来他们倒是挺有缘分,当初那个衣架怎么就不偏不倚的砸到了郑亦言头上了呢,他们这出总会让我想起潘金莲砸到西门庆那段,唔,我这比喻是不是不太恰当?”   周靓靓有些惊讶:“不对吧,她认识郑亦言可比那早,你还记不记得军训的时候你们教官罚你跑圈,你身负大姨妈还在那逞能,结果直接躺在操场上那事儿?当时我和任苒的方队刚好在你身边,看你倒了就赶紧去扶你,没过一会远处就跑来一帅哥,一把就抱着你跑出了操场奔医务室去了,回来的时候他也被他们教官罚了,说是无组织无记录擅自离队,然后丫就特男人的出列,喊了声‘三营二连郑亦言接受指令’,我们当时都怀疑他和你关系不一般,如果不是后来你一直强调你们没关系,我们根本不会相信他不是你男朋友。”   何轻眠从不知有这样的故事,她愣愣的站在原地,脑子里好像忽然闪过了什么念头,却瞬间消失让她来不及回味。   她便这样心绪不宁着,直到郑亦言向她走来。   她偏了偏头,假装没看见,心中却越来越紧,渐渐地,她觉得自己的腹部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她努力撑着身边的桌子才不至于摔倒,他离她越来越近,在他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何轻眠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再往外涌动,她嘴里一暖,暗红的血液便从她的嘴角渗了出来。   怎么会有血呢?这样毫无征兆的疼痛......她要死了么?   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何轻眠应声倒地。   眩晕间,何轻眠感觉自己被谁抱入了怀中,她想,他这幅着了急的样子真丑。   她看到郑亦言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说些什么,可惜,她听不到。她还想抬起手摸摸他的脸,可惜手太软,她抬不起来。   她好想睡。   在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刻,她想,平生最大的两个愿望,她算实现了一半吧?让她死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死在他怀里。   郑亦言,你后悔吗?后悔这辈子认识了我吗?我们认识的那样早,注定了会成为彼此生命中记忆最初的那个人。   郑亦言,我曾想我能爱你多久,一辈子吗?可是一辈子那么长,我多怕时间会冲刷掉一切。现在好了,我的一辈子这么短,正好可以全部拿来爱你,若是现在有人来问我此生我一直坚持做着的事情,我想我可以很骄傲的回答——我,爱了郑亦言,一辈子。   亦言,我坚持不住了,时间它在催促着我快快离开。   亦言,你会记得我吧,那么请你记住我们我们最好的那段年华,其他的,就忘了吧,让它混迹于岁月的长河,奔流而去吧。   ===============================分隔线===============================   老张是城西墓园的守墓人,近来老张经常会看到一个奇怪的年轻人,他时常会来这里看看,然后坐在一座墓碑前自言自语,一坐就是一天。   城西墓园地处T市的近郊,一面傍着连绵起伏西山,剩下的三面则是开阔的平原,站在最高处,几乎能将T市的风景一览无遗。郑亦言记得何轻眠曾对他说过死后不要被埋进不见人影的深山老林,当时他还笑她,说她都成了鬼影还惦念着人间的人影做什么,她哼了一声便道,她要做个贪恋尘世的鬼不行吗?   “轻眠,所以让你住在这里,你还满意吧?”   郑亦言笑笑,抚了抚面前的墓碑,继续说到:“宝贝,每次来陪你说话都会想起你下葬那天祁越在你的骨灰盒上放了一枚戒指,他这么做实在是很讨厌,那天我遇上他就把这事和他说了,那臭不要脸的笑嘻嘻的和我说你答应嫁给他了,去他娘的嫁给他,我当场就和他干了一架,你瞧,我手上这伤,就是那小子干的。”   “宝贝,前两天我去见任苒了,你不会生气吧,她现在在监狱里还算不错,不像刚进去是那么激动了,犹豫了很久,我还是问了她给你下毒的理由,她说因为你她才会被人糟践,那时候我才明白她是知道了的,我告诉了她事情的全部,起初她还没有什么反应,后来却在我面前崩溃大哭,那一刻我竟然不想恨她了,宝贝,你会不会怨我?”   “宝贝,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们离婚了,你一定很奇怪对不对,我也很奇怪,具体的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的日子过得太过平淡,生活的琐事磨掉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吧。当时我都吓醒了,醒来之后才发现你并不在我身边。我就思考了一夜,终于想出了点门道,或许,对待爱人最残忍的方式不是爱恨交织与欺骗背叛,而是曾经的难舍难分的感情逐渐淡漠。所以,宝贝,我发现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是世界上最霸道的人,你让我从开始记事的时候就记着你,又在我最爱你的时候离开我,且不再回来,你这样无非是想让我爱你至死。”   “宝贝,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你在这里睡着,我在这里守着,这样便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我始终相信,即便我们分隔在不同的世界,你依然会遇到我,而我也依然会遇到你,我想,时间不停止,我对你的思念就不会停止。”   “宝贝,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好像没有,那么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对你说一句我爱你,好不好?”   ……   打扫完整个墓园之后,老张回家时才见那年轻人走了,他出于好奇,第一次走近了那个墓碑,他看着墓碑上那个年轻姑娘的照片好像有些明白了,这该是那小伙子的爱人吧?年纪轻轻的就没了,果然可悲可叹啊。   郑亦言自然不知道此时正有旁人在感叹他的爱情,他走出墓园,想着一会儿是不是该去看看何爸何妈,恍惚中,他忽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他猛然转头,向前迈了两步,不可思议的张望着四周。   下一秒,一辆急速飞驰汽车像失控了一样向他驶来,他来不及躲闪,刹那间倒入了血泊之中。   郑亦言顾不得身体上的痛楚,挣扎着侧过头,继续寻找着,却始终没有找到,接着他眼前一黑,从前的点滴如跑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   最后,画面定格——那是个春光灿烂的日子,在外婆家不远处的小树林中,那个满眼带笑的女孩在绿柳之间笑闹着,欢快的唤着他的名字。   亦言,亦言。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是在这写个全文完你们是不是得举着板砖拍死我?      ☆、最终章:有一种结束叫做开始   “苏晓茴,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不要多管闲事,你是没长脑子还是没长耳朵?”   苏晓茴用余光扫了扫坐在角落里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不由得有些肝颤。   她回头看了看在床上沉睡着的何轻眠,确认她暂时不会醒过来,才蹑手蹑脚的走到男子身前,叉着腰语气不善道:“蔚在,你成心坏我好事是吧,你现在把她弄醒了,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蔚在一声冷哼:“看来你是知道自己催眠手艺有多差,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肯帮我!”苏晓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她赶紧回头,见何轻眠并无异常,才继续小声道,“要是你愿意做,我还需要这么提心吊胆吗?!”   蔚在气绝,这丫头到底听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苏晓茴,你从前帮那些孤寡老人入梦让他们与家人团圆,或是帮那些想要轻生的人入梦,以消除他们想要自绝生命的念头,这些我都能理解,可这回,你为什么只是因为这个女孩有情感问题,就随随便便的帮她入梦?人这一世会遇到的情感问题数都数不清,哪里是你我帮的过来的?苏晓茴,我拜托你长长脑子好不好。”   苏晓茴没说话,不是她不想回答,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时间回到四个月前,从C城开回T市的火车上,苏晓茴与何轻眠第一次相见。   那时何轻眠与郑亦言的座位恰好在她与蔚在的对面,都是年轻人,没过一会儿大家便熟络了起来,她与何轻眠更是一见如故,如果不是郑亦言与蔚在还在身边,她想,她们两个大概早已抓起了彼此的手,然后,互诉衷肠。   所以,当蔚在那个怪人离开,郑亦言也有些困倦的睡了过去之后,何轻眠便将她的秘密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   也许是因为对着陌生人,何轻眠倒也多了几分坦然。   何轻眠说,郑亦言是她的青梅竹马,她喜欢他。   这一点苏晓茴早已看了出来,她问何轻眠:“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何轻眠摇摇头,道:“若我告诉他而他不爱我,那么我就会永远失去他,还不如维持现状,最起码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始终是我,或许等我们老了,我们依旧可以以这种关系相处着,然后坐在夕阳下,回忆我们共度的大把时光,说说我们曾经的似水流年。”   说这话时,何轻眠始终看着郑亦言的睡脸,既甜蜜,又苦涩。   苏晓茴忍不住叹息,事实上,何轻眠的观点她是不大同意的,她认为回忆什么的都是放屁,最实在的幸福只在当下,什么一生的朋友,若是爱他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做他的朋友,而且一做便是一辈子?但苏晓茴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终是不愿打破她的美梦。   火车驶入站台,两对年轻人也就此各奔东西。   本以为她们不过是彼此人生的过客,可当何轻眠出现在宿舍门口时,苏晓茴认定,她们的相遇该是命中注定。   这一年的秋末,苏晓茴考上了A大,何轻眠也考上了A大,苏晓茴住进了女生宿舍329,何轻眠亦是。   这样的缘分,还用说些什么吗?因为之前的巧遇,她们两人友情迅速升级,几乎无话不谈。   军训期间的某一天晚上,苏晓茴去蔚在那儿蹭完了晚饭,回到宿舍,就看见何轻眠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凳子上默默的流着泪。   苏晓茴赶紧上前:“轻眠,怎么了?”   “今天我和他一起回来的时候,有个女孩拦住他,当着我的面向他告白,看着他略带歉意的笑,我觉得很难过,”何轻眠啜泣着,隐忍的样子让人心疼,“晓茴,我还是不能接受有一天郑亦言再次成为了别人的郑亦言,原来,我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洒脱。”   苏晓茴微微叹息,她想,她是该想个办法来帮帮她的。   于是,几天之后,何轻眠晕倒在操场上时,苏晓茴便知道,机会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想让她帮她,郑亦言走后不久那个校医老师便开始拉肚子,一趟一趟的跑着厕所,最后干脆不回来了。   苏晓茴心中大喜,看四周没人,她一溜烟的跑进了校医室,摇醒了晕过去的何轻眠,然后便用自己的半吊子催眠术让何轻眠入了梦。   轻眠,如果在梦中经历过那一番阴差阳错,你还会害怕告诉他你爱着他的事情吗?   ……   想到这里,苏晓茴莞尔,她看向满脸怒容的蔚在,淡然道:“蔚在,我想我之所以想帮助她,不过是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如果我也身陷与她相同的困扰中时,能有一个人来帮帮我吧。”   蔚在一愣,却是再也无言以对。   他转身离去,将门重重带上,苏晓茴被那声巨响震得耳朵有些痒。   下一秒,苏晓茴便听到床上传来的微小动静,她心下一凉,心想,坏事了。   苏晓茴赶紧跑到何轻眠身边,试探着问她:“你醒了?”   “晓茴?”何轻眠揉揉脑袋,疑惑道,“你不是已经开车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苏晓茴无语望天,果然,这样因外力破坏而造成的苏醒还是会让她的脑袋变得不清不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于是,苏晓茴只能打着哈哈道:“呵呵,呵呵,有点事没办,恩,没办。”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何轻眠的梦里做了什么,开车离开?她压根连油门和刹车都分不清楚好不好……   “郑亦言呢?”   苏晓茴继续胡诌,说:“他有点事,有点事……你先睡,睡醒了他就来了。”   何轻眠半信半疑,但仍是没能敌过忽然袭来的睡意,好似闻到了什么香味,何轻眠直挺挺的重新倒在了校医室的病床上。   苏晓茴拍拍双手,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知道自己学艺不精,是以总随身携带着点能助人入眠的粉末,她这不是在骗人,绝对不是骗人!最多……算作弊。   “轻眠,对不起啊。”苏晓茴看着被自己迷晕的何轻眠有些抱歉,可是现在她只能让她继续睡过去,否则她一定会神经错乱的,如果这觉睡到自然醒的话……恩,她应该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对她催眠过的这件事情,那个时候她自然可以功成身退。   蔚在,你看看老娘多聪明!   苏晓茴在心中放肆的大笑三声,庆幸着老天爷忒够义气,居然让那校医拉肚子拉到现在都没回来,再次在心里将自己好好地夸奖了一番,苏晓茴乐呵呵的在脚底抹了两把油,“哧溜”一下蹿出了校医室。   ==============================分隔线==================================   黑,无边无际的黑,四周散发的气息让人如若坠入上穷碧落。   何轻眠活动了一下手脚,站了起来。   忽然,远处出现一道幽幽的蓝光,求生的本能让何轻眠顾不得身上的麻木,向着那道蓝光奔跑了过去。   走近之后,何轻眠的心才安了几分,她开始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好像是晕倒了,为什么会晕倒呢?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A大的操场,满眼满眼的绿色军装。   可她总觉得她忘了什么,她绞尽脑汁的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身边的蓝光微微波动,发觉到异样她赶紧回头,蓝光中出现的场景她并未见过,但是里面的主角她却熟悉到不行,她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他竟然回头了。   何轻眠有些兴奋,看来,她有救了。   可是下一秒,她便看到一辆汽车撞向了他,何轻眠惊呆了,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已经来不及了,紧接着,那团蓝光由于她双手的翻搅而动了起来,最后将她紧紧地包围,然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郑亦言!”   她叫着他的名字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校医室的床上。   不一会儿,校医笑眯眯的向她走来,道:“小姑娘,你醒了啊?呦,你可真会赶时间,点滴刚好打完。”说完校医便将她手背上上的针头拔了下来。   何轻眠脑子涨涨的,她皱着眉头问道:“老师,我怎么会在这儿?”   校医收起吊瓶,一脸的不满意:“还说呢,知道自己来例假还那么拼命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军训而已,又不是真的指着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去保家卫国,伤了身体可是一辈子的事,要不是刚才有个男生把你送过来……哎,你去哪啊?”   未等校医讲话说完,何轻眠便掀开了被子跑下了床。   郑亦言,一定是郑亦言。   何轻眠拼命地奔跑着,连腹部传来的疼痛都懒得搭理,她现在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赶快见到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念头为什么会这么强烈。   回到集训的操场上,何轻眠的嘴唇已然泛白,她站在跑道边,一眼便看到了正在跑圈的郑亦言,她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将他生生的拦了下来。   郑亦言有些错愕,问她:“你不是应该在校医室休息吗,怎么又来训练了,身体最重要,你赶紧回去,省的落下病根。”   何轻眠才不管那些,她死死扣住郑亦言的手,大声道:“郑亦言,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然后再说,你没看我教官在那儿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呢,我这被罚的圈数还没跑完呢……”   “去你妹的跑圈,郑亦言,我现在有正经事跟你说,”何轻眠耍起横来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她提高了一个音调,大声嘶吼道,“郑亦言,我现在要和你表白!。”   这下,周围听到她这声干嚎的方队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心中都在想着哪来这么一彪悍的小姑娘,当众表白还如此暴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打劫的呢!   何轻眠才不管那些,她看向惊讶的差点把下巴都掉下来的郑亦言,不卑不亢道:“郑亦言,我知道你特招人待见,全世界都爱你,所以,我也特爱你,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喜欢我,但是我不想等了,什么阴差阳错,什么生死分离都太他妈矫情了,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何轻眠看上你了,我何轻眠要定你了,你呢,你怎么说?”   面对何轻眠的惊天言论,郑亦言有点转不过弯,这丫头是在跟他表白么?怎么那么别扭呢,还说什么阴差阳错、生死分离的,怪膈应人的。   何轻眠也觉得奇怪,她怎么会口不择言的蹦出这么些词汇,不过,管他呢,说都说了,领会精神就好,领会精神。   面前的人一直没啥反应,这让何轻眠有些着急,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倒是说啊。   过了许久,郑亦言才将他深思熟虑过后的答案公布于众:“你方才说的话我不大能接受。”   呀,被拒绝了。   众人心中皆是这么想着,何轻眠心中也是这么想着,她本以为即便被郑亦言拒绝了她也不会在乎,可是当事情真实的发生,那股失落还是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她不住的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来日方长,她就不信她拿不下他。   她嘟囔了一句:“哦,那我下次再来。”说完便转身向自己的队伍走去。   谁知,没走两步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她扭过头,郑亦言露着两颗白牙笑的特漂亮,他说:“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刚表白完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挣不开他的手,只能任他拉着,顿时,何轻眠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你都拒绝我了,我还留在这儿干嘛,让大家看笑话啊?”   “谁说我拒绝你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不接受吗?”说着,何轻眠强忍着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的鼻头红红的,大大的眼睛盛满了水,小嘴撅着,身体也是一抽一抽的,煞是可爱。   看她这么可爱的样子,郑亦言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他笑着说:“我刚才说不能接受你的话是因为你说错了,你说全世界都爱郑亦言,太不靠谱了,你应该说全世界都爱何轻眠。”   “为啥?”她从他的怀中傻傻的抬起头。   郑亦言继续微笑,道:“因为郑亦言独爱何轻眠,轻眠,如果可以,我想做你的全世界,一辈子。”   此时,方才还只是悄悄偷听着的众人也不再藏着掖着,叫好声拍手声此起彼伏。   正当他们接受大家祝福的时候,黑脸的教官走了过来,一个“立正”吓得两人赶紧站好。   “你们两个无视组织纪律,也太不把军训当回事了,怎么,跑到这儿谈起恋爱了,看来还是不累啊,去,每人10圈,跑不完不准吃饭!”   “是,教官!”   何轻眠现在高兴得不得了,别说是跑10圈了,就是让她跑20圈她也乐意。   “教官,她身体不舒服,如果可以我能不能替她跑?”   教官听了更气了,你这臭小子坏我规矩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眼见着教官要发飙,何轻眠赶紧抓了郑亦言的手,用光速跑出了教官的视线。   郑亦言见她这么不知好歹,便皱了眉头:“何轻眠,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么,别胡闹。”   何轻眠则是没心没肺的笑着,她说:“郑亦言,我没胡闹,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这几圈还难不倒我,相信我,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再逞强,我得好好的,你也得好好的,因为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一辈子,在一起。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写这篇文某洛用了很多心思,当然,可能有很多读者并不喜欢某洛的这种写文方式,在这个过程中某洛也受到了一些批评指教,很感谢你们,可是某洛只能说,我尽力了,这就是我想给大家讲的故事。最后当然要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没有你们某洛可能坚持不下去,谢谢我最亲爱的小天使小莫,谢谢我的好朋友棠陌,陈惜,小舞......你们在我最艰难的时候能来支持我,我真的很感动(虽然我现在也挺艰难的),感谢我的编编,在我发了第一章不到两个小时的时候就来戳我签约,还能在我数据那么差的时候尽量给我排榜(虽然我一直觉得你会签我只是因为咱俩的名字很像,我这不是吐槽,绝对不是...),我还要感谢所有愿意看我这个故事的人,我爱你们。   PS.四篇番外会在明天大放送哦~      ☆、番外一:荏苒冬春谢   在别人眼中,任苒总是那副温柔似水的样子,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样的温柔不过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外衣罢了。   记得小时候与年龄相仿的妹妹发生口角时,受批评的总是妹妹,不过是因为她宽容隐忍的样子看上谁太过楚楚可怜。   即便是世界上最冷酷的心,也终将化于绕指柔。   抱着这样的想法,任苒活到了十八岁。   进入校园的第一天,她见到了郑亦言。   那天新生报到,她拖着沉重的行李来到了A大门口,她擦擦额间的汗望着这群向往已久的学校的校门,如释重负。   忽然,一辆自行车从她身边快速驶过,她赶紧跳开免于一难,可她的行李却被撞得七零八落,天知道她有多想把那辆自行车给拆掉,她想把那个肇事者抓住狠狠地痛骂一顿,却只见到那辆车消失在了人群里,唯有一声似有似无的“对不起”随风飘入她的耳中。   任苒认命的蹲下身子,七手八脚的收拾那一地的烂摊子,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愿意停下脚步来帮帮她,那一瞬间,任苒有点想哭。   郑亦言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微笑着,像从童话中走出的王子,美好的让她发呆。任苒知道自己的这个比喻太过恶俗,可是在那一刻,她晓得了一见钟情的意味。   他没同她说一句话,帮她收拾好便转身离开,她的目光被他吸走,她看到不远处有个女孩正在冲他招手,张扬的笑容看在人眼中是那样夺目,然后她便听到了她清脆的声音。   她叫他,郑亦言。   他叫她,何轻眠。   再次听到郑亦言的名字仍然是从何轻眠的口中。   那天晚上何轻眠做了个恶梦,叫着“郑亦言”的名字醒来。   思索片刻,任苒起了床,给何轻眠倒了水压惊,她试着从何轻眠口中套出些有关郑亦言的事情却没能成功,她安慰她睡下又回到了自己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眠。她清楚的听到何轻眠与谁打了电话,虽然没有依据,但她就是知道对方一定是郑亦言。   任苒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如若不是如此,为什么她会时时刻刻的想着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并且为他几近魂不守舍。   她渴望与他见一面,请让他们再见一面。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几天后,她再次见到了郑亦言。   当她看到郑亦言从人群中跑来,一把抱起晕倒在跑道上的何轻眠时,她终是明白,她爱上了他。   所以当她看到郑亦言在宿舍楼下出现的时候,她故意将手中衣架照着他扔去,只为了能创造一个机会让他知道她。   她要告诉他,她叫任苒。   她那么冒失的向他无数次的道歉,无非是想让他记住她罢了。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郑亦言喜欢的是何轻眠,偏偏这个傻妞却不自知。既然如此,那么她就只能说句对不起了。   她不断为自己与郑亦言创造着机会,但是郑亦言始终岿然不动,直到那天在教学楼外,众目睽睽之下,他牵起了她的手。   她以为她的一片真心终于得到了回报,可当他拉着她远离了人群,他却对她说他之所以会拉她走不过是何轻眠的要求。   任苒当时在心中恨恨的想,如果何轻眠要你去死,你去是不去?   她没敢问他,她怕他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去。   郑亦言啊郑亦言,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看不见我的付出看不见我的好呢?罢了,哪怕如此,我依然爱你。你可知,就算你这般完美,仍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个弱点的名字就是何轻眠。   我们,来日方长。   之后的日子,在何轻眠的面前任苒处处以郑亦言女朋友的架势自居,不说两人的关系却明里暗里的暗示了所有的人,郑亦言为她所有。   看着何轻眠越发的浑浑噩噩,她便知,这事,要成了。   果然,在她消失了一个星期之后,郑亦言跑来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她稍作犹豫便欣然答应,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可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就会怎样的,当她在ktv里,听到电话那头的汽车喇叭声时,她便知道他要离开了。   没过多久,他来找她,向她坦白,向她摊牌,当他说出“我爱何轻眠”时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让他之前所说的“对不起”显得毫无存在感。   哈,郑亦言,你好样的,今天你这样践踏我的真心,他日必将有人十倍、百倍的替我奉还。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先放一篇番外上来~   ☆、番外二:入梦(一)   人活一世,难免入梦。   祁越想,他此生最大的梦不过就是何轻眠,现在想来他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爱上她的。   当他站在机场的安检口前,看到何轻眠严重绝望的眼神时,心中莫名的心痛起来,他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爱逞强的姑娘,在他心中,逞强与自作自受向来是画着等号的,可是此刻他似乎再也做不到曾经的冷眼旁观,他想给她安慰,给她温暖,他想让她知道这世上终究会有一个人与她站在一起。   意料之外的,她竟然没有哭泣,他以为失去挚爱该是人生中最悲痛的事情之一,可她却选择用自己柔弱的肩膀硬生生的扛下一切,后来祁越才明白,有时候,怅然若失比痛哭流涕更加悲伤。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迈了一步,上前抱住她,对她说:“轻眠,做我的女朋友吧。”   他以为,他对她的只是愧疚与同情,熟不知,一步便改变了他的一生。   也难怪,她是那样可爱的女子,爱上她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他还记得,那时他已然进入了家里的公司,而她正在读研,一天下午,他接到她同舍舍友的电话,说她被车撞倒进了医院,当时他便被吓出了一声冷汗,连假都来不及请便直奔医院,打开病房房门,就看到她手臂上围了一圈纱布,见他到了便冲他一直没心没肺的傻笑。   她说:“祁越,你干嘛跑的那么急,赶着给我收尸吗?”   第一次,他对她生气,他抓着她的肩膀,大声问她:“何轻眠,有那么好笑么,你知不知道我闯了几个红灯来到这里,你以为我把命都豁出去就是为了来看你给我傻笑的吗?好,好笑是吧,你觉得把自己弄进医院是件很好笑的事情是吧,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把自己送进医院的,让我也乐呵乐呵。”   显然,她被他吓到了,坐在病床上愣愣的做了几秒,才又对上他的视线:“今天我去图书馆还书,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很像他,所以就追了上去,没成想被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阿姨装了一跟头……”   他。   祁越冷笑着,他自然知道何轻眠说的“他”是谁,过了这么久,她竟然还是忘不了他。   妒火从心中升起,祁越不受控制的将她抓过来就狠狠的吻了下去,松开她时,他看到了她唇上的血迹与眼中的泪,他控制住自己想要抱住她道歉的冲动,只丢下一句“请你记住谁是你的男朋友”后便落荒而逃。   自那天起,何轻眠再未提过郑亦言。   但他知道,在她心中最深的角落,那个名字早已被深深镌刻,永远无法抹去。   算了吧,谁让他迟到了。   他想,即便她无法忘掉郑亦言,他也会继续爱着她,总有一天,她会被他感动,然后他便可以抓着她的手走到人生的尽头。   可,他竟然回来了,带着他的未婚妻。   四年的时光还是太短,始终敌不过他们二十年的情分,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离开他的世界,永不回来。   此刻,他如同当初的她一般,怅然若失。   如若能有机会让人生重来,那么,他一定会在那年那天的篮球场边,在她懵懂着问他什么是喜欢的时候清清楚楚的告诉她——何轻眠,我对你的感情便是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妹子都很喜欢祁越,我有点后悔给了他这么个结果,如果可以,我会再给他单开个文,给他个命中注定的女主的~     ☆、番外三:入梦(二)   人活一世,难免入梦。   任苒觉得她这一辈子便是一场大梦。   或许,早在她与郑亦言初遇的那一天,她便入了梦,如果非要精确到某一刻,她想,大概便是郑亦言淡然回头,在看到何轻眠时温暖一笑的那刻吧。   此生她一直在执着,执着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执着的在郑亦言与何轻眠之间制造着阻碍,却没能将他抢入自己的手中,在她即将放弃的最后关头,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那一年,她得以与郑亦言一同赴美交换。   那是个没有何轻眠的地方,那也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刚刚来到异乡的那几个月,郑亦言都是不说话的,若不是还能与人进行简单的日常交流,任苒甚至会以为郑亦言变成了哑巴。她也不急不躁,只是时常去找他,默默的待在他的身边,如果待到太晚,她还会给他做顿晚餐。或许是她的努力被他看在了眼里,让他有了恻隐之心,又过了几个月,他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但那句话却像一把利剑一般刺穿了她的心。   他说:“任苒,我想她。”   笑容僵在了她的嘴角,但只有一瞬,她不能让他看出她的异样,在他面前,她必须做那个体贴人心的温柔女子,只有这样他才能卸下心防。   她柔声问他:“那么,你要不要去找她?”   眼前的男人眼神之中充满了希望,口吻中带着些兴奋与期待,像是得了棒棒糖的孩子一般:“我可以吗?”   任苒点了点头,她想,何轻眠,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抓不住,那么这辈子我都再也不可能放郑亦言离开我身边。   于是,他拼命学习,提前修完了课程,兴冲冲的收拾了行李回了T市,几个星期后,她也修完了课程,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去了千里之外的Z市,做着一份比较清闲却又有着不错的薪水的工作。   之后很长的时间里,她再也没有得到过有关于郑亦言或何轻眠的任何消息,她以为,事情便到此为止了。   可当那天她下班回家,在看到站在他家门口的郑亦言时,她惊呆了。他拖着一个行李箱,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镜片后是如死水一般的目光。   他说:“任苒,她是真的不爱我的。”   任苒的心如小鹿乱撞,那句埋藏在心中已经很久的话脱口而出:“郑亦言,我爱你啊。”   他微愣,叹息,将她轻轻地抱入怀中:“任苒,如果可以,我会试着去爱你。”   于是,三年。   当他说出“任苒,要不咱们结婚吧”的时候,她泪如雨下。   可,坐在回T市的飞机上,她的心中一直隐隐的不安着,她害怕他们的重逢,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三年,郑亦言确实如他所言试着爱她,可是,他终究还是没能爱上她。   所以,当她看到他与何轻眠的藕断丝连时,她简直要疯了,第一次她任性的离家出走,第一次她去到了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然后,她丢掉了她的第一次。   其实,如果不是那天在街上再次巧遇到那个“陌生人”,或许她真的可以幸福的成为郑亦言纯洁的新娘。   在那个洒满了阳光的街道,她被人拦住,她带着莫名其妙:“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那人一笑,随意道:“上个星期我们才共赴春宵,怎么几天不见居然不认识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任苒带着些怒气继续道。   “我本不想深谈的,但你这幅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实在是让我受挫,上个星期,明珠酒店,别告诉你想不起来,呵呵,也许你在避嫌也不一定,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身体很满意,要不要我们彼此留个手机号码,以后好常联系。”   任苒脑子里“嗡”的一声,前思后想下终于想了个明白,原来,得到她初夜的并不是郑亦言。   之后的日子里,郑亦言多少次的欲言又止被她看在眼里,每每当他下定决心想要和她说什么时,她便会含糊过去,她想,之前她所犯的错就让她用她的下半辈子来弥补吧,她唯一求的便是他千万不要抛弃她。   可当任苒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彻底崩溃了。   她想,何轻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那样的男人糟蹋,还怀了这样的罪孽,你让我今生该如何面对郑亦言,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于是,她在他们的婚礼上,给何轻眠喂下了那道催命符。   ……   郑亦言回来看她,她也很意外,他问她,她是否后悔,她坚决的摇着头。   可当她听郑亦言告诉她,有关于何轻眠的一切时,她久久无法回神,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世界上最爱郑亦言的人必然是她,何轻眠不过是平白的享受着他的爱,怎么能与她相提并论。   可当她知道了真相,她想,何轻眠对郑亦言的爱比她的深沉了何止千倍百倍。   何轻眠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郑亦言,她要给他最好的,但她却错在太偏执,以至于连她自己都忘了,对于郑亦言来说最好的便是她。   轻眠,或许我该承认,你比我更爱他。   这一刻,任苒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想,自己当初爱上的大概只是理想中的幻影,她所爱的郑亦言是爱着何轻眠的郑亦言,她被他的那一个笑容吸引,却忘了他的笑容对着的是何轻眠。   原来,是我把我当做了她,入错了梦。   若天怜悯,能有机会让人生重来,那她一定不会再这样费尽心机的去爱谁,她也好想体会一下被人爱着的幸福滋味。   ☆、番外四:郑先生与何小姐的十年光阴   这是一本记录郑先生与何小姐幸福生活的流水账。   第一年,郑先生十八岁,何小姐十八岁。   那一年,大一新生军训,何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青梅竹马的郑先生表白,郑先生闻言欣然应允,换得阵阵掌声。   于是,教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教官让郑先生与何小姐跑圈,郑先生因为何小姐的大姨妈到访,还特不要命的想跟教官干上一架,据何小姐事后回忆,当时幸亏她力挽狂澜,才使郑先生免于丧命于教官的铁砂掌下。听到何小姐的回忆,郑先生只是一笑,淡淡的问何小姐最后是谁背着她跑了八圈,何小姐望天,说她忘了,可郑先生明明就看到,何小姐在偷偷的笑。   第二年,郑先生十九岁,何小姐十九岁。   那一年,四级考试,郑先生高分通过,何小姐以424分悲催的没有过线,为此,何小姐怨念了郑先生好久好久。   后来郑先生问何小姐,当初英语还算不错的她怎么会连四级都没有过,何小姐回答他,因为最近看的韩剧太多,所以一时难以适应英语的环境,听听力时,那满脑袋的oppa让她感觉自己很分裂,再看卷子,原本熟悉的ABCD居然全都变成了鬼画符。   郑先生叹气,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再接再厉。   何小姐以为自己骗过了郑先生的火眼金睛,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其实,郑先生早知道,何小姐是为了准备他的生日礼物睡的太晚,以至于第二天精神不佳的直接睡在了考场上。   第三年,郑先生二十岁,何小姐二十岁。   那一年,何小姐的生日,郑先生应何小姐的要求又带她去了一次外婆家。   晚上,趁着外婆睡着,何小姐摸进了郑先生的房间,郑先生毫无预警的被何小姐掀开了被子,看到郑先生的六块腹肌,何小姐感觉很满足。   何小姐问郑先生可不可以抱抱她,郑先生睡得正懵,遂了何小姐的意。   何小姐窝在郑先生的怀中,又问郑先生可不可以亲亲她,于是郑先生在何小姐嘴上吧唧一口,亲的何小姐花枝乱颤。   何小姐心满意足的拉上了被子,问郑先生可不可以摸摸他,郑先生没有拒绝,于是何小姐高兴的上下其手起来。   十分钟后,何小姐被郑先生丢回了自己的房间,郑先生却去冲凉了。   第四年,郑先生二十一岁,何小姐二十一岁。   那一年的暑假,何小姐趁着郑爸郑妈和郑家妹妹不在家,摸到了郑先生的家,这些日子何小姐多次想要扑倒郑先生未果,是以此次破釜沉舟,有备而来。   在闺蜜的建议下,何小姐买了非常性感的内衣与睡衣,在郑先生洗澡的时候,何小姐趴在郑先生的床上各种搔首弄姿,以寻找一个最为撩人的姿势好将郑先生一举拿下,何小姐正在暗自开心,却见郑先生擦着头发走进了房间。   何小姐有些尴尬,所摆的姿势略微变形,她问郑先生她美不美,郑先生却对她的曼妙身姿毫无兴趣似的往她身上扔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对她说空调开的凉,别穿那么少。   何小姐沮丧万分,她披着郑先生大大的衣服走到郑先生面前,委屈的问郑先生是不是不爱自己了,郑先生诧异,回答她怎么会。   于是何小姐更怨念了,她觉得自己的女性魅力太小了,即便郑先生爱她也不肯碰她,不是说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是没有抵抗力的吗,难道郑先生是个那啥冷淡?   第五年,郑先生二十二岁,何小姐二十二岁。   那一年,他们毕业了。   郑先生出了国,何小姐读了研。   在机场,何小姐哭花了脸,郑先生一直抱着她,直到登机。   郑先生对何小姐说,距离无法阻碍他们,何小姐永远在他心中最深的地方,两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他们现在的分开都是为了他们美好的将来。   何小姐赌气,问郑先生如果这两年里她变了心怎么办。   郑先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对何小姐说,如果是那样,他就把她再追回来。   第六年,郑先生二十三岁,何小姐二十三岁。   郑先生埋在图书馆里苦读,偶尔会抬眼看看天空中的那轮圆月,想念一个人。   何小姐钻进实验室拼命的搞学术,她让自己尽量忙碌,只怕自己会想起谁。   第七年,郑先生二十四岁,何小姐二十四岁。   郑先生越发勤奋的学习,他想快点修完学分,早日回到故乡,只因为他对她的思念日益强烈。   何小姐完成了自己的毕业论文,时常在校园里闲逛,看着熟悉的场景,想着两人的甜蜜,淡淡微笑。   第八年,郑先生二十五岁,何小姐二十五岁。   那一年,郑先生终于回到了何小姐的身边。   相思成疾,唯有彼此是对方的良药。   何小姐终于得以在多年之后成功扑倒了郑先生,一切,水到渠成。   第九年,郑先生二十六岁,何小姐二十六岁。   那一年,郑先生的律师楼正式步入正轨,工作日益繁忙。   看着郑先生越发消瘦的背影,何小姐很心疼,所以常常在下班之后拖着疲累的身体给郑先生送去夜宵,然后陪着他看文件直到自己敌不过困意睡在他的办公室中。   郑先生做完一切时往往已近清晨,他走到沙发边,看着何小姐在台灯下显得更加温柔的睡脸,郑先生想,他一定要比她多活一天,那样她才能在日后的每一天都看着她入眠,直到她累了不愿再醒了,那时他也能快乐的随她而去了。   第十年,郑先生二十七岁,何小姐二十七岁。   那一年,郑先生在当初何小姐向他表白的操场单膝下跪,拿出戒指向她求婚。   何小姐又开心又害羞,顾左右而言他说郑先生用一个破石头就想骗走她的一生,实在是想的忒美。   话音刚落,对面的天空忽然迸发出了许许多多绚丽多姿的烟花,郑先生微笑着对何小姐说了他从未对她说过的三个字。   他说,我爱你。   过了不久二人便举行了婚礼婚礼,据说,那天在人眼中一向做事很有分寸的郑先生发挥失常,但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有人说,郑先生是因为太爱何小姐,所以太过激动;也有人说,郑先生是因为被何小姐逼婚而故意给何小姐一个下马威;还有人说,是因为何小姐的追求者前来闹场,所以郑先生很不高兴……   听到这些传言郑先生只是莞尔一笑,他会出错的原因大概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宣誓前,何小姐在主婚人面前神秘兮兮的拉过他,然后对他说,郑先生,我还有嫁妆没有写在礼单上。   郑先生疑惑的看向何小姐,只见何小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笑靥如花。   这便是郑先生与何小姐的十年,之后还有二十年、三十年……   他们说好要白头偕老,他们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 。